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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入畫 斂舟 4228 字 6個月前

飛葉津書院。

江封憫看著飛花小築門口跪著的景含幽,轉頭對著掌院道:“你總共就這麼兩個弟子,就算你向著辰絮也不要對含幽這麼嚴厲啊。”

掌院瞥了她一眼,“我管教自己的弟子,幾時要你多嘴?莫非就因為她學了你的摘葉拈花,你就覺得自己與她有半師之誼了嗎?”

江封憫明顯感覺到掌院的怒氣見長,急忙閉了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伸著脖子看了院外的景含幽一眼,歎了口氣,開口道:“你要管教弟子我不說。可是你也得想想辰絮啊,她現在一個人在曆國皇宮裡,你這邊遲遲不見含幽,這萬一辰絮那邊出了什麼事,連個替她說話的人都沒有是不是?”

掌院聽了這話,一直板著的臉終於有了一點其他的表情。“你啊,到底還是心疼她。也罷,就看在你的麵子上,讓她進來。”

江封憫微微一笑,也沒起身,對著院子裡說了一句:“含幽,你師父肯見你了。”聲音並不大,然而院子外的景含幽卻聽得真真切切。

景含幽聞言急忙起身進了飛花小築,來到書房外麵敲敲門,聽見裡麵有人允許才敢進門。

在飛葉津書院,原本這些女子們最引以為傲的公主家世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能進來這裡的,有幾個不是公主?是以在這裡,無論你是公主,還是郡主,又或者是官家小姐,卻都一律平等。世俗的身份在這裡是不會被認可的。想學到更多的本事,得到更多人的尊重,完全要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賦。

“弟子見過師父。見過江師傅。”景含幽在這裡絲毫不敢造次,規規矩矩跪倒在地行大禮。

江封憫剛想讓景含幽起來,轉頭看見掌院又繃起來的小臉,隻好噤了聲。沒有掌院的允許,景含幽不敢起來。

“景含幽,你居然還敢來飛葉津?”掌院微微冷笑,“真當為師舍不得殺你嗎?”

景含幽的頭垂得更低了。“弟子傷害同門,違背了書院的規矩,甘願受罰。”景含幽不敢辯解,飛葉津是個極為護短的地方,掌院更是如此。辰絮又是掌院最看重的弟子,自己廢了辰絮的武功,無論有多少苦衷,都是犯了師父的忌諱。

掌院的眉梢挑了一下,笑得傾國傾城。“景含幽,你們跟在為師身邊學藝十年,為師對你們下了多少苦心你知道嗎?結果短短兩年你就廢了辰絮的武功!為師十年心血儘廢,你說要怎麼罰你才好啊?”

景含幽渾身一個激靈。掌院最後那微挑的尾音裡,真的透著一股子殺氣。“師父,弟子……廢了師姐的武功,弟子實屬無奈!”

掌院半晌沒說話,似乎在平息自己的怒氣。再開口時,聲音明顯平緩了很多。“你們兩國的事情我不打算知道。你們兩個人我卻不能不管。說吧,能讓你大老遠跑來書院的應該就隻有辰絮了。她怎麼了?”

其實自打看見景含幽,掌院的心裡就是一翻。這個弟子她很清楚,明知道犯了大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來書院的。

“師父,弟子是來求您解惑的。弟子與師姐……到底如何才能……”饒是景含幽絲毫不避諱和辰絮的感情,當著師父的麵,也不好啟齒。但是事情總要解決的,咬了咬牙,景含幽繼續道:“弟子與師姐如何才能長相廝守下去?”

掌院聽了忍不住轉頭去看江封憫。“你看看,看看你這半個徒弟,是不是越長越出息了?巴巴地跑回師門居然是來問我這種兒女私情?”她轉回頭看著景含幽,搖頭道:“景含幽啊景含幽,為師當年若知道你這般不堪大用,根本就不會收你。”

這話已經相當嚴厲,不過卻未見得是實情。隻能說掌院對於這個弟子還是有氣的,所以說起話來才這般地不留情麵。

江封憫少不得又來打圓場,誰讓景含幽也繼承了她的武功絕學呢?“你這脾氣……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你看含幽這樣子,要不是遇到什麼實在解不開的心結,她也不會大老遠地跑來這裡挨罵了。再說辰絮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在含幽那裡豈會老實?你先聽聽她的話再訓人好不好?”

江封憫這裡又說小話又賠笑臉的,親身演繹了麵對一個強勢心上人該如何相處的戲碼。下麵還跪著的景含幽雖然沒抬頭,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掌院麵對江封憫的話,有脾氣也不好發出來。伸手不打笑臉人嘛。“聽聽倒也無妨。不過封憫,看時辰弦歌要回來了,你是不是該去給弟子們上課了?”

這就是明顯在趕人啊。江封憫這會兒是沒有勇氣說出拒絕的話的,聞言急忙起身,“我跟你說,辰絮的武功廢了,你可就含幽這麼一個弟子可以繼承你的武功了。”說完也不待掌院說話,直接就離開了。

掌院聽了江封憫的最後一句話,也不由得一歎。“你聽聽封憫的話。”

景含幽心說:“江師傅您是幫我還是害我啊?”

“起來吧。跪著又有這麼用呢?”掌院此時的神情卻已經不是生氣,而是隱隱透著一絲傷心了。

“師父,是弟子的錯。”景含幽在書院學藝十年都沒有見過師父這樣,這下是真的心裡有愧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和姑姑去給爺爺和媽媽掃墓,真心累啊!

☆、賭局

“自然是你的錯。含幽啊, 為師教過你, 萬事萬物都要遵循平衡之道。你們兩國之間的成與敗都是天意, 但是你並非一定要廢了辰絮的武功啊。”掌院忍不住歎氣。這個弟子的天賦秉性, 終究差了辰絮一層。

“師父,弟子自知謀算不如師姐, 所以隻好劍走偏鋒。”景含幽學藝十年,何嘗不知道這件事還有其他的辦法, 但是她不敢冒險。她怕給了辰絮機會, 辰絮就會從自己的眼前徹底消失。

掌院聞言無奈搖頭。“你們師姐妹之間倒是真的彼此了解。你說得對, 如果辰絮還有武功,易國複國至少還能提前兩個月。可是如今……你到底得到了什麼呢?”

“師父……”景含幽就是來解惑的。

“因果循環, 你當初種下的因, 今日自然要嘗到苦果。唉,你們倆啊,真是不省心。說吧。”

景含幽當下將辰絮試圖自殺以保全族人性命的做法說了。掌院聽了心裡也是一陣陣心疼。自己這兩個弟子性子其實是很像的。她剛才說景含幽劍走偏鋒, 辰絮又何嘗不是呢?

“早在你們未下山之時,為師就默認了你們二人的感情。當時為師提點過你, 辰絮生性內斂, 你若不下一番苦心, 你們必然錯過。如今這局麵……隻能說她的心裡是有你的,所以才會選擇這麼激烈的法子。”掌院固然偏疼辰絮多一些,但是景含幽也是自己的弟子,所以當初辰絮下山之後,景含幽臨下山前思索再三還是向她坦白對於辰絮的情感, 並且問計。掌院不忍這二人彼此錯過,多了一句嘴,不想就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

“師父,弟子對師姐一片真心,為她肝腦塗地至死不渝。但是蒙您教誨,弟子不敢以江山做賭。”這正是景含幽無奈的地方。她明白掌院的話,辰絮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救人。用這麼激烈的辦法,無非就是不想她們兩人之間彼此誤會,終成憾事。對於辰絮這種性子的人來說,這已經是最大限度的表達了。

掌院的眸光定格在景含幽身上,“含幽,就如你說的,你不敢用江山做賭。可是這一局,辰絮就是要和你賭易國江山。你這個師姐是何等的心高氣傲,你若是贏不了她,又憑什麼擁有她?”

景含幽抬頭,看見師父那高傲的神情。掌院如此偏疼辰絮不是沒有道理的,除了辰絮各方麵確實優秀外,辰絮的性子和掌院非常相像。

“師父的意思,是要弟子和師姐賭這一局?”

“你不敢嗎?”掌院的語氣咄咄逼人。

景含幽沉%e5%90%9f了一下,“敢!”

傍晚,山上起了一層霧,朦朦朧朧的,讓本來就秀美的山平添了一絲神秘。前院的一群女弟子嘰嘰喳喳的像一群歡樂的小鳥,後院裡卻十分安靜。

江封憫吃著一碟子花生米,賴在掌院的書房裡不出去。“你到底和含幽說什麼了?她這就肯走了?辰絮可不是好對付的,再說我不信你會幫著含幽對付辰絮。”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掌院正在寫字,此時最後一筆寫完,上好的宣紙上是一個大大的“謀”字。“我當然是心疼辰絮的,卻也不會偏幫。我讓她們兩個以江山做賭,誰輸誰贏,可就是各憑本事了。”

“咳咳……咳……”江封憫聽了這話一顆花生米直接吸進了嗓子裡,咳了好半天才咳出來。“你這還不叫偏幫?含幽怎麼賭得過辰絮?這兩人要是真的各逞心機的話,含幽還不被吃得死死的?你那個大弟子,跟你一個樣子,做事都……”江封憫嘴裡連珠炮一般說個不停,說到這裡的時候卻似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突然不說話了。

“我做事怎麼了?”掌院笑得迷人,手中毛筆突然就激射出去,直奔江封憫的咽喉。

江封憫眼睛都沒眨一下,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手中拈起一顆花生米彈指射出,竟然直接將那毛筆攔腰折斷,兩截毛筆落到了地上,濺了一地的墨汁。

掌院的眼睛眯了眯,“弄壞了我的毛筆,記得賠啊。”

“咳……”江封憫委屈地扁扁嘴,“好,我賠。”

羽煙宮。

辰絮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這會兒覺得全身的骨頭都開始疼了。

“哎!郡主,您可不能下床!太醫說了,您這下可是傷了元氣,必須臥床靜養的。”泠音一進來就看見辰絮正試圖下床,嚇得急忙過來將她按回到床上。

“我沒事。再躺下去才是真的廢了呢。”辰絮方才可是忍著傷口疼痛的,這會兒重新躺在床上頓覺天旋地轉。

“郡主,您就聽奴婢一句勸吧。您這身子可是經不起折騰了,否則就算有朝一日您能重回易國,又拿什麼指點江山呢?”泠音跟了辰絮這段時間也摸清了辰絮的脾氣,要勸她就得從國家的角度去勸,否則都是白搭。

辰絮果然老實了。“泠音,如果我以全族人的性命為代價,那麼就算易國複國了,還有什麼意義呢?”

泠音的嘴張了張,似乎有什麼顧慮,卻沒有說。

“說吧,我想聽聽實話。”辰絮疲憊地閉上眼睛。

“郡主,奴婢有句話……也許說得不對,但是奴婢心裡卻是這麼想的。易國,除了是易迦皇族的易國,也是我們所有易國百姓的易國。我們的努力,隻是為了您說過的那句話,‘重歸故土,還我河山。’”

辰絮的眼睛倏然睜開,定定地看著泠音。

泠音低頭道:“郡主,奴婢失言了。”

辰絮卻伸手拉住泠音的手,“不,你說得對。古來沒有不滅之王朝。易國千裡江山,不隻是我易迦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