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車停門外了。”
林茜茜怕被趙信然懷疑,沒敢拒絕。
三個人坐進車裡,都有些累,說話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趙信然把徐溶溶送到家門口,囑咐她注意安全,才又踩下油門,把車開進了夜色裡。
趙信然打開了車窗,習習涼風從窗外吹進車裡,林茜茜裙子上的褶皺吹起來了一些,趙信然的目光看過來。林茜茜心裡一緊,立刻用包壓住了裙子。
但趙信然的表情卻已經變了。
林茜茜腿上有好幾條長長的鋸齒形的傷口,那種傷口他並不陌生。
此刻在他的胳膊,大腿,甚至是臉上,都還留著傷口的痕跡。
那是小吳被綁架那晚他去救人,被工廠附近特有的野草割傷的。
“趙小姐穿得挺單薄,要我關窗嗎?”過了好一會兒,趙信然忽然開口問道。
林茜茜按緊裙子:“不用。”
“有需要彆客氣啊,老秦是我兄弟。老秦的女朋友,那就是我弟媳啊。”
“那你關上吧。”林茜茜笑了笑,“我有點冷。”
“行。”
窗戶緩緩地升了上來,於是整個車裡更安靜了。林茜茜甚至能聽到自己努力保持平緩的呼吸聲。
“趙小姐。”
“嗯?”
“前幾天我們支隊裡的法醫被綁架了,這件事兒你知道嗎?”
他忽然說起這件事,有些滲人。林茜茜強裝鎮定的點點頭:“在新聞上看到過。小吳法醫沒事真是太幸運了。”
趙信然也點點頭:“和她一起被囚禁的還有個女人你知道嗎?”
林茜茜愣了一下,轉頭看他。
趙信然很快自己反應了過來:“哦對,這件事新聞裡沒讓報道,你肯定不知道。”他有些刻意的懊惱道,“你看我,怎麼把這件事也說漏嘴了。”
林茜茜滿心猜疑,隻是笑笑,沒說話。
趙信然道:“話又說回來,既然我都不小心說出來了,提醒一下趙小姐小心安危珍愛生命也不算虧本。”他咳了兩聲,“那女人啊,自稱被關了超過十年。我們順著各種線索暗中追查了一下,查到她是個孤兒院長大的孤兒。”像是沒看到林茜茜越握越緊的手,他自顧自說道,“據小吳說,她的精神狀態已經十分危險,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我們現在正在努力的去查這個案子,但因為缺少線索,所以呢雨點不算太大,也沒有對媒體公布。“
車子停在了斑馬線前,視線前方的紅燈在黑夜裡光芒刺眼。
“她的名字是陳映攸。”趙信然慢慢的說道,“趙小姐聽說過嗎?”
林茜茜嗓子乾澀,腦袋好像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眼前一片黑。
她半天才開口道:“沒聽說過。”
“也是……趙小姐怎麼會跟她扯上關係。”
綠燈亮了,趙信然重新踩下油門。
車子行駛了不知道多久,停在了林茜茜指路的酒店門口。
林茜茜垂眸下車,忽然聽到趙信然叫了她一聲。
她回過頭,對上的是一雙豹一樣的眼睛,敏捷,深沉,洞悉一切般冷靜。
“趙小姐如果有什麼線索,隨時來支隊找我。”
說完以後,他專門抬頭看了下酒店名字,笑了。
林茜茜想回以微笑,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她禮貌的點點頭,轉身走進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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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浮是盯著林茜茜回到酒店的。
他坐在沙發上,嘴裡咬著根巧克力冰棍,看著林茜茜進了房間才算放心下來。就在他準備關了監控窗口去看集蠟筆小新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羅浮低頭,看見林茜茜發來了一條短信。
“還記得我們的計劃H嗎?我等不及了。”
☆、第64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趙銀銀消失了。
在趙銀銀消失的第四天, 秦出坐不住了。下班後他換了衣服, 專門去酒吧找她。
今天好像是酒吧裡在搞什麼活動, 現場人聲鼎沸。在那些奇裝異服打扮超前的年輕男女中間,打扮得成熟乾淨的秦出好像一個異類。
秦出攔住了一個端著托盤的服務生,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服務生“啊?”了好幾聲, 不得不豎起一根手指堵住自己一邊耳朵, 才聽見秦出的問話。
“你們這裡的駐唱歌手呢?”
服務生摸不著頭腦:“我們的駐唱歌手不是在台上唱著嗎?”
台上站著一個穿白色短袖的金發男人, 瘋狂的晃著腦袋彈著電吉他。秦出收回目光,更直接的冷聲問道:“我是說趙銀銀。”
“哦, 你是說銀銀姐啊。”服務生明白了,胡亂閃爍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照出他有些遺憾的表情, “她說她好像找到一個人可以結婚了, 她老公介意她繼續在酒吧工作, 所以啊她就辭職了。”
“……結婚?”
“嗯, 結婚。但是她看起來可不怎麼高興,我們猜測她其實還是喜歡唱歌的,隻是被未婚夫逼迫辭職, 所以才不得不妥協。她走得還挺急,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拿, 估計還得回來一趟……誒警官,我還沒說完呢!”
在服務生還喊著的時候, 眼前已經隻剩下秦出的背影。
在走出門之前他撞到了好幾個熱舞著的男人, 下意識道歉時, 表情裡透著幾分猝不及防的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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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茜和趙西嶼敲響了一間單身公寓的門。
敲門聲在安靜的走廊裡顯得有些突兀,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應答。
林茜茜看了眼趙西嶼,趙西嶼了然一笑,拿出手機對著貓眼晃了晃,開始一邊念叨一邊按下號碼。
“1,1,0……趙銀銀,你說我真的要打這個電話嗎?也沒必要把人家逼到這個份兒上吧。”
“那不然怎麼辦呢?”林茜茜聳肩,“比起見我們,她好像更想見見警察。”
“那我真打了?這一打可就撤不回了。”
“打吧,也沒必要撤回。”
趙西嶼點點頭,手指動了動。
門裡忽然傳來一聲“等等”,趙西嶼停下動作,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哢噠一聲,門從裡麵打開了,露出一張林茜茜並不陌生的臉。
女人有著一頭酒紅色的頭發,相比起第一次見麵時候的長度,剪短了不少,像一朵鮮紅的玫瑰倒扣在頭上。她臉色蒼白,平靜的看著門外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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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可算肯開門了。”
“進來吧。”她沒回答趙西嶼的話,隻是往旁邊讓了讓。
林茜茜進了門,意料之中的看見了滿屋子的電腦和各種說不出名字來的設備。趙西嶼打了個哈欠,沒忘記開嘲諷。
“還真是你,沒想到那傻蛋一年前竟然乾不過你。”
“傻蛋?”女人冷笑了一聲,“你是說羅浮嗎?他可不傻,業內稱他roof,是現在大多數黑客都害怕遇到的對手。一年前他更不是乾不過我,而是輸給了我手裡的先進裝備。”
“哦,那現在……”
“要不是我的反追蹤程序被他植入了病毒,你們現在也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我。”
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冷冷的看向林茜茜。
林茜茜對她的這些設備很感興趣似的,全都看了一遍,直看得女人不耐煩了,才笑了一聲。
“我該叫你朱聲聲?”她頓了頓,又加上了一句,“還是時笙笙?”
“隨你。”女人也笑了笑,笑裡沒什麼溫度,“反正都不是我的真名。”
“我需要你的幫忙。”
說完這句話以後,林茜茜就看見了那張沒什麼血色的臉上,一個微嘲的笑容從產生到完成的全過程。
她覺得很好笑似的,沒忍住拿手指摸了摸嘴唇。
“你可真敢想。”
林茜茜麵不改色,甚至連臉上的笑意也沒有一點的消失。
“我知道你在想,你憑什麼要幫我。”
她垂眸,看著女人臉上的笑容隨著她的話一點點變淡。
“如果羅浮的數據沒出錯,你在一年前就買好了去京城的票,可你最後留在了川城。”
“我本來隻是猜測,時逢生用一個人牽絆住了你,讓你不得不聽他的話,按他的指令行事。一年前你以為自己能救出想救的人,所以試圖離開,沒有想到這個人卻還是被留在時逢生手裡。就在剛才,這件事情不再是猜測。”
手機振動,林茜茜拿起手機,用一種沒什麼聲調起伏的聲音念出上麵的信息。
“杜蘿蘿,今年二十九歲,京城人。父母雙亡,和弟弟杜縱相依為命。七年前,杜縱失蹤,同年,杜蘿蘿也從學校辦了退學,像是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窗簾是半開著的,耀眼的陽光從窗子裡照射進來,蒸熏得帶著香水味的空氣都溫熱起來。
女人手指微彎,似乎試圖握緊拳頭。她將眉頭一皺再皺,半天,卻隻聲音低啞的問出一句:“你是怎麼查到的?”
趙西嶼低咳了一聲,在女人看過來以後,抬起了手,手裡拿著一張透明的膠帶,膠帶上沾著一枚指紋。
他幫林茜茜補充道:“你逃跑之前,的確給旅館清潔人員加了小費,要求她徹底打掃乾淨。”他頓了頓,嗤笑一聲,“可惜你找的那大媽偷了懶,連你用過的床單都隻是擦了一下就讓下一個房客住進來了,更彆提滿屋子你的指紋了。”
女人的臉更蒼白了。
她勉強的又笑了一聲。
“就算查到了我的真名,可那又怎麼樣?該做的我還是得替他做,否則我的弟弟就再也回不來。我是劊子手的助手,是犯罪者的保鏢,是給凶手遞刀的幫凶,是一個肮臟到永遠洗不白的女人。你要求我幫你的忙,就像在要求替狼站崗的狐狸幫助群羊逃脫一樣,既愚蠢得讓人覺得可憐,又可笑到簡直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