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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撐破,如果趙一倩沒有撒謊的話, 他很快就可以再見到林茜茜了。

手臂疼得厲害,但秦出竟然輕輕的彎起唇角,露出了一個飽含溫柔的笑意。

他寧願相信她要回來了。

一年之前沒能陪在她身邊的那些時光, 他會全部補回來,他會在每個早晨抱緊她, 睡一個她喜歡的回籠覺;也會在起床以後為她煎一個心形的荷包蛋, 再不會嫌那浪費時間;他還會穿上她喜歡的白襯衫, 然後讓她塗上鮮豔的口紅,在上麵留下她的唇印。

在他微笑起來的刹那,病房外的銀杏長了一樹綠葉,在風中快樂的舞動。

門外,林茜茜避開迎麵走過來的護士,一直走到走廊的儘頭,在安全通道的門裡按下了接聽鍵。

“喂?”她的語氣也是輕鬆的,“羅浮,怎麼了?”

“林茜茜啊,你……”電話那端傳來羅浮的聲音似乎有些猶豫,他尷尬的笑了兩聲,“你在哪兒呢?”

一個患者家屬雙眼通紅的走過,林茜茜沉默片刻,等她走遠了才輕聲道:“我在秦出這裡,他傷得很重。”

“哦……你在秦出那兒……”羅浮心不在焉的重複了一句,聲音忽然變大,“你在秦出那兒?你已經對他坦白了?”

林茜茜對於他的情緒激動感到有些不安,她張了張嘴。

“沒,我剛要說,你就打電話來了……”她頓了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羅浮呼出一口氣:“沒說就好沒說就好,說了這事兒就黃了。”

林茜茜沒說話,但心上已經產生了隱約的壓迫感。

“你聽我說啊,林茜茜。”羅浮道,“陳映攸她……”

林茜茜心頭一跳,打斷了他的話:“被救出來了是嗎?等我回川城了就親自去看她。她情緒還穩定嗎?”

“……”

這次輪到羅浮沉默了。

隔著幾百公裡,林茜茜聽到他低低罵了句打碼的臟話。

“林茜茜你聽著,警方救出來的那九個女人裡……”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才把後半句話說了出來,“那九個女人裡根本沒有陳映攸。”

林茜茜感覺一把巨鑿從%e8%83%b8口穿心而過。

“為什麼會沒有?”

羅浮道:“我認真比對過了,真的沒有。我親自去過醫院,偷偷的查看過她們的病例,裡麵真的沒有陳映攸。”

她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向後靠在了厚重的門板上。

一個人向前拚命的奔跑,有一天她以為自己已經跑到了終點,環顧四周才發現原來自己隻跑了一半,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

“除此以外,我在時逢生家的監控裡還看到了另外的畫麵。”

“嗯?”

“時逢生曾經多次帶過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回家,男人每次一到時逢生家裡,就會立刻去關押著這些女人的地下室,很久才會出來。”

“所以?”

“你還記不記得我給你看過的陳映攸的照片?她帶著星星形狀的耳釘,而那個男人,耳朵後麵紋著星星圖案的紋身。”

林茜茜不知道羅浮想表達什麼,她的腦子裡像是有一片海,像是毫無波瀾,又像是早已醞釀了一場海嘯。

“我在監控裡看到的女人,一共有十個。但警方隻找到九個。在警方到達之前,監控沒有拍到,有一個人——我猜就是那個男人——他帶著陳映攸逃走了。”

“……”

慶城的天氣總是多變的,樓道裡溫柔的風忽然烈了起來,嘩啦嘩啦的吹得林茜茜的頭發都糊在了臉上。她沒管頭發,隻是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

“林茜茜,其實……你現在跟秦出坦白也沒關係。”

“然後呢?坦白完再玩失蹤嗎?”她說出的話理智得自己都不敢相信,“……不了。”

換她自己,也討厭像這樣被人耍著玩兒。

“……那陳映攸,你還救嗎?”

林茜茜心裡涼得像是要結冰,她沒有回答羅浮的話,隻是咬著嘴唇,聲音都發顫。

“我還有事,先掛了。”

她捂住%e8%83%b8口彎下腰去,不算整齊的卷發亂成梳理不開的一把,遮住她的臉頰。

她不知道有多人經過,也不記得有多少人湊上來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等到能夠情緒自控的時候,她扶著冰冷的牆站了起來,走回了秦出的病房。

林茜茜沒走進去,已經聽見了裡麵有人在說話。

“老秦啊,你是受傷了沒錯吧?”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人嘴上叼著根煙過著癮,死死地盯著他,“你這表情什麼意思?又戀愛了?”

秦出沒有遲疑的回答道:“閉嘴。”

男人還真的就閉上嘴了,想了想,還是沒忍住開口:“不是,我以為你情傷加上禸體上的傷,一定難過得肝腸寸斷,才放下隊裡邊兒那麼多事兒親自來慶城處理這件案子,結果你竟然好像還挺開心的?哥們兒這趟不會白跑了吧?”

秦出微微挑眉,抬眼看他一眼。

“老趙,林茜茜有消息了。”

“啊?你說甩了你的那個前女友?”

“嗯。”秦出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被甩這件事,他的唇角露出林茜茜很久沒有看到過的,恬淡而溫和的笑。

“她要回來了。”

風吹過枝頭的銀杏葉,像是應和他的話一樣發出簌簌聲響。

林茜茜將手扒在門上,看著裡麵,眼淚安靜的流了下來。

兩個護士從走廊裡經過,狐疑的看了一眼穿搭奇怪渾身亂糟糟的女人。

“喂,你是……”

林茜茜渾身一顫,抬起手極隨便的擦了一把臉,轉身快速的離開了。她的腳步很快,像草原上基於求生本能逃跑的弱小動物。

護士們對視了一眼,還來不及討論,病房的門打開了。

“怎麼,剛才有人在這兒嗎?”

“哦,一個女的剛才在這裡哭呢,看她的臉色蒼白,估計得了什麼病……也挺可憐的。”

趙信然對護士說道了聲謝,轉頭看著病床上的秦出。

“不是林茜茜,是個女病人,你放心吧,我就在這兒幫你看著。”

秦出猶豫片刻,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能感覺到趙一倩對他說話時的眼神,比每一次見麵的時候都要認真,都要真誠。

他相信她這次沒有打算騙他。

但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沒有任何人再推開這間病房的門。

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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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茜和趙西嶼兩個人坐在回程的大巴車上,車窗的簾子是拉開的,路旁偶爾的路燈或者路旁人家的燈光會映照進來,又很快消失。

周圍的乘客都睡著了,沒有人打呼,沒有人說夢話,隻能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趙西嶼的車找回來了,但修好也需要一些時間,沒法當做兩個人回程的交通工具了。

見林茜茜望著窗外出神,趙西嶼從背包裡拿了瓶水給她。林茜茜把水接過去,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趙醫生。”她對他微微一笑,輕聲道,“我需要新的服務,請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呢?”

趙西嶼看著她那張笑著的臉,沒來由的感到十分煩躁,嗤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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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看你付不付得起酬勞,我的價錢可是很貴的。”

“那麼厲害呀,有多貴?”

趙西嶼瞥眼看她,雙?唇微開還沒來得及說話,林茜茜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我遲早換個手機。”她小聲嘟囔,“每次有電話來,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話雖然這樣說,但她還是將手機放到了耳朵邊:“喂,小周。怎麼了?”

周雲深在電話那邊氣鼓鼓的:“一倩姐,你怎麼不跟我打招呼就走了啊。我剛才去溫泉山莊裡找你,老板娘說你退房了。害我好丟人。”

“對不起,走得太急,忘了跟你說。”

周雲深又說了一大堆話,最後終於肯消氣。

趙西嶼伸手從背包裡拿了個水煮蛋,開始專心致誌的剝起殼來。

“一倩姐,我今天做了件特彆MAN的事。”周雲深又說道。

“嗯?什麼事?”

“你住的那家溫泉山莊,老板娘太討厭了。我去的時候,她正在跟員工造謠你整過容,所以才這麼漂亮。真是醜人多作怪,哼,她就是嫉妒你天生麗質。”

林茜茜的笑意凝了凝。

“你不會去跟人理論了吧?”

“理論?不存在的,我直接罵她沒禮貌了!”

林茜茜笑了一聲。

周雲深還在講述自己大戰老板娘於姐的精彩故事,她看了看窗外的一片黑暗,輕聲打斷他:“小周,你誤會於姐了。”

“……啊?我誤會她什麼了?”

“基本上來說,她說得沒錯。”林茜茜認真道,“我這張臉,的確是整出來的。”

“……”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鼻子,眼睛,嘴唇,還有下巴和額頭,全都是人工的,因為天生的這些玩意兒長得實在不太好看。”

手機那端沉默了。

趙西嶼無聲的罵了句臟話,用口型對林茜茜道:“你這是在摧毀純情少年的幻想。”

林茜茜沒理他,耐心的等著周雲深消化掉她的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周雲深忽然也笑了。

“其實我知道。”

他認真的說道:“我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在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溫柔,又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如果真的有,那大概是仙女吧。”

林茜茜唇角微微彎起。

誰都喜歡被誇獎的感覺。

“一倩姐。”周雲深鄭重道,“在我心裡,就算你抽煙喝酒燙頭,就算你整容一百八十次,也永永遠遠都是最漂亮的仙女。”

林茜茜該覺得他可愛,該因為他的可愛而笑出來的,但她握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