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為什麼最後再來審問你嗎?”
“為什麼?”耿譽不由得皺了皺眉。
“看來,你對耿家的仆從十分放心。”謝青珣淡淡地道,“確定他們的嘴非常嚴。”
耿譽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你憑什麼確定他們沒有撒謊?!”
謝青珣憐憫地看了耿譽一眼,“你的腦子,是在毒殺陳營之後就徹底廢了嗎?”
毒殺陳營?
他怎麼會知道的?!
乍然間被扔下了這樣一個炸彈,耿譽瞳孔驟縮,眼神躲閃,說話的時候都變得結巴。
雖然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但是他剛才的表現已經足夠證實,之前耿懷薇說的是真的。
他確實是殺了陳營。
“你在說什麼?”耿譽儘力讓自己的眼睛直視謝青珣,“你這是誣陷!”
“誣陷?”
謝青珣對此不置可否。
“我們已經挖出了你養父的屍體,相信,仵作會告訴我,他究竟是自然死亡,還是被人毒殺。”
聽到這裡,耿譽神色變換頓時更加明顯。
“就算他真的是被人毒死的,你又怎麼能確定那個人就是我?”
“我不需要證明是你。”謝青珣緩緩地笑了起來,“有你養母的指控,我不需要證據,就能將你下獄。”
刺殺紹田縣縣令,是為不義。
而遭遇養母告發,是為不孝。
這兩者在古代皆是不赦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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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譽神色變換了幾下,“那個老虔婆,我當時真不應該心軟!就應該直接送她……”
“送她去地府嗎?”謝青珣道。
耿譽不再說話了。
“不過……”謝青珣忽然緩緩開口,“耿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我或許可以酌情減免一下你的刑罰。”
“玄玠!”葉瑾聲立刻不讚同地看向了謝青珣,“這怎麼行?”
“以耿譽現在身上疊加的罪名,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夠!你說見麵刑法,難道還要留他一條命?”
謝青珣隻是伸出手,想摸一摸葉瑾聲的腦袋,卻被他躲開了,最終隻能落到他的肩膀上。
手心觸碰到葉瑾聲的肩膀,謝青珣歎了一口氣,“瑾聲,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有的時候,耿譽活著比他死了更加有價值。”
“那那些被他折磨死的仆從,那些被他的賭坊害到家破人亡的家庭,還有那些無辜的小女孩兒,就這樣白白死去了嗎?”葉瑾聲的聲音不由地提高了些許,“玄玠,他們的命也是命啊?”
耿譽在一旁看著正在爭吵的兩個人,腦子裡也開始飛快計算。
如果自己一直不肯說,那是不是自己就能活一天?
那到時候,自己是不是就能等到楚氏的救援?
然而,下一瞬,耿譽就聽見葉瑾聲提高的聲音。
“玄玠,如果耿譽試圖拖時間呢?他完全可以用一些沒什麼用的線索吊著你!慢慢地拖時間,說不定,到時候就會有人用強權逼迫你放了他!”
這一番話,直接切中了耿譽的命脈,他確實是那樣想的。
而謝青珣似乎也聽了進去,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見謝青珣似乎有改變主意的傾向,葉瑾聲便再接再厲,道,“更何況,我們不還是有耿懷薇,還有其他的耿家下人嗎?隻要耿譽做了的事情,必然會留下痕跡,而這些痕跡,可比耿譽他說出來的話可靠多了!”
聽到這裡,謝青珣臉上猶豫的神色更加明顯。
“所以,玄玠,我覺得,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儘快審理耿譽一案,隻有耿譽死了,才能告慰那些可憐人的在天之靈。”葉瑾聲一把抓住了謝青珣的手。
謝青珣看著葉瑾聲那滿是期待的目光,片刻後,微微歎息,“都依……”
“等一等!”
在謝青珣說出最後一個字之前,耿譽忽然間大喊,“等一等,等一等!”
“你之前說的還算話嗎?”
“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
謝青珣停頓了一下,看向了耿譽,卻沒有說話。
耿譽擔心謝青珣真的被葉瑾聲說服,立刻道,“真的!真的!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是楚氏指使我刺殺你的!我一開始也不願意,我不想得罪謝氏!”
“那你為何最後又同意了?”謝青珣沉聲問道。
“楚氏家主給我送了一封信。”耿譽快速道,“我看了那封信之後,就同意了。”
說完,耿譽看向謝青珣的眸子裡飛快閃過了一抹憐憫與幸災樂禍。
“那封信上寫了什麼?”謝青珣繼續問道。
第96章
“那封信上寫了什麼?”
麵對謝青珣的疑問,耿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葉瑾聲不由得提起了心,他總覺得,耿譽不懷好意。
“確切地說,那封信不是寄給我的。”耿譽居然還在賣關子。
葉瑾聲磨了磨牙,“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一拳?”
不等耿譽開口,葉瑾聲又補充道,“放心,我當然不會弄死你,但是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辦法,我可知道不少,你想要試一試嗎?”
耿譽的話立刻就被憋了回去,他不滿地看向了謝青珣,“這就是你們的態度?”
謝青珣眼神都不曾給他一個,隻是淡淡開口,“王繼,你來。”
王繼早就在一旁躍躍欲試了,聞言立刻走了過來,獰笑著拿起了一條鞭子。
他隨手一揮,那條粗長的鞭子就在空中劃過了一個漂亮的弧度,破空聲清晰地落進了耿譽的耳中。
耿譽完全沒有想到,謝青珣居然一言不合就動手。
他眼皮跳動了幾下,隱約間似乎是聞到了那上麵經年累月所留下來的古怪的血腥氣。
耿譽甚至懷疑,那條鞭子的顏色,是一層層的鮮血乾涸之後,凝結附著在上麵所形成的的。
王繼見耿譽似乎是想要開口求饒,眸子一厲,手臂揮動,那條長鞭就落到了耿譽的身上。
被送進來的犯人,基本上都會被他抽一頓,隻除了眼前這個。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王繼肯定是要過一過手癮再說!
至於謝明府?
他既然沒有開口阻止,那顯然就是默認了讓自己給耿譽一個教訓。
王繼在牢房裡呆了那麼久,這點兒眼色還是有的。
“嗷!”
“啊!”
耿譽平日裡出行都是前呼後應,哪裡受過這種苦楚,才不過是幾鞭子下去,他便開始痛哭流涕了起來,眼淚鼻涕糊在了一起,糊了滿臉。
偏偏他的手腳都被幫著,根本沒法抹掉自己臉上的那些痕跡,隻能任由它們在自己的臉上胡亂流淌,在他一次次發出慘嚎的時候,流進了他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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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鞭子過後,王繼也懶得給他擦臉,直接一桶水澆了下去。
下一瞬,一陣比剛才的鞭打還要痛上十倍的感覺從身上的每一條傷口滲透進了他的身體裡,讓耿譽立刻掙紮了起來。
然而,越是掙紮,傷口就被撕扯地更痛了。
王繼有些訕訕地看向了謝青珣,“謝明府,我……我忘記這一桶是鹽水了……”
在牢房裡,用鹽水澆傷口,是非常常見的一種刑法,鹽水也基本上是常備品了,王繼這次是真的沒說謊,但是……估計也沒人會相信。
謝青珣淡淡地看了一眼,道,“下不為例。”
“是!”王繼知道謝青珣沒有追究的意思,立刻挺直了%e8%83%b8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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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綁在柱子上的耿譽,在毒癮犯了之後,又被人抽了一頓,澆了鹽水,此時整個人看上去都奄奄一息。
謝青珣的靴子踩進了泥水裡,平淡地開口,“現在想說了嗎?”
耿譽睜開眼睛,比起最初的桀驁,他的眸子裡多了恐懼和不敢展露在外麵的痛恨。
他咽了咽口水,看著謝青珣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想殺你的人不是彆人,正是謝家家主。”
謝家家主?
葉瑾聲一愣,緊接著臉色大變,立刻看向了謝青珣。
“玄玠,你……”葉瑾聲上前一步,擔憂地握住了謝青珣的手臂。
察覺到葉瑾聲的擔憂,謝青珣抬起手,在葉瑾聲的手背上拍了拍,“瑾聲放心,我沒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怎麼可能沒事?!
葉瑾聲心裡簡直是又急又氣,如果早知道耿譽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個答案,他怎麼也不可能……
想到這裡,葉瑾聲又不由得頓住了,不可能什麼?
不可能告訴謝青珣嗎?
葉瑾聲的臉上滿是掙紮的神色,如果是他首先知道了這個消息,他應該怎麼做?
但是……無論如何,他不會再這樣的情況下,在謝青珣的屬下麵前,就揭開這樣一個聽上去就非常荒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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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譽說出口之後,他的雙?唇就咧開了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
謝家家主是誰?
是謝椿。
而謝椿又是誰?
當然是謝青珣的親生父親,正常人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想要殺掉自己,都會對自己的存在產生痛苦和懷疑。
耿譽很想從謝青珣那張麵癱臉上看到點兒不一樣的東西。
他想看謝青珣憤怒,看謝青珣失落,再看謝青珣的不可置信。
然而,可惜的是,耿譽的計劃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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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耿譽的回答之後,謝青珣隻是眉梢微微挑動,眸子裡閃過了一抹了然。
他似乎……他似乎對自己的父親想要殺掉自己這件事情非常坦然。
不,這不可能!
耿譽搖著頭,他無法相信,“你為什麼不憤怒?為什麼不傷心?為什麼沒有露出萬念俱灰的模樣?!”
對於耿譽的疑問,謝青珣回以嗤笑,“你和謝椿一樣愚蠢。”
“你居然直呼你父親的名諱!”耿譽尖叫道。
謝青珣好笑地反問,“你一個弑父之人,怎麼還對我的反應這麼驚訝?”
“他才不是我父……”
話剛一出口,耿譽就察覺到了不對,立刻緊緊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謝青珣卻眯起了眼睛,“原來,陳營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耿譽眉毛動了動,將頭扭到一邊去,再也不肯動了。
見耿譽不肯說話,王繼還想繼續給他抽鞭子,卻被葉瑾聲阻止了。
他走到了耿譽的麵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強迫這個男人看向自己。
“你說是謝椿想要殺掉玄玠?證據呢?”葉瑾聲的眸子幾乎要噴火,“沒有證據,我怎麼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你在撒謊?故意挑撥玄玠和他父親之間的關係?!”
耿譽這時候卻露出了一副無賴的模樣,“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那就是確實有證據。”一旁的謝青珣淡淡開口。
聽到這話,耿譽身體立刻僵硬了起來,艸,這兩個人可真踏馬回去!
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耿譽直接閉口不言了。
然而,謝青珣已經問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吩咐了王繼幾句,確保耿譽被關押在紹田縣大牢裡的時候,絕對會享受一頓大餐之後,這才帶著葉瑾聲離開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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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玠。”
借著袖子的遮掩,葉瑾聲牢牢地握住了謝青珣的手指,十指相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