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少了嗎?
想到這裡,葉瑾聲的腦海裡頓時又出現了新的問題,這扶陽縣謝家到底是如何知道謝青珣的八字的?
葉瑾聲不覺得興懷或者是盛擇會隨意泄露謝青珣的八字。
若是這樣想的話,或許這所謂的八字相合也完全還是瞎話,那王管事怕是就存了氣死人的想法去找人的。
畢竟這個時候的人不都是講究門當戶對的嗎?
以原本那個衝喜之人,陳二的身份,原本這輩子都不會和謝青珣有交集的,包括葉瑾聲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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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葉瑾聲忽然歎了一口氣,有的時候,命運啊,就是這樣奇妙。
若是沒有王管事之前的那一番惡心人的操作,自己或許就不會遇到謝青珣,那……這個時候的自己會在做什麼呢?
又比如,若是自己一開始見到謝青珣的時候,就遇到了興懷,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至少,絕對不會是像現在這樣。
葉瑾聲低著頭,他不知道此時的謝青珣是如何想的,他會……很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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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氣氛裡,忽然,阿滿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歪了歪腦袋,疑惑開口,“所以……葉郎君其實是我舅母嗎?”
葉瑾聲:???!!!
這什麼發展?
不等他開口,站在阿滿旁邊的阿融就點了點頭,“嗯,衝喜便是結親,舅舅的枕邊人,自然就是我們的舅母。”
葉瑾聲連忙否認,“不……不是,真的不是!”
“啊——”阿滿見葉瑾聲否認,有些失落,“可是我和阿融都很喜歡葉郎君呀。”
所以,葉郎君要是能做我們的舅母就更好啦!再也不用擔心葉郎君會被其他人搶走啦!
小孩子的想法有的時候也很簡單,他們不會太多地考慮其他。
但是,對於大人而言,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葉瑾聲正頭痛的時候,忽然有人前來稟報,“郎君,趙道長前來拜訪。”
趙道長?趙萬丞?
葉瑾聲連忙道,“趙道長過來,或許是有事,我先去看看!”
說完,他轉過身,匆匆離開了。
而從葉瑾聲的背影來看,此時的他,頗有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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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萬丞見到葉瑾聲,甚至連招呼都沒能來得及打,就被推了出去。
“哎哎!”趙萬丞站穩後,隻覺得莫名其妙,“葉郎君,你這是為何?”
葉瑾聲歎了一口氣,“趙道長,你這次過來,可是有事?”
“自然。”說到正事,趙萬丞也激動了起來,“你之前說的硝石,我找到了。”
硝石?
葉瑾聲沒想到趙萬丞居然給了自己這樣大的一個驚喜,連忙道,“真的嗎?那太好了!”
“你可有帶來?!”
“我帶來……”
趙萬丞的手還沒有抬起來呢,就被葉瑾聲給按了回去。
葉瑾聲語速飛快地說,“趙道長,不如我們去你的住處?我這邊缺乏必要的設備。”
“啊?”趙萬丞稀裡糊塗地就被葉瑾聲推著往他家的方向走,“不是,葉郎君,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之前說的是發現硝石後,就儘快通知對方,結果現在他人了,葉瑾聲卻把他推著往自家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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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宅內,謝青珣看著葉瑾聲離開的背影,神色冷淡,無人知曉,此時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阿融,阿滿。”“舅舅。”兩個小家夥兒齊齊看向了謝青珣。
“你們先回房間。”
“那葉郎君……”阿滿還想再說點兒什麼,被阿融扯了扯袖子後,兩個小家夥兒對視了一眼,行禮之後,離開了。
“興懷。”謝青珣的聲音比剛才又低了好幾度,“隨我來。”
“是,郎君。”興懷忐忑地應諾。
事情的發展真的有些超乎興懷的預料,小郎君和小娘子對葉瑾聲的依賴顯而易見,而自家主人的態度……也讓興懷心裡發慌。
事實上,興懷也不曾想到,郎君居然到現在才知道衝喜一事。
明明他離開之前,已經將此事告知了盛擇,難道……他居然一直沒有告訴郎君嗎?
可……可要是盛擇沒有將扶陽縣謝家做的那些惡心事兒告知郎君,那不久前針對扶陽縣謝家的那一場場連環計,又是怎麼回事?
那難道不是郎君為了衝喜一事,蓄意報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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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興懷胡思亂想的時候,謝青珣忽然開口,“為何先前不告知於我?”
“回郎君。”興懷單膝跪地,請罪道,“是屬下考慮不周,未曾叮囑盛擇將此事告知郎君。”
之前謝青珣病得太厲害,一路上湯藥幾乎就沒有斷過,興懷離開之前,他是真的擔心告知了郎君衝喜一事,會將對方給氣出個好歹來。
他本以為在郎君好些了之後,盛擇會將此事稟告郎君,可現在看來,或許……盛擇也犯了和自己一樣的錯誤。
但是,不管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作為屬下,沒能及時將消息告知主人,自然是他們這些屬下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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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一段時間後,謝青珣終於開口,“之前讓你查的事情,可查出來了?”
興懷一愣,謝青珣之前吩咐他查的主要有兩件事情,一件是陳大陳二兩兄弟的去向,一件便是葉瑾聲的過去。
然而,被問到這兩個問題後,興懷卻更加尷尬了。
這兩件事情,他隻完成了一件。
“陳大陳二兩兄弟往南方去了,目前確定他們兩人在南豐郡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的去向,屬下正在調查。”“至於葉郎君……”說到這裡,興懷愈發愧疚了,“並未查到任何線索。”
仿佛葉瑾聲就好像是突然間冒出來的一樣。
“或許……”興懷猜測道,“葉郎君之前,為流民?”
農業社會,靠天吃飯。
然而老天爺偶爾不開心了,天災就會接踵而至。
這些年,梁朝雖然沒有特彆大的天災,但是局部性的小天災還是時有發生,時不時地就會聽到南方某處決堤,北方某處乾旱。
一旦某地官員處理不力,賑災出了問題,就很容易出現流民,若是流民規模不大的話,或許會被人牙子哄著騙入奴籍,賣給世族或者是富商。
興懷猜測,或許……葉郎君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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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謝青珣卻對這個猜測不置可否。
說實話,葉瑾聲這個人,給謝青珣的感覺就是矛盾。
細數他和葉瑾聲這段時間的相處,葉瑾聲的身上確實處處都是疑點,隻是,謝青珣相信自己的判斷,葉瑾聲不會是威脅,至於他的過去……謝青珣確實很好奇,但是,他更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葉瑾聲願意親口告訴自己。
“繼續調查。”謝青珣道。
“是。”
就在興懷鬆了一口氣,覺得郎君或許會不計較他和盛擇之前的疏忽的時候,謝青珣忽然再次開口,“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對於彆人來說,犯錯的機會,都是可一可二不可三,但對於謝青珣而言,他或許可以寬恕屬下的第一次錯誤,但若是犯了第二次,那麼,他就再也沒有犯錯的機會了。
興懷心裡一緊,立刻應道,“是,屬下定不負郎君所托。”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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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萬丞處。
葉瑾聲拿著趙萬丞尋到的硝石觀察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應該就是他了。”
“我還是不明白。”趙萬丞見葉瑾聲滿臉都是驚喜,忍不住道,“你要找這硝石做什麼?”
“當然是有用啦。”葉瑾聲瞥了趙萬丞一眼,在他堆滿了各種煉丹器具的院子裡翻找了一會兒後,找出來一大一小兩個水盆。
在小水盆裡盛了三分之二的水後,將其放到了大水盆裡,然後往大水盆裡加水和硝石。
“就這樣?”趙萬丞看著葉瑾聲在一旁搗鼓,左看右看,還是搞不明白葉瑾聲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葉瑾聲搬過來一個小板凳,又賣了個關子,“待會兒你就能看到了。”≡思≡兔≡在≡線≡閱≡讀≡
他強行讓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製冰的兩個水盆裡,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然而……
十分鐘過去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
幾個小時之後,葉瑾聲愣愣地看著仍舊沒有絲毫結冰跡象的水盆,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結冰?
難道……是時間太短了?
而經過了葉瑾聲的這一番折騰之後,趙道長也總算是明白了,他想製冰。
趙道長忍不住道,“葉郎君,你就彆折騰了,除非冬天就儲存好了冰塊,不然夏天怎麼可能會產生冰呢?”
“當然能製冰。”葉瑾聲語氣堅定,硝石製冰可不是臆想,而是切切實實存在於曆史記載中的,一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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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萬丞看了看隻差一線就要沉入地下的太陽,道,“葉郎君,天色晚了,不如明天再試?”
葉瑾聲茫然了一會兒,他似乎是現在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
他站起身,道,“那我今天先回……”
最後那個家字還沒有說出口,葉瑾聲忽然間頓住了,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為何非要跑來趙萬丞家裡做實驗。
“趙道長。”葉瑾聲轉過身,問道,“我能在這裡借住一宿嗎?”
“為什麼?”趙萬丞不解,“你以前不是從來不在外麵過夜的嗎?”
葉瑾聲緊緊地抿著唇,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跟趙萬丞解釋。
本能的,葉瑾聲覺得,或許,還是各自分開好好考慮一下比較好。
明明他和謝青珣之間就是非常純潔的友人關係,但現在知道自己被送去衝喜的對象就是謝青珣後,葉瑾聲隻覺得自己的心裡五味雜陳,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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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葉瑾聲情緒鬱鬱,趙萬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還是決定不去觸他的黴頭了。
好在,這宅院平時也就隻有趙萬丞一個人住,臨時找出個房間來給葉瑾聲住著了。
這房間應該已經很久都沒有住人了,帶這些發黴的味道,葉瑾聲枕著自己的胳膊,大睜著眼睛,根本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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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宅
已經是深夜了,正廳裡的燭火仍舊亮著,將謝青珣的影子映到了地上,無限拉長,看過去的時候,甚至覺得有些詭異。
門外,街道上傳來了打更的聲音。
“咚!——咚!咚!”
更聲一慢兩快,三更已過。
更夫的聲音傳出了老遠,“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謝青珣忍不住又看向了門口,那裡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手邊的茶早就涼透了,謝青珣卻仿佛絲毫未覺,端起來抿了一口,沁涼的茶水劃過身體,讓他整個人又精神了幾分。
然而,從三更,到四更,再到五更,墨一樣的黑暗濃稠無比,仿佛連天上的星子都黯淡了許多。
謝青珣等了很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縷光線伴隨著雞鳴聲撒入室內,大門仍舊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人要回來的跡象。
很好。謝青珣看著初升的太陽,在心裡默默想道,居然學會夜不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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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睡好的可不僅僅是謝青珣,葉瑾聲也是早早地就起床了,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