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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喜 沈閒辭 4470 字 6個月前

呀,小虎崽現在是不是應該還在喝奶?可是它們的媽媽……”

阿融和阿滿側頭,那一頭母虎已經被捆紮好,背在了錢大河的身上,他們準備離開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準備直接去扶陽縣,換了銀錢後就去給素花買藥。”錢大河解釋道。

素花,聽上去應該是錢大河的媳婦兒。

道過彆後,兩人一虎不多時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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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珣拉了拉一旁的弓弦,片刻後可惜地道,“今天應該是打不到野味兒了。”

“為什麼?”葉瑾聲疑惑。

“剛才那麼大的動靜,警覺些的肯定早就跑了。”謝青珣解釋,同時把弓收好,將阿融和阿滿抱到了馬上,“坐好,我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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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已經西斜,掛在半山腰的太陽像是醃好的鹹蛋黃,黃澄澄的,讓人想咬一口。

葉瑾聲懷裡抱著三隻虎崽,或許是逐漸熟悉了他的氣息,三隻小虎崽逐漸安靜了下來。

謝青珣牽著韁繩,時刻注意著馬上的兩個小孩兒,生怕他們掉下來,有他牽著馬,倒不至於被馬踩踏,但是摔疼還是不可避免的。

農田裡,三三兩兩的農人也開始停下割麥的活兒,準備回家。

不遠處的村寨中,有嫋嫋煙氣繚繞。

看到堆在一旁的麥秸,葉瑾聲忽然停下了腳步,“玄玠。”

“什麼事?”謝青珣問道。

“能不能幫我和幾位老鄉討一把麥秸?”葉瑾聲興致勃勃地道,“我突然想起,有了紙和麥秸,可以做蒺藜燈。”

“蒺藜燈?”謝青珣對這個詞十分陌生。

馬上,阿滿晃了晃自己的小腳丫,問道,“葉郎君,蒺藜燈是什麼?”

“是一種燈籠,不過製作出來之後,又很多尖尖的角,很像是鐵蒺藜,所以也叫做蒺藜燈。”

“鐵蒺藜?”阿融難得開口,“葉郎君,那是何物?”

“是一種對付騎兵的東西,四個角,無論哪個方向朝上,都會有一根尖刺。”葉瑾聲隨口道。

一旁的謝青珣眸子裡卻閃過了一抹異色,最近三人的課程還未到兵法,說明葉瑾聲對於鐵蒺藜的認知,是來自於他的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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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後,將兩隻小虎崽安頓好,盛擇在謝青珣的吩咐下,不知道從哪裡買回來一隻正在哺%e4%b9%b3期的母羊。

雖然羊奶和虎奶肯定不同,但是現階段,也隻能如此了。

三隻小虎崽吃完奶後,就抱在一起睡著了,兩隻小耳朵還一動一動的,十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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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葉瑾聲便將提前泡在水裡的麥秸稈取出,又拿了幾張皮紙,放了個小馬紮在院子裡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小馬紮還是手巧的周染寧做的,葉瑾聲不過是隨口跟周染寧一提,沒幾天他就做出來了,因為坐起來方便又舒服,製作又簡單快捷,小馬紮很快就在縣府內傳了開來,緊接著蔓延到了整個扶陽縣,而後,又以一種葉瑾聲無法想象的速度風靡了整個大梁。

出門賣貨的走商都會隨手帶一個,累了就打開一座,休息夠了一折就能走,彆提多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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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這蒺藜燈,蒺藜燈的製作方法其實挺多的,不過對於現在的葉瑾聲而言,還是用麥秸和皮紙的做法比較合適。

用麥秸紮出了蒺藜燈的骨架之後,葉瑾聲比照著骨架將皮紙剪開,一旁的碗裡是用麵粉熬煮出來的糊糊。

在葉瑾聲小時候,過年貼春聯之類的,用的都是這種澱粉糊糊,黏力還是很強的。

隻是,將澱粉糊糊刷上骨架,把剪好的皮紙一一往骨架上粘貼的時候,葉瑾聲手一頓,那一瞬間,他福靈心至,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抄紙時的粘合劑,可以先用澱粉代替啊!澱粉是啥!不就是麥子磨成的麵粉!雖然效果肯定比不上植物粘液,但是到底哪種植物合用這不是還沒試驗出來麼?在試出來之前,完全可以用澱粉代替啊!

效果差一些總比沒效果好吧!

隻是,此時的葉瑾聲太過激動,並沒有注意,他拍的大腿不是自己的。

謝青珣垂眸,臉色有些奇怪。

第30章 【一更】交心

雖然心裡激動,但葉瑾聲還沒忘記,現在天色太晚了,工匠們也去休息了。

而且,說好了要先給兩個小家夥兒製作蒺藜燈的。

按捺下現在就想去試一試的衝動,葉瑾聲耐心地將薄薄的皮紙粘貼在了蒺藜燈的骨架上。

不多時,兩個小巧的蒺藜燈就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麵前。

但可惜的是,如今製作出來的皮紙隻有白色,所以這兩盞蒺藜燈看上去就有些……詭異。

“怎麼了?”謝青珣見葉瑾聲眉頭緊鎖,立刻問道。

葉瑾聲歎了一口氣,將兩隻蒺藜燈提起來給謝青珣看,“隻有白色,看上去太單調了。”

而且,白色的燈籠,沒有任何裝飾,似乎不大好。

“隻是如此?”

“嗯。”葉瑾聲點了點頭,“等回頭一定要仔細研究如何做彩紙。”

謝青珣抬手,取過了一盞蒺藜燈,手指在尖角上撥動了一下,“若是覺得單調,我倒是有個法子。”

“是什麼?”葉瑾聲好奇。

謝青珣站起身,一手提燈,另一隻手握住了葉瑾聲的手腕,“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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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幾盞油燈正在書案上安靜燃燒,一疊皮紙放在桌旁,上麵還壓著一方鎮紙。

葉瑾聲隨手將鎮紙拿起來,“玄玠,這是你雕的嗎?”

謝青珣淡然開口,“閒暇之餘,隨手一做,粗陋不堪,獻醜了。”

葉瑾聲把玩著那一方鎮紙忍不住咋舌,這還能叫做粗陋不堪?叫獻醜?

鎮紙上雕刻的是兩個小娃娃,一男一女,圓乎乎,胖墩墩,似乎阿融阿滿還要小上幾歲,路都走不穩,小姑娘摔倒的時候,那小男孩兒伸手去扶,然而腳底不穩,眼看著就要一起摔倒。

周圍花草茂盛,葉子細長,看上去……似乎是蘭花?

“不錯。”謝青珣頷首,“確是蘭花,喚作夜美人。”

“夜美人?”葉瑾聲想起前世曾經聽過的蘭花名字,默默地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這起的好像不怎麼走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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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珣將蒺藜燈在書案上放好,取過一支毛筆,再側頭的時候,葉瑾聲已經十分自動自覺地幫忙研磨了。

事到如今,葉瑾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顯然謝青珣是準備在這蒺藜燈的燈麵上作畫。

謝青珣眼中溢出一抹笑意,“勞煩瑾聲了。”

“不勞煩。”葉瑾聲手中墨錠均勻緩慢地旋轉,很快,墨汁便在硯台內流動了起來。

隻不過這一次,謝青珣並未立刻提筆,而是又從箱子裡取出來幾個小罐子,看材質,應該不是陶就是瓷。

蓋子打開後,葉瑾聲眸子微微收縮,是顏料。

在古代,顏料甚至比墨還要難獲取,要麼從植物中提取,要麼從礦物中提取,但無論是哪一種方法,都十分耗費人力心力與時間。

可以說,能用得起這些彩色顏料的人,非富即貴。

到此時,葉瑾聲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謝青珣,或許並不像是他看上去那麼清貧?

正愣神的時候,葉瑾聲隻覺得自己眼前一花,定神之後,卻發現是謝青珣正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指,“瑾聲方才在想些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在想……”葉瑾聲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你這些顏料,是哪兒來的?”

謝青珣垂眸,緩緩摸索著那小罐子,“是阿姐贈我的生辰禮。”

咦?

阿融和阿滿的母親?

能送價值不菲的顏料,看來謝青珣和他的胞姐感情似乎很不錯。

隻是,葉瑾聲卻不知道這話應該如何接下去了,畢竟事涉逝者,稍不留神,就容易讓人不滿。

謝青珣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開口,“我曾以為,這一次,我能護好她。”

“原本父親希望阿姐與諸平楚氏接親。”說到諸平楚氏之時,謝青珣聲音發冷,“嗬,他打的什麼算盤,誰人不知?不外是看中了楚氏造紙之利,試圖用阿姐分取一杯羹。”

“以阿姐的品貌學識,豈是一個庶子能配得上的。”謝青珣幾乎是咬著牙道,“謝氏嫡女,豈容如此羞辱。”

聽到這裡,葉瑾聲心裡一緊,士族,嫡庶,看來這個朝代的人,對於嫡庶之彆很是看重。

“那老匹夫,無恥之尤,竟敢暗中許下婚約,若非被我攔下,嗬。”

葉瑾聲眨了眨眼睛,罵自己親生父親老匹夫,看來謝青珣是真的被氣瘋了。

說起來,葉瑾聲似乎還不知道阿融和阿滿的姓氏,不知為何,他一直以為兩個小家夥兒姓謝。

謝青珣將顏料取出,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懷念,“阿姐尤擅丹青,最喜繪草木蟲魚,纖毫畢現,宛若活物,珣不及也。待與薛茂初成婚後,琴瑟和諧,一年後,誕下一對男女雙胎,便是阿融與阿滿。”

所以,兩個小家夥兒的大名就是薛融與薛滿了?

融者,有長遠之意,滿者,取圓滿之意。從名字上就能看出,兩個小家夥兒的父母,一定很愛他們。

隻是,這樣一對伉儷,竟早早離開人世了嗎?

謝青珣提起筆,卻久久不曾落下。

“薛茂初出身臨潁薛氏,隻是家道中落,然而其人清正雅致,飽讀詩書,假以時日,必能成就一方人物。”

說到這裡,謝青珣忽然有些失神。

他與阿姐自幼失母,父親另娶繼室,對他們幾乎是不聞不問,若僅是如此也就罷了,原本謝氏家主是他的大伯,縱使謝青珣的父親再不著調,至少不會短了他們兩個孩子的吃穿。

隻是沒多久,謝氏家主驟然暴斃,待謝青珣的父親成為家主之後,整個謝家的風氣頓時變得一落千丈。

在謝青珣曾經看到過的畫麵裡,他與其他幾個謝氏子爭執,被人砸到腦袋,阿姐慌忙去尋大夫的時候,不慎滑入水中,周圍明明有人,卻無一人去救。

任由她在水中沉浮,最終救上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謝青珣醒過來後,曾特意調查過,而調查的結果愈發讓他憤怒,是有人故意故意將她推下水的,圍攏在周圍的那群仆從,更是直指他父親的繼室。

第一次看到那些畫麵的時候,謝青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噩夢全部都和他還有他的胞姐有關。

醒過來後,他不敢將此事告知阿姐,怕她擔心。

不過,私下裡,謝青珣也特意去求證過,用計讓他父親與繼母離心,更是想辦法請動宋昀父親幫忙說媒,讓他阿姐儘早離開了謝家。

薛茂初父親早喪,由母親教養長大,那是一個很和氣的老太太,溫和慈煦,明理寬厚,年輕時素有才女之名,詩畫雙絕,引動無數郎君傾慕。

後來薛氏家道中落,若非老太太支撐,怕是早就已經和其他的一些士族一般,落魄到連稍微富裕一些的百姓都不如了。

隻可惜,一次春遊踏青,薛茂初與謝青珣的胞姐雙雙殞命,說是遭遇山匪綁架。

“但是我不信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