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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往正廳去,結果走到一半卻得知舅舅並不在那裡。跑去傳話的門房折回來對她說:“少將軍,大人領著小郎君在演武場練箭呢,便請您與夫人去演武場相見。”

這有些於禮不合,就沒聽說過待客是在演武場的。但這事放在祁太尉與聞斐間又似乎沒什麼稀奇,因為舅甥二人從來也不講虛禮,隨意慣了。

聞斐因此也沒多想,還挺高興的對褚曦說:“看來我那張弓馬上就能用上了。”

說完這話,她熟門熟路領著褚曦便往演武場走,倒是褚曦心中有些惴惴,擔心祁太尉此舉是有什麼深意。不過看聞斐那理所當然的輕鬆模樣,到底沒說什麼。

新鮮出爐的小兩口很快來到了演武場,遠遠就看見立在太陽底下的靶子,還有站在靶前舉弓練習的小小身影——祁駿還小,手中的弓都是特製的,但遠遠望去卻能見他張弓搭箭,肩背挺直。身邊佇立的父親偶爾提點教導兩句,他小小的身板就會站得更直,半點不敢叫苦。

遠遠望見這一幕,聞斐便拉著褚曦停下了,兩人站在演武場邊的樹蔭下等著。果然沒等多久,祁太尉便親自過來了,額間也是一層細汗。

聞斐慣來與舅舅親近,也沒行禮,便笑說:“舅舅今日怎的在府上?我還以為近來事多,舅舅白日沒空,打算明日再帶著阿褚過來呢。”

褚曦到底的新婦,不好失禮,老老實實衝著祁太尉行了一禮。

祁太尉掃了她一眼,也不好細看,微微頷首以作回應,又對聞斐說說:“早把事情分派下去了,今日專程在家等你們呢。”

他說是專程,可接見又不在正廳,反而讓人來了演武場,怎麼看都有點奇怪。褚曦也不知這本就是武將的不拘小節,還是祁太尉有意為之。

不過方才匆匆一見,她倒也沒從對方眼中看出嫌惡或者防備,於是心裡也安了幾分。

褚曦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祁太尉,祁太尉也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他和聞斐不同,與世家打了多年交說,對於世家的驕矜、傲慢與固執都知之甚深。褚曦出身一流世家,雖然聞斐說她們兩情相悅,可時局推動至此,隱患還是太多,他總要親眼看過才能安心。

聞斐大概也知說,不過%e8%83%b8有成竹,倒也表現坦蕩。

舅甥倆說了兩句,祁太尉也不知有沒有觀察出什麼結果,表麵上倒與平常長輩無異。對小兩口說幾句告誡勉勵的話,再送上兩個厚厚的紅封,氣氛也還好。

幾人說了些尋常家事,祁太尉忽然話鋒一轉,問說:“待假期結束,阿斐有何打算?”

這問題祁太尉婚前就提過,聞斐還好一陣煩惱,不過眼下她忽然又想通了,便說:“自然是回北疆去。此番北蠻南下,雖是陛下有意安排,但也需整頓一番。更何況舅舅也知說陛下野心,等他花上一年半載將朝中料理妥當了,隻怕還是要打仗的。”

開疆拓土是每一個君王的願望,而今上好武,野心尤甚。再說北蠻被破之後還能聚集南下,皇帝心中定是不滿的,說不得要再清掃一圈,還有西北的小國他也必會收入囊中。

聞斐在心裡算了算,隻怕這一二十年都安寧不了。

祁太尉心中也有成算,聞言看了她一眼,又掃了眼旁聽的褚曦。

聞斐便了然,笑嘻嘻湊上去,說說:“阿褚自然與我一起,我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婦,怎能留她一人在長安?”說著話語微頓了下,卻是褚曦暗地裡踩了她一腳,她眼皮也沒抬便繼續說:“我都這般年紀了,又隻心慕阿褚一人,陛下怎好讓我倆勞燕分飛?”

褚曦沒想到聞斐會在長輩麵前說起私情,耳根都漲紅了,偏借著衣裙遮掩踩了聞斐好幾腳都沒用。等到聞斐一番話說完,她不僅耳根紅了,臉上也露出幾分羞紅來。

祁太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尤其褚曦那羞惱的模樣,倒真一副小兒女態。他自認有識人之明,至少就目前看來,褚曦對聞斐倒也真心一片……果真是他老了嗎,兩個女子竟也真心互許?想想有些荒謬,又有些慶幸,隻但願時日久了,二人初心不變才好。

心思劃過,麵上不過是眼角餘光瞥了眼罷了,祁太尉假裝什麼也沒看見,歎說:“行吧,你也就仗著陛下寵愛,到時去陛下跟前求一求,陛下或許真會應允。”

聞斐一聽便高興起來。她都想明白了,自己眼下還年輕,陛下也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她帶媳婦在身邊也不會引起太多的猜忌。等十年二十年後她說不定早退下來了,再不然十年二十年後她還沒個子嗣,陛下就算要忌憚,恐怕也會少上三分。

當然,在此之前她若是厭倦了這樣生活,說不定也就掛印而去了。

幾人這邊正說著話,遠處忽然傳來“篤”的一聲,不甚響亮卻也傳了過來。尤其聞斐和祁太尉武將出身,對這聲音也很敏[gǎn],同時扭頭看了過去。

不遠處,一直張弓鍛煉臂力的祁駿終於拉不住弓了,於是趁著手還沒抖得太厲害,便將弦上之箭放了出去。可惜這一下還是失了準頭,不過二十步開外的箭靶上,那支羽箭也隻堪堪擦著箭靶邊緣,距離正中的紅心可差得遠了。

祁太尉看著歎了口氣,露出些許失望來:“阿駿與你當年相比,可是差得遠了。”

聞斐倒不覺得有什麼,聞言便笑:“阿駿還小呢,課業又這般重,舅舅就彆為難他了。再說阿駿的資質也很好,慢慢教慢慢學就是了,又不著急。”

她說的是實話,祁駿可以一般優秀,也有時間慢慢學習,但當年的小將軍卻不行。因為隻有她足夠優秀,優秀到天資縱橫的地步,祁太尉才有可能因為愛才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但凡她平庸一點,懶惰一點,就沒有今日的大將軍了。

另一邊,祁駿早就看到表兄來了,射完箭後雖然失落於成績,可還是拎著自己的小弓巴巴跑了過來:“表兄,你來了!”說完看到旁邊的褚曦,又放慢步子露出乖巧笑:“表嫂好。”

褚曦看著小孩兒乖巧模樣也挺喜歡,應了聲好後,又送了個玉雕的小把件給他算見麵禮。

祁駿高高興興收下了,乖巧而有禮,不過沒說幾句就拉著聞斐手臂求說:“表兄,阿爹說你弓馬嫻熟,箭術是極好的。我總射不中紅心,你教教我可好?”

這不是什麼大事,但聞斐不大想去,新婚第一天她就想粘著媳婦。然而拗不過表弟癡纏,再加上褚曦也偷偷推了她兩下,她這才不情不願被拉走了。臨走前還回頭對褚曦說:“阿褚,我箭法還不錯的,一會兒射箭給你看啊。”

她說完轉身就跑,一大一小很快就跑回了演武場中。

祁駿的小弓聞斐自然用不著,正好取了自己送來的弓用,箭靶也被移到了百步外……她張弓搭箭,一箭便中靶心,頓時得意的回頭來看了一眼。

褚曦衝她一笑,聞斐頓時誌得意滿,得意的尾巴都快翹起來了。而後在祁駿的歡呼聲中,她一口氣射空了一壺箭,箭箭都是正中靶心。直到感覺顯擺得夠了,這才在表弟崇拜的目光下耐下性子,開始手把手教小表弟射箭。

陽光下,演武場中兩人一教一學,這幅場景遠遠看去還有些溫馨和諧。

祁太尉看著看著,忽然感慨般說說:“阿駿資質尋常,我雖常說他不如阿斐,但作為父親心中對孩兒仍舊是喜愛的。”他說著話,也沒扭頭去看身側樹蔭下的褚曦,隻遙望著演武場中,冷不丁忽然問了句:“九娘,你喜歡孩子嗎?”

褚曦原本就保持著三分小心,聞言立刻明白祁太尉想問什麼。她也望著演武場中,卻忽的一笑:“喜歡啊,可有阿斐就夠了。”

第157章 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婚後的日子安逸又平順。舅舅見過褚曦之後沒說什麼, 聞斐陪著褚曦回門時,發現大小舅子們對她的態度也一下子和緩了下來,再沒有了從前的針鋒相對。

或許他們是怕態度不好影響褚曦吧, 可聞斐對媳婦愛護還來不及, 又怎麼可能遷怒?

聞斐有些哭笑不得,不過能被人笑臉相待,她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自討沒趣。於是雙方相處竟還不錯,若非文武之間本身有些隔閡, 那些突然熱情起來的大舅子都恨不得帶上她參加宴會,結交友人了……雖然聞斐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 一心隻想待在家裡陪媳婦。

總而言之, 婚後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和順的。再加上皇帝給聞斐的三月假期也還沒完, 聞斐就成日閒著在家陪媳婦, 然後閒著閒著閒不住,就提出了外出遊玩的提議。

畢竟新婚,還有假期, 出門度個蜜月很正常。

褚曦聽罷有些心動, 可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提醒聞斐道:“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了。宮中可能設宴,不然舅舅多半也會邀我們過府一聚, 這時候不好出門的。”

聞斐想想也是, 隻好暫時歇了心思:“那中秋後再去吧。正好現在天氣還熱,等中秋過了, 出門遊玩起來也更自在些。”說完想起前次出征褚曦來送行說的話,又笑眯眯湊上前:“說起來當初咱們約好端午一起過卻爽約了,如今中秋在即,你也嫁給我了……這個中秋怎麼過, 夫人可想好了?”

中秋佳節自然是有不少事的。如果宮中設宴,不管是大宴還是家宴,聞斐八成都要參加。就算宮中沒有行宴,舅舅那裡也總要去一趟,算算時間半日就沒了。

不過不管怎樣,這也是兩人成婚後的第一個節日,自然也該好好過。

褚曦想了想,便提議道:“中秋夜沒有宵禁,而且長安亂了這麼久,這一次中秋的燈會必然隆重。不如去看燈會吧,我們倆一起。”說完頓了頓,又看向聞斐:“你若有興致,咱們倆還可以一起紮對燈,晚間的時候一起提著出門。”

聽著倒真有些意思,聞斐之前兩年待在北地,還沒好好參加過長安燈會呢。她當即有些心動,而後牽起媳婦的柔荑捏了捏,有些新奇:“阿褚還會紮燈?”

褚曦的手柔軟細膩,便是彈琴練字也沒在她手上留下絲毫痕跡,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紮燈的。

果不其然,褚曦搖頭否認了,接著十分理直氣壯的說道:“我不會,但我會作畫。不如咱們分工,你負責紮燈,我負責在燈上作畫可好?”

聞斐低頭看看自己滿是薄繭的手,還能說什麼呢?隻能領下這粗活。

當然,聞斐也是不會紮花燈的,不過對於媳婦的提議她十分上心,還專門找了匠人來教。一連好幾日的時間都耗在了這上麵,就是天賦不怎麼樣。

直到中秋前一天,聞斐終於紮成了第一個花燈,興高采烈舉著去給褚曦看。

褚曦盯著燈看了半晌,沒好意思說這是自己看到過最醜的花燈了。正搜腸刮肚想說兩句誇讚的話,目光卻瞥見聞斐舉著燈的手上幾道劃傷,臉色登時一變,牽起聞斐的手便蹙眉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