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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將房門關上時,聞斐早已經跟著他進門了。兩人麵麵相覷一陣,褚旻甩袖怒哼:“惹人不悅不知道哄,現在還做出如此無賴行徑。你以為見到小妹,她就會原諒你嗎?”

話是如此,但他語氣卻莫名有點酸,仿佛已經預料到了結果。

聞斐聽了卻隻苦笑,沒回話,也沒有退出去的自覺——感情固然重要,但當此之時,聞斐更在意的顯然是自己的秘密。因此哪怕被說無賴,她也必定要跟來。

褚旻見聞斐這油鹽不進的樣子,頓時有點憋氣,最後索性不理她往裡間走去。

褚曦半倚在床上,早聽見了外間動靜,手一抬床帳散落,便將雙方隔離開來。她不見聞斐,也沒與她計較的意思,開口便是:“阿兄,我尋你來,是有事請你幫忙。”說完不等褚旻回應,便接著道:“這些天武威侯為了照顧我已經累病了,你且帶她離開,好好休息去吧。”

這話來的突兀極了,彆說褚旻,就連聞斐都不免怔了怔——她忍不住去想,這話是褚曦尋褚旻來,原本想說的?還是見她跟進來,這才改的口?

很快聞斐心中便有了答案,因為褚曦如今握著她最大的把柄,真要做什麼根本不必繞彎。

而褚旻的心情就很複雜了,他扭頭看了眼聞斐,問道:“你之前累病了?!”

聞斐抿著唇點點頭,實話實說:“現在已經好了。”

褚旻聽罷就有點酸了,因為他顯然誤會了褚曦的意思,以為二人爭執便是為此:褚曦心疼聞斐,而聞斐不願離開,於是自家小妹就叫了自己來做這惡人,把人拖走。

心裡酸溜溜的,可褚旻到底也沒表露出來,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走吧,你留下我小妹也不能安心養病。”說著就拉住了聞斐的手臂。

聞斐完全沒想過事情會如此發展,有些詫異的抬眸往褚曦的方向看去,結果卻隻看到靜靜垂落的床帳。她沒能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也沒辦法看清她神情,知曉她想法……仿佛褚曦把兄長喊來,真就隻是為了帶自己離開一般。

“走了走了,彆留下來礙眼了,有這功夫你早點不知道哄人。現在好了,還是等我小妹氣消了你再來哄吧。”褚旻拉著聞斐就往外走,言語間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聞斐恍恍惚惚就被拉走了,沒來得及跟褚曦說上一句話,也無法在褚旻麵前坦蕩直言。直到踏出院門,她忽然明白過來——褚曦真的隻是不願意再見到她。她叫了自己的兄長過來,卻沒有把秘密告訴對方,顯然是決定替自己保守秘密,但也僅止於此了。

一時間,聞斐心情複雜極了,鬆口氣的同時,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眼眸微暗,回頭看了一眼小院。總覺得自己這一離開,兩人原本就搖搖欲墜的關係,就將徹底崩塌……她不願意如此,對褚曦也並非虛情假意。可惜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褚曦也不會再相信她的說辭。

罷了,或許真到了分彆的時候,她們原也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第78章 多謝

吃過一回閉門羹, 聞斐終於意識到她和褚曦之間的距離猶如隔著天塹。而冷靜下來的她心裡一邊苦澀,一邊又有些慶幸——她既苦澀於自己的癡心妄想, 又慶幸事情並沒有發展到最壞的地步,褚曦到底還是願意替她保守秘密的。

離開了小院,聞斐便主動與褚旻分道揚鑣,並不給他打聽八卦的機會,腳步匆匆回去了暫居的客院。

客院裡,聞斐的親衛大多不在,這些天依舊按照她的吩咐在外奔波忙碌。不過總還有人留在院中, 見著聞斐忽然回來便很驚訝:“將軍,你怎麼回來了?是褚家女郎的病好了嗎?”

聞斐此時並不想提起褚曦,更不想與旁人解釋什麼, 便不答反問道:“近來情況如何?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那親衛不出門便是為了留下聯絡眾人, 消息自然靈通, 聽問便道:“回將軍,大家聽從吩咐行事,一切都還好。隻是城中的存糧不多了,楊七說這一兩日恐怕就要斷糧了,可惜朝廷的賑災糧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到。”

他說著也有些憂心忡忡, 畢竟這些天聞斐不在,都是他們在為那些災民奔波。見多了災民的艱難困苦, 看到了太多人掙紮求存,他們也難免感同身受。

聞斐聽罷沉默了一下, 也沒有多說什麼, 隻吩咐道:“等楊七他們回來,讓他們來見我。”

親衛答應下來,眼眸亮晶晶的看著聞斐, 似乎相信她能解決眼前的困境。

聞斐原本滿心都是私事,對上親衛信任的目光,一時竟有些自慚形穢。她回到房中收拾收拾心情,終於將注意力從與褚曦的事上轉移開了——其實這樣就很好,她原本也沒有指望能和褚曦長長久久,如今一切說破,對方還願意替她保守秘密,難道不比她一開始的期望要好嗎?

忍著心痛,聞斐這樣說服了自己,然後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正事上。

楊七他們回來的不算晚,甚至算得上很早,眾人一回來便聽說了聞斐忽然回來的事,一時間驚喜莫名。他們當即叩門求見了聞斐,一見她便開門見山道:“將軍,您這時回來真是太好了。”

聞斐一聽便知其中定有內情,於是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楊七一臉興奮,說道:“將軍您有所不知,城中糧倉的存糧今日已經告罄,但我們找到了新的糧食。隻是那糧食,恐怕還得您出麵才能手到擒來。”

聞斐聽罷不由好奇:“怎麼回事,哪裡的糧食為何非要讓我出麵?”

楊七便解釋道:“是城中商會的糧食。江州城七家米行全都屬於這個商會,他們將所有糧食集中在一起,這月餘已經趁著水災賺了不少。但這些人貪心,得知您身份之後便有意拉攏,我們這些天在外也收到了不少好處。”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幾個小金錠,看得出江州商會那些人是真的大方。與此同時他也不擔心聞斐怪罪,畢竟這種事以往不是沒有過,而將軍都是大大方方讓他們收下好處,然後再酌情確定要不要理會對方……當然,如果她決定不加理會的話,這好處親衛們收了也是白收,畢竟誰還能向他們討回來不成?

果不其然,這次聞斐也沒在意那幾個小金錠,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怎麼說他們的存糧有多少?”

這些楊七他們自然是早就打聽清楚了,當下衝著聞斐比出一個手勢,聞斐見狀卻皺了皺眉:“隻有這麼點存糧嗎?有些少啊。”

楊七他們也覺得少,畢竟從前十數萬數十萬大軍所用的糧草數目與之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彆。可沒辦法,眼下江州最多的存糧就隻有這些了:“將軍有所不知,先前大水衝入城中,確實毀了不少糧食。如今這些存糧,已算是碩果僅存了,如果不是聽說朝廷的賑災糧不日就將運到,他們或許都舍不得拿出來拉攏您。”

說到最後,楊七他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幾分譏誚。

聞斐卻覺腦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她隱約抓住點頭緒,卻又暫時理不清,便先問道:“朝廷的賑災糧快到了嗎?具體什麼時候?”

楊七聽問卻猶豫了一下,才答道:“這,我們暫且不知,隻是聽到外間如此傳聞。”說完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職,便又補充了一句:“將軍,我們算過從商河決堤到如今,消息傳回長安再運來賑災糧,時間是差不多的。”

聞斐聽了,眉頭卻皺得越發緊了——楊七等人隻是她的親衛,隨她征戰沙場自是一把好手,可對於官場貓膩卻是半分敏[gǎn]也無。他們隻知道消息傳達需要耗費的時間,卻不知有些時候地方官的欺上瞞下,能將天災人禍變成歌舞升平。

這次有她恰逢其會,想要將消息瞞下或許不能,但江堤存在那樣大的問題,誰也說不準其中會出何等變數。

不過無論如何,白給的糧食不要白不要,她去見見那商會中人又如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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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褚曦的小院出來之後,聞斐便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來。她不僅去見了江州商會的人,抽空還去江州的軍營巡查了一番——閒了許久,但聞斐南下名義上還是為了巡查軍務,正事自然也是要做的。

許是聞斐之前露麵,邱將軍就已經整頓過了,江州的軍務看著還算不錯。至少除了軍備損耗過大之外,她也沒挑出更多的毛病……畢竟從前邱將軍已經把江州駐軍當成了他自己的私兵,自然是不會虧待。

有了從江州商會弄到的糧食,誰也沒將聞斐巡視軍營的事放在心裡,除了她的親衛們。

楊七便有些不解,私下問聞斐道:“將軍怎麼這時候開始巡查軍務了,咱們之後還用得著他們呢。”

軍中的事其實也是錯綜複雜,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問題,隻看巡查的人願不願意抬手放過。而聞斐其實是個較真的性子,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從無畏懼,從前在軍營裡就沒少得罪人。楊七真怕她把江州駐軍也給得罪了,到時候強龍不壓地頭蛇,多少會有麻煩。

隻聞斐聽了,卻一本正經答道:“我等南下本就為了巡查軍務,如今在江州耽擱已久,恐怕不日就要離開,這事自然不好繼續拖延。”

楊七聞言很是詫異,脫口道:“褚家女郎病還沒好,將軍就打算走了嗎?”

那語氣,活脫脫說得聞斐像個負心漢一樣。

聞斐莫名一窒,接著沒好氣瞪他一眼:“褚姑娘自有她兄長照顧,與我等何乾?彆忘了我們南下是有正事的,說什麼兒女情長。”

她說的一本正經,可楊七怎麼就那麼不信呢?最後好歹還是顧及著主將顏麵,他沒再說什麼,心中卻是腹誹不已。

可無論楊七如何腹誹,聞斐離開江州的決定卻不會改變,甚至十分堅定且急切。

從褚曦小院離開的頭一日,聞斐就去見了江州商會的人,從江州商會弄回了糧食應急。第二日她去巡視了江州駐軍,做完了該做的正事。第三日她便帶著親衛登上城樓舉目遠眺,卻不再是為了查看城樓下災民的情況,而是想要離開江州了……

隻可惜,此時的城門外疫病叢生哀鴻遍野,稱一句人間煉獄也不為過。這樣的情況下彆說出城了,便是站在城樓上看上一眼,也讓人覺得膽寒。

親衛們即便自己不怕死,也不想讓聞斐冒這樣的風險,於是紛紛勸諫。

聞斐本不是一意孤行的人,見狀隻能按捺下來,隻不知為何消息就此傳揚出去,連褚旻也知道了。

褚旻得知此事之後很是生氣,一麵給褚曦傳了消息,一麵自己怒氣衝衝的跑去找聞斐,見麵便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