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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少藥的,聞斐麵對燒迷糊的李淩也不知該怎麼辦,想了想也隻能先將人移到煮菜的火堆邊烤烤。

褚曦還守在火堆旁,見此情形也猜了個七八。隻是她沒隨意開口,隻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聞斐,顯然是打算讓她拿個主意。

聞斐這會兒也顧不上那點兒女私情了,她更看重人命:“他病得似乎挺厲害,但沒有藥……”

她話沒說完,就見褚曦低頭想了想,忽然轉身在洗乾淨的那堆野菜裡翻找起來。過了會兒,她便翻出顆聞斐覺得有些眼熟的“野菜”來,說道:“這是車前草,有清熱解毒之效,不知道對他有沒有用。不過這草藥本來也可以吃,即便沒用也吃不壞。”

聞斐眨了眨眼,又盯著那車前草看了兩眼,隻覺得這東西路邊哪兒哪兒都是,到沒想到竟也是味藥。不過她不通藥理,便是想出去采藥也無法,眼下這般試試總比不試好。

打定主意,兩人又在那對野菜裡翻找起來,可惜大概是車前草的味道不太好,李淩並沒有帶多少回來。僅有的一兩顆,或許還是他隨手薅的,顯然不夠他自己吃。

聞斐看著那兩顆車前草想了想,還是對褚曦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她顯然是打算出去采藥,但還沒起身就被褚曦拉住了衣袖:“彆,外麵一直下雨,咱們連見多餘的衣裳都沒有,萬一你也淋雨生病了怎麼辦?”

聞斐抬眸對上褚曦擔憂的目光,心驀地軟了一下,旋即不自在的彆開眼:“沒事,我身體好,淋點雨不礙事的。”說完似乎怕她不信,又道:“之前我在漠北打仗,冒雨突襲的事也是常有,就外麵這點小雨我還不放在心上,你放心就是。”

褚曦哪裡能放心,淋雨病倒的例子還在眼前躺著呢,她抓著聞斐衣袖的手不肯鬆開。

聞斐試探著抽了抽衣袖,沒能抽[dòng],麵上不禁露出幾分無奈來:“我多采些藥回來,咱們也得防備一下不時之需。再說他帶回來的野果野菜也不多,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再尋些食物回來。咱們要下山,至少也得等到雨停,不然你的身體也吃不消。”

褚曦聽她有理有據的說著,麵上露出兩分猶豫來。然後不等她再說些什麼,聞斐便趁她猶豫的當口將衣袖抽了出來,想了想還取出匕首打算留給她:“我去去就回,你記得把門堵上。這匕首你拿著,萬一他醒了……你也好拿著防身。”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說李淩是男主,如今還病得迷迷糊糊,但這荒山野嶺孤男寡女的,聞斐也不怎麼放心。

褚曦卻沒收她的匕首,又推了回去:“不必,你帶著出去或許用得著。”

聞斐聽了還想再勸,卻見褚曦不知從哪兒摸出根簪子,隨後按住簪頭一拔竟露出截筷子粗細的利刃來。她拿著那窄刃在李淩脖頸邊比劃了一下,抬頭對聞斐道:“夠用了。”

那簪子一看就是防身用的,聞斐看著她在李淩脖頸邊比劃的動作,感覺相當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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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最終還是冒雨出去了一趟,如她所言回來得很快,並且收獲頗豐——除了一大把車前草之外,她順手還掏了窩野雞蛋,再順手把生蛋的野雞也一起抓了回來。

有那麼一瞬間,聞斐心裡湧現出些微妙的自豪來。

這種情緒可以概括為:看啊,男主照顧褚曦,找到的食物就隻有野菜野果。而她出去一趟不僅采回了草藥,還帶了肉和蛋來改善生活,褚曦跟著自己可比跟著男主好多了!

當然,這種幼稚的情緒隻有一瞬,剛剛生起就被聞斐迅速壓了回去,同時還有點羞恥。

好在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會知道她心裡幼稚的計較。表麵上聞斐鎮定從容如初,一麵將洗乾淨的車前草扔進燒開的陶罐裡,一麵頭也不抬的對褚曦道:“先熬點藥,這野雞正好中午殺了吃。雞蛋可以多放放,明天再吃也行。我再出去一趟,撿點柴回來,烤乾了也能用。”

這次褚曦沒攔她,隻是看了眼陶罐,又往裡添了些水,聞斐見了也沒在意。

山林中枯枝敗葉不少,可惜之前下了小半個月的雨,再乾的枯枝也給淋透了。聞斐出去幾趟也沒尋見乾柴,隻好趁著小屋裡存的柴燒完之前,隨便撿些回去烤乾了用。

等聞斐忙活完回到火堆邊,就見一旁烤著的李淩衣裳已經乾了。大夏天在火堆邊烤了這麼久,他似乎也不冷了,反倒是一頭一臉的汗,就是臉色還透著蒼白。

不確定褚曦有沒有照顧對方,聞斐順口問了句:“他怎麼樣,沒事了吧?”

褚曦搖搖頭,對李淩的關注明顯隻是路人甲級彆的,要說多關心顯然談不上。她小心的提起煮開好一陣的陶罐,將裡麵淡黃色的湯藥倒進了聞斐準備的半截竹筒裡。而就在聞斐以為這藥是倒給李淩的時候,竹筒被遞到了她麵前:“你也喝一點,小心著涼。”

聞斐怔了怔,接著便露出了滿臉排斥:“不,不必了吧,我身體好得很,一點都沒著涼。”

褚曦卻執意端著竹筒,高高舉在聞斐麵前,並不給她推拒的機會:“隻是以防萬一。”說完她語氣忽然低落起來:“我身邊隻有你了,能依靠的也隻有你,你不能再病倒……”

這一刻的褚曦看起來楚楚可憐,尤其回想她一路遭遇,聞斐心生同情的同時,也不免生出了幾分豪情來。她抬手接過了竹筒,送到嘴邊前到底猶豫了一下,小心的放到鼻間嗅了嗅——在她曾經有限的人生裡,中藥的滋味兒也是嘗過的,絕不是一句難喝能夠形容。

還好,車前草煮的水聞著氣味倒不大,隻有股淡淡的草木香。這讓聞斐放鬆了警惕,想著約莫隻是苦一些,忍忍就是,於是一口氣便將竹筒裡的湯藥悶了。

下一刻,苦澀的滋味兒在口腔中蔓延開來,聞斐沒忍住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她被這碗湯藥的外表騙了。中藥到底是中藥,無論是什麼品種,無論有沒有經過炮製,都是一樣的難喝!此刻的她隻覺嘴中滿是苦澀,胃裡也是一陣翻湧,捂著嘴勉強忍住沒吐。

果然,藥這種東西,沒病的人壓根就不該吃!

聞斐後悔極了,又不想此刻失態的模樣讓褚曦瞧見,於是轉過身避開了她的目光。隻是背過身的她卻不知道,褚曦早在看她皺起臉的那一刻,眼底便有笑意浮現——是藥就難喝,褚曦當然知道,卻沒想到聞斐堂堂武威侯,竟也和她一樣怕喝藥。

好一會兒,聞斐才壓下那股惡心欲嘔的感覺,她苦著張臉回過頭,有些懷疑褚曦是故意的。可等她回頭對上褚曦的目光時,看到的隻有純良和無辜。

行吧,總歸對方也是好意。

聞斐無奈選擇了認命,隨後她看了眼還在火堆上煮著的陶罐,決定再熬一會兒就給李淩灌下去——這藥本來就是給他準備的,沒道理自己吃了苦,他卻不用吃。

於是昏昏沉沉的李淩還沒清醒,就被人灌了一肚子的苦藥湯。不過許是古人常喝中藥習慣了,又或者他燒得味覺遲鈍,明明苦澀難喝的湯藥喂進嘴裡,他竟也無知無覺般喝了下去。等到熱乎乎的湯藥下肚,一路暖到了胃裡,還讓他出了一身的汗。

發了汗,熱就能退下去,彆管藥對不對症,李淩的情況確實開始好轉了。

昏昏沉沉的李淩似有所覺,眼睛都還睜不開,迷糊的腦子裡已經生出了一句感慨:他運氣從來不錯,看人的眼光也不錯,果然是又遇見好人了啊!

好人聞斐咂咂嘴,將人放下了,有些遺憾病糊塗的人嘗不出草藥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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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依賴

李淩徹底退燒, 已經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他醒來時,陶罐裡正煨著半鍋雞湯,半滅不滅的火堆裡還埋著幾個烤熟的野雞蛋。那雞湯也不知煨了多久,濃鬱的香氣彌漫了整間小屋, 直勾得人食指大動。

已經一天兩夜沒吃東西的李淩是被饞醒的, 眼睛還沒睜就先聽見自己肚子“咕嚕嚕”一陣叫, 險些餓得前%e8%83%b8貼後背。他捂著肚子剛起身, 就對上了聞斐看過來的目光,小麥色的麵上頓時一紅——自己肚子叫的聲音對方怕是聽見了,有點難為情。

好在聞斐並沒有說什麼,反而指了指火堆旁的半截竹筒道:“你醒了?那先把這個喝了吧。”

李淩聞著空氣中雞湯的香味兒,滿腦子也都是雞湯,聽聞斐說讓他喝東西,他第一反應也是雞湯。當下眼睛就是一亮,興衝衝取過竹筒便喝了一大口。

然而東西喝到嘴裡才知道, 那竹筒裡裝的並不是鮮美的雞湯, 反而是苦澀的藥汁……李淩的表情當即一僵, 一口藥含在嘴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糾結極了。最後發現藥含著更苦, 隻好一臉痛苦的將藥咽了下去,末了還不敢問。畢竟他生病了,人家給他熬了藥肯定是好意。

聞斐等了一天,終於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心滿意足。不過李淩剛喝了一口,她還沒打算放過對方,於是指點著竹筒又道:“多喝些,喝完吧, 你病還沒好呢。”

李淩當即苦了臉,但到底知道好歹,還是屏住呼吸閉眼一口將藥悶了。

剛醒就灌了一肚子苦藥,李淩整個人都蔫兒了,剛還“咕咕”直叫的肚子也沒了動靜。作為過來人,聞斐覺得他一時半會兒恐怕是沒胃口吃東西了。

李淩果然安靜下來,但他恢複得也比聞斐預料得要快。大抵是兩天沒吃東西真的餓壞了,在短暫的敗胃口後,他嗅著空氣中彌漫的雞湯香氣,漸漸又被勾起了饞蟲。他抬起頭看了看聞斐,又看了看陶罐裡的半鍋雞湯,眼巴巴的模樣顯得有點可憐。

生病的人總要補補,聞斐倒也不是吝惜之人,察覺到李淩的目光後便道:“那雞湯你自己倒吧。隻是我們逃難而來,身上的東西都被水衝走了,這裡連點鹽都沒有,雞湯也就聞著香。”

沒鹽的雞湯沒滋沒味,感覺還特彆油,聞斐和褚曦都有些嫌棄。

然而讓聞斐沒想到的是,李淩一點都不嫌棄,不僅把那油膩膩的雞湯喝完了,雞肉也沒放過,不多時便還回來一個空陶罐。末了他抹抹嘴,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我太餓了,把肉都吃完了。不過你們放心,我現在身體好了,回頭還能出去找吃的。”

聞斐聽了忙擺手:“彆了。這回算運氣好,你小心再病一場,我們可沒藥能救你。”

李淩聞言又感激道謝,同時心裡偷偷鬆了口氣——生病雖然難受,但這場病也算生得恰到好處,好歹病倒的他被留下了,有了暫時的落腳之地。

小屋中的氣氛還算融洽,李淩大抵是個閒不住的人,安靜的坐了會兒便主動尋了話頭問道:“這位兄弟你看著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