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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半晌終是開口:“今日多謝相救,想必聞斐你也累壞了。這屋子四處漏雨,你要不還是來我這邊休息吧。”

她說得猶豫卻也誠懇,能在暗室獨處時邀“男子”近身,也是對聞斐人品的信任。

聞斐偷偷揉腰的手一頓,一時竟不知要不要上前。不過這個選擇老天很快就幫她做好了,因為在她開口之前,漏雨的屋頂正好落下一滴水砸在她額頭。

行吧,褚曦說得很有道理,除了她身邊這屋子裡真沒地方可以睡覺!

聞斐躊躇一下,還是拋開了顧慮:“那就得罪了。”

褚曦原本睡在一塊木板上,此時默默挪開了一片地方,望著黑暗心中忐忑。

聞斐摸黑移了過去,指尖碰到褚曦一縷發絲,頓了頓到底沒好意思躺人家姑娘身旁——兩人關係敏[gǎn]更需避嫌,之前種種都是權宜之計,萬一她表現得太親密讓對方會錯了意,真對她芳心暗許怎麼辦?不論如何,她們終究也是做不成夫妻的!

念及此,聞斐莫名有點失落,最後默默挪到了褚曦腳邊的位置靠牆坐了。

褚曦察覺到動靜,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可惜山中小屋裡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她又躺了回去,心裡想這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手放在%e8%83%b8口位置輕輕揉了揉。

果然還是好疼,八成是青紫了吧?

第26章 夜半

山中的夜晚是寂靜的, 簡陋的小屋外風雨大作。

也不知是之前在洪水裡泡久了的緣故,還是山中的夜晚確實寒涼,火堆熄滅後不久褚曦便感覺到有點冷。她抱緊手臂瑟縮了一下,終於在這陌生的環境中生出些許惶惶。

下意識的, 褚曦又抬頭看了眼腳下的方向, 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倒也勉強能看見一道靠牆而坐的身影。她知道那是聞斐, 看見她在, 褚曦剛生出的不安似乎又淡了。

重新躺好,褚曦閉上眼睛,放鬆後倦意襲來,很快她便再次陷入了夢鄉。

與褚曦放下心事快速入眠不同,聞斐靠牆坐著卻許久沒能睡著。不習慣這樣入睡是一方麵,滿腹的心事又是另一方麵——彆看她對褚曦說得輕鬆,事實上她對今後也是茫然的。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道有沒有人來救, 也不知道這場洪水什麼時候能退。

想得再遠些, 即便兩人獲救, 亦或者她們自己走出困境找去江州,麵對這樣的洪水她也不可能坐視不管。那她又能做什麼呢?向長安稟報災情?還是帶著駐軍抗洪救災?

不知不覺, 聞斐想得就有點多,最後因為身體過於疲憊才陷入夢境。

小屋裡的兩個人終於都睡著了,漆黑一片的山中依舊風雨大作。似乎有狼嚎在山林深處響起,屬於山林的野獸似乎也被水災所擾,有的遷徙,有的蟄伏。可惜那原本悠長嘹亮的嚎叫聲被風雨所阻,傳來時已不真切,更沒驚動兩個沉睡的人。

直到夜色漸深, 時間過了午夜,熟睡中的聞斐忽然聽到一陣異響。她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下意識向著屋門看去的同時,一隻手已經警惕的握上了僅剩的匕首。

小屋外,渾身濕透的年輕人正伸手推門。他疲累極了,也狼狽極了,好不容易在水災中保全自己,想到山上有這麼座小屋才來避難的。然而小屋裡似乎有人捷足先登了,毫不知情的他抬手推了推門,又推了推,始終沒能推開,不禁氣惱的抬腳踹了上去:“什麼破門,壞掉了嗎?!”

這座獵戶小屋已不知在山林中矗立了多久,原本就年久失修有些破敗,此刻被年輕人一腳踹在門上,那破舊的屋門頓時不堪重負,發出一聲哀鳴,接著轟然倒地。

屋中沉睡的褚曦被驚醒了,睜開眼的瞬間,她看見一道黑影向著門口撲去。

罵罵咧咧的年輕人剛因為踹塌了屋門怔住,下一刻便覺喉間一涼,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經抵在了他的頸間。他嘴唇顫了顫,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好漢饒命,我不是故意的!”

雨夜無星無月,即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眼前人。不過聞斐聽出他語氣中的顫音了,再加上那句“好漢饒命”,她差點沒忍住笑場。不過該有的警惕還是不能放下的,尤其這人還踹壞了她的門,於是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大半夜出現在這裡?”

年輕人見聞斐沒有動手,小心翼翼往後挪了挪,試圖將自己的脖子從對方的刀鋒下挪開。可惜他剛挪開分毫,那匕首就又如影隨形般貼了上來,這次擦破了油皮,些微刺疼。

知道這是聞斐無聲的警告,年輕人頓時不敢再動,哭喪著臉解釋起來:“我家就住山下李村,今天忽然漲水,村子都被水淹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想起這山上還有座獵戶小屋,便想過來暫住些時日。我不知道屋子裡有人,以為門壞了才踹門的。”

他話音落下,恰好閃過一道驚雷,閃亮的雷光讓相對而立的兩人看清了彼此。

聞斐看清了對方確實一副村民打扮,年輕人也看清了聞斐清雋的臉,以及消瘦的身材……這讓他稍稍鬆了口氣,雖然匕首還橫在頸間,但好歹聞斐看著不像強人。

雙方稍稍放下戒備,聞斐想了想還是說道:“這屋子我占了,你另外尋個地方吧。”

說完聞斐挪開了匕首,但也沒有將之收起,仍舊拿在手上戒備。而年輕人察覺匕首挪開後,忙伸手摸了摸脖子,確定沒事才鬆了口氣。不過看聞斐的態度,他也覺出對方不是惡人,於是膽子也大了些:“那,那個,今天太晚了,我找不到彆的地方,明天再走可以嗎?”

聞斐眉頭皺了一下,她本不是霸道的人,隻是現在小屋裡還有個褚曦,她實在不好放個男人進去同處一室。所以最後她還是拒絕了:“不行,你自己去找個山洞或者樹洞。”

一邊說著,聞斐腳一勾,將到底的門板勾了起來,明顯是打算“關門”了。

年輕人見狀忙扒住門板道:“沒有,這附近沒有山洞也沒有樹洞,有的話我早進去避雨了,怎麼會跑這麼遠來找這個小屋?”說完又誠懇道:“你放我進去吧,我會修門的。”

聞斐聽罷眉梢一挑,倒不是同情心泛濫,而是她忽然想起自己和小將軍都沒修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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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還是成功的留下了,在他費了半天勁,終於修好那扇被他踹壞的屋門之後。

隻是小屋裡多了一個人,覺是不能安心睡了,再像之前那樣漆黑一片也不合適。於是聞斐摸出了火石,打算重新將火堆燃起來——講真,這對聞斐來說,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習慣了打火機,再不濟還有火柴的現代人,改用火石碰出的那點火花點火,實在太費時也太麻煩了些。

寂靜的小屋裡,一時間充滿了火石碰撞的“啪啪”聲,黑暗中時不時有火星閃耀。可惜那微小的火星閃了一下,又閃了一下,卻始終沒能將一旁引火的絨絮點燃。

終於,修好了門的年輕人忍不住了,開口道:“要不然,我來試試?”

聞斐一聽,當即就把火石扔給他了,天知道之前生那堆火她敲石頭敲得手都麻了。隻可惜身上的火折子早就被洪水淹了個透,要不然生火也不必這般麻煩。

還在生火這事對方很熟,年輕人拿著火石“啪啪”打了一陣,很快就有火星落在了絨絮上。眼見著那一點火星變成豆大的火苗,聞斐挪了挪身子,擋在了一直沒出聲的褚曦身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火光一點點亮起,褚曦看著擋在麵前的單薄背影,眼中有一點點心安,還有一點點依賴。

不過此刻褚曦的眼神變化,背對著她的聞斐是看不見的。倒是對麵剛點完火的年輕人一抬頭,恰好看見這一幕,一時有些怔住——之前褚曦一直沒出聲,他還因為這屋子裡就聞斐一個人呢。現在看來對方要趕他走也不是沒理由的,原來這屋子裡還有個姑娘呢。

匆匆瞥過一眼,連褚曦長什麼樣都沒看清,年輕人便自覺收回了目光。這讓察覺他目光的聞斐連警告都沒來得及開口,便又咽了回去。

長夜漫漫,相安無事,不過多了一人的小屋到底不複安寧。

聞斐一直守在褚曦身前,她手中把玩著出鞘的匕首,目光時不時落在對麵的年輕人身上——此刻火光明亮,她也終於看清了對方的容貌。對方一身粗布衣裳,是村民的裝扮不假,但卻生得濃眉大眼,寬肩窄腰,稱得上一句相貌堂堂。

當然,聞斐時不時看對方一眼,也並不是因為對方長相如何,單純隻是防備罷了。隻是對方卻似毫無防備,又或者今日也被水災折騰得夠嗆,這會兒腦袋一點一點打起了瞌睡。

時間就這樣靜謐而緩慢的流逝著,聞斐沒有放鬆警惕,依舊時不時看一眼那打瞌睡的人。

也不知過去多久,一直坐得筆直的聞斐忽然感覺後背被撞了一下,緊接著一沉,似有什麼靠了上來。不必回頭聞斐也知道,靠在她背上的隻能是褚曦。

聞斐挺直的背脊僵了僵,在回頭與不回頭之間猶豫了一瞬,到底沒有動作——荒山野嶺的小屋裡多了個陌生人,聞斐防備,褚曦隻會更防備。隻不過褚曦比不了聞斐,她防備著防備著就睡著了,腦袋也無意識靠了過來。而聞斐不知出於何種心思,並不想將之驚醒。

就這樣,褚曦靠在聞斐後背上睡著了,而聞斐則挺直後背坐了半夜。

所幸夏日天亮得早,小半夜的時間無聲無息就過去了,火堆燃儘之前,屋外傳來了光亮。

坐著睡了半夜的年輕人在這時候醒了,剛一抬頭就“嘶”了一聲,接著一手捂住脖子露出了齜牙咧嘴的表情,顯然是垂著腦袋睡一夜,落枕了。

聞斐抬眸看了對方一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年輕人一眼瞥見她手裡的匕首,立刻乖覺的捂住了嘴,接著目光一轉才發現聞斐背後的玄機。他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露出了兩分了然。然後揉著脖子捂著嘴湊了過去,壓低聲音問道:“兄弟,你就這樣坐了一夜啊?怎麼不把人喊醒?”

聞斐手指微動,匕首就在她指間翻轉起來,雪亮的刀鋒翻飛不斷,直令人眼花繚亂:“不關你的事。”說完又道:“天亮了,你該走了。”

單看聞斐玩匕首的嫻熟,年輕人就知道她不好惹。可外麵雨又大了,他也實在想不到去處,隻好苦著臉說道:“兄弟,彆這樣,外麵雨多大啊。”說完眼珠一轉,又套起了近乎:“我叫李淩,不知兄弟如何稱呼?這附近我熟,我去給你們找些吃的如何?”

聞斐把玩匕首的手忽然一頓,險些割傷了手指。但她現在卻顧不得這些,隻將目光投向了對麵的年輕人,眼中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