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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兒,想娶她。

翠姐兒想了好幾天,回頭再見到老光棍便答應了,兩個人也沒怎麼正式成親,就在一塊兒了。她沒有路引,想正兒八經的成親總得叫人明白她的身份,這可不行,還不如這麼稀裡糊塗的。

又過了些日子,翠姐兒忽然獨自出城,再沒回來過。

那老光棍有些日子沒出現,家裡也鎖著門,鄰居們實在是好奇,再加上聞到一股子臭味兒,便砸開門看了,這才發現老光棍早死了,屍體都發臭了。

屍體就埋在院子裡,因為埋的太淺,臭味這才冒了出來。

衙門來了人,調查之後懷疑翠姐兒,便滿天下的找她。

柳爻卿之所以知道這些事,是因為翠姐兒跑到很遠很遠的村裡,手頭拿著老光棍一輩子的積蓄,把自己打扮成小有家產的寡婦,還又跟個老實的莊稼漢成親,懷了身子。

那莊稼漢雖然老實,可是有個正兒八經在縣裡當主簿的哥哥,家產更是十分豐厚,這些年都沒成親是因為年輕時說親,結果那小娘子成親那天猝死了。

旁人都覺得莊稼漢克妻,不敢給他說親,就一直拖到翠姐兒出現。

柳爻卿和哲子哥從山上出發,路上走了好幾天才到地方。

衙門的人也在,那莊稼漢已經知道情況,心裡正難受著。

“按照律法,翠姐兒需得殺人償命。”

城裡的老光棍是在晚上睡夢中給勒死的,翠姐兒做的並不多麼高明,找到她基本案子也就破了。隻是她懷了身子,莊稼漢年紀也大了還沒個孩子,再加上哥哥是衙門的人,所以這事兒有些棘手,便叫柳爻卿知道了。

聽人說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柳爻卿道:“問問他想不想要孩子,想要就叫翠姐兒生下來。不過殺人償命,翠姐兒還是得去大牢,等孩子生下來再去。”

“他自然是想要孩子的。”衙門的人歎氣道,“我看他是涼了心,這輩子不打算娶媳婦了。”

“回頭我叫賴跛子帶著孩子來看看。”柳爻卿想了想說,“到底是兩個孩子的親娘,最後一麵總得見見。”

或許也能瞞著孩子們,但柳爻卿覺得那樣並不妥當。

孩子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是往後的日子卻可以自己選擇。他們的親娘是翠姐兒,總不能一輩子不知道。

臨走前柳爻卿去看了眼翠姐兒,白了胖了,穿著綢緞衣裳,梳著婦人發髻,挺好看,就是眼神冷漠刻薄,透著十二分的危險。

上了馬車,等周圍沒人了,柳爻卿才歎氣道:“人人心中都有一頭野獸,殺過人的人就相當於放出心中的野獸,若是不能控製,便會慢慢的變成野獸。”

殺人有很多種情況,軍士殺敵,那是為了保衛身後的家,劊子手殺人,那是因為那人犯了死罪,若是平白無故的殺人,那不是失心瘋,就是徹底地控製不住心中的野獸了。

當初還沒分家時,柳全錦想的都是親爹和大哥,柳全福天天樂嗬嗬什麼都不乾,卻吃好的穿好的,柳老頭稀裡糊塗,偏心偏的沒邊。

每回想起來,柳爻卿都想恨不得一下子把他們弄死算了,一了百了。

隻是他不敢那麼做,若是頭一回成功了,那麼往後若是遇到讓他不順心的事,他會不會也會用這種方便又極端的手段?

不敢冒險,對自己的底線沒有信心。

柳爻卿尚且如此,更何況翠姐兒?

怕是翠姐兒心中也曾無數次想過,若是有機會定要對付賴跛子,甚至……對付柳爻卿吧。

所以儘管柳爻卿來了 ,卻隻是偷偷看了翠姐兒一眼,沒有讓她知道自己來過。

第286章

馬不停蹄的回到上穀村, 柳爻卿沒有歇息,直接和哲子哥去了賴跛子家中。

“舅,喝熱水。”小哥兒臉蛋尖,眼睛大大的,十分機靈,見著柳爻卿來,趕忙去灶房端了熱水出來。

小漢子歪在牆角, 手舞足蹈的, 臉上的表情十分扭曲, 眼神空洞。

小哥兒湊過去跟哥哥小聲說話,拿著帕子擦乾淨哥哥嘴角流出來的唾液。看得出來他經常這麼做,儘管年紀小小,卻已經不亞於一個大人。

賴跛子年紀大了,在加上村裡人去鎮上方便, 並不隻是來他家打酒,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糧食倒是不缺,但銀錢卻賺不了多少。

去了外麵說翠姐兒的事, 柳爻卿剛說完,賴跛子便皺緊眉頭。

“我早跟孩子說了,他們娘已經死在外麵。我不想讓他們知道翠姐兒的事, 也不想讓他們見最後一麵。”賴跛子道, “卿哥兒我知道你能耐,可這事……”

便是其他人家出事的, 基本都會瞞著孩子。

柳爻卿也知道這一點,他想了想說:“你覺得旁人家會瞞著孩子,那是因為孩子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那樣自然不會有事。但我看小哥兒可比尋常孩子聰慧多了,他能自作主張把翠姐兒放走,難道不會偷偷打聽?與其讓他自己打聽,還有可能被人歪曲事實的說,倒不如親自告訴他。”

“小哥兒聰慧,有自己的主見,明事理,不然我也不會叫他知道。”

孩子遠比大人想的有能耐,而且孩子的成長並不隻是因為某一件事而改變。就像小寶,到死都是沒心沒肺,他知道自己應該孝順,應該乾活,可是從小到大就是這麼過來的,即便是到了山上,大火燒身的時候,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做法。

像柳全福,一輩子被柳老頭捧在手心,過的是少爺的日子,即便是到最後柳老頭自己被火燒著,還是想護著他,他也不會有所動容。

見著賴跛子還是猶豫,柳爻卿乾脆敞開了說,“這事兒你自己看著辦,我不會幫你做決定。現在我是看著小哥兒不錯,沒壞心眼兒,若是他長大以後還這樣,我會想法子幫幫他。”

賴跛子有些心動,他跟翠姐兒實在是沒什麼感情,這些年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小哥兒都看在眼裡,等他長大了,若是知道自己故意瞞著翠姐兒的死,怕是會有彆的想法。

想了幾天,賴跛子總算是下了決定,找到柳爻卿說:“我帶著兩個孩子,去見最後一麵吧。”

“成。”柳爻卿點頭,轉身去安排。

等見著翠姐兒的時候,小哥兒已經知道翠姐兒都做了什麼,也知道她懷著身子。

跪在翠姐兒前麵,小哥兒含淚道:“甭管怎樣,你都是我娘。等以後……我會給你上墳。哥哥也會給你上香,娘……”

翠姐兒神情麻木,眼珠轉動看向柳爻卿。

“你為何自始至終都不肯幫我呢?若是你能幫幫我,我何至於這樣。”翠姐兒終於說話了。

自從她在城裡衝著老光棍下手,逃到村裡,即便是花了銀子給自己辦了假身份,成功成了親,但翠姐兒知道自己並不想正兒八經的過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因為你不夠善良。”柳爻卿道,“一個人做人最根本的就是善,若是沒了善,任何人都會害怕的。不過我覺得你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懂,反而小哥兒不但懂,還做得很好。我會幫著照看小哥兒,你就安心吧。”

翠姐兒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柳爻卿現在又願意照看小哥兒了?明明當初一點都不管她的。

這輩子怕是再也想不明白了,柳爻卿等人走了,越走越遠,他們逐漸消失在翠姐兒的視線中,模模糊糊又似乎出現了似的。

柳爻卿回到上穀村,心裡難受了好幾天。

他那樣斬釘截鐵的對翠姐兒說,其實自己心中很矛盾。-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如果一個人處在隻有惡的地方,那麼他就必須得從裡麵找到一點善,維持著那點善才能活下去。”柳爻卿說著,自己又有些迷茫,“哲子哥,我也不太確定了。人為什麼活著,靠什麼活著?”

“卿哥兒說的是良知吧。丟了什麼都不能丟了良知,哪怕是十惡不赦的人,若是沒了良知,那就真的是十惡不赦了。”哲子哥難得說這麼多話,“新兵第一次殺人之後,有的會恐慌很多天,還有的會痛哭流涕,有的做夢都害怕,會喊爹娘,這些新兵雖然麻煩多,但很正常。”

“還有一種,第一次殺人便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反而理所當然一樣。這樣的新兵會被單獨挑出來,若是他們控製不住自己,就隻能……讓他們永遠都殺不了人。”

這麼一說,柳爻卿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輝哥和風哥兒,還有興哥和果哥兒,終於從外麵回來。

一起的還有其他管事,據說是管事們自己商量,找大管事要求的,把來賽場看比賽作為福利,就像去仙島泡溫泉一樣的福利。

這回來的管事不是全部,有的不想來的可以得到一筆銀錢,還有的抓鬮沒抓到的,可以跟不想來的管事交換名額。

“明哥他們都沒回來啊。”柳爻卿看了看,就隻有輝哥和興哥回來了。

蘇七等兄弟也沒來,知哥兒兄弟也沒來,上穀村其他在外麵做管事的倒是來了不少,這會子都趁機回家了。

“明哥和正哥在學格物,沒空。”興哥道,“知哥兒好像看上一個小漢子,正在接觸。顏哥兒不放心,要留下看著。”

“哦。”柳爻卿點頭,“風哥兒來山上,這回是要定親了?”

風哥兒無父無母,自己在海邊長大,跟輝哥很是合得來,兩個人在仙島見麵的時候就有苗頭了。不過輝哥一直沒空回來,柳爻卿也就沒問。

這回聽說輝哥要回來,柳爻卿試探性的問風哥兒能不能也來,結果就來了。

“是準備定親了。”輝哥笑道,“要是再不定親,咱娘該著急了。”

“那可不是,娘天天念叨你。我天天在山上,娘都有些嫌棄了。”柳爻卿笑道。

一大家子人往裡麵走,秦靖宇聽到動靜跑出來,見到輝哥便高興的撲過來,就聽著輝哥說:“咱娘最疼的還是卿哥兒呢。”

“恩恩。”秦靖宇緊跟著點頭。

家裡的兄弟都很壯,就是輝哥經過這些年調養,也很壯實,獨獨柳爻卿,生頭三個孩子的時候,什麼名貴藥材都用上了,可還是瘦瘦的,沒長多少肉,力氣也不大,走幾步都累。

尤其是還有哲子寵著,累了有人背有人抱,根本吃不了苦,以至於柳爻卿現在還跟小孩似的,白白嫩嫩,跟自家兄弟對比明顯。

厲氏就擔心柳爻卿太弱,整日裡琢磨好吃的想讓他多吃點。

“快歇息歇息我帶你們去看比賽。”柳爻卿笑道。

這回參加比賽的不都是大秦的隊伍,評委陣容也有相應的改變,除了原來的,還有朝廷共同推舉出來的一位從二品大員,聽說年輕的時候放蕩不羈,玩蹴鞠很好,後來家道中落不得不開始念書,進入仕途。

章程什麼的都很詳細,柳爻卿這會子輕鬆許多,不做評委的時候便跟輝哥他們帶著孩子來賽場看比賽。

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