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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鍋裡煮。

再有跑商的來,柳爻卿便拿出鹵好的花生,最上麵點綴一圈的野山莓,叫他們拿出去儘管賣,肯定不會壓貨。

很快,外頭便有了這種極為奇特的鹵味花生。

兩個書生約好了去酒樓吃酒,點菜的時候,小二推薦鹵花生,並且加了句,“是從上穀村出來的,卿哥兒配的料,裡頭有野山莓,便是釀神仙釀的野山莓。”

最關鍵的是,價錢不高。

書生當即點了一碟。

等花生端上來,瞧著平淡無奇,倒是盤子旁邊放著兩個野山莓,也不知柳爻卿如何配的料,此時看著顏色略深,還完好無損的。

捏開花生,剝出裡麵的花生仁,一嘗,便知道裡麵另有乾坤了。

“瞧著跟其他花生沒兩樣,吃起來卻大有不同。”

“我等寒窗苦讀,為的便是榜上有名天下知。倒是還不如卿哥兒,現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這話可是說岔了。卿哥兒固然能耐,他能護得住神仙釀,靠的可不是自己。坊間傳言,哲子身份非富即貴,我看他們還是想的岔了。”

“如何?”

那書生又剝了個花生吃,抬手指了指天。

天下士子除卻愚笨隻知死讀書的,稍微靈活點的大都討論過柳爻卿,捎帶著也說過哲子。那些有門路的,便會透露一二。

背靠家族,天底下還沒有不能去的地方,點偏偏上穀村去不得。

為何?

因為哲子,還是因為卿哥兒,還是皇帝的意思?

大家也就心裡頭猜猜,那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不過這鹵味花生當真好吃,彆的花生都沒有這個味兒,那野山莓瞧著也極好,雖說吃起來酸澀不已,可但凡是點了花生,盤子裡有野山莓的,都不會放著不動。

倒也有書生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嘴裡還嚼著花生仁兒,也顧不上形象不形象了,低聲說:“我的老師,就在上穀村。”

周圍聽到的書生都是一驚,“當真?”

“怎麼不當真?我乃滕州學子,當年老師任學政……”

這麼一說,旁人無不驚訝。這書生瞧著沒啥稀奇的,卻大有來頭,蓋因那年何碩忽然自請去滕州主持院試,恰巧看中那書生,欽點他為案首,叫他拿了小三元,雖說後來殿試隻得了榜眼,那也是風光無限,是何碩極喜愛的弟子。

殿試前三甲,按理說都得入翰林院,熬幾年再派出來便能獨當一麵。這書生卻在外麵遊曆,倒也不是沒有目的。

“我預備去看望老師!”那書生神神秘秘地說道。

旁的書生便是不敢搭腔了。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說上穀村,可以說卿哥兒,卻不能說去,因為沒得人能隨便去。

那書生早有準備,他沒去上南縣,準備從周圍的村鎮繞過去,結果剛到了一戶人家投宿,便有人找過來,說是縣令有請。

杜縣令如今意氣風發的,越活越年輕,他背著手,笑眯眯的看著書生,問:“是不是要去上穀村?”

“哪裡!”書生否認!

杜縣令也不跟他繞彎子,直接說:“你今兒個從我這裡離開,再去上穀村,怕是不成的。若是你真想去,我便幫你寫封信問問。”

杜家人出手,那真是插翅難逃,書生便點了頭。

那封信輾轉到了柳爻卿手上,他盯著瞧了會兒,說:“現在山上發展的可以,用不著再閉關,可以叫人來了。”

以前不讓外人來上穀村,雖說是皇帝的意思,可追根揭底,還是柳爻卿跟哲子哥咬的耳朵。

那會子山上是有野山莓,可房子沒蓋好,山上的人也不多,再來一些人鬨哄哄的,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現在柳爻卿自信,自個兒跺一跺腳,山上的人必然都能井然有序的行動起來,輕易出不了事兒。

也就是一年多的功夫過去,柳爻卿總算是改了主意,開了口,但也隻是叫那個書生來,沒叫旁人。

回信送回上南縣,書生高興了,連夜收拾行李往這邊趕。

第94章 不管

在鎮上還感覺不出什麼,但快要進村的時候,就能看出不同。

但凡是進出的外鄉人,都有村裡人時不時看幾眼,書生梁鬆子頭一回來上穀村,是完完全全的生人,還沒進村就有人盯著看。

一路上叫人盯著上了山,梁鬆子卻極高興,並未在意這些。

遠看山頭不大,上頭的房子倒是錯落有致,隱約還能看到嫋嫋升起的炊煙;走近了卻能看到坐著些許人的涼棚,整整齊齊的木桌、板凳,還有碩大的煎餅作坊的牌子,那字龍飛鳳舞,極有風骨,卻隻是簡單的牌子而已,煎餅作坊後麵還有房子,卻是看不太具體了。

在涼棚這邊,就有個少年出來攔下梁鬆子,問他話。

“我是來看老師的哩。”梁鬆子這麼說著,眼睛卻不停地看著周圍。

外頭傳聞這地方如何如何神奇,他還以為隻是普普通通的村子,卻不成想來了之後才豁然開朗。大片大片的田地,裡頭的玉米杆還沒刨,能看到山上圍場一角,上頭曬著許多花生。

沒看到傳聞中的獼猴桃,卻瞧見了名滿天下的野山莓,就是那紅彤彤的果子釀出來的神仙釀,越喝越年輕。

煎餅作坊開著門,裡頭行走的小哥兒年歲不大,都穿著一樣的衣裳,頭上罩著布,嘴巴也遮住了,那雙眼睛無意中看到外麵的梁鬆子,卻沒有任何驚慌,很淡然的移開了。

不多時,從拐角處出來個哥兒,梁鬆子看到了眼睛一亮,他也算是見多識廣,那等傾城絕色的哥兒不是沒見過,那跟眼前這位一比,那些鮮見都是庸脂俗粉,這個哥兒才當的是天人神仙之姿,叫人看一眼都覺得褻瀆了。

後頭又出來個漢子,麵容沉靜,那雙眼睛卻讓人不能小覷。

“你老師暫時不能出來,便叫我出來一趟。”柳爻卿笑嗬嗬道,“我是卿哥兒,這是哲子哥。跟我去裡頭坐坐吧。”

這還是柳爻卿第一回 見正兒八經的書生,可也沒瞧見他跟旁人有啥區彆,反而有點呆呆愣愣的,缺少些變通。

梁鬆子跟著柳爻卿走,拐了個彎,眼前當真豁然開朗。

進了大門,裡頭是一排屋子,最正中的是上房。

哲子哥早一步進屋,擺上桌子,拿出鹵好的花生,還有西紅柿,幾個孵軟的獼猴桃,還有一盤子爆米花。他又轉身拎著水壺往外走,道:“我去打點熱水來。”

飯堂那邊一天火都不會停,時時都有熱水,等天冷了炕燒起來,就不用去那邊打熱水了。

柳爻卿笑眯眯的,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梁鬆子。

“我是梁鬆子,老師他有何事?”梁鬆子回過神,有點窘迫的低著頭,又看到桌上的好東西,手指動了動,很想拿起來吃。

看穿梁鬆子的想法,柳爻卿拿了小刀,把獼猴桃切成兩半,又拿了個竹勺遞給他,“這個酸甜味兒,吃吃看。”

“謝謝。”梁鬆子想矜持一下,卻沒控製住自己的手。

外麵獼猴桃盛名險些壓過神仙釀,吃過的人卻極少,現在好東西就在自己眼前,他可沒有不吃的道理。

哲子哥打了熱水回來,坐在旁邊泡茶,他的動作慢條斯理的,但極好看。

“其實是我做主讓你來的。”柳爻卿忽然說,見著梁鬆子驚訝的差點嗆到,趕忙說,“不要急,不要急,慢慢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瞧見梁鬆子吃完一半獼猴桃,柳爻卿才繼續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就直接說了。我知道很多人都想來上穀村看看,尤其是來山上看看。”

他這話一說出來,就跟說出梁鬆子的心思似的,叫他麵色更加窘迫。

柳爻卿卻沒讓梁鬆子繼續適應,反而繼續說:“但這地方若是你們來了,或者其他人來了,那麼我還能做主嗎?尋常人還好,若是王孫貴族、世家子弟,我還如何做得了主?山上的神仙釀、桃兒釀,甚至是玉米、土豆也好,在我看來,都是天下人的。便是叫我跟哲子哥敞開了吃,又能吃多少?剩下的還是會拿出來。”

他的話平平淡淡的,卻又好像當頭棒喝,讓梁鬆子渾渾噩噩的腦子瞬間清醒。

若是皇親貴胄來了,這個小小的村子能承受得了嗎?那些神仙釀、桃兒釀豈不是全都進了旁人手中,那天下人又當如何?

外頭的人說神仙釀如何如何好,不是沒有怨言,因為想來上穀村的人千千萬萬,卻沒有趕來的。

也有說柳爻卿不好,把著這麼些好東西,叫人看都看不到。

梁鬆子背地裡也不是沒說過,隻不過他和旁人一樣,更害怕表了態的皇帝。不敢怨皇帝,隻敢偷偷怨卿哥兒而已。

此時他卻覺得羞愧無比,微微低下頭甚至不敢看柳爻卿的臉。

哲子哥卻衝著柳爻卿笑了笑,親昵的用手背蹭柳爻卿的臉頰。

他說的自然沒有錯,但是不讓天下人來,還是他自個兒說了算的,皇帝……其實也是聽了他的意見的。

“現在叫你來,是因為我遇到了困難。”柳爻卿清了清嗓子,暗中握住哲子哥的手,一邊衝著他眨了下眼睛,一邊平靜道。

梁鬆子猛的抬頭,急促道:“卿哥兒有何事困難?若是我能幫忙,定會鼎力相助!”

他正因為自己曾經怨柳爻卿而慚愧,更是覺得自己罔顧念了那麼多年書,竟是連個從未出遠門的哥兒都不如。

臉上的笑容濃了許多,柳爻卿道:“這個不急,咱們去飯堂吃飯吧,早叫我娘單獨準備的。”

這會子已經到了晌午,正是吃飯的點兒,梁鬆子早飯都沒吃,此時早就餓了。

到了飯堂,柳爻卿領著他去拿厲氏專門給整治的菜。

饅頭跟大家吃的一樣,都吃粗麵做的煊軟饅頭,捏起來軟,又勁道,梁鬆子拿了兩個,覺得極為神奇。一盤炒小公雞,嫩嫩的雞肉散發著濃香,還有土豆燒肉,瞧著不咋稀罕,味道卻非常香。

另外有黃瓜、雞蛋、木耳炒的 ,還有西紅柿做的湯。

樣數不多,但每盤都很多,滿滿當當擺在桌子上。

吃飯的時候,梁鬆子注意到旁邊桌上的小哥兒,吃的是大鍋菜,但有很多肉,聞起來一樣香;遠處的漢子拿了三個大饅頭,吭哧吭哧吃的極快,吃完了又去拿。

他又回頭看柳爻卿的臉色,那個漢子吃的太多了,不知道柳爻卿看到了會如何想。

仿佛知道梁鬆子的想法,柳爻卿道:“彆看他吃得多,乾活也是最多的。若是隻吃飯,乾活的時候偷懶,我會趕下山的。”

吃了飯,柳爻卿帶著梁鬆子在山上大概轉了轉,給他安排了個休息的屋子,道明天再繼續說。

梁鬆子求之不得,他住的屋子不大,但是有床、桌子、板凳,木盆、帕子,該有的全都有,外麵是個院子,這一整排屋舍都是這樣的,看來是專門給客人用的。

他對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