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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抓回來開始,柳爻卿就叫看大棚的人每天盯著雞仔,愛吃食的,愛動、愛飛的,長得快的,都有不同顏色的布條綁著腿記錄。

長得最快的母雞和公雞都要留著做種雞,往後還得單獨拿出來,其次是長得不算很快的雞,也要留著。現在要抓的是,吃食不多,長得也不快的雞仔,這還是跟其他雞仔相比的,要是跟村裡的雞仔比,也是一個個龐然大物了。

“卿哥兒在旁邊等著,我來。”哲子哥挽起袖子,搓了搓手,走上前。

“小心點。”柳爻卿往後退了退。

腳下新鋪了一層沙和乾草,暫時沒有雞屎,外麵山上比較遠的地方已經堆積了不少雞糞、沙、乾草等等,太陽一曬,裡麵便發酵了,燒死蟲卵啥的,就能做肥料。

哲子哥看上去跟不怎麼動彈似的 ,但是隻要柳爻卿說捉哪隻,哲子哥便能輕鬆的抓到。

統共捉了三隻,翅膀綁起來拎著,送去大廚房。

厲氏利落的處理了,炒了三大盤子雞。

正好到了晌午,柳爻卿在屋裡擺了桌,叫那些老頭們都來,一塊兒嘗嘗。

“這種嫩雞炒著吃最好。”老頭看著挺滄桑,還挺有見識,“肉嫩,骨頭卻硬,這才是好雞。吃起來鮮香……”

“卿哥兒能耐啊。”

“不得不佩服,咱們這幾個活了那麼多年,卻也沒能折騰出這麼一座寶貝山頭。”

柳爻卿拿了小酒盅,倒了桃兒釀,笑道:“我就是運氣好點,其實也沒啥。”

老頭們顯然知道柳爻卿說的客套話,卻也沒再說什麼,愉快地喝了桃兒釀,各個讚不絕口。

等回頭下山,便把自家小輩都提溜出來,挨個看看,卻發現沒有一個比得上卿哥兒那樣靈秀的,都暗中歎氣 ,嘴上卻叮囑他們,時時幫忙盯著山上,要是卿哥兒打算招人,務必第一個去。

小輩們連忙點頭答應,就算長輩不說,他們心裡頭也是那樣想的呢。

柳五叔家的水哥,還有其他哥兒、小子當時被卿哥兒選上,在煎餅作坊做工,晚上還能跟著學算賬,識字,聽卿哥兒講課。

現在看上去,這些孩子們跟村裡的孩子不一樣了。

水哥是裡正柳五叔家的孩子,原本就跟著柳五叔長了不少見識,再跟著卿哥兒學,便學得最快最好,現在是這群孩子們的頭頭,每天負責在煎餅作坊門口點卯。

前些日子有個貨郎,拿的小玩意都極稀奇,價錢又低,在村裡賣了不少,許多人都說貨郎是個不錯的人。

水哥知道了,卻說貨郎在上穀村逗留的時間太長,怕是有事兒。他便讓自家兄弟暗中盯著貨郎,沒過幾天就發現貨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偷獼猴桃和野山莓。

當時被水哥兄弟抓了個正著,村裡人出來,狠狠揍了一頓,放話往後再不讓貨郎進村。

就有人問水哥,“你咋知道貨郎有問題哩?”

“卿哥兒說了,凡是都有規律,就像我們餓了才會吃飯,撐得慌不會吃飯。那貨郎賣的東西價錢低,他根本不賺錢,這就不正常,又在村裡逗留那麼多天,也不正常,我便覺得貨郎還有事兒。”水哥當時說的從容,自己心裡卻也是很高興的。

這話叫村裡人知道了,都說卿哥兒教的好。

這麼多問題,大人都不一定注意到,更何況是水哥這樣的孩子。或許有機靈的想到了,卻也沒出手,最後還是水哥當機立斷。

事情過去後,村裡人更是覺得柳爻卿不是一般人,都想讓自家孩子也上山某個差事。

不過山上暫時不要人,早有規矩,比如說但凡是做工的人,包括沈氏和鈺哥兒,還有興哥,每天早晨都得點卯,下午下工也得點卯,若是連續點卯一個月,便有額外的賞錢;再有煎餅作坊規定 ,必須遮住頭發,若是誰沒遮頭發,當天便不能進煎餅作坊乾活,累計三次以後,便會被攆走。

這些規矩在村裡人看來,有些理解不了,卻沒有反駁的,大家都相信柳爻卿。

桃兒釀自然也得送出去點兒,這回數量不多,巴掌大的小罐子給杜縣令,還有兩個大罐子是給皇帝的。捎帶著還有一封信,裡頭卻不是柳爻卿的意思,而是哲子哥私下裡寫的。

皇帝沒琢磨許久便招了個人入宮。

沒過幾天,上穀村來了個生人。

精神矍鑠,麵有精光,穿著體麵,像是個富家老爺。他先是進了上穀村,打聽柳家,也不知道怎麼的,給指路的人想起來高富貴每次來上穀村,都得去柳老頭那裡看看,便叫這個老頭也去柳老頭那裡。

院裡小寶正震天的哭,嚷嚷道:“我不去念書,死也不去念書。”

小寶比柳全福更胖,肥的跟一座小山似的,皮膚白嫩,眼睛極小,個頭也不矮,站在院裡活脫脫一座人山。

小李氏陪著笑臉過去,低聲道:“你阿奶好不容易給了束脩,叫你去拜個教書先生,往後考取功名,做官老爺,那多威風多好,想吃什麼吃什麼,要什麼有什麼。”

“卿哥兒沒念書,現在還不是吃什麼有什麼!”小寶卻不上當,還抬出柳爻卿。

這話可怎麼接,說柳爻卿窩在上穀村,沒去外麵見過世麵?可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卿哥兒,他想去哪裡去不了?

沒法子,小李氏隻得繼續哄,“卿哥兒是卿哥兒,你是你,他也不是官老爺,你想不想當官老爺?”

“官老爺有什麼好,我不念書。”小寶乾脆坐到地上,繼續嚎。

屋裡柳老頭和李氏聽見了,忙不迭的都出來,溫和的哄小寶。

何碩站在大門口,還沒開口問就瞧見這樣一幕,他神色變換,話都沒說扭頭走了。

誰不知道柳爻卿不住這個宅子,住在山上。

那座山不高,位置極好找,順著村子往前走,走到頭就是。村頭還有個挺不錯的宅子,那是哲子哥的家,再往前才是山上。

有條土路通往山上,極為光滑,還有不少牛車、木車經過。

順著路往前走,便能看到一個涼棚,在裡頭忙活的是兩個不大的小漢子,動作卻極為機靈。

瞧見何碩站在外麵,又麵生,正哥便過來問:“請問您可是第一次來山上,需要我幫忙嗎?”

這話不卑不亢的,何碩倒也沒生氣,反而覺得稀奇,他便道:“我找卿哥兒。”

“請問您找卿哥兒有什麼事,想什麼時候見他?”正哥一板一眼地說,“跟我來暫且歇息一下吧。”

涼棚裡有乾淨的桌子和板凳,何碩剛坐下,就有另外一個小漢子送來茶水。

“我想看看大棚裡的雞。”何碩想了會兒才這麼說。

他要是非得見柳爻卿,怕是見不到,而且他已經知道,哲子和柳爻卿是形影不離的,要見柳爻卿,就得見哲子。

正哥一聽是這個,卻也沒有立即答應。

能隨便上山看大棚裡的雞的,都是自己村裡的人,不熟悉也麵熟,陌生人卻要另當彆論。

叫何碩先等著,正哥跑去煎餅作坊找興哥。

把事情跟興哥說了,興哥再去找柳爻卿,說這個事兒。

柳爻卿知道後,便道:“叫他去,派個人時不時盯著吧。”

第92章 念書

地裡的花生還不熟,但已經可以吃了。

柳爻卿特地抽出空檔,跟哲子哥一起,拿著籃子來地裡挖花生。

種花生的時候,刨的溝,裡麵灑了糞肥,儘管經過夏天雨水的衝刷,但現在還能看到明顯的溝坎,花生長得都很不錯。

柳爻卿站在自家地頭,眯起眼睛看向遠處,道:“今年倒地的花生不多,咱們運氣不錯哩。”

“卿哥兒,從這裡開始挖怎麼樣?”哲子哥拿著鋤頭,指著眼前的花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柳爻卿點頭,蹲在後麵等著把花生挖出來,他好摘花生,一邊閒聊似的說著,“今年糞肥攢了不少,明年是夠用的了。沒長成的小花生,裡頭的皮嫩,嚼著有甜味哩。”

一邊說著,柳爻卿剝了幾個花生吃,長大的和還沒成熟的,味道不一樣。

鮮花生嚼的久了,有一股淺淺的奶香,跟炒熟、曬乾的花生味道都不一樣,柳爻卿一邊摘花生,一邊吃了好些個。

前麵哲子哥瞅著刨的花生差不多了,便回來摘花生,叫柳爻卿自個兒吃就成。

撥了個花生,把外麵嫩嫩的外皮也揭掉,柳爻卿嘿嘿笑道:“哲子哥抬頭。”

趁著哲子哥看自己,柳爻卿把花生塞他嘴裡,“好吃哩。”

“要不要烤一點?我看地頭有些乾草。”哲子哥問。

“要!”柳爻卿來了興致。

一小堆乾草,點燃了,抓一把花生放進去,乾草燒完了,花生也烤的差不多了。外皮有一點點糊,但是裡頭的花生卻剛好烤熟,嚼一顆,香噴噴。

“啾!”聞著香味兒,茅白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蹲在柳爻卿旁邊仰著腦袋,張著嘴。

嫌棄的推開茅白,柳爻卿道:“你又不吃這東西,隻喜歡吃肉。而且都長完大羽毛了還不會飛!你太笨了,快走,不學會飛,不要說是我的鳥!”

但這樣的話聽多了,茅白根本不為所動,依舊厚臉皮的蹲在旁邊。

柳爻卿沒法子,隻得找了個燒糊的花生塞茅白嘴裡,這家夥咽下去,過了會兒又吐出來,並且同情的看了眼柳爻卿,竟然喜歡吃這麼難吃的東西。

“快走,不然我打你了!”柳爻卿生氣。

茅白這才邁著腿飛快的跑了。

拎著花生回來,洗乾淨外麵的泥,上鍋煮熟,加點鹽,有個鹹味兒,極好吃。再剝出裡麵的花生仁,炒一盤菜,味道更豐富。

“何碩像是要住很久哩。”哲子哥拿了花生給鈺哥兒送去,叫他嘗嘗鮮兒,再回來就打聽了這麼個消息。

何碩經常上山跟其他老頭子看雞,目前住在柳五叔家裡,看樣子還要住更長時間。他跟柴七不一樣,老頭兒並不會去打聽旁的東西,就是喜歡盯著雞看。

旁的看雞的老頭覺得這個穿著華貴的老頭兒沒彆的心思,也樂意跟他聊天兒。

說起大棚裡的雞,村裡的老頭那是有說不完的話。

“一開始卿哥兒給雞住房子,還喂玉米那等好東西,我們都不理解。可慢慢的這就看出來了,這些雞長得快,跟充氣似的,一天一個樣。”

“可不是,關鍵還是卿哥兒會喂。”

“喏,那個是雞盆,吃食的跟喝水的,裡麵放上水,雞能喝很久,還不會弄臟,實在是妙。卿哥兒管雞食叫飼料,我們瞅了這麼久,愣是沒瞅出啥秘密。”

要知道,並不是給雞吃好的,就能長得快。

大戶人家基本都會喂雞,可也沒見著長得快,但柳爻卿家大棚裡的雞不一樣,一個個膘肥體壯的,精神頭都極好。

何碩意動,看得更加頻繁,沒過幾天便做出一幅圖,上書:秦柳農莊百雞圖。

輾轉拿到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