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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柳爻卿沒給工錢,可就是這兩個巴掌大的饅頭,和一碗菜,比給工錢還更好了。

這天柳爻卿還在屋裡暖和,準備日頭曬的更熱一點再出門,興哥急匆匆跑來。

“卿哥兒,有人去煎餅作坊那邊找我,說是姑姑和姑夫也去地裡乾活了,他看到了特地來跟我說。”興哥氣喘籲籲地說完,有點著急地問,“卿哥兒,你說這是啥意思?”

“還能有啥意思。”柳爻卿道,“興哥你回煎餅作坊吧,我去看看。”

哲子哥拿著柳爻卿的襖子和褲子,蹲在灶台前麵,用火均勻的烤一邊,再拿著熱乎乎的襖子回來 ,雙手撐開,叫柳爻卿穿上。

說了好幾次不用哲子哥這麼伺候自己,好像自個兒是個易碎的娃娃似的,可哲子哥不聽,柳爻卿也隻能隨他去。不過烤的熱乎乎的襖子穿在身上,感覺暖和的都快要冒出汗來。

“拿著木牌去地裡。”柳爻卿剛想伸手,哲子哥已經拿起木牌。

倆人一起下山,到田地那邊。

種花生需要的步驟很多,不過乾活的人也多,此時已經乾了小一半,地裡正有不少人說說笑笑,氣氛極好。

“哎,等活兒乾完了可咋辦?”說話的人是村裡的漢子,正是說親的年紀,可媒人說的他都不願意,自己看中同村的哥兒了,這幾天天天來乾活,領了饅頭和菜就送人哥兒家裡,哥兒也是個有心的,自己留下一個饅頭半碗菜,剩下的再叫漢子帶回家。

“怎麼?你怕沒有卿哥兒這裡的好東西,不好意思去見人家哥兒,還是怕人家哥兒見你不拿東西去,不見你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那漢子有些急了。

其餘的人都轟然大笑。

柳爻卿笑眯眯的過去,問:“怎麼?這是成了一對?”

“可不是。”見柳爻卿來了,這些人倒還是繼續乾活,可嘴上也沒閒著,“卿哥兒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拿著從你這裡領的好東西,去獻殷勤,人家哥兒心動了哩。”

“好事,好事。”柳爻卿哈哈笑了笑,沒再接著說,轉身走了。

柳金梅和張大山乾活的地方比較偏,他倆跟村裡人也不熟,乾活也乾不到一塊去,而且身份比較特彆 ,就是村裡最熱情好客的人也沒敢沾邊。

柳爻卿過去的時候,張大山正在刨溝,柳金梅拿著花生米擱種,都彎著腰弓著背,像熟了的蝦米。

“你們怎麼在這裡乾活?”柳爻卿問。

哲子哥拎著木牌站在旁邊,剛才那邊乾活的漢子們都給了,此時卻沒上前給柳金梅和張大山。

看了眼哲子哥手中的木牌,柳金梅神色有些黯然,呐呐道:“我就是來幫幫忙,這麼些田地,活太多了……”

“來幫忙咋不跟我說說,你們倆跟村裡人可不一樣,跟我去山上吧。”柳爻卿說完了轉身就走,並沒去看柳金梅和張大山的反應。

隻要有他這句話在,柳金梅和張大山就不可能繼續乾活,村裡人也不會再允許。

那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忐忑,到底是知道柳爻卿說的話要算數的,隻得放下手頭的活計,跟著上山。

回到屋裡,柳爻卿把沒用完的木牌放到櫃子中,扭頭跟哲子哥說道:“哲子哥你在這陪著我姑姑和姑夫,我去找娘拾掇一些吃食。”

“成,卿哥兒去吧。”哲子哥點頭。

炕燒的熱乎,屋裡也不冷。

柳金梅還沒見過這麼寬大的炕,上頭鋪著細密的草席,炕頭放著一排櫃子,還是兩層的,最上麵放的是被褥,瞧著都是好料子,而且約莫有四五床那麼多。

哲子哥打開一個櫃子,從裡麵拿出花生米啥的擺在桌子上,叫柳金梅和張大山吃,還給他們倒了熱水。

就是柳老頭住的最好的上房,也絕對比不上此時柳爻卿的屋子。炕又寬又大,還有這麼些好的被褥,擺在桌上的吃食點心更是柳金梅隻在富戶人家見過,自己卻是從未吃過的。

有心說話,卻看到哲子哥板著臉,柳金梅也就隻能把話咽到肚子裡。

柳爻卿找厲氏張羅了三個菜,又拿了一筐個頭大結實的粗麵饅頭,自己拿著來,沒讓厲氏露麵。她還得在山上的大灶房那邊盯著,等會子村裡人拿著木牌領吃食,還得幫著分吃的。

“叫我娘單獨整了三個菜,還有饅頭,湊合著吃吧。”柳爻卿笑道,“我爹在大棚那邊,忙得脫不開身,上午飯都得在大棚那邊吃,我娘等會子要分菜,也沒得空。”

“哲子哥,一塊坐下來吃。”柳爻卿又扭頭招呼哲子哥。

四個人坐下,剛好圍著小桌子,雖然隻有三個菜,可盤子大,冒尖冒尖的,饅頭也大,熱乎乎,肯定都能吃飽。

接過柳爻卿遞過來的大饅頭,柳金梅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我知道你們有話要說,但是現在先吃飯。”柳爻卿咬了口饅頭笑道,“咱們吃完飯再說,成不?”

哲子哥抬頭看了柳金梅一樣,她便不敢再說話。

看著不聲不響的,可剛剛在屋裡陪著他們倆,不知怎麼的,就是叫人覺得這個哲子比柳爻卿更難對付。

盤子裡有肉,柳爻卿不愛吃肉,就喜歡嚼點占了肉味的青菜,燉土豆倒是能吃幾塊肉,可也很少很少。哲子哥就夾了好幾塊瘦肉放到柳爻卿那邊,還把距離比較遠的西紅柿炒雞蛋也夾了許多,叫柳爻卿能吃的更輕鬆一點。

“我不愛吃這個肉。”柳爻卿嘟嘴,每次哲子哥都這樣,恨不得他變成一頭豬,吃一盆飯。

“就這一點點,吃完就沒了。”哲子哥說的溫和,臉上還帶著笑。

“說好的,不能再給我夾了啊。”柳爻卿趕忙說。

哲子哥點頭,“好。”

柳爻卿這才放心,這些菜他要是不吃完,哲子哥肯定會不開心,擔心他吃不飽擔心他沒力氣擔心他會生病,天天就知道擔心彆人,也沒見擔心他自己。

吃了飯,哲子哥把碗筷什麼的收拾走,又給柳爻卿倒了一碗開水,桌子擦的乾乾淨淨擺上花生果子什麼的,還有兩根綠油油的黃瓜,是給柳爻卿吃的。

大棚裡的草莓倒是每天都有很多,可柳爻卿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吃了,看都不想看到,哲子哥就沒再往屋裡拿。

“說吧,為什麼來地裡乾活。”柳爻卿問。

“看你們田地多……”柳金梅還要說,邊上張大山推了她一把,沒讓她繼續說。

柳爻卿笑了,肯定道:“是不是大伯或者大伯娘跟你們說,來我家田地乾活每天都有好吃的,大饅頭管飽,菜裡有很多肉,比跟著阿爺吃飯好多了,對不?”

柳金梅臉上有些尷尬和驚訝,叫柳爻卿看在眼裡,便知道自己說的是對的了。

“大伯這麼說,他自己怎麼不來乾活,叫你們來?你們還真的來了。”柳爻卿嗤笑一聲,見著柳金梅還迷惑不解的樣子,便繼續說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大伯這是耍著你玩呢。我山上的東西,還有田地,都是有數的,叫誰乾活,大家也都心裡有數。你們算起來是我的親戚,我可不能叫你們乾活給吃的,這個說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故意磋磨你們,就是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冤大頭哩。”

“行了,啥也彆說了,你們回去吧。”

擺了擺手,柳爻卿沒打算聽柳金梅繼續說,請他們吃頓飯已經足夠了。親戚情分什麼的,那得是正經來往的親戚才成。

第72章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卿哥兒,我是真的想幫忙……那麼多活,得很長時間才能乾完……”柳金梅也確實說的誠懇,恐怕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可柳爻卿還是搖頭道:“你以為給我幫忙是為了我好,這樣做卻恰恰害了我。我說了一通你似乎也沒明白,還是回去吧,這件事不要再想了。你若是還賴著不走,就彆怪我不講親戚情分攆人……”

好說歹說,柳金梅和張大山總算走了,柳爻卿結結實實的鬆了口氣。

這種人確實沒啥壞心眼,但拎不清,叫壞人拿著當槍使,就會在前頭衝鋒陷陣傷害彆人,柳爻卿覺得這種人比惡人更難對付。惡人好歹知道自己行惡,想法什麼的也都能猜到,可拎不清的人根本不知道善惡,就是糊塗,也可以說比任何人都殘忍,對什麼人都能下得去手。

從柳金梅賴在柳老頭那邊不走,柳爻卿就覺得她拎不清。

柳老頭和李氏是什麼人?當年對她的折磨還不夠?就算在外麵沒地方住,沒吃沒喝,有手有腳的也可以慢慢來,總好過回來賴一兩口飯食吃,還叫讓當槍使,連累著孩子也低人一等強。

這些東西柳金梅和張大山想不通,以後日子隻會越過越糊塗,柳爻卿反正是不想摻和。

“做人沒那麼簡單,不是心善沒有壞心眼就成的,還得拎的清。”柳爻卿自個兒感慨,撈起藏在炕頭睡懶覺的茅白,“你這個家夥,現在天不那麼冷,得多出去鍛煉鍛煉身體,要不能長出羽哨你還一身肥肉,怎麼飛得起來?”

懶懶的翻了個身,茅白根本不為所動。

把茅白扔到一邊,柳爻卿自己躺在熱乎乎的炕上,不想出門。

哲子哥從外頭進來,拿著三個西紅柿,是從大棚剛摘下來的,底端還帶著一點點青,這種的吃起來甜,柳爻卿喜歡。“卿哥兒,那個柴七還沒走,好像找到憨大他們,一起乾活了,咋辦?”

憨大如今在山上負責一些雜活和地裡的活計,每天都不得停歇,還需要一把子力氣,不過柳爻卿也沒虧待他麼,工錢開的幾乎是最高的,每天三頓飯,中午、晚上都有肉,管飽。

那個柴七不是一般人,柳爻卿一早就知道,隻是沒想到他待了這麼久還沒走。

“他要是真的乾活不偷懶,就讓他乾,待遇跟村裡的漢子們一樣。”柳爻卿想了想說,“這種事咱們最好不要出頭管,指不定就有人收拾他哩。”

“卿哥兒說得對。”哲子哥附和。

柴七厚著臉皮跟憨大他們乾活,那是有原因的。本來沒打算待這麼長時間,身上的銀錢不夠用,花完了,而且漢子們乾一天活,領到的夥食那是真的好啊。

就沒吃過那麼好的粗麵饅頭,煊軟的不像話,還有那大鍋菜,裡頭的肉大塊大塊的,菜也切的大塊,但吃起來也叫一個口水橫流。

柴七認出憨大他們,厚著臉皮吃了點饅頭和菜,就惦記上了,於是厚著臉皮跟著乾活。

好在晌午柳爻卿過來發木牌的時候,也給了柴七一個,讓他不用再厚著臉皮蹭飯。

跑到山上領饅頭的時候,柴七問:“這饅頭到底是咋做的,你們曉得不?”

“咋不曉得?”憨大說。

彆看他們幾個隻是兵,但那也是有出身有見識的,不然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任務,怎麼能派他們來?

就說彆的地方蒸饅頭,想要做的煊軟,就得用老麵發酵,可那樣一來就會有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