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煙的往前跑,許瓊芝打趣道:“莫不是發現兔子了?”抬眼看去,卻見不遠處站著個男人,身形挺拔,那狗兒趴在他腳邊,搖著尾巴,她連忙轉過身,摸一摸發髻,生怕哪裡歪了。
蔣紹廷今日也不曾想到會遇上陳韞玉,不由心頭大喜,暗道這狗兒沒白買,彎腰將它抱起,走了過來。
隻見陳韞玉身邊還站著一位姑娘,他眸色沉了沉,這許瓊芝當日故意掉了金釵在麵前勾引,他借花獻佛還給陳韞玉,此時仍不願相看,對陳韞玉行禮道:“微臣見過娘娘。”
“饅頭還記得你呢,蔣大人。”陳韞玉看著他懷中的狗笑道,“它記性真好。”
蔣紹廷笑道:“許是跟著娘娘,變得聰明了,微臣印象裡,可沒有這般靈敏的。”
男人眸色溫和,渾然沒有在彆人麵前的那種冷傲,許瓊芝見他隻盯著陳韞玉,一眼都沒有落向自己,心裡一陣刺痛,想到那日,他把金釵送還陳韞玉時的模樣,問她,“蔣某剛剛在山腰所得,可是姑娘掉的?”
陳韞玉當時明明戴的是玉簪,他眼睛瞎了嗎?許瓊芝一個念頭閃過,突然恍然大悟,原來當時蔣紹廷就看上陳韞玉了,隻她自欺欺人,以為蔣紹廷是認錯人,她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表姐,這狗,莫非是蔣大人送的?”
“不是,是蔣大人一位朋友不養了,母後要了送予我的。”
許瓊芝笑起來,這話居然也能說出口,隻怕陳韞玉早就清楚蔣紹廷的心思,所以即便嫁給昏君,因每日出來與蔣紹廷私會,所以如此滋潤,她氣得臉色發白。
丹房裡,祁徽剛剛與陸策商議完事情,正躺在竹榻上歇息。
眼見這屬下朝外看了好幾眼,他挑眉道:“你這陣子都在宮裡,難得過個節,便回去罷,我看你今日心思也不在這裡。”
“皇上,微臣不敢。”
“不敢什麼。”祁徽揶揄,“你當朕看不見嗎,是不是想著誰?說來聽聽,朕彆的事兒現在做不得主,給你下旨娶妻還不是一句話?母後總不會攔著。”
陸策道:“這倒不用。”
“哦,看你是很有把握了?”祁徽斜睨他一眼,“趕緊走罷。”
陸策笑起來,沒有辜負這好意,行禮告退。
祁徽與長春道:“瞧他心神不寧的,你哪日得空去查查,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是。”
他頓一頓問:“皇後在哪兒?”
“聽說與許姑娘去了禦花園。”
不知這乞巧節,她如何過?祁徽心想,恐是要與那許瓊芝拜織女,不過這原本就是女兒節,沒他什麼事情,祁徽站起來,打算去文德殿,誰想半路上居然遇到陳韞玉。
不是在禦花園嗎?祁徽奇怪,但並沒有從龍輦上下來。
倒是陳韞玉行了一禮,解釋道:“皇上,表妹不舒服,又不願看太醫,妾身準備送她回去。”
許瓊芝是心裡憋著氣,再不想看到陳韞玉了,自是要找個借口,此時聽說皇上,忍不住抬頭,與祁徽目光對個正著。隻覺那狹長雙眸璀璨無比,也不知是沾了陽光還是落了星子,光芒拂動,但這感覺卻不好,冷得叫人想到寒冬。正待細看彆處,卻見祁徽已經轉過臉,聲音好似清泉:“有宮人在,何須你送,多事。”
果然是昏君,許瓊芝差些沒氣死,想到剛才的事兒,與陳韞玉道:“表姐便莫送了,也替我謝謝蔣大人,不過這太醫,我真不想看,我就想回家。”
蔣大人……
祁徽眼眸眯了眯,沒有說話。
龍輦抬走時,倒是從身後傳來幾聲狗叫,叫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旁邊的長春額頭上冒出了汗。
祁徽在文德殿一直待在亥時才回去,原本以為陳韞玉沒有許瓊芝陪伴,或許會來見他,結果人影兒都沒有出現,他也懶得去打聽,眼見天色太晚,才起駕去延福宮。
在宮門口,卻見黃門宮人走來走去,一個個不知在找什麼,提著燈籠,把皇宮都差點照亮了。
他沿著道走入殿內,暗自思忖著朝長春打量,正要詢問,卻聽見一陣抽泣,循聲看去,發現陳韞玉慢慢從宮殿之後,一個黑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見到他,好像看到救星,撲到跟前:“皇上,饅頭不見了,我四處找了,什麼地方都找了……皇上,您幫我想想辦法!”
這些天,狗兒養在正殿,祁徽一個反對的字都沒有,偶爾看到它,還會露出笑,陳韞玉當然以為祁徽已經接受它,甚至慢慢喜歡上它了,怎麼會有一點懷疑。
女人眼淚汪汪,祁徽瞄了眼長春,心裡了然,柔聲道:“許是玩去了,不要擔心,也許明天就會回來呢。”
“它很聰明的,不會那麼晚不回來。”
祁徽歎口氣:“實在沒有辦法,朕再給你買一隻罷。”
以前的狗兒死了,父親也是這麼說的,怎麼聽怎麼不吉利,看來它是凶多吉少了,想到這些天的陪伴,小狗兒溫柔的眼睛,軟軟的毛,細細的叫聲,陳韞玉心痛難當,眼淚洶湧而出。
沒想到反應那麼激烈……祁徽伸手拉了拉她。
她更加傷心,撲到他懷裡哭起來。
祁徽手足無措,突然有點後悔,是不是不該送走這隻狗,但想到蔣紹廷陰魂不散,他輕輕拍了拍陳韞玉的後背,心想等這傷心過去了,以後買十隻小狗賠給她。
他任由她將自己衣襟哭濕了。
任由她哭累了,靠在自己懷裡。
一隻小狗兒,這麼傷心……
也不知道,將來他死了,她會那麼傷心嗎?
想著,心頭突然一悶。
作者有話要說:心口一悶,寫不出小劇場,哈哈,這章發一百個小紅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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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耳邊癢癢的,是她說話時的呼吸……
許瓊芝回去之後,陳靜梅急著問陳韞玉的狀況。
她道:“嫁給昏君,能有什麼好日子?”
“啊!”陳靜梅大驚,“你說阿玉過得很不如意嗎?可上回二嫂才見過,說阿玉一點沒變呢,且這出行的排場你也看到了,阿玉好歹是皇後,太後娘娘又喜歡她……”
“但這皇上太凶了。”許瓊芝想到祁徽的目光,心道陳韞玉膽子也真是大,有昏君在旁,還敢與蔣紹廷勾搭,也不怕昏君哪日發現,“我看皇上對她很不好,如此夫君,哪怕錦衣玉食又有什麼用?指不定關上門如何待她呢!”
陳靜梅聽得心驚膽戰,壓低聲音道:“這話你千萬不要告訴你二舅母,阿玉已經嫁出去了,木已沉舟,誰也沒有辦法挽回,等會兒我去陳家,便說阿玉事事順遂,以後你外祖母問起來,你不要說漏嘴!太後娘娘親自點的,不管如何,這條路,阿玉也隻能走到底,你二舅母若知道,憑她對阿玉的疼愛,指不定會求到宮裡……我們陳家哪裡能惹太後?一個懿旨,都得灰飛煙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母親神色嚴肅,將許瓊芝也嚇到了,但她心想,這並不是胡說,這昏君看著就不是善茬,表姐將來肯定是要倒黴的,便是點頭道:“女兒記得了。”
陳靜梅鬆了口氣,起身去陳家告知好消息。
狗兒的丟失第二日也驚動到了吳太後,與常炳道:“這般小的一隻狗兒,能跑到哪裡去,皇宮那麼大,還不夠它跑的?當真沒有了?”
“真沒有了,奴婢也使人去尋過,一無所獲。”
吳太後道:“可見還是無緣,倒是可憐阿玉了。”
剛才這孩子來請安時,眼睛紅腫,但還記得多謝自己請了許瓊芝來作陪,隻那許瓊芝很是奇怪,好端端的來,走了一圈竟是不舒服了,連太醫都不想看,便回了去。
瞧瞧這些姑娘,她吳家的親戚,也真的唯有陳韞玉能入得了眼,吳太後搖搖頭,叮囑常炳:“宗炎馬上要娶妻了,我之前挑選的賀禮,你到時替我送過去。”吳宗炎是曹國公的獨子,與威遠侯府陸家定了親,娶的是陸大姑娘。
常炳應聲。
這陣子,陳韞玉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她總覺得那狗兒是遭遇不測了,不然宮中如此多的禁軍,宮人,黃門,不至於誰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哪個荒僻的角落,想起來便忍不住歎氣。
祁徽這日回來,見她又在傷心,挑了挑眉道:“要不要朕再借件衣服給你?”
陳韞玉臉一紅。
那天哭得稀裡嘩啦的,抬起頭,就瞧見男人滿臉的厭棄,才發現自己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身……其實哭成這樣還是在許多年前了,而今又不是那麼小的姑娘,竟然沒有忍住。
看她垂著頭,定是想起當時的窘狀,祁徽道:“要朕送你一隻嗎?”
“不用。”陳韞玉連忙搖頭,“送了也不是那一隻,妾身原先在蘇州,家中也養過狗兒,後來病死了,妾身再沒有養過。”
“哦,幾年前的事兒?”
陳韞玉歪頭想了想:“六年前。”
嗬,那麼久,這傷心的時間也太長了,恐怕他是賠不了了,祁徽目光落在她手邊,隻見硯台裡墨水潤澤,顯見是才磨過不久,問道:“你今兒寫字了?”
“雲梅說,母後馬上要過小生辰了,妾身女紅不好,怕拿不出手,便是想寫個百壽圖。”吳太後待她很好,入宮之後一句苛責都沒有,上回還請了許瓊芝來,讓她得以知道家中境況,還能收到母親做得鞋子。她這幾天一直穿著,很是舒服,陳韞玉的腳在地上墊了墊,麵上露出笑來,“皇上,您說母後會喜歡嗎?您幫我看看,好不好?”
她將之前寫好的宣紙拿出來。
祁徽瞄得兩眼,不曾點評,反問道:“你很喜歡母後?”
“是啊,母後毫無架子,妾身原本有些怕她,而今卻覺得母後很是親和,就跟家中長輩一樣呢。”
祁徽眸光閃了閃,太後這人是有些讓人一言難儘,但有件事他一直記得很清楚,在他看得明白奏疏之後,有日與太後說,等自己長大了,便能與太後分憂,讓她頤養天年,那時太後瞬時變了臉色,與印象裡那個溫和的母親判若兩人。在那一刻,他小小年紀,第一次覺察出了危險,後來,得知自己命短,加之曹國公虎視眈眈,便索性借此遠離了皇權。
哪怕太後又來勸說,他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致。
祁徽陷入回憶。
半天沒有動靜,陳韞玉聞著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