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夠了吧,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幸好生得不胖,這樣吃暫時應無事。
雲竹去傳話。
雖然膳房早有準備,但還需等一會兒,陳韞玉一時不知做什麼,坐在海棠椅上偷偷斜睨了祁徽一眼。
男人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肌膚好像白玉,又像上好的瓷器,她心想,是不是常在宮中不見陽光呢,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該不會比她還好罷?看得會兒,她問道:“皇上,你平常都做什麼?”
“煉丹。”
陳韞玉發窘,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了:“皇上整日待在丹房,到底煉得是何丹藥,仙丹嗎?”
“說與你也不知。”祁徽不屑。
難道真是仙丹,長生不老丹?陳韞玉想到昨夜他說起自己病況的樣子,並無傷心,許是寄希望於此?陳韞玉心想,可真是糊塗啊,若仙丹真有,那史上帝王哪個會死呢!
可她不敢勸,正思慮說些什麼,常炳過來了。
遞予陳韞玉一本冊子,他解釋道:“娘娘,您的嫁妝皆在此,而今放於廣儲司,娘娘若哪日想去視察,隨時可召喚奴婢,或者請廣儲司郎中徐大人引路也可。”
陳韞玉瞧一眼冊子,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羅列了物什,紫貂朝冠一頂,元狐朝冠一頂,白玉扁方兩對,寶石長簪一對,赤金點翠顫須十對,赤金竹節圈十對,寶石耳墜成對,珍珠耳墜成對,白玉戒指兩對,南珠一盤,紅寶一盤,各色堆花綾四十匹,石青色繡金鳳成襖一件……應有儘有,隻有她想不到的。
感覺自己突然變成了一個極其富有的人,陳韞玉有點發懵,半響道:“多謝您了。”
常炳連忙道不敢。
等他退下,陳韞玉又看了看冊子,隻覺都看不完,便是交與雲竹:“收起來吧。”這些東西再多,還是不實惠啊,她能拿來作甚,在宮裡穿了給昏君看嗎,她撇撇嘴,祁徽肯定一會兒又要去丹房。
她打了個嗬欠,等飯吃。
早膳端上來,香味撲鼻。
陳韞玉喜吃鬆黃餅,津津有味。
祁徽在對麵看著,心道這比她臉還大的東西,居然能吃完……
然而,女人雖然細嚼慢咽,吃進去的東西一點不少,反觀祁徽,沒幾口便停了手。
“皇上,您這就飽了?”陳韞玉見他那麼快,都忘了食不言了,她才吃了半個餅,加上小碗雞圓青筍粥,還能再吃一些,而祁徽,怕是隻吃了兩個蝦肉小籠包罷。
“七分飽,食不宜多。”祁徽語氣淡淡,看著那半張餅,“這鬆黃餅有那麼好吃嗎,朕覺得太甜。”
陳韞玉笑起來:“妾身父親愛好山林,去踏春前,便會帶兩張鬆黃餅,且還需一壺清酒,不過妾身不喜酒,這鬆黃餅滋味就差了些。皇上,”她叫人取清酒來,予祁徽倒上,“您吃鬆黃餅之後,再嘗一口酒。”
祁徽半信半疑。
但這般吃了之後,鬆黃餅的味道果然就不一樣了,熟蜜味道淡去,更顯出了鬆花黃的清香,毫不膩味。
“是不是更好吃了?”陳韞玉問。
女人微微的笑,嘴角翹起來,露出一點雪白的牙齒,他驀然間想起昨夜的事情,板著臉推開餅道:“將剩下的予朕吃,也不知你居心何在!”
陳韞玉一愣,隨即臉就紅了。
真是她吃剩的,一時沒注意……可他不也吃下去了嗎,自己又沒有強迫他,她垂下眼簾:“是妾身不對。”
祁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路上遇到宮中黃門,宮人,少不得都在背後指指點點,竊竊發笑,將一直伺候祁徽的長春與長青氣得恨不得跳腳,眼見行到文德殿,有陸策把守,關上門,兩個人終於忍不住了。
“將來必得將他們舌頭都拔除了才好!”
“何必將來,我現在去便可,夜風黑高,殺幾個人易如反掌。”長春殺氣騰騰。
“一個個義憤填膺的,作甚?”祁徽躺在榻上懶懶道,“有這閒功夫,不如給朕找幾隻上好的鬥雞來。”
長青一改抖抖索索的樣子,低聲道:“皇上,您可知他們在議論什麼!他們說您……”
“說什麼?”祁徽挑眉。
“說皇上,不舉。”
“不舉?”祁徽眸光一閃,“哪個說的?”
堂堂皇帝,舉不舉的事情,這些刁奴竟敢討論?真是不想要腦袋了!
“說得人可多了,奴婢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不過皇上,奴婢都記在心裡了,往後他們一個都逃不過您的手掌心。”長青咬牙切齒,“居然敢如此編排皇上,皇上您還不是為江山社稷,才如此隱忍嗎?皇後可是陳家的人,太後的人,曹國公的人,皇上您是不屑碰之。”
這話說得祁徽%e8%83%b8口一悶,臉色隨之一冷。
長青惴惴不安,完全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祁徽淡淡道:“都給朕滾出去。”
“是。”長青嚇得忙與長春退到了殿門外。
祁徽:頭不昏,可昏身。
陳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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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肯定是大梁第一美男子。
陳韞玉四月十二日嫁過來,過得陣子便是要到端午了。
以前在蘇州時,在那日,母親早早就會叫桂心準備好粽葉,一張張的洗乾淨,放在竹匾上晾乾,她在屋裡都能聞到一股清新的味道。等到做粽子時,就跟弟弟坐在旁邊,欣賞母親包粽子。聽說那是外祖母傳下的手藝,果然一隻隻都很漂亮,但是今年看不到了……也吃不到了,宮裡的膳食再好,有些東西卻是無可取代的,陳韞玉歎口氣,突然很想父親,母親,弟弟。
看她悶悶不樂的,雲竹擔心分神傷到了手,忙把針線一收:“娘娘,要不這香囊明日再做吧。”
大梁的端午節時新做香囊,長命縷,前幾日太後就與她提起這事,說祁徽幼時喜戴香囊,言下之意,作為妻子,應以此討他歡心。陳韞玉倒沒什麼,反正閒來無事,打發時間,就是祁徽成日在丹房,要麼在文德殿,便是回來用膳,也說不上幾句話,晚上倒頭就睡。
人都見不到幾回,也不知喜歡什麼花樣的,她也沒有挑好。
雲竹說明日做就明日做罷,陳韞玉打個嗬欠,有些想睡。
自打這主子來了宮裡,吃得多,睡得又足,兩位宮人都很擔心,原本太後娘娘派遣她們來,也是為看著陳韞玉,怕小姑娘使性子,太過僭越就不好了。而今規矩守得不錯,這人卻不能養壞了,還等著她用傾城之貌吸引皇上,誕下皇子的,那不管是臉蛋還是身材,都得保住。
“殿裡的花瓶都空著,娘娘可想插花玩?”雲梅提議,“而今這時節春夏交替,各色花兒都開了,不管是地上的,還是水裡的。”
比起單單賞花,更多了份樂趣,陳韞玉有點心動。
雲梅連忙去取花籃與銀剪。
這插花,陳韞玉還是學過些的,父親是個風雅之人,喜書法,喜踏春,喜這世上任何有意思之事,祖母曾說他年少荒廢學業,不比大伯上進,是以三十來歲才從知縣升至員外郎,來到京都。
“我讀《花經》,花還分九品九命,瞧這四月,便是摘個四品六命的試試,你們幫我去尋尋這幾種花。”她略微歪了頭數道,“夜合,賽蘭,薔薇,秋海棠,杏花,扶桑,梨花……”
雲竹,雲梅應聲,行到禦花園,便是四處查看。
“這裡有秋海棠。”雲竹道。
陳韞玉循聲走過去,拿剪子剪了五朵粉白的秋海棠下來,這花沒有什麼香味,但是生得極其嬌麗,玲瓏,惹人憐愛,她忍不住拿起來在臉頰邊蹭了蹭,十分喜歡。
廣袖拂動,她一身華服,立於園中仿若花仙,將這春色都吸了去,蔣紹廷立在遠處,感覺呼吸都停了,恰如那日在山腰時的驚鴻一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情不自禁走過來。
男人腳步聲鐸鐸,腰間長劍紅纓在之風中飄揚,英姿勃發,令人難以生厭。陳韞玉來到宮中之後一直沒有見過他,此番有個半熟不熟的麵孔,倒也覺親切。
蔣紹廷朝她行一禮:“娘娘今日有雅興,前來摘花嗎?”
她道:“是啊,表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聲音天生的甜,眼波流轉如秋水,蔣紹廷想到那日在酒醋局所見,心知她尚是處子,便覺說不出的歡喜,笑著道:“禁軍防護禁宮,自是要到處巡邏的。”
“原來如此,辛苦表哥了。”她回過身,走去花叢中,並不打攪他巡邏。
然蔣紹廷不曾離開。
雲竹奇怪的瞧他一眼。
有催促之意,蔣紹廷眼眸眯了眯,低語道:“難得見到表妹,敘舊罷了,你該做什麼做什麼……不用理會,若是為理會我,耽誤你伺候娘娘,太後得知,隻怕你的腦袋要不保了。”
最後一句幾乎是威脅,雲竹麵色一變,再不敢多看。
曹國公是吳太後的親弟弟,吳太後很是縱容,而曹國公的心腹便是這蔣家父子,二人手中都掌有兵權,聽聞這宮裡,四處也是曹國公的耳目,她一個小宮人如何敢得罪,到時候死得定是她。
雲竹乖乖低下頭,蔣紹廷嘴角挑了起來。
陳韞玉見秋海棠足夠多了,聽雲梅說對麵有薔薇,便是走過去,隻剪得幾支,這薔薇枝乾上的尖刺竟是將衣袖都劃開,她驚呼聲:“我的袖子……這花兒可真厲害!”
“這薔薇,讓微臣代勞吧。”
蔣紹廷聞聲而來,抽出腰間長劍,陳韞玉連忙躲至旁邊,隻見那劍匹練般上下揮動,竟是帶出一陣風來,四周花瓣隨風起舞,他手腕一抖,最後將十數枝薔薇挑在劍尖上,送於麵前。
寒光逼人,陳韞玉往後一退。
嚇到了罷,蔣紹廷挑唇笑,伸手將花取下:“這些夠了嗎?”
剛才他劍法精妙,陳韞玉看得吃驚,尚未回過神,喃喃道:“夠了……多謝表哥。”
“為娘娘做事,實乃臣榮幸。”
他也不過二十出頭,正當輕狂浪漫的年紀,若陳韞玉不曾為後,他原是有許多的法子去討她歡心,奈何被太後搶先,他心裡也曾憋悶,見到她%e8%83%b8口發堵,誰想祁徽竟不能碰她,那心中的火便是越燒越熱了。
到底男女有彆,陳韞玉沒有伸手去取,讓雲梅代勞。
獻花不成,蔣紹廷有些失望,心裡貓兒一般的抓,眼見她嬌美的臉近在咫尺,恨不得伸手摟住了在懷裡疼,奈何還不到這時機,他轉身行至遠處,靜一下沸騰的心。
禦花園花團錦簇,要一樣樣找出來,並不容易,等到要得花兒尋齊全了,竟是已過得大半個時辰。
雲梅笑道:“娘娘,要用晚膳了呢。”
“是該回去了。”陳韞玉點點頭,看著滿籃子的花頗是滿意。
一行人往回折返。
見她們要走了,蔣紹廷又過來護在身邊,陳韞玉奇怪道:“我是回延福宮。”
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