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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打臉日常 久嵐 4293 字 6個月前

下珍珠搖晃不止,好似要落下來一般。

陳韞玉坐下後,發現龍輦比想象的寬敞,下方鋪著厚實的錦墊,中間有一張四方的檀木案幾,上麵放著茶壺茶盅,一碟水果。祁徽在另一頭側躺著,動也不動,迎麵的風,吹起他明黃色的龍袍,露出裡麵雪白的中褲。

她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遠遠看去,儼然兩座石雕。

皇帝不說話,陳韞玉肯定也不敢開口,多說多錯,今日第一次見麵,除了發現祁徽生得好看外,彆的她並無了解,那所謂昏君之類的話,都是從外人口中得知,哪裡曉得他到底什麼性子,也是閉緊了口。至於祁徽,更是懶得說話,頭撐著下頜,宛如睡著了一般。

風吹來,陳韞玉聞到一陣陣的藥味,淡淡的,又夾雜著一點香,奇異的味道,說不上是好聞還是難聞,她偷偷瞥了祁徽一眼,他閉著眼睛,陽光落下來,照著他的臉,越發顯得蒼白,他的唇也是,有種病弱的美。

那藥味就是他身上傳來的吧,陳韞玉忽地生出一點憐惜,覺得病著的祁徽可憐,但很快她又想到自己,她做了他的皇後,又何嘗不可憐呢。

陳韞玉輕輕籲出一口氣,轉過頭。

龍輦很快就到了禦花園。

吳太後見二人行來,笑著道:“禁宮廣闊,皇上怕你走累了,親自去接你。”邊說邊瞄了眼祁徽,這兒子沉溺於丹道,諸事不理,但今日讓他去相看未來皇後,還是答應了。可見嘴裡說隨她這母後做主,到底還是有些興致的,吳太後招呼陳韞玉坐下,“阿玉,千萬不要拘謹,就把這裡當作自己家。”

陳韞玉低低應了聲,側坐於花凳。

眼簾一垂,瞧見麵前大理石麵的案幾上擺滿了吃食,一碟碟都像精美的花兒,豆綠色的,粉色的,白色的,橙黃的,散發著各種香味,比家裡廚子做得好看多了。

對著滿園春-色,吳太後卻正唏噓:“這園子,三四月是最好看的,故而才叫你過來賞花,不像凜冬,萬物凋零,何處都是無趣。”她目光落到遠處,“到夏天又是另一番景致,便要去湖邊賞荷了,我年輕時,還喜歡撐著船去湖心……”

陳韞玉已經把兩塊芙蓉糕吃進了肚。

宋嬤嬤一陣頭疼,伸出手飛快得敲擊她的胳膊。

陳韞玉手一抖,筷子險些落在案上。

宋嬤嬤瞪向她,意思是,太後的話也不好好聽!

可她怎麼沒聽呢,太後是在訴說舊事,緬懷時光,幾十年彈指而過,她聽出了一股子的孤寂,想來自己白頭時,許也是這般的滋味,那吃些點心怎麼了,至少嘴裡甜一點。陳韞玉努了努嘴,又夾了塊雪花糕。

這姑娘胃口倒是好,祁徽看在眼裡,打著嗬欠道:“母後,您與陳姑娘好好賞花罷,兒子昨日煉丹久了,困頓。”

吳太後沒有勉強:“既然困了,便去罷,好好歇息。”

祁徽起身上了龍輦,整個人好像沒有骨頭似的,斜躺在上麵。

皇帝走了,陳韞玉連個眼神都不給,宋嬤嬤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由又偷偷推了下。

這老奴前兩次來,便是對陳韞玉指手畫腳,要做主張,吳太後心裡頭生出了不滿,她選陳韞玉便是看中那性子,打小被人寵著,沒什麼心眼,想什麼一眼就看了個透,將來生下皇子,也不會彎彎繞繞,捉摸不清,且八字又與祁徽相合,有宜子之福。可這些個兒奴婢就不一樣了,好好的主子都能教壞,她端著茶盅,拿茶蓋撇一撇沫子,問道:“阿玉,可是喜歡宮裡的糕點?”

“嗯,真好吃。”陳韞玉連連點頭。

吳太後笑了:“喜歡就好,往後住在這裡,每一樣都嘗嘗。”

聽得這話,陳韞玉心裡又一陣苦,不過有得吃總比沒得吃好,想開些,好歹皇帝生得不錯。

可臉上到底有愁意,吳太後心想這才是正常的,誰要嫁個昏君還歡天喜地,她都要懷疑有什麼意圖了,反倒對陳韞玉多了幾分憐惜,自己養大的兒子自己清楚,總是委屈這姑娘。

“起來罷,隨我四處走走。”

吳太後叫陳韞玉陪同,在禦花園逛了一圈。

這園子極大,把花兒看遍,竟是用了一上午的時間,陳韞玉走得香汗淋漓,好不容易停下來用了午膳,吳太後又派遣差事:“常炳,你領阿玉去趟文德殿,尋一雙皇上的鞋子予阿玉帶回去,照這大小做雙新鞋。”她看起來分外慈和,“民間夫妻如此,我們皇家也一樣,我聽說你還是會些女紅的,好不好另說,一定要親手做。”

陳韞玉有點懵,居然還要給昏君做鞋子,她應了一聲。

常炳是執筆太監,是吳太後的心腹,手一擺在前頭領路。

文德殿是祁徽日常住的地方,在陳韞玉的認知裡,應是端莊肅穆的,誰想剛剛走進去,便是一陣雞飛狗跳,那雞是真的雞,兩邊路上走了好幾隻,咯咯咯的叫,威風凜凜,雄雞昂揚。她瞪圓了眼睛,想到那些傳聞,看來皇上真的喜歡鬥雞啊!

常炳作為太監都深覺丟臉,奈何祁徽這種作風已經持續了好多年,他輕咳一聲:“陳姑娘彆擔心,您將來住得延福宮絕非如此,娘娘時常叫人打掃,一塵不染。”

陳韞玉安心了些。

常炳領著她進去,行到內宮,與祁徽身邊的小黃門長青說話:“陳姑娘要與皇上做鞋子,你快些找一雙乾淨的來,好讓陳姑娘拿回去比劃。”

聲音分明很輕,隔著屏風卻扔來一塊玉石,險些打在常炳的身上,隨之便傳來祁徽的惱怒聲:“誰敢打攪朕睡覺,不要命了嗎?”他穿著雪白的中衣,走出來。

要不是剛才那暴戾的舉動,陳韞玉會以為看到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

常炳連忙賠罪:“皇上,奴婢不知會吵醒您,委實是娘娘的吩咐不得不來……”

“來乾什麼?”祁徽盯著他們,語氣不善。

陳韞玉嚇得垂下頭,心裡一陣涼,這皇上瞧著病弱,起床氣居然那麼重,以後嫁給他,豈不是一點兒不能打攪?可她睡相彆提多差了,就算母親寵愛,好幾回都提起,叫她彆在床上橫七八叉的,露到外麵著涼……越想越擔心,臉都白了。

“自古有習俗,這女子出嫁都要替未來夫君做雙鞋子,故而奴婢是來取皇上的鞋子的,叫陳姑娘比個大小。”

祁徽挑眉:“什麼時候不能拿,非得這時來。”叫道,“長青,取去!”

長青連忙找了一雙。

陳韞玉接過來。

祁徽擺擺手打發他們:“走罷。”

常炳猶豫了下:“陳姑娘,你問問皇上,要繡何種花樣。”

這公公,為什麼要害她,陳韞玉欲哭無淚,她這會兒什麼話都不想說,偏偏常炳還要她問。陳韞玉扁了扁嘴,抬起頭,小心翼翼道:“皇上,您喜歡什麼花樣,臣女雖然女紅不出眾,但尋常的都會。”

她眼睛生得好,抬起頭來被光一照,好似粼粼水波,有種讓人陷進去的溫柔。祁徽怔了怔,隨即又哂笑,他而今扮著神憎鬼厭的昏君,哪個姑娘會真正喜歡,這陳韞玉說到底也不過是太後挑來給他傳宗接代的殼子,許在心裡惱透了,指不定在暗罵他呢。

見祁徽不悅,常炳挑得話兒,讓陳韞玉為難,便是打圓場道:“皇上,這成親前的鞋子分外重要的,自古以來就有這種說法……”

做得好,難道便能與這姑娘白頭偕老不成?祁徽嘴角一扯,他自己的命還不知有幾年呢,想著忽地有些心灰意冷,淡淡道:“隨便罷,或者繡個卷雲紋,鞋麵用玄色。”

居然答了,陳韞玉不曾料到,目光直落在祁徽臉上,竟是忘了回避。

那烏黑的眼珠好似沉在水中的曜石,清澈透亮,祁徽嘴角勾了勾問:“沒聽明白嗎?”

陳韞玉忙低頭:“聽明白了,皇上。”

“這就行了,走罷。”祁徽下逐客令。

常炳領著陳韞玉離開文德殿,生怕她被祁徽剛才扔東西的舉動嚇著,寬慰道:“陳姑娘,皇上不是時常都這個脾氣,多數時候還是好的,你隻要記住,莫吵到皇上睡覺就是。”

這皇帝怒時囂張可怕,可剛才突然平靜下來,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陳韞玉搖搖頭,應了聲是。

行到宮門處,常炳又請了蔣紹廷來,說道:“最近‘影子殺手’越發猖狂,殺了好幾位官員,娘娘吩咐,還是由蔣統領您護送陳姑娘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切莫出事。”

蔣紹廷領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轉過身看見陳韞玉手裡拿著雙鞋,明黃色的緞麵,分明是祁徽所穿,隻覺刺眼。母親千催萬催,叫他早些成親,他誰也看不上,一直到遇見陳韞玉,那日重陽節才會借故送還金簪,便是為與她說話,奈何就隻晚了一步,陳韞玉被太後選了做兒媳。

他手緊了緊,不過憑著祁徽的身體,又能活幾年,或者也不用幾年,正如爹爹所說,這江山早晚要改姓吳,到時候,隻要他去求爹爹,在曹國公麵前說上幾句話,那陳韞玉還不就是他的嗎?

眼下,暫且便宜那昏君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書男女主都是本土,另皇上的病,會治好噠彆擔心。

陳韞玉:皇上,我們還是不要一起睡了。

祁徽:嗯?

陳韞玉:怕吵著你,你扔我石頭。

祁徽:不睡的話,我扔你更大的石頭。

陳韞玉:想哭。

第3章 003

   真是寵得沒個樣子。

去了一趟皇宮,帶回來一雙鞋,羅氏瞧著這女兒,眼眶又忍不住泛紅。

這十幾年來捧在手心,如珠如寶養大的女兒,竟然要嫁給一個昏君,羅氏直到現在都難以接受。若是可以,她哪怕不要丈夫升官,都不會來京都,不會讓女兒去宮裡,見到太後。

泫然若泣,老夫人瞧在眼裡,心道這二兒媳當真是水做的人,也就一張臉能看看了,還不如陳韞玉來得鎮定呢,她叮囑道:“下個月便要入宮,這鞋子你得快些做。”

陳韞玉答應:“我這兩日就做好。”

見她乖乖巧巧的樣子,孺子可教,老夫人柔聲道:“那是最好,今日來回也累了,你去歇著吧。”

陳韞玉便是退出了上房。

“阿玉,你受委屈了,”羅氏忙跟出來,握住她的手揉了又揉,“在宮裡怕是都沒吃好吧?”

“沒有啊,娘,我吃得飽飽的。”陳韞玉笑,眼睛忽閃忽閃,“禦廚做得點心不知道多可口呢,還有午膳,今日有一道羅簑肉,我從來沒有見過,聽娘娘說是用雞肉做的,還有一道芙蓉豆腐,我一碟都吃完了。”

哪裡有什麼委屈?羅氏倒不知如何說了。

“娘,蓮房魚叫廚房做了嗎?”

“做了,就是這時節蓮藕不是最好的,挑了又挑,魚肉又要去刺,想必這會兒應該是做得差不多了。”羅氏瞄了一眼祁徽的鞋子,“你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