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牲畜還是人？

葉安歌想著想著就笑了。

輕鬆多了。

傅明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看書，最近他越來越愛看書了，主要是心浮氣躁，靜不下來，對著書反而能靜下來了，隻是看不進去，捧著書發呆。

他覺得林瑜有問題，但又說不上來有什麼問題。

直到陳彥來找他。

說起來，傅驍跟陳彥還真沒什麼交情，以前同在商場，傅驍對陳彥還有幾分欣賞和尊重。

後來知道了陳彥和葉安歌的關係，心裡不吃味是不可能的，所以看陳彥的時候也總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陳彥這個時候來找他，還是讓傅驍跌破了眼鏡。

哦，不止陳彥，木子雲之前也找過他。

木子雲的意思是，安歌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也不和他聯係，他有點心慌，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該從哪裡改，他自己沒有主意，就求助到了傅驍麵前。

傅驍也沒有主意，因為葉安歌不僅僅是不和木子雲聯係，也沒有回過他的消息。

就像是忽然誰也不想理了一樣。

傅驍的心裡就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並且像野草一樣瘋狂生長起來，怎麼也壓不下去。

“傅先生。”陳彥穿著一套西裝，梳了個大背頭，難得穿的這麼正式。

傅驍也穿的差不多，他們約在了一家咖啡廳，陳彥直接把這個下午全包了，咖啡廳裡除了他們兩以外再也沒有彆人。

陳彥提前也打過招呼，如果有監控器就趁早撤下來。

兩人麵對麵握了個手，這才坐下去。

傅驍和陳彥點的都是咖啡——顯見他們最近幾天都沒睡好覺。

傅驍不知道陳彥要跟自己說什麼，兩人都沒說話，乾坐著，等咖啡杯送上來，陳彥喝了一口之後才打破了兩人間尷尬的氣氛：“安歌要走了。”

傅驍一愣：“走？”

走哪兒去？

陳彥笑了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的事，我不說出來，是不想讓安歌覺得麻煩。”

傅驍瞬間就想到了這個世界，但他還不能確定陳彥知道了，也不能確定陳彥知道了多少，所以還是不說話。

陳彥見傅驍不說話，也不繞圈子了：“她大概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傅驍瞬間把頭抬起來，他緊皺著眉：“你怎麼知道的？”

就連他都不知道的事，陳彥怎麼知道？

而且安歌她……竟然還能回去嗎？

“我自然有我的途徑和辦法。”陳彥緊抿著唇，看著傅驍的時候眼裡沒什麼感情，卻也沒有厭惡，“她走了以後，這個世界就會崩塌，所有人都會消失，重新變回數據，最後連數據都化為0。”

可傅驍並不在意這個：“那安歌呢？”

陳彥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誰知道，她有她的劫數。”

傅驍狐疑的看了陳彥一眼。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陳彥忽然問，“你也快死了。”

傅驍想了想：“我就沒活過。”

什麼是活著？傅驍不知道。

或許在葉安歌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隻是一個路人NPC，沒有自主意識，隻能像機器人一樣重複著每天同樣的日常。

葉安歌來了以後，這個世界開始正常運轉，這一切才開始變得像真的。

她要離開，太正常不過了。

誰也不想待在假的世界裡，贗品就是贗品，永遠成不了真。

傅驍忽然笑了：“你來找我就為了說這個？”

陳彥不置可否。

傅驍卻看著他，想聽聽他接下來還想說什麼。

陳彥看著傅驍，這個人真年輕啊，臉上還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和他完全不同，他早就忘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是什麼樣，看著傅驍的時候，忽然又記起了一些，人一過三十歲，確實不一樣。

“如果葉安歌不走，這個世界還能照常運轉。”陳彥說，“這裡的人會都“活著”，隻要我們能想辦法，讓她留下來。”

陳彥：“更何況，她在現實世界裡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也是個植物人，還不如待在這裡。”

傅驍盯著陳彥，盯了好一會兒。

很久之後他才說：“那是安歌的選擇。”

“她被迫來到這裡。”傅驍笑了笑，“我很欣慰，雖然她來到這裡不是自己選擇的，但是她能選擇是否離開。”

陳彥深深看了他兩眼。

原來，他也有這個樣子。

而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老油子形象。

真沒想到啊……

第76章

傅驍在和陳彥交談之後陷入了沉思, 他總覺得陳彥話裡有話，可還來不及深想，他突然發現了一件讓他膽戰心驚的事——

世界後退了。

所有葉安歌創造出來的城市，一夜之間全部消息，連一點痕跡都沒有，他給木子雲打了電話，但木子雲的記憶也消失了，他根本不記得這一切，也不記得他自己創造過城市。

甚至木子雲還很奇怪：“我們又沒見幾次麵，不熟，你問我這個乾什麼。”

不僅僅是城市在退化，連人都在退化。

傅驍忽然覺得這一切太過陌生, 陌生到讓他忽然產生了一種自己不該屬於這裡的感覺。

作為一串數據，他隻能屬於這裡。

傅驍去見了葉安歌。

他不明白, 既然都是數據，為什麼木子雲會因為退化而刪掉了之前的記憶, 他卻沒有？

這肯定有原因。

在給葉安歌打過電話之後, 兩人約在了一處茶樓的包房裡。

兩杯竹葉青在桌上散發著繚繞的霧氣和清香。

傅驍把自己的不解告訴了葉安歌。

葉安歌有些奇怪：“你沒忘？”

她以為所有人都忘記了，傅驍就算知情, 但再怎麼樣他也隻是一串數據, 一串數據怎麼可能保留記憶？

“沒有。”傅驍緊皺著眉頭，“肯定有什麼原因。”

葉安歌：“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不是一串數據。”

世界意識，也就是林瑜因為她還有一口生氣把她拉進來, 說不定也會用同樣的手段拉彆的意識進來。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傅驍最先看出這一切，或許他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故事裡，是一個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意識。

但這也隻是一個猜測，不能斬釘截鐵的肯定。

葉安歌喝下一口茶：“你還有事沒告訴我。”

她能看出傅驍臉上的糾結，他有什麼事想要告訴她，卻並沒有開口。

要麼是這件事讓他有顧忌，要麼是其中有人讓他顧忌。

不過葉安歌不急，她可以慢慢等，等傅驍把一切都告訴她。

傅驍輕聲說：“陳彥來找過我。”

“他說自己知道一切，也知道你要回去。”

“陳彥？”葉安歌的指尖在桌麵上點了點，他找傅驍乾什麼？

那到底是不是陳彥？畢竟世界意識可以隨意改變形態，但是之前陳彥也找她透露過，那時候的陳彥又時不時陳彥？

應該是他。

葉安歌相信自己的觀察力。

即便是世界意識，也不可能讓自己完全和一串數據等同。

就像饅頭不可能變成巧克力。

偽裝的再像也總有馬腳會露出來。

葉安歌問：“他對你說什麼？”

傅驍：“他說如果我想活下來，就得讓你留下，他說可以想辦法。”

這話說的怎麼那麼像世界意識？

是覺得它勸不了她，就找個和她有交集的來勸她？

葉安歌陷入了沉思。

不太可能，她的態度一直都很強硬。∞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世界意識現在應該是要努力保存火種。

也就是想辦法複製數據，這樣才能在她走後用最快的時間重建這個世界。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重要的傅驍。

傅驍有之前的記憶，這是不是說明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還是這隻是世界意識的障眼法，讓她發現這個世界裡有一個真人，為了這個“人”，她就不能輕巧地離開。

到底他是不是真人？

傅驍也很迷糊，如果他是真的，那他應該和葉安歌一樣擁有真實世界的記憶，如果他隻是一串數據，他就不該擁有之前的記憶。

總之兩個人對坐著，都很迷糊。

葉安歌歎了口氣，她離開的計劃不會暫停，但是可以稍微放緩一點。

電光火石之間，葉安歌忽然有了個奇怪的念頭。

她打開自己的包，最近她都把匕首隨身帶著，她把匕首拿出來，遞給了傅驍：“拿著。”

傅驍接過來。

“這把刀很鋒利。”傅驍的指尖輕觸刀刃，瞬間被割開一個傷口，鮮血滴在匕首上，順著滑下去，在地上變成了血珠。

傅驍一愣：“這刀還真快。”

葉安歌笑道：“這把匕首見過血的，以前我帶著它，每天睡覺前都要用磨刀石磨一磨。”

說著，她又從傅驍手裡拿回這把刀。

她的手很細長，指尖圓潤，沒有留指甲，皮膚瑩白，卻手握著一把冷兵器，這樣的對比太強烈，就好像她整個人也充滿了殺氣。

“傅驍。”葉安歌忽然問，“你拿這把匕首的時候有什麼感覺嗎？”

傅驍回憶了一下，似乎沒什麼感受，但似乎又有。

他能感受到那冰涼的手感，甚至猜測當用它捅進敵人%e8%83%b8膛時候的暢筷感覺，或許會像切豆腐一樣容易。

等等，傅驍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沒殺過人，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去殺人，可他卻能幻想出那種感覺。

難道他是個隱形的殺人狂魔？

不至於吧？

他呆愣愣地說：“有種殺過人的感覺。”

葉安歌笑了：“這把匕首確實見過血，你拿著玩吧。”

葉安歌把匕首拋過去，傅驍幾乎是反射性地去接，這把匕首可沒有刀鞘，一個接不好，手指頭估計都得被削掉。

但是傅驍的動作卻很快，正好接在刀把上，動作輕巧，似乎聯係過很久。

傅驍都有些愣。

葉安歌聳聳肩：“拿著玩，說不定有用。”

畢竟這把匕首是現實世界的匕首，如果傅驍真的是“人”，那這把匕首可能會有點用。

傅驍沒懂葉安歌的意思，不過既然葉安歌說可能有用，那就試試吧。

直到和傅驍分開，葉安歌回到家裡，這才開始琢磨。

傅驍如果是真人，那他肯定要麼死了，要麼也成了植物人。

但如果傅驍真的不是數據，那她要怎麼選擇？

是圖自己爽快，讓傅驍也隨著這個世界一起死。

還是為了讓傅驍能活下去，繼續待在這個世界裡？

可是世界已經因為她退出娛樂圈的舉動開始崩塌，除非她現在又宣布回到娛樂圈，不然會一直崩塌下去，直到毀滅。

葉安歌摸了摸下巴

陳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