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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月無邊 尤四姐 4235 字 6個月前

不言不吭聲了,摸摸後脖子,心想還是活著好,蘇畫不熱情沒關係,自己夠熱情就行了。

張月鹿戳了戳男鮫的%e8%83%b8肌,訝然道:“硬邦邦的,像練家子。”

危月燕低頭嗅了嗅手指,“劃水劃的吧!”

這是第一次和男人以外的雄性異族打交道,大家相視一笑,興致很高昂。近乎套得差不多了,崖兒打探:“鮫宮怎麼走啊?領我過去參觀參觀好麼?”

可惜鮫人根本聽不懂,鮫宮比劃起來又很麻煩,大家為溝通一籌莫展,最後想出一個辦法來,仙君端坐下,所有人伏地跪拜。這下鮫人明白了,此情此景不就是參王的場麵嗎。進廟拜佛的規矩大家都懂,鮫王所在的地方必定是鮫宮,這麼一來問題都解決了,人的智慧真是無窮。

隻是男鮫的神情有些哀致,他向後麵的山指了指,示意他們跟來。

城中水不算深,恰好齊%e8%83%b8,鮫人能遊,人可以涉水而過。眾人跳進水裡,隨鮫人慢慢向前,崖兒回頭看了仙君一眼,“這水和寒泉的差不多深淺,還怕麼?”

仙君彆彆扭扭說當洗澡吧,提起袍裾走入水裡。他的禪衣在水中逶迤,輕得如同一蓬煙,其實憑他的修為,水裡還是陸上行動都不成問題。可他偏矯情,伸手道:“葉鯉,我好像站不穩,你到我身邊來。”

崖兒怕他崴腳,忙過去攙住他。他的眉心籠著一團愁緒,低聲道:“讓那些沒家累的人和男鮫打交道,你不行,米粒兒知道會傷心的,以為你不要他了。”

崖兒心道米粒兒傷心是假,他心裡不痛快才是真。不過仙君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來,她已然會意了,便諾諾答應不迭。

胡不言一看了悟,有樣學樣地伸著手,虛弱地說:“畫兒我也站不穩。”

蘇畫全當沒聽見,他吵得不可開交時,炸著嗓子道:“前腳放下來狗刨就穩了。”胡不言頓時迸出兩眼淚花,覺得蘇畫可能真的不愛他了。

崖兒一路走過,環顧四周,當初春岩落進水底,必然經過一番震動,有些地方的建築倒塌了,殘垣斷壁隨處可見。城池的中央廣場上矗立著一個半邊破損的龍神雕像,前麵是祭台,上有繁複的銘文,經過海水長期的衝刷,漸漸變得字跡模糊了。鮫人經過,合什拜了拜,大家便也入鄉隨俗。穿過廣場是重重的青瓦房,建得很有規模,大門兩旁設石鼓,看樣子是早前的官衙。

“孤山原來有兩座。”仙君緩聲道,“一大一小,稱大小孤山。某一個暴風雨的夜裡,小孤山消失不見了,就隻剩下大孤山獨一座。前麵那座山,究竟是大孤山,還是消失的小孤山?”

大家腳下頓了頓,“不會有什麼陷阱吧!鮫人吃人嗎?”

大司命道:“鮫人吃魚蝦和貝類,文獻上並沒有吃人的記載。”話才說完,旁邊的蘇畫忽然崴了一下,他伸手攙扶,仿佛是隨時準備的,神情和動作都自如。隻是一觸過後彼此都有些尷尬,他不動聲色將手縮回來,但暗中總保持手掌上揚的姿勢,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默默守護著。

後麵的崖兒和仙君看得很清楚,仙君悵然:“大司命人很好,就是有時候比較古板。那時你在蓬山時,我曾經擔心過,怕你喜歡上他。”

崖兒笑了笑,“怎麼可能,那時候我最怕的就是他,他太縝密了,我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現在看他這樣,情關難過。不知道蘇畫究竟怎麼想,如果沒有胡不言,也許會和他在一起。”

可是感情的事,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仙君緊緊攥住她的手,“還好我當機立斷,要是拖泥帶水,你也和樅言在一起了。”

崖兒轉頭看他,他直視前方,一臉肅然。這是他第一次把樅言扯進他們的話題裡來,可能自覺不好意思吧,臉上泛起了紅暈。

鮫人排開水浪,帶他們到了山腳,看看半山的宮室,眾人都驚奇,難道鮫人能變出腿來嗎?那麼高的地勢,魚怎麼上得去?正納悶,發現八方雲集起了無數繁複的尾鰭,那些鮫人向山腳半掩在水中的深洞高舉起兩手,深深匍匐了下去。

☆、第96章

難道這洞裡有什麼玄機麼?

鮫人齊聲%e5%90%9f誦, 莊嚴如朝聖。大家不明所以, 這些魚又不會說話,所以根本弄不清他們到底在乾什麼。

仔細觀察這個洞, 洞口很小, 進深也難以估猜, 像是山根上鑿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孔,僅能容納五六歲的孩子穿行。崖兒問仙君:“難道裡麵供奉了他們崇拜的神?”

仙君搖了搖頭,目前難以判斷。

直起身來的鮫人開始向他比劃, 一手不住地指點他,他蹙眉指指自己, “我?”

鮫人的語言太複雜, 長短不一的低鳴恍如密碼, 實在難以破解。人對他們的了解,其實還不如他們對人的了解多。畢竟生州境內繁華處處, 他們常會尋著絲弦之聲進入內陸賞歌賞舞。因為來去得多了,偶爾能聽懂一兩句人話。反觀人呢, 對鮫人的認識仍舊停留在妖魅上, 每次接近他們都帶著叵測的居心。自從孤山鮫宮大名遠揚後, 他們已經很少再進內陸了。隻有在海上, 在他們可控的地方, 他們才有膽子和人交流。原本是不該把人帶進來的,但誰讓色迷心竅呢。既然事已至此了,就碰碰運氣吧,他們無能為力的事, 試圖借助一下人類的力量。

仙君上前,向洞內張望。崖兒緊握雙劍,囑咐他小心。他說沒事,隻是裡麵幽深,看不出端倪。忽然一聲巨大的震動傳來,山體也隨之顫唞,鮫人們神情焦躁起來,紛紛轉圈遊曳,發出海豚般吱吱的尖叫。

“寡人王吾域……”一個聲音字正腔圓地說,“執掌焉淵五百餘年。”

大家四顧尋找,沒有發現說話的人。

“這五百年來,甚少有人踏足此地。”那個聲音繼續說,渾厚的嗓音,聽上去甚有威嚴,“不管爾等是何人,膽敢擅闖孤山就是死罪。不過寡人慈悲,不願枉造殺業,隻要爾等將功補過,寡人可饒爾等一死。”

這麼聽下來,說話的應當是鮫王。但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難道是千裡傳音麼?

仙君把眼睛貼在洞口張望,結果一聲暴喝響起:“後生,彆拿你那牛眼瞪著我!”嚇得仙君往後一縮,滿臉的驚愕。

如果猜得沒錯,這位鮫王應當是被困住了,但倒驢不倒架子,他不打算服軟,開口仍是睥睨天下的氣勢。仙君見過不少妖族,像這麼膽大包天的還是頭一回遇上。他也不惱,笑道:“初來貴寶地,人生地不熟,不到之處還請見諒。請問閣下,可是鮫族的王?”

洞裡人說正是,“算你有眼光。”

仙君促狹道:“既然是鮫王,為什麼不現身一見?”

鮫王相當傲慢,“因為寡人地位高。地位高的人一般都要夾道歡迎才肯相見,你們想見寡人嗎?想見就把山壁鑿開,到時候寡人可以勉強讓你們瞻仰一下天顏。”

這不就是騙人救他嘛,一條魚也學會了打官腔,世上的事真是玄妙。

仙君聽後回身衝大家笑了笑,“那就不見了吧,還要鑿山,太費事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大家紛紛附和,這下鮫王急了,“你們不是有很多人嗎,年紀輕輕的,怕什麼費事!”

仙君隻顧搖頭,“算了、算了,不見了。”

“唉唉唉——”鮫王急得哭腔都出來了,“非要寡人說實話嗎?好吧,寡人能屈能伸,說個實話也沒什麼……寡人被卡住了,出不來了,在這山洞裡關了兩百多年,有多絕望你們知道嗎?你們是兩百年來頭一批找到孤山的人,緣分啊,好意思來了就走?就當飯後消食好了,幫個忙,讓寡人出來。隻要寡人重獲自由,一定不會虧待你們,怎麼樣?”

這次的態度誠懇了許多,既然不會虧待,那還有繼續商量的餘地。仙君道:“鮫王是大人物,怎麼會被關進山底?閣下不交代清楚,恕我等不能從命。萬一你是個窮凶極惡的囚徒呢?放你出來顛覆四海,那怎麼辦?”

鮫王的脾氣不太好,他嘖了一聲,“你這後生……沒看見我的子民剛才向我參拜嗎?哪個囚徒能有這麼好的待遇?”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可能太激烈了,忙又換了個語調,和聲細氣道,“你們不是本海人,不知道內情也不能怪你們。是這樣的,有一次我率眾出城巡視,發現了這個洞。當時年輕氣盛,想考驗一下勇氣,誰知道進來容易出去難,導致我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長達兩百年之久。這兩百年間,焉淵的大魚發動過一次大規模的營救,他們集體撞山,想把我救出去。出發點當然是好的,就是執行起來出了偏差,把小孤山撞塌了,我還在大孤山底下困著呢,你說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扯的事!那次死傷無數,沒有能力再發動第二次了,所以這兩百年間,我的子民們隻能來大孤山對我進行朝拜。想我堂堂的一淵之主竟然淪落至此,說出來是不是觸發了你們的同情心?決定對寡人施以援手了嗎?”

這倒沒有,大家唯一的感想就是魚的智力確實不高。拿命救人,最後卻撞錯了山,這也太稀奇了。難怪小孤山突然之間消失,原來是被那些蠢魚撞沉了。

仙君為了顧全鮫王的麵子,順嘴表示了一下同情,然後就到了正式談條件的時候了,“救大王脫困,對本君來說易如反掌,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大王必須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鮫王一聽有希望,立刻說好,“閣下想問什麼,隻要寡人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仙君道:“傳聞鮫宮之內有個藏寶的地方,請問大王,具體位置在哪裡?”

鮫王頓了下,心道又是想要發橫財的,這些人類怎麼這麼貪!他很想對他們進行一番說教和抨擊,但轉念想想自己現在處境艱難,萬一把他們罵跑了,那他豈不是又沒指望了?便一疊聲說好,“我最喜歡有追求的年輕人了,寶藏不是問題,全包在我身上。隻要你們救我出去,我親自帶你們去找。我們鮫宮彆的不多,就是錢多,這億萬年的財寶有自產的,還有那些翻船出事故後遺留的,要多少有多少。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先下點定金好了。”

於是骨碌碌一連串的滾動,腳下的海水都推起了漣漪,幾個雞蛋大的珍珠滾到了仙君腳旁。

山洞裡又響起了鮫王的笑聲,“嘿嘿,這是小意思,請笑納。快救寡人出去吧,出去了好處大大的,像這種貨色,鮫宮裡還有很多。”

仙君把珍珠撿起來,隨手交給身後的人,大家傳閱了下,覺得多少有幾分可信度。畢竟外麵的鮫人沒有一個會說人話,這鮫王不單能說,還能舞文弄墨,至少溝通不成問題了。

仙君道好,“姑且就信大王一回。”抬手敲了敲石壁,“大王被困的山洞有多深?”

鮫王道:“不深,也就十來丈吧!”

十來丈要靠人鑿,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