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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月無邊 尤四姐 4193 字 6個月前

麼?如果你想好了,就讓他回去。你不用擔心彆的,一切有我,你隻要安心待產就行了。”

可她又猶豫了,樓裡人還在水深火熱中打滾,她哪來的餘地準備生孩子。作為一個母親,她眼下還不夠格,她覺得羞於啟齒,囁嚅著:“我暫且……不能讓他回來。你再帶他幾天吧,等拿回了魚鱗圖,到時候安安穩穩養大他。”

仙君聽後挑了挑眉,“帶他自然是沒話說的,最難的時候他也在我身邊。不過孩子影響人的情緒,我最近喜怒無常,你要對我好一些,不能讓我受刺激。”

崖兒點頭不迭,就像糙漢子對待懷孕的嬌妻,半點不覺得他矯情。

☆、第84章

***

該來的總會來, 拚感情的時候到了。

樅言回來, 帶回了個既好又不好的消息。好的是他們去八寒極地救人,沒想到紫府君已經走出了那個牢籠,所以有情人團聚並沒有廢多大的工夫。依照樅言和崖兒先前商量好的對策,綠水城和木象城裡戍守的人全退回了金縷城。大家在一起,背後就是走出天外天的唯一路徑,能守便守到樓主回來,守不了可以當機立斷撤離;壞的是,對胡不言來說, 可能必須經受一次巨大的感情衝擊了。紫府君再入雲浮, 那大司命肯定隨行。那個棺材臉,對蘇畫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胡不言從來沒有像這刻這樣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隨和樂觀和大司命的不苟言笑比起來, 竟然那樣的不高級。他覺得即將綠雲壓頂,就算大司命對蘇畫依舊不冷不熱, 蘇畫呢?她又是怎麼想的?

魑魅魍魎小兩口走過去, 魑魅的傷修養了兩天好了很多, 殺手一般都比較皮實,恢複得快。魍魎是個內斂的人, 魑魅在前麵走, 他在身後亦步亦趨跟著。兩把重劍挑在肩頭,情場得意,看誰都笑嘻嘻。

胡不言調開了視線,衝站在城牆上遠望眾帝之台的樅言噯了聲, “大鯨魚,我們來談談和愛情有關的事好不好?”

樅言瞥了他一眼,並不賞臉,“這種話題和我有什麼關係?不談。”

“何必這麼一本正經,你名字裡有個言,我的名字裡也有。不言,樅言,你看多像兩兄弟。”他竭儘全力胡攪蠻纏,“來吧,聊他兩文錢的。我想來想去,全樓上下沒有一個能對我的憂愁感同身受,隻有你。”

樅言滿臉鄙視,誰要和這隻狐狸稱兄道弟!不過看他眼下青影深重,想必真的遇到難題了。他從牆上躍了下來,靠在女牆的陰影裡問他怎麼了,“金縷城的夥食很差?還是怕有人暗算,嚇得夜裡睡不好覺?”

睡覺這種事,說出來羞人答答的,確實睡不太好,過來人都懂的,因為忙嘛,這個先不去談他。胡不言低著頭,搓著手,脖子上係著的紅色三角巾也掩蓋不了他臉上的菜色,他說:“樅言,紫府君排場很大的,來去都帶隨從。大司命是他的首席親信,你說他這次會不會跟著一塊兒來?”

樅言想了想道:“既然捉拿月兒那次一起來了,說明蓬山不需要他留下主持,這次應該會一道來。”

胡不言的右拳重重敲擊了下自己的左掌,啪地一聲道:“就是嘛,我也這麼推算。我真怕他來啊,來了我就完了。”

樅言錯過了他們那段愛恨情仇,不知道他和大司命之間有什麼恩怨,奇道:“大司命會捉妖麼?就算會,你也不用怕,今時不同往日了,總要看著點樓主的麵子。”

“單是這樣倒好辦了……”胡不言悶悶不樂,“我和他的矛盾,三言兩語真說不清。簡單一句話,我喜歡蘇畫,蘇畫喜歡大司命,大司命喜歡紫府君……也不是,大司命好像有點喜歡蘇畫,但他又看不起蘇畫。”他聳了聳肩,“你說這是多變態的一種感情?神仙就非得這麼彆扭嗎?大司命就像一口鍋,什麼酸的辣的裡麵都有。和他一比,我這個隻會釀蜜的蜜罐子,怎麼滿足喜歡吃香喝辣的蘇畫!”

樅言被他說得一頭霧水,聽了半天才弄明白,這是一段三角戀,在兩方感情已經確定的情況下,暫時退場的第三方又殺回來了,於是胡不言擔心雞飛蛋打,愁得臉盤都小了一圈。

“你和蘇門主的感情不是很穩定麼,怕什麼?”樅言道。

胡不言嘖了一聲,“掩藏著暴風雨的寧靜,外麵高甜裡麵苦。”

勸人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通常你說乾了嘴,對方還是一籌莫展。樅言勸得心不在焉,“大司命究竟來不來還不一定,你暫時彆慌。”不像他,紫府君是肯定要來的,他現在正和月兒在一起。自己這個單相思,連找人訴苦的資格都沒有,誰會看好大風大浪的感情裡,那個一廂情願的小角色。

胡不言一副認命的樣子,“也對,那就等他來了,大不了決一死戰。”他豪邁地錘了捶%e8%83%b8,完全忘了自己除了雞腿,什麼都提不起來。

看看忽然低落的樅言,胡不言一腔古道熱腸又開始澎湃了。他挨過去一點,乜著小眼盯著他,“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喜歡樓主,對不對?”

樅言嚇了一跳,最本能的反應就是否認。胡不言卻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背倚女牆仰頭望天,長出一口氣道:“彆想瞞我了,這種事我一猜一個準。你現在陷入了和我一樣的迷局,怎麼樣,是不是可以體會我的感受了?”

樅言無言地望向他,半晌才道:“我和你不同,沒有開始,也不打算開始。隻要她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胡不言無神的一雙眼,定格在天邊的流雲上,哼笑一聲道:“我懂,失敗者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當初我也喜歡樓主,不過她太彪悍,見麵就砍我一截尾巴。後來知道她和紫府君好上了,我一介小妖,怎麼和上仙搶女人,所以我放棄了。我又瞄上了蘇畫,結果你說慘不慘,蘇畫她心裡有那個棺材臉,我還能說什麼?又是一個仙,我的命太苦了!不過講真的,什麼‘隻要她好,我就心滿意足了’,這種話全是騙自己的。天下誰照顧她,都不及自己照顧來得放心,這不是沒辦法了嘛,找個台階讓自己下。”

這隻狐狸很可惡,話說得那麼透徹,小刀嗖嗖,刀刀見血。所以說聰明人有時候反倒不討人喜歡,樅言枯著眉,涼聲道:“這麼看來你確實完了,蘇門主見了大司命,也許會舊情複燃。”

胡不言一臉大禍臨頭的倉惶樣,“你看,連你都有預感了。不過……有什麼依據嗎?”

樅言說有啊,“你嘴這麼欠,換了我是蘇畫,我也選大司命。”

樅言不再搭理他,轉身下城牆了。胡不言又落了單,沒人聽他說心裡話,他隻能獨自看著天上的飛鳥,看得一身落拓,滿心滄桑。

“不言……”遠遠傳來蘇畫的喊聲,他跳起來,忙扒著牆頭應了一聲。

蘇畫向他揮揮筷子,“下來吃飯。”

說起吃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管了。跐溜一聲到了牆腳,廳堂裡擺起了飯桌,非常時期不講究那麼多了,精致的蘇門主也隨大家吃大鍋飯。胡不言的夥食仍舊參照在波月樓時那樣,燒雞饅頭一樣都不缺。可他看著盆大的碗,忽然又沒胃口了。

他就坐在蘇畫邊上,長籲短歎著,放下了筷子。

狐狸不吃飯了,真是個奇景。蘇畫吃得很優雅,食不言寢不語,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又加重了歎息,歎得鄰桌都往他這裡看。以為蘇畫這下子肯定有所發現了,結果換來她冷冰冰的一句話:“不吃就揍死你。”

這是訓兒子呢?胡不言委屈極了,又無處伸冤,隻得端起碗,一口一口把飯吃完了。@思@兔@在@線@閱@讀@

食不知味!通常讓狐狸覺得食不知味的機會很少,他吃白飯都能吃得興高采烈。今天吃完了都沒能讓他精神振奮起來,說明他遇上大事了。

蘇畫和孔隨風談論樓中人員分布的細節,說:“樓主不日就會回來,有考慮不周之處,再請她重新安排。”

胡不言像個鬼魅,在她身後飄來蕩去,連孔隨風那麼粗枝大葉的人都感覺到了,“胡門主,有話和我說?”

胡不言愣了一下,他和他有什麼好說的,於是白了他一眼,“孔門主,我看見你在張月鹿窗下撒尿了。”

孔隨風一聽火冒三丈,“你等著,你娃不叫這世道逼死,老子早晚也得弄死你。”說完氣急敗壞地走了。

蘇畫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一把將他拽進了夾道裡,揪著他的領口連晃好幾下,厲聲道:“你中了邪?飯不好好吃,話也不好好說!誰惹你了?說出來,大家一起針對他。”

胡不言心裡很感動,說明蘇畫還是關心他的。他一把摟住了她的腰,把她壓在牆上,撅著屁股頂了好幾下,“畫兒你說,你愛不愛我?”

蘇畫紅了臉,光天化日之下,廣場上還有行人往來,便踹了他一腳,凶狠道:“愛什麼愛,這是說愛的地方嗎?”

他有些傷心,“就一個字而已,比你說這一串簡單多了。你對我的感情開始由濃轉淡了,為什麼?難道我侍弄得你不舒服嗎?”

蘇畫臉色忽變,衝他舉起了拳頭,“我警告過你,彆老是把房事掛在嘴上,要不然就打得你張不開嘴。”

然後胡不言就沉默了,他悲情地抽了抽鼻子,彎下腰,把腦袋靠在她肩頭,“你沒有看出來嗎,我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故意找你鬨的。”

蘇畫不吱聲了,她當然知道他在怕什麼,無非是大司命這個假想敵要來,讓他坐立難安了。其實大可不必,她和那個人由頭至尾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算他來了,原來是怎麼樣,以後還是怎麼樣。隻是她暗暗也唏噓,自己的感情難道真的那樣外露麼,大司命還沒到,胡不言的醋缸就翻了,仿佛料準了她會控製不住自己似的。

她歎息著,上下打量這隻不怎麼精美的狐狸精,“你彆鬨,鬨了隻會把我越推越遠。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既然答應和你湊合,就不會管不住自己。”

胡不言不大滿意,“湊合?這話真是傷人。”

蘇畫見他回嘴,衝他瞪眼,“不是湊合是什麼?你長得不好看,打架又打不過彆人,要不是我上次一時糊塗,怎麼會讓你占便宜!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男歡女愛一回就纏著要女方負責,你們狐狸界的規矩我不懂!”她氣得吼了一通,看他眼淚巴巴的,立刻又心軟了,蠻橫地把他的腦袋按回自己肩上,粗聲說,“知道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

愛情真的會改變一個人,以前的蘇畫,是跳著軟舞,在江湖上呼嘯來去的蘇畫。哪個男人見了她不向往?哪個男人又不對她避忌三分?她是蘸了蜜糖的毒/藥,即便遭人憎恨,那些男人也還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親近她。後來她栽在胡不言手裡,這隻狐狸簡直是她的克星,她要顧忌他那顆因無能特彆容易受傷的心,甚至他吃得滿臉飯粒的時候,她還要耐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