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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得過時間二字,誰到最後都隻是一抔黃土。

趙天姿還沒醒幾分鐘,她身上的儀器突然發出頻繁巨大的聲音,霍鴻宇連忙摁鈴叫醫生過來。

緊接著他們一群人被護士半推著出病房。

簡淑低垂著頭,手指微微顫唞,一行人等在走廊上。

江一行半蹲在輪椅邊,直接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

簡淑抬頭,眼睛裡已經盈滿淚水。

江一行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靜靜陪在她身邊。

過了二十幾分鐘,幾名醫生從裡麵出來,跟家屬說手術可能導致的情況與產生的費用,讓他們迅速決定簽不簽同意書,霍鴻宇二話不說的簽名。

等到下午四點的時候,手術完畢,趙天姿由急診室被送到ICU,身上的儀器又多了幾台,醫生說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霍鴻宇讓簡淑他們先回去,有什麼事他會打電話通知他們。

江一行推簡淑,劉碧蘭跟在後麵,三人走到停車的位置。

景州由司機開車送到醫院,司機剛停好車後見到簡淑三人,他目光一深,就這樣坐在車後座看著他們離去。

簡淑的身體也不容許自己在醫院久待,回到家後她讓江一行幫忙扶她上廁所,上完廁所後她就回床上睡覺,老年人的身體折騰不起,僅僅是坐車往返醫院,她都覺得她的骨頭要散架似的,不到半個小時,她就睡著了。

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她又醒了,大爺在旁邊睡覺。

她不敢大動作,拿手機發信息讓江立瑾過來扶她到衛生間。

“還想睡嗎?”江立瑾問。

簡淑搖搖頭,她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肚子餓得慌,“想吃點東西,家裡還有粥之類的嗎?”

“有,大嫂給你留了。”

江立瑾從衛生間推她到廚房,替她把粥熱一下再一口一口喂她吃。

簡淑今天不是很想說話,江立瑾也知道趙天姿的事情,體貼的保持沉默。

喝完一碗粥後,簡淑說她想吃蘋果,江立瑾立馬替她削蘋果。

這次不用江立瑾喂,簡淑單手拿著蘋果用牙啃。

沒吃幾口,她就感覺到嘴裡多了一塊硬|物,她吐出來一看,是掉落的牙齒,為數不多的真牙之一就因為啃蘋果掉了。

她捧著那顆還沾有一點血的牙齒,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突然想起幾個月前景州陪她去拔智齒的情景,雖然打了麻醉,但她能察覺到牙醫的動作。

她那顆智齒長得位置不好,牙醫又是拿鉗子又是拿小錘子的對著她的牙齒挖掘錘動,差不多花了半個小時才□□。

半個小時裡她死命掐景州手臂的肉,到最後那塊位置被她掐出淤青。

景州,景州,景州……

簡淑默念這兩個字,開始想念他寬厚溫暖的肩膀,以前她害怕的時候,身邊都會有他,如今物是人非。

今天見到天姿後,她慌得要命,總說死亡並不可怕,可當自己真正麵臨的時候,已經不是可怕,而是恐懼,深深的恐懼。

無論麵對自己愛的人,還是自己的離去,她都做不到對死亡坦然,至少現在做不到。

“媽……”江立瑾叫了一聲,見到她手裡的牙齒,忽然明白了什麼,他上前抱住自己的母親,“媽,沒事,我們不難過,大不了我們去裝一顆特貴特好用的假牙,連骨頭都啃得動的那種。”

簡淑恍若未聞,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在江立瑾想把牙齒拿走時,她手心一卷,緊緊握住,她喃喃道:“這是我的,我的……”

簡淑抬眸,見到江一行神色凝重從臥室裡麵出來,心裡產生不好的預感。

“霍鴻宇打電話過來,說趙天姿走了。”

很久之後,簡淑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父子兩都擔憂的看著她,而簡淑靜坐了一會後自個推輪椅到書房,把門反鎖。

“爸,媽沒事吧?”

江一行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回臥室。

這兩天,江家處於低氣壓中,江立森在這兩天都提前下班陪簡淑,江立瑾原本有活動要參加也推遲了,一家人都守在簡淑身邊。

第三天是趙天姿的葬禮,簡淑穿了一身黑出席,江家一家老小都出現在葬禮上。

在趙天姿的親朋好友對她進行最後的告彆時,簡淑意外的見到一個人,見到那人時,她身體止不住的輕顫。

她莫名的一夜之間就老四十四歲,嫁的人也不是他,兩家住得很近,卻一直不曾見過,如今卻突然在趙天姿葬禮上遇見。

歲月在景州上留下的痕跡遠不如她明顯,無論容貌還是身材,算起來,他應該也有七十三歲了,可瞧著像六十歲的老頭。

趙天姿同樣是他的朋友,她早該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她保持著理智,多看了景州幾眼後便移回視線,隻是內心無法平靜,她幻想過如果遇見他,她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在這之前,她的答案都是——-景州,我們為什麼分手。

在這之後,答案依舊。

喪宴的時候,不知座位是誰安排的,景州跟他們一家人坐在同一桌,無論是她,還是景州與江一行,都保持著理智,仿佛誰也不認識誰。

霍鴻宇與趙天姿的家人過來敬酒感謝。

“景伯,謝謝你抽空過來。”

“應該的,節哀順變。”景州沉聲道。

整個喪禮流程結束後,江家人一齊離開。

景州這個時候才敢看他們,目光落在坐在輪椅上的簡淑身上,雖然看到的隻是一個後背。

第12章

晚上趁大爺在衛生間洗澡,簡淑拿起手機,她能背下景州的電話號碼,他所有聯係方式她都記得,哪怕它們不存在她手機上。

十一個數字輸完後,簡淑隻怔怔的盯著那一串數字,猶豫要不要撥出去,算了,即使撥通也改變不了什麼,她最後一個個消掉,放下手機。

大爺洗完澡後穿著一套深藍色的睡衣出來,對上簡淑“炙熱”的眼神,他問了一句:“想上廁所?”

簡淑差點一口血吐出來,難不成她的人生隻剩下上廁所這一件事,不過想到自己有求於人,瞬間又揚起諂%e5%aa%9a的笑容,替大爺掀起被子,示意他往床上坐。

江一行不動聲色,大長腿一跨落坐。

夫妻兩靠在床頭上坐著,一張被子蓋到兩人肚子上,江一行冰涼的腳不小心碰到她的腳。

“涼……”簡淑抱怨的說了一個字。

江一行立即把他的腳移開。

簡淑假意的咳了一聲,偏頭看著大爺的側臉,笑道:“一行,問你個事唄,我今天在天姿的婚禮上見到一個人,那個人很臉熟。”

簡淑巴巴的看著江一行,期待他接下來問那個人是誰,她好展開話題,可江一行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護手霜,執起她的左手,替她慢慢擦拭,就是不接話。

簡淑已經習慣他幫她擦一些護膚品之類的東西,這一個月前來,每天晚上他都會在她睡覺前幫忙擦護手霜擦精華液擦身體ru,擦得比她還要細致,她乾脆隨著他,反正該見過的不該見過的都見過了,她在江一行麵前已沒有開始前的尷尬與不適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人雖然老了,但保養可不能落下。

簡淑不死心,盯著大爺的側臉,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那個人長得很像我前男友,我再仔細一看,還真是我的前男友景州,他還住在我們家前麵,就是那棟白色彆墅,好在我們不經常見到他,不然多尬得慌,你說是不是?”

她話語一落,江一行就說了兩個字不是,簡淑以為自己幻聽了,他剛剛說不是,什麼不是?

簡淑疑惑。

“他不是你的前男友。”江一行掀起她的衣袖,往手掌心倒身ru,再擦在簡淑手臂上,簡淑坐在他的右邊,他們中間隔著簡淑打著石膏的右手,擦得有些艱難,擦不到更上麵的位置。

簡淑還沉浸在景州不是她前男友的噩耗中,難不成在這個時空,她從來沒跟景州交往過?

“坐過來一點。”

簡淑下意識地聽從江一行的話,挪了挪屁股,離他更近一些,貼著他的側身,她愣了一會才找回思緒,開口問道:“景州不是我的前男友?大爺,你沒在騙我吧?”

景州怎麼可能不是她的前男友,難不成她全部記憶都出錯了?

大爺下一句話讓簡淑再次猶如雷擊。

“他是你前前男友。”

前……前男友?短短一年時間,她跟景州從訂婚熱戀中分手,再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再分手,最後跟大爺結婚。

這一年時間發生的事可真夠多的!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試圖從江一行臉上分辨真假,“沒騙我?那我前男友是誰?還有,我為什麼跟景州分手,我們是怎麼遇見的,又是怎麼在一起的?”

江一行神色冷峻,冷睨了她一眼,“你記得景州,卻不記得我們是怎麼遇見的?簡淑,你覺得在現任老公麵前打聽跟前前男友分手的原因合適嗎?”

合適,特彆合適,簡淑在心裡直點頭,好不容易大爺願意開口談景州,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她得抓住機會!

簡淑揚起笑容,頭倚在大爺肩膀上以顯親昵,“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我既然開口提他,說明我們已經是過去式,無論怎麼樣,最後是我們兩成為夫妻,我為你生了兩個兒子,這難道不是最重要的?”

最後一句話讓江一行臉色緩和許多,他牽起簡淑的手,跟她十指緊扣,兩人的戒指摩攃了一下,握得很緊,如同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簡淑回握,朝著他笑一下,隨後問道:“那你到底要不要說說我跟景州為什麼分手?你不說的話,我打電話問景州,反正我還記得他的電話號碼。”

“簡淑,你敢!”

簡淑得意的晃晃頭,臉上帶有得逞後的炫耀。

江一行反問她你怎麼那麼肯定這麼多年景州不會換電話號碼,簡淑先是愣了幾秒,隨後肯定的搖頭,“他不會換的。”

彆問她為什麼,反正她就是肯定景州不會換電話號碼,簡淑作勢要拿手機打電話,江一行立即抽走她的手機。

“我說,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你以前沒仔細跟我談論過,不過我知道他出軌,你們大吵了一架,再之後你們就分手了。”

景州出……出軌?簡淑隻覺得這一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腦仁有點疼,大爺應該不會騙她,也沒理由騙她。

簡淑無法相信景州會出軌,哪個小biao子挖她牆角,是那個一線女星童丹丹,有一次他們參加聚會的時候,童丹丹毫不掩飾她對景州的喜歡,對景州不斷拋%e5%aa%9a眼,絲毫不顧忌她這個正牌女友的存在,還是說是景州的大學同學葉惠?

簡淑腦海中閃現出現在景州身邊所有女人的麵孔,得出的結論是個個都有嫌疑。

聽到這個答案,簡淑突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