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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意沒話找話。”

她笑著自嘲,表哥表弟都跟著笑。仨男孩加快腳步往回趕,乾一下午了,大家肚子都餓。

一大家子下工到家,光是洗臉的盆就拿出來七八個也不夠。二舅媽倒了兩盆水讓自家幾個孩子先洗,三舅媽從小車裡抱出哭泣的小兒子埋怨婆婆。

“孩子哭成這樣您也不管,這到底是不是您親孫子?昨天剛分家,這還沒到月初一號正式分鍋呢,您老倒不拿我們孩子當回事兒了。”

老太太忙著給大家做飯,根本沒聽見她說啥。老漢洗著臉不樂意了,砰的一下把水瓢扔進洗漱用水的水缸。

“你說啥呢?你再給我說一遍。”老三媳婦低著腦袋不吭聲了,老漢氣的訓她。

“你娘在家看著你家倆孩子,她還得給大家做飯。你以為她長了三頭六臂仨身子,啥都能顧得過來?孩子放在小車裡摔不著碰不著,哭幾聲你都埋怨?再這麼著以後你家寶貝疙瘩你自己看著,彆讓你娘插手。”

老三趕快拍自己媳婦一下,對老爹賠笑臉。“爹她嘴沒把門的,成天就知道胡說,您老彆生氣。”

老三媳婦也趕快說:“我胡說的,爹您彆生氣。”

老漢懶得跟小輩置氣,拿著煙袋出了院子。老三推自己媳婦一下,兩口子說話聲音壓得極低。邊說往往東屋自己臥室走。

“不滿老爺子把積蓄都給二哥、你也不能帶到明麵上來啊。爹娘如今還能乾呢,娘要是不幫你看孩子了,你沒法上工。到時候損失的可是咱們。”

“我知道。可我就是氣不過。原本想著分了錢做件兒新棉襖呢,這回好,全泡湯了。”

“都怪爹,非要給二哥蓋房子。那泥草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嘛,就他們那蔫兒不出溜的還配住啥好房子。”

“就是。老兩口太偏心了,啥時候都向著大的。人家都說老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你這最小應該最偏向才對。我看你爹媽一點兒不偏你,跟你不親。”

“嗯。這房子要不是我精,讓你配合演戲,也不能從老二手裡搶來。”

“哼、你精啥精,這主意還是我出的呢。”

“吃飯了。”

屋外一聲喊,兩口子出去吃飯。院兒裡兩張大桌子,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老三媳婦抱著孩子正好坐童語邊上。

每人一碗稀飯,笸籮裡放著乾糧——窩頭。秋收了,一個月省著的糧食,如今都拿出來給大家吃。

童語想拿一個,剛伸手被旁邊的女人□□了下胳膊。她詫異回頭,心想三舅媽乾嘛呢使這麼大勁兒,都把她胳膊碰疼了。

女人白她一眼,自己伸手拿了個窩頭。童語被她瞪的莫名其妙,一時想不到什麼原因。

她再次伸手去拿,剛要夠到窩頭又被女人給碰掉桌上。她回頭看始作俑者,想問她這是乾嘛。沒等她開口,女人咬牙切齒的低聲道。

“白吃飯的喝稀飯就行了,還拿什麼乾糧。你這孩子有沒有點兒眼力見?”

這話聲音不大,但老太太也聽到了。立馬站起來重又給外孫一個窩頭,掉桌上那個她拿起來準備自己吃。

“我們還活著呢,你公公還上工呢。沒吃著你沒喝著你,輪不到你說這話。”

這媳婦平時挺討巧的啊,這咋一分家就成了這樣?閨女跟自己一個村,凡凡也不是沒在家吃過飯。這人以前不這樣啊。不管了,不管你為啥氣不順,反正我不能餓著我外孫。大家有他得有,過幾天沒糧沒有了,那大家晚上都喝稀得。

被婆婆懟了,老三媳婦想起老人家對小輩一向平和寬厚,可也絕不是那軟綿好欺負的。她以後還想讓老人給看孩子,不該壓不住火惹她生氣。

“娘,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啥意思?”

老大媳婦吃著飯看戲。她對小姑子把孩子留這裡也有意見,剛才本來也想說的,沒想到這個平日裡賣乖的妯娌居然先開口了。看來對於沒分到積蓄,不是她一個人憋氣。

“我就是覺得凡凡一個外人,在咱家有粥喝就行。大秋天的大家多累,積攢的糧食就是這時候頂的。沒得讓他一個外人吃一份兒。”

“凡凡算是我們兒子。”

老二媳婦開口給外甥爭取權益。昨晚男人說過,以後凡凡就當他們兒子養。既然當兒子,那就得讓老三媳婦知道,他在這家有吃飯的權利。

“二嫂,我就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人。給小姑子養孩子,豬肉貼不到羊身上,你早晚竹籃打水一場空。”

空?養兒防老,積穀防饑。公婆養大你男人,還給他娶媳婦。照顧你坐月子,幫你們帶孩子。結果昨天說起養老你男人連老大那句一家一月都沒敢應承。養外甥咋了,比養你男人那白眼狼強。

老二媳婦嘴笨,空有話說不出來。最後說了仨字。“我願意。”

簡單仨字殺傷力不比那一長串話語弱,一副老娘樂意你奈我何的語氣,把個老三媳婦噎的險些沒上來氣。

童語暗自憋笑,給二舅媽點讚。乾的好,這種人就得這麼懟她。林返乾一下午活兒了,你們都有窩頭的情況下,你卻隻給他喝稀飯。

小插曲很快過去,大家乾活兒累了全低頭猛吃。老三媳婦乾瞪眼,氣的大喘氣兒。懷裡的兒子掙紮著要吃飯,她這才開始拿著勺子喂小家夥喝粥。

吃完飯,大部分人都早早洗漱睡覺。搶秋奪夏,收秋真的是很累。天亮就起,整整乾一天不得閒。

童語惦記著自己懷裡的手表,悄悄問表姐村裡有沒有人結婚。林返太小,自己沒法出村。而且也不放心將這東西交給他來賣。而自己傍晚才來,也不可能大晚上的出村,所以隻能冒險在村裡找人銷售。

“支書家兒子十月結婚,喜訊已經通知了。”十三歲的大女孩了,消息還是靈通的。“你問這乾啥?”

“沒、”童語擺擺手。“我瞎問的。”

打聽到消息,她趁人不注意偷悄的出了家門去支書家。大路旁的一座房子,幸好之前被表哥告知過,不至於如今找不到地兒。

大門沒關,家裡有亮光。她徑直去了有人語聲的那間房。裡頭支書媳婦和兒子正在說結婚的事兒,看她進來都楞了一下。

“凡凡吧、你這大晚上的來有事兒嗎?”

既然已經問了,童語單刀直入。將懷裡的盒子拿出來,在他們麵前打開。

“結婚對表。你們要嗎?我想賣了還錢。”

合金鋼精細的表帶表盤,在暗夜裡閃著星星點點的光。好似暗夜裡的天空,米幻又美好。

母子倆都被這漂亮精致的對表給震了,女人伸手拿過來仔細看,她兒子也湊過來伸手摸。要是跟未來媳婦戴著它結婚,那該有多風光,會被多少人羨慕。

“這表多少錢?”

“三百八、外加一百斤糧票。”

二舅要蓋房了,糧食會是一個大問題。如今的人們互相免費幫忙,可你得管飯。偏一家家一個月糧食都是定量,可說基本無餘量。

“好貴,比縫紉機還貴。”

“這東西看著小,可它比縫紉機還精巧呢,價格當然不便宜。這種對表是梅花新款,新工藝。你沒看它表帶那麼亮嘛,以前的表可沒這麼好看。而且、它上頭還增加了日曆功能,那個小方格裡頭就是幾月幾號。”

童語將手表櫃台老板的話改了改說出來,讓他們知道這東西有多好。絕對物超所值。

“娘,這不算貴。我們之前在縣城百貨商店裡看過手表,一塊兒要一百五。可他那個跟這個真沒法比。這多漂亮精巧,比他那好看一百倍。”

“咋,你想要啊?”女人歎口氣。“已經買了縫紉機,家裡可買不起這麼貴的東西。三百八外加一百斤糧票,你小子就彆想了。”

想要是絕對的,可奈何沒錢。童語對此有些失落,看來這買賣不成了。想要將手表賣出去,得想辦法到縣城。

這地方屬於郊區,距離縣城十多裡。路程不遠,她找時間試試。

“孩子,你這表哪兒來的?”

“我爸給弄來的。”除了林浩東那個渣男,她也沒辦法解釋。隻好先借借他的名義,誰讓他是林返他爹呢。

“哦、沒見你爸啊,他啥時候回來的?”

“之前回來取東西的時候。”

推到林浩東身上,這母子倆也不追根究底了。拿著手表不舍得放,可又沒錢買。糾結的眉頭皺成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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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賺錢了

“劉嬢嬢你要是不要的話,那我就再找買主了。”

童語看這母子倆僵持著,不說買也不說不買,忍不住開口。不要了就還給我啊,再舍不得這也是彆人的東西。我多年積蓄全部買了這玩意,我就等著它給我換錢呢。

女人聞言不好意思的笑笑,放下撫摸的手將盒子蓋上。“我一個親戚一直想買手表,可之前都弄不到票。這樣,你要願意的話我拿去給他看看。人家早做了準備,錢應該湊手。”

“他要真想要,你可以讓他到你家來。我給他便宜五塊錢。”

看來還是信不過他們。也對,這麼貴重的東西哪能隨便給人拿走。而且小男孩一下給便宜五塊,這可真不少。女人倒也不為難他,將盒子遞給他約好明晚來他家。

“他們也是結婚嗎?”

“對。他們家未過門的媳婦除了對表還想要台收音機,票是弄到了,可供銷社一直缺貨。到現在也沒買到。”

收音機啊,這算什麼。“我有。他要想要明天帶夠錢,我不要收音機票我想要糧票。他們能換到最好。”

“真的嗎?你這孩子真有收音機啊?”

“真的。”

“你哪兒來的?”

她問完看童語不說話,趕快伸手拍自己一下。“瞧我這張嘴,它也太快了。你放心,我知道規矩,以後絕不問了。”

好麼,這年代真的是四處都是黑市。賣東西的是爺爺,買東西的是孫子。有門路弄到好貨,你識趣點兒啥都彆問。

“明晚、還在你家,你可千萬彆去我外公家裡找。”

“好,知道了。”

約好了明晚交易,童語將手表藏進衣襟裡趕快回家。外婆在家裡等著,問她去哪兒了。

“在外頭玩了一會兒。”

“快去睡,明早還得早起下地。”

“嗯。”

他們睡覺的屋裡有櫃子,林返的書包就放在那裡頭。此刻女孩將盒子藏進書包,在裡頭找出男孩的寶貝鋼筆,在自己手上寫下幾個字——林返,你識字嗎?

孩子翌日醒來,伸手揉眼睛的時候立馬看到了這個。林返倆字他是認識的,後頭的隻認識一個你字。

這可怎麼辦?這一定是對方跟他交流信息,可他不認識多少字可怎麼辦呢。

“凡凡你發什麼呆呢?”

表姐叫了,他趁機伸出手。“姐,你看這是什麼?”

“林返,你識字嗎?”女孩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