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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含白露 林遇 4298 字 6個月前

林勢安道:“撕開了,上上藥,才能好得快。”

她苦笑:“能好得了嗎?四年前我離開家之後,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就是從今往後我跟自己父母老死不相往來,你知道嗎?那會兒我就已經遷出戶口了,在外自立門戶。但是我也想過,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個人會真的跟自己父母斷絕關係,又不是什麼血海深仇,真的要到這種地步嗎?我今天……算是真的把所有後路都斷了。”

林勢安把凳子搬過來,在她身旁坐下來,慢慢說:“我正要問你,白雪怎麼辦?”

白露愣住,半晌,她搖頭:“我不知道……”

林勢安隻坐著,也沒說話。

這晚白露還是什麼都沒吃進去,和林勢安說了那麼幾句話就又睡了,這一覺卻是一夜無夢。

清晨醒來,大雪已停,天色清明,四處都是銀白色,仿佛這些荒唐也隨著這場大雪沉寂。

城市的人們開始新一天的忙碌,街邊早餐鋪正張羅著趕早的上班族,清潔工背鹽袋準備著融雪掃雪工作,行人夾在來往車輛中,匆匆忙忙。

白露早早起來,在陽台上抽了根煙,林勢安從洗手間出來,見她穿戴整齊,便說:“下午機場就清理好了,我已經讓小蔣定了機票,咱們晚上就回南城。”

白露望著外麵的景色,有些悵然:“好……”

早上吃飯的時候,林勢安也把這事跟白雪說了,白雪這就給老師打電話,明天恢複上課,掛了電話後去看白露。

白露的臉色有些差,但笑著把白雪的身份證遞給她,說:“拿好。”然後舉著戶口本說,“到了南城我就給你辦戶口遷移,當然,還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見,你想不想遷出來?”

白雪愣了愣,似乎在考慮。

白露給她充足的時間:“不著急下決定,等回到南城你還可以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好了告訴我,我再幫你辦。”

白雪卻突然說:“我想好了,我要遷出來……”

白露看向她。

白雪說:“彆讓我考慮了,我怕我再考慮一段時間,又會心軟……我不想回去了,做這些所謂顧念親情的事情也不過就是想讓自己良心好受,爸老說我們沒良心,我這回,就沒良心一次吧……”

白露吐了一口氣,再問她一遍:“真想好了,我可不給你反悔的機會。”

白雪鄭重點頭:“嗯……我想好了。”

白露垂首,又吐了一口氣。

那邊,林勢安把她手裡的戶口本拿過來,說:“這事交給我來辦吧,這種事情有關係有門路好辦得多。”

白露起初一愣,後來想想也是,他來辦,既省錢又省事。

於是她拍拍手道:“行,那交給你了。”

吃完早飯,林勢安問她們,白天的時候你們想去哪兒。

白露說,去故宮吧,下雪了,最適合去故宮……

於是他們一行三人開車去故宮,路上不好走,幸好也不敢時間,走走停停到了故宮,因為非節假日又是上班時間,故宮人不多,卻仍有不少攝影愛好者趁這場雪在這裡取景。

他們從入口慢慢晃過去,最後去了景山公園,在高處一覽故宮全景。

白雪覆蓋在紅色的建築上,將這座城市包裹成了另一翻模樣,也將這裡發生的很多故事掩藏在厚厚地雪層下麵……

他們找了個視野最好的位置,附近遊客不多,反倒是出來鍛煉身體的老爺子老太太挺多。白露和白雪坐在亭子裡,林勢安去買熱咖啡。

他走後,白雪看著遠處,慢慢說:“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給什麼叫白雪,明明是秋天出生的……”

白露道:“這有什麼,我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叫白露呢,明明冬天出生的。”

兩姐妹都笑,片刻後,白露歎道:“我以前從沒來過故宮。”

白雪意外:“誒?怎麼會沒來過?”

白露說:“真沒來過,我每一次都是從外麵路過,然後朝這邊看看,但從沒走進去過,有一回學校組織來,我正好生病,在家背了一天單詞,那星期老師讓寫故宮遊記,我胡謅了一篇,竟然還得了48分,滿分50。”

白雪拍手:“厲害!我記得有回來,也是學校組織的,不過我沒你厲害,我才得了45分!”

白露道:“想象的總比現實要美好得多……也許正是因為我沒經曆,才能把它想象得更完美一些。”

白雪點頭:“是這個道理。”

過了會兒,白露突然對她說:“就跟未來一樣,想象總是美好的,真去付諸行動,才知道其中的艱辛。”

白雪怔了片刻,看著她問:“雖然艱辛,可你後悔過嗎,姐?”

白露笑:“沒有,我做過的事情,從沒後悔過。”

白雪認真道:“我也一樣,我也不會為自己做的決定後悔的!”

她仍有些稚嫩的臉上滿是堅定,像個即將上戰場的英勇小兵。

白露摸摸她的頭,問她:“白雪,你想不想出國?”

白雪再次怔住,這次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白露道:“那會兒我沒這個條件,一來是沒有錢,二來留學手續沒有人幫忙弄還挺麻煩的。但是如果你想,我能滿足你。”

白雪張張嘴:“……姐,我……我沒想過……”

白露笑道:“我知道你沒想過,你可以從現在開始想想,你成績不錯,明年考語言,申請個好的大學,美洲也行,歐洲也行,想去哪兒,你自己定。”

白雪咬著嘴唇,這個時候林勢安回來了。

沒有現磨咖啡,林勢安在公園外的便利超市買了瓶裝熱咖啡,揣在衣服裡,帶過來還冒著熱氣。

瞧她們姐妹不說話了,他便說:“有點兒耽誤你們姐妹溝通感情了,要不我找個彆的地方坐?”

白雪破顏為笑:“姐夫,你又不是外人!”

她一叫“姐夫”,那兩人都愣住,隨後林勢安笑說:“中午想吃什麼?我請客。”

白露瞪他:“無事獻殷情。”

林勢安厚著臉皮說:“怎麼是無事獻殷勤,正因為有事才獻這殷勤。”

白露:“……”

走的時候,白雪拉著白露說:“姐夫,你幫我們拍個照吧,就以故宮為背景。”

林勢安應好,用白雪的手機站在遠處,給這姐妹倆拍了一張她們成年後的第一張合照。

中午林勢安帶她們去吃老北京涮鍋,冬日裡吃火鍋的人排了長隊,他們吃完已經到是兩點半,沒彆的地方想去,便準備去機場。

林勢安這幾天外出,候機時才終於得空處理公事,電話一個接一個,一直沒閒著。白露稍好一些,隻有一個內部培訓需準備大量資料,王嘉華那邊還不能應付,請她支招,白露隻說等她回去再商量。

索性一切都相安無事,機場跑道的雪清理好了,飛機準點起飛,白雪坐在窗戶邊,看著窗外有些悵然,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還能回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思念這片土地……

白露上了飛機就一直睡覺,直到九點半,飛機穩穩停在南城機場,她才被林勢安叫醒,頭有些沉。

走出機艙,能感受到和北京不一樣的溫度,白露恍如隔世,仿佛昨日的經曆是上輩子的事。

白雪想直接回學校,白露應好,她之前已經送了一些衣服到白雪的宿舍,白雪不用再回家拿什麼,更何況明天還不知會出什麼狀況,學校離得有些距離,白雪上課坐車不方便。

蔣瀟瀟來接他們,趕在宿舍關門前把白雪送回了學校,再折回去送白露,等到了地方,林勢安不願走,說送她白露上樓,白露有些無力,任他跟著進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踢掉腳上的雪地靴,赤腳踩在地板上,回頭看林勢安,啞聲說:“你……還不走?”

林勢安皺眉看著她,抬手要去摸她的額頭,被她躲開。

他沒退縮,反而上前,拉住她的手臂,終於感受到了她體溫的異常,趁她這會兒沒力氣,林勢安再去摸她額頭,竟是熱得燙手——

“下飛機就覺得你不對,怕是發燒了,”他急切道,“剛才該直接帶你去醫院的!”

白露卻笑:“認識你之後,動不動就去醫院,可又不是去醫院談訂單,去什麼醫院,醫院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我不去!”

她掙著要回房間,林勢安道:“你燒壞了怎麼辦?什麼時候發的燒,你自己也不吭一聲。”

白露一頭栽倒在床上,回頭對他說:“你要不想走,就去客廳的電視機櫃裡找找藥箱,要是沒記錯,應該有退燒藥……”

林勢安立刻折回客廳翻找藥箱,藥箱找到了,退燒藥也找到,隻是一看生產日期,早過期了。

他眉頭皺得更深,打電話給蔣瀟瀟,讓他去附近藥店買盒退燒藥……

十五分鐘後蔣瀟瀟按了門鈴,把退燒藥給林勢安,還有點擔心地問:“林總,你沒事吧?”

林勢安說:“我沒事,你不用等了,太晚了,先回家吧。”

蔣瀟瀟一聽林勢安這是要留宿,為這倆人關係緩和高興,便道:“行,有事你再打電話給我!”

林勢安拿著退燒藥和水回去時,白露已經燒得有些迷糊了,躺在床上,覺得自己正被放在鐵板上炙烤,可她卻又覺得身體內冰冷寒瑟……

林勢安的聲音在她耳邊,叫了好幾聲她的名字,她才應了一句。

林勢安一瞧不行,就連忙打電話讓蔣瀟瀟先彆走,他半哄半抱把白露從床上弄起來,柔聲說:“咱們還是去醫院吧?雖然不是什麼好地方,但生病還是要去醫院……”

白露身體的力氣徹底被抽空,這個時候彆提反抗了,恐怕連站都不能好好站,林勢安這才能把她抱在懷裡,帶出門,直奔醫院——

醫生給白露量了體溫,一看溫度計上顯示40.2,醫生都樂了,笑她說:“溫度再高點兒,真就成人體火球了!來吧,打針吃藥可一個都不能少!”

白露歪在病床上,看看林勢安,林勢安也看她,說:“幸好我跟你進屋了,不然你明天真進化成火球了。”

白露這會兒有點兒力氣了,回他:“變成火球,先燒死你。”

醫生笑道:“火球女士,對什麼藥過敏嗎?”

白露搖搖頭,醫生一邊開藥,一邊說:“燒得有點高,在醫院打針看看情況,”似乎是瞧出來她不安分,醫生又添了一句,“最好是燒退了再走,生病了就老實點兒!”

白露皺眉,林勢安說:“火球女士,先躺一會兒吧。”

白露無奈一笑,半躺著閉上眼睛。

既然要住一晚,林勢安就乾脆給她找了個舒適的病房,自己也有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一晚上掛了三瓶水,等針打完,也已經一點多了,藥裡有助眠的作用,白露輸完,卻沒能立刻睡著,她躺在床上看林勢安又是給她分藥,又是給她遞水,還問她冷不冷,要不要加被子。

白露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