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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含白露 林遇 4285 字 6個月前

不可靠,是不是三心二意,做事認不認真,都能瞧出來。”

周雲說:“你還沒跟他細處,他這人,有時候頂小孩兒脾氣的……”

倆人邊笑邊聊,還沒聊完,已經看到周雲家的大門。

周雲讓白露也上樓坐坐,她便跟著上樓逗逗小寶。

兩個月沒見,小寶又長高一些。

周雲說:“這孩子衣服,一季度一換,換下了就再也穿不著,胳膊腿都短了好多。我媽前幾天來給他收拾東西,撿出來一些小衣服,說扔了可惜,就送給親戚朋友家的孩子了。”

小寶不僅長個了,也懂事許多,在家也不上躥下跳,但話很多,拉著白露的手扯東扯西,一會兒給她背新學的唐詩,一會兒給她哼唱兩個小曲兒,雖然口齒不利索,但絲毫不影響他發揮。

白露跟他玩得不亦樂乎,恍惚中,突然想起了林惜……

兩個孩子同樣的年紀,卻是不同模樣。

後來小寶玩累了,在白露懷裡睡著。

周雲小心把他抱回房間,給他蓋上被子,摸摸他的腦袋,輕吐一口氣。

白露不由問周雲:“小寶問過江超嗎?”

周雲愣了愣,道:“問過,怎麼沒問過,我也是跟江超離婚那段時間才發現,五六歲的孩子其實已經很懂事了,他們什麼都看在眼裡,特彆有眼色。小寶問我說,媽媽,爸爸怎麼最近都不回家?我說你想爸爸嗎?他說想……我說爸爸和媽媽分開了,不是因為不愛小寶了,隻是因為在一起生活不太開心,所以就分開了。他問我,為什麼在一起不開心?我答不上來,他還反過來安慰我說,媽媽不開心,小寶哄媽媽開心……那會兒我差點哭出來。”

白露說:“小寶雖然是個男孩兒,但也是個貼心小棉襖。”

周雲吸吸鼻子:“是啊……所以那時候我爸媽都說先不要跟小寶說爸爸媽媽離婚了,我沒聽他們的話。我不想瞞著他,孩子雖然敏[gǎn],但遠比我們想象中要堅強懂事,有時候我們覺得是為他好,反而會適得其反。”

白露點點頭,看時間不早,便說:“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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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多白露從周雲家裡走出來,冷風吹著發,濃黑的夜,隻有一輪明月亮得出奇。

白露攏了攏風衣,覺察到已經轉入12月份了,往常這個時候,北方部分地區該下雪了,南城到了12月才剛剛有了冬天的感覺,氣溫雖不比菲方,但那寒意是透進骨頭裡的。

她想起來,白雪有好一段時間沒回來了……

白雪初到南城的時候還是夏天,就帶了幾件T恤牛仔褲,天熱的時候能應付,天冷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衣服穿。

白露隔天下班回去便翻了幾件自己的厚衣服,疊好了裝進一個行李箱中,才給白雪打電話,結果電話打過去,始終無人接聽。她想了想,給白雪發條微信,仍是無人回複,再撥了個電話過去,這次白雪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乾什麼去了?”

白雪忙道:“我剛才跟同學聊天,沒看到手機……”

白露應:“嗯,變天了,你沒厚衣服穿吧?我明天去給你送幾件。”

白雪急急道:“不用了姐,我有衣服穿。”

白露說:“你來的時候就帶了夏天的衣服,身上除了生活費,也沒彆的閒錢,你哪來的衣服穿?”

白雪支支吾吾,白露聽出來她不對,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姐,我真的有衣服穿,你不用擔心我。”

白露心跳頓時跳快了兩下,她聲音冷了些:“你有事瞞我。”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電話那頭,白雪咬著唇。

白露又道:“白雪,我隻給你一次機會向我坦白,否則今後你不管在哪,都不要來認我這個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樣講自己的事情,其實是有些難為情的,現在還不能說自己挺好的,但是以後會越來越好的,我也相信時間是最好的藥~我和他也還是好友關係,以後應該還會再見麵,到時候希望能好好說一句好久不見~

今天先更這麼多,你們看完早點睡,晚安啦~

第65章

隔天溫度更低了些,白露跑去南大, 找白雪的老師。

聊了幾句, 白雪的輔導員說, 白雪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說家裡親人生病了,一個星期後, 又續請了三天假, 輔導員正想打電話到她家裡詢問情況, 白露就來了。

白露也沒說彆的,回宿舍替白雪帶了課本,對輔導員說, 家裡確實有事,三天之後,白雪會準時回來上學的, 輔導員便放下心。

回去的路上, 白露想起白雪在電話裡說的話——

“姐,他們還是找到了我……我沒辦法, 媽說我走了之後, 爸就病了, 病得很嚴重, 得了肺癌, 我說好好一個人怎麼能說病就病,她說爸老煙槍,老早就把肺吸壞了, 她說,我就算要離開家,好歹也回去看他最後一眼,我想到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咳得厲害,信以為真,就回來了……我真傻!”

白露想想也知道這是朱琳會做的事。

她和白五四不一樣,白五四性子倔,軟硬不吃,也輕易不會服軟,更何況是他覺得比他弱的人麵前,比如妻子和孩子。朱琳卻不一樣,她最擅長的就是博取同情心。

白雪到底不如白露心思通透,她還小,獨自異鄉心理難免脆弱,有時看到彆人家父慈母愛,也是羨慕不已,就是這絲羨慕又讓她對父母燃了一絲希望。

她問自己,這世界上,會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嗎?很多人告訴她,父母愛孩子,是天性,她也相信,但沒人告訴她,有的父母所謂的愛,對孩子來說,卻是災難……

她信了朱琳,那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她怎麼能不信?

於是她回家了……推開家門,才發現,等待她的不是父母淚眼婆娑的疼惜和挽留,而是更加變本加厲的嗬斥和禁錮!

白雪覺得那一刻,天塌下來了,她跪在白五四腳邊,哭著求他讓她選擇自己的人生路,就讓她自己做主不行嗎?白五四對白雪說,好,你要選擇,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個,回去複讀,考大學,就衝北大考,不信你這成績再複讀一年考不上!第二個,不複讀,就彆去上學了,老實工作兩年,趕緊找個人嫁了!第三個,你今天就拿刀把我和你媽宰了,省得我們給你拖後腿!

白雪絕望地坐在冰涼地板上,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眼淚卻像失去控製的水流一樣沒停過……

在家裡的一個星期後,她接到輔導員電話,問她怎麼還沒回來上課,白雪無法,就又請了三天假。

白五四聽到她和輔導員的對話,瞪著她說:“還請什麼假,你乾脆退學!你不退,過兩天我去學校給你退!”

白雪看也不看他,拿起手機回自己房間,把門鎖上——緊跟著就是砸碎東西的聲音!

白五四的拳頭一下一下砸在她的房門上,口中罵罵咧咧:“行了你,翅膀硬了!敢對你老子使臉色了!我告訴你,你這條命都是你老子給的!我讓你死,就得給我死!學能耐了,是吧?好,你不想上學就一輩子在屋裡關著!”

再後來,是朱琳的聲音:“你怎麼又摔東西?好好說話不行嗎?非要吵架!”

白五四把火點在朱琳身上:“都是你慣的!一個個的,連父母的話都不聽了!白露跑出去鬼混,白雪也跟著出去,都看兩個閨女死在外麵你就高興了!”

朱琳哭號:“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好了,我什麼都沒做,都是我的錯!我怎麼知道會生出來兩個不聽話的種,我生的不是女兒,是我的仇人!啊——你打我!你打死我算了!我跟她們倆一起死了好了!”

“死了你們也得死到我跟前!不是老子在外麵拚死拚活賺錢,你們早就活不成了!翅膀硬了就想忘本,門兒都沒有!”

哭聲罵聲不絕於耳,白雪鑽進被子裡拚命捂著頭,那刺耳的聲音仍然在她耳邊,像永遠不會消失一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哭著睡著了,再醒來,四周歸於平靜。

她起身走到窗邊,豎條窗欄杆隔著外麵的朗朗明月。

她又想起了南城的月亮,同樣的景色,她卻覺得自己的世界就剩下了這麼小的天地。前後都是厚厚的牆,將她團團圍住,透不過氣……

白雪坐了會兒,開門去客廳。

已是深夜,萬籟寂靜,室內漆黑一片。

白雪從客廳摸到廚房,沒找到水,但她看到了廚台上放著的明晃晃的菜刀……她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把菜刀,那刀刃的光猶如她眸子的光芒一樣透著寒色。

最後,她拿起菜刀,轉身大步走出去,來到了白五四和朱琳的房間。

主臥的門曾被白五四一腳踹壞,之後一直沒有修過,她輕輕一推就走了進來,到來床前。

床上的兩個人正在熟睡,白五四打著鼾,絲毫未覺多了個人在他床頭。

白雪握刀的手緊了又緊,眼淚在眼眶打著轉。

如果父母和孩子注定是仇人,那麼她是不是能把這一切都徹底了斷,解脫了他們,也解脫了自己……

後來她又想到了哪吒割肉還母剔骨還父的故事……

那是她在周樾的書店角落扒出來的繪本,年代久遠,書皮泛黃,紙都變硬了,她翻開看,本是覺得那個年代的繪本有意思,可看到最後,她竟不知不覺滿臉淚水,這一幕叫周樾看到了,他還嘲笑她說:“本事真大,看個漫畫故事都能看哭。”

他長臂一伸把她手裡的繪本奪過來:“看的什麼?哦,哪吒腦海,你還是小孩兒啊?看這種故事都哭。”

白雪摸摸臉,說:“我哭哪吒可憐,受了委屈隻能咽進肚子裡,沒有一個人會抱著他心疼他,就連他的父母都不能理解他,所以他才割肉還母,剔骨還父。”

周樾隨便翻了一眼,笑道:“做錯事要敢認,挨打了要立正。哪有他這樣不管是誰都跟人對著乾的。”

白雪看著他,問:“那要是沒做錯事,他隻是不想事事聽從父母安排呢?”

周樾道:“那也不至於割肉還母剔骨還父這麼血腥,彆的法子還是有的,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白雪說:“躲?躲去哪裡?那是生我養我的父母,我這一身血肉,都是他們給的,真做到斷絕關係,後半輩子還不是要被人圍追堵截著罵不孝子。”

周樾把書還給她,揉了下她的腦袋,笑道:“你這一身血肉是你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不信,你試試他們敢不敢真把肉和骨頭給你拆了帶回去。”

白雪撥著頭頂的發,擰眉看他。

周樾的:“想這麼多乾嘛,人所有的痛苦,都是源於把彆人的期待強加在自己身上。你就是你,管彆人做什麼?”

……

眼眶的眼淚滑下來,滴到手臂上,冰涼感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