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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含白露 林遇 4329 字 6個月前

供應商一直想見伍乾坤,約了晚飯,伍乾坤便捉著林勢安和白露與他一起去應酬。

白露喝了些劉姨泡的茶,果茶微酸,順了些胃,這會兒臉色好看多了。應酬的這局,她本可以不去,但聽了那幾個人的名字,想到他們也曾經跟J科技有過一些合作,於是就道,代表J科技去露個臉也好。

到了才知道,一眾男人,隻有白露一個女人。

這種場合,女人在酒桌上擔上了被男人酒後調?戲的對象,才剛開局,就有個略大她一些的年輕男人繞到她跟前,說“早聞J科技的白經理大名,今天見了,驚為天人”怎地怎地,又說“這杯酒不僅是見麵酒,也是我對白小姐的傾慕之意”怎地怎地,其他人聽了,無不哄笑。

年輕男人職位不高,卻是領導跟前的紅人,做人會來事,活躍酒場氣氛的責任,被他攬下來。白露知道,這種場合,必然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她沉著應對,才舉起酒杯,下午已經安撫好的胃中開始發脾氣,但她還是和那人乾了整杯白酒。

那人見她這麼爽快,臉上更喜,再給她倒了杯,說:“白小姐海量,這一杯,我再敬你!日後再見,可就是朋友了!”

旁人起哄:“這麼一瞧,你跟白小姐還真是佳人才俊,十分般配啊!”

那人也是一臉曖昧,瞧著白露,隻等她的動作。

林勢安隔著伍乾坤與白露並排坐,聞言微微後仰了一下,靠在椅背上。

長臂一伸,接過了白露手裡的酒,自己喝了。

酒桌上的人都看得一愣。

那年輕男人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聽林勢安說:“酒喝了,我們也算朋友了。”

年輕男人頓時堆上滿臉笑,殷勤道:“能和林總交上朋友,我真是榮幸之至!”

林勢安淡淡問他:“貴姓?”

那人忙說:“張全!”

他笑:“張總,酒不著急喝,一會兒慢慢來,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話雖客氣,語調中卻有幾分蔑視。

張全臉上一白,不敢再捉弄白露,連忙回去坐著。

林勢安坐直了身子,喝完的酒杯就放在自己跟前,絲毫沒有要還給白露的意思,眾人見此,再不敢勸白露酒。

即便這樣,第一杯白酒的火辣還是灼痛了白露的胃,飯到中間,她到洗手間大吐,全是中午未能消化的食物,她吐得眼淚橫流,隻怕沒把胃給吐出來了。

吐完胃中更燒,食物混著酒精吐出之時,有灼了她的喉嚨,像是要把她的身體都點燃了。

白露坐在洗手間的地板上,摸了把臉,眼淚源源不斷奪出眼眶,任她怎麼擦都擦不淨。

她覺得委屈,也不知是因為那些恬不知恥的男人,還是那個替她受過的男人……

門外,林勢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外麵,他聽到她痛苦的聲音由劇烈轉為平靜,可他心裡的那股子煩悶卻是隻增不減。

有其他女客人進來,見到一個男人在洗手間,愣了一下,以為走錯了,忙說“對不起”,林勢安麵無表情說:“沒走錯,我等個人,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

那女客人呆呆地瞪著他。

門內的白露聽到聲音,亦是一怔,她連忙撐起身子坐起來,抽了紙擦淨嘴巴和眼睛,一開門見到林勢安。

兩人對望,白露沒說話,挺頓了會兒,重新邁步去盥洗池漱口洗臉。

擦淨自己之後她要出門,卻被他拉住腕子。

“彆回去了,我送你回家。”

白露皺眉:“不用。”

他不鬆手,將她帶出來,又對那女客人點點頭。

走出去餐廳的路上,白露一直掙紮:“我說不用了!人都還沒走,我先不辭而彆,算什麼?”

林勢安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不算什麼,那幫人,不值得你去應酬。”

白露仍是不從,他回頭看她一眼:“這次就聽我的,行嗎?”

她頓了頓,不再彆扭,順從地和他一起出了門。

坐上車,白露才想起來,說:“我們都喝酒了,不能開車。”

林勢安吐了一口氣,想到他走的時候把司機安排給了伍乾坤,這會兒隻能下去打車了。

在路邊叫了輛出租車,一路無話,到了小區,下車後,白露在前麵走,他跟在後麵,直到進門,他始終跟在她身後。白露也沒理他,放下東西,脫鞋赤腳走進臥室,倒在床上,側過臉去看窗外。

外麵的腳步聲從客廳移到廚房,又從廚房移到她的臥室門口,黑影慢慢靠近,男人繞到她跟前,放下一杯熱水。

“喝點吧,溫水。”

白露坐起來,撐著身子喝了兩口水,重新躺回去。翻個身,背對著他。

過了會兒,她感覺到床的塌陷,男人也坐了上來。

他在她身後躺下來,靜靜說:“以後不行就彆逞能了。”

白露笑了下:“以前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在怎麼就不行了。”

林勢安道:“以前沒人心疼,現在有了。”

白露靜了片刻,轉過身去對著他,淡淡說:“誰說沒有,多著呢。”

他輕笑道:“你真是個沒良心的人。”

她說:“彼此彼此。”

林勢安靜靜看著她,歎說:“要是時間能停下來就好了。”

他抬手摸上她的臉頰,又去牽她的手,捏在自己手裡,白露不悅:“捏疼了……”

林勢安微微鬆了力氣,但沒鬆手,他將她的手抬起來,也放在自己臉上,然後閉上眼睛。

白露的心忽然跳得厲害,猶如那時候和他正是熱烈一般。

她沒頭沒腦來了句:“你有多舍不得我?”

男人睜眼,低聲說:“就現在這一刻,你彆離開我,我死了也值得。”

白露有一瞬間覺得有個錘子在敲自己的心,慢慢的,沉悶的,撕痛的。

她垂下眼睛,無聲一笑:“我是不是跟你說過,男人在床上的甜言蜜語最不可信……”

“白露,”他急切地叫了聲她的名字,仿佛害怕她會瞬間消失。

白露低聲說:“和AL的合作確定之後,過了年,J科技和拜康都要派人去非洲,我想跟邢濯一起去。”

他不說話。

白露繼續說:“我到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機會,其實挺難得的,我也說不來是不是因為遇著你了,才有這一天,認識你到現在,我從來沒求過你任何事,就這一件事,我希望你幫我。”

林勢安仍是沉默。

白露說:“我能理解你說的過去,人都一樣,所做的一切,都會發生蝴蝶效應,有些你能夠控製,有些你控製不了,我也曾貪心想過,把你據為己有,後來又覺得不行……”

林勢安啞聲道:“怎麼不行?”

他突然覺得,她霸道一些倒是好了,那樣他也能狠狠心,不管其他,隻要能討得她的歡心。

白露搖頭:“人生來就是這樣,身上束縛著各種枷鎖,這些枷鎖有些是連筋帶肉的,我讓你割舍掉,一定也會讓你受傷。”

林勢安覺得這句話比讓他掙脫束縛更加錐心刺骨……

白露沒看他,她低聲道:“去非洲的這個機會難得,對我來說是個挑戰,也是個學習的機會……你看,我的路還很長……”

林勢安垂眸,艱難說:“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寂靜深夜,白露在他的懷裡睡著了,醒來床邊空空如也。

她走出門,看到桌上男人做好了早餐,他留了字條,白露看過,慢慢放下。

陽台的門大開著,風吹進來,仿佛一瞬間,天就變了。

蔣瀟瀟來接林勢安,他坐在車上,卻沒說要去哪,於是車子一直停在樓下。

林勢安一根接著一根抽煙,蔣瀟瀟彙報完昨天的情況,就不再說話。

林勢安把煙抽完,才對他說:“回家吧。”

蔣瀟瀟忙發動車子,期間他的電話響,屏幕上麵顯示著“媳婦”兩個字。

林勢安在副駕駛上看到了,問他:“什麼時候結婚?”

蔣瀟瀟笑:“過了年五一結。”

他點頭:“你們在一起也挺長時間了,該結婚了。”

蔣瀟瀟說:“是該結了,不過我老覺得我們都還是孩子,這些年是被逼著催著長大的。”

林勢安說:“好好處吧,遇著個愛的人不容易。”

蔣瀟瀟撓撓頭應下,末了,偷瞧林勢安一眼,不由暗歎,心說,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處,快樂來得簡單,痛苦也不曾太多強烈……人總是能力越強,責任越大的。

林勢安又在家辦公幾天後,不得不開始常常回公司大會小會地開,而後給係統部做了理論培訓,忙得不可開交。好在最近翟幼清來得勤,林惜和她處了一段時間,漸漸地沒那麼害怕走出房間,到了飯點會自己下樓,也會自己打發時間。

但她還麵臨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孩子到了這個年齡,教育是一定要跟上的,否則不僅讓她跟社會脫節,就連基本生存能力也會缺失。

可是林惜這樣的情況,和正常人溝通交流都是問題,更何況是學習。

林勢安曾請翟幼清給林惜做過智力測試,發現她比正常同齡孩子的智力發育要晚一些,因而接受能力也更弱,到這個時候,翟幼清又請林勢安過去談話,希望他能配合醫生對林惜進行正常的教育。

林勢安先後請了幾位兒童教育專家,他們試著和林惜接觸過之後,都受到了排斥。

林勢安和翟幼清都是一籌莫展,同時感歎留給孩子的時間也不多了,林勢安甚至想過,如果她真的一輩子都這樣,那他就這樣養她一輩子。

翟幼清卻覺得,這是個人,不是個寵物,她應該擁有自己的意識,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問他:“林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你其實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養父?”

林勢安陷入沉思。翟幼清又道:“單從個人條件和人品上來說,你沒問題,可是孩子需要的是家庭關懷,親人的愛,並不是物質享受和你的愧疚。”

林勢安長歎道:“您說得對。”

翟幼清說:“這是沒辦法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我們所能去幫助她。”

隔段時間,林勢安發現閆如玉常常在他上班的時候來家裡看林惜。

閆如玉一直性格孤高,在他小時候便鮮少給他過多關愛,但對林惜,閆如玉倒是斂了幾分冷漠,雖不如彆人家長輩的和藹,卻也不再繃著臉,讓人一見就害怕。

那天林勢安回家,在花園看到閆如玉和林惜並排坐在秋千,閆如玉正拿著一本書,慢慢地讀:“……細想過來,每個人的生活同樣也是一個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得要為他那個世界的存在而戰鬥,從這個意義上說,在這些平凡的世界裡,也沒有一天是平靜的……”

林惜坐在她身邊仰著脖子聽,不知聽懂了沒。

林勢安的出現反而打擾了她們的平靜,惹來閆如玉一記白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