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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含白露 林遇 4315 字 6個月前

呢,樓上無聊,下來逛逛。你呢?”

白露沒答,她伸手說:“給我一支煙。”

周樾借月光瞧著她,隻覺得女人白得像透明的,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是女鬼,隻不過這個女鬼長得有幾分姿色,出門晃悠,遇上了,恐怕不會有好事。

他低笑一聲抽了支煙給她,順手幫她點了。

白露抽了張紙巾墊在花壇上,坐在他旁邊,周樾看到,笑她:“講究。”

白露道:“好幾千塊錢買的,今天頭一回穿。”

周樾說:“穿這麼好看不該來醫院啊。”

白露笑:“我也沒想到會來醫院……世事難料。”

周樾吸一口煙,幽幽吐出,道:“怎麼了?”

白露仰起脖子,抬頭看頭頂明月,覺得今天的月亮跟那天和林勢安在樓頂看到的有點像,銀光熠熠,暈了一層毛邊兒,那毛邊看似柔和,其實不然,就像她心裡那層捉摸不透的情緒一樣。

她搖搖頭,偏過頭看周樾,反問他:“周醫生,有沒有女孩兒曾讓你心動過?”

周樾微頓,眯起眼睛,要是平常,他早趁機取笑白露,這會兒卻不知怎麼了,遙遙想起了那會兒還是個毛頭小子時的模樣……

在那個荷爾蒙最旺盛的年紀,周樾曾經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當時他為她癡迷成狂,迷戀她的身體,她的氣味,她的聲音……她的一切。

他為了她,願意拋棄所有,而最後她卻選擇離他而去。

周樾收回記憶,慢慢道:“我又不是木頭,當然有喜歡過的人。”

白露問:“她是什麼樣的?”

周樾又忍不住陷入回憶:“她?她長得挺一般,也不會打扮,甚至有點老土,但皮膚真好,以前看小說裡形容美女的臉像剝了殼的蛋,第一回摸她,就是那種感覺,十分貼切。”

第55章

白露吐煙,說:“你這樣的人, 很難想象付出真心時會是什麼樣的。”

周樾夾著煙尾在嘴邊, 輕笑道:“所以付出那一回, 我就怕了, 也有點後悔,有時候就想, 我要是晚點兒遇到她就好了, 晚一點兒我懂事了, 可能不會喜歡上她,那她也不會受傷痛苦,說不定會找個跟她差不多條件的結婚生子, 美滿一生,即便我還是喜歡上了她,我到這個歲數了, 起碼不會再輸給現實, 也不會再那樣讓她流淚……”

白露轉過頭來,盯著手裡的煙星:“那會兒你多大?”

周樾說:“十九, 她是我父親當時帶的研究生, 那會兒做個項目, 她老往我家裡跑, 我在家裡複習高考, 見兩回就認識了……是個夏天,六月份的時候南城已經很熱,他們在院子裡的葡萄樹下討論問題, 我就在樓上看他們——她長得真的一般,個子小小的,五官也十分小,所以也顯得比同齡人年輕一些。有回下雨,我父親還沒回來,她先來了,雨很大,她穿了件白色T恤,全淋透了,抱著懷不敢鬆開,我也不是小孩兒了,看到她衣服透出來的白色肩帶,就笑著說,要不要我借一件衣服給你?她沒理我,我追過去,她忽然推了我一下,然後就跑了。”

白露笑了下:“那麼點兒就會調?戲姑娘。”

他也笑:“不小了,正是最容易被異性吸引的年紀,也是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最多的時候,從那之後,我就天天想著她,跟中邪了一樣,連考試的時候都想著她,幸好高考沒考壞。

“再後來上大學,我就開始追求她……我們在一起一年後,她工作了,進入社會,我們開始聚少離多,也出現了觀念差異,甚至漸漸沒了共同話題。可我還愛她,越愛她,越是害怕她走得遠,可我攔不住,我就這麼眼瞧著她越走越遠,到了一個我追不上的地步……我開始變得焦慮,患得患失的像個孩子,並把那結果和過錯都歸結到她身上,就那麼糾糾纏纏又過了兩年,終於把一段還算美麗的感情熬成了鍋底的灰——現在想想確實挺蠢的,是我還在原地沒能追上她,怪她乾嘛?”

白露點頭:“是挺蠢的。”

見白露揶揄他,周樾無奈:“早知道不講了,影響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白露道:“你在我心裡有什麼形象可言?”

周樾說:“起碼是個不好惹的客戶。”

白露噗嗤一笑,過後熄了煙,又問他:“如果現在你又遇到她了,你未娶,她未嫁,你會怎麼做?”

周樾怔了怔,似乎真的認真想了下這個問題,而後他搖頭:“我不知道,那會兒年輕,容易衝動,愛一個人就覺得一定要得到她,到這個年紀,恐怕不會那樣了,這會兒懂了,愛一個人,不是得到,是成全。”

白露看著腳底想了很久,她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一團迷霧中,初時還能找到前路,現在卻摸不著對的那條路在哪……

成全他?她該怎麼成全呢?她連自己都成全不了。

腦袋一痛,白露回頭看周樾,他的手抬著,又敲了下白露的頭,這次白露避開了。

他說:“你想什麼呢?我講完我的故事了,你是不是也該說說你的了?”

白露揉了兩下頭,歎息道:“我的沒什麼好說的。周醫生……不是小孩子談戀愛才會顧前顧後,患得患失,成年人談戀愛更難……”

周樾顰眉:“動物世界中,人類最複雜,人類的感情中,愛情最為複雜,因為含括了心理和生理的各個反應,這個問題確實很難,我就不跟你討論了。”

白露笑,又跟他要了支煙,還沒抽上,手機在包裡響。

是林勢安。

她接了,他問她:“走了嗎?”

白露道:“沒有。”

他好像鬆了口氣,道:“我在醫院大門外等你。”

白露把電話揣回去,挪下`身子發現腳有些軟,踉蹌了一步被周樾扶住。

她站穩了,道聲謝謝便說:“我走了。”

“嗯。”周樾鬆開她。

白露抬頭瞧他一眼,有些不大自在,但這份自在在她滿是愁緒的臉上隻是曇花一現。

等她走了,周樾的指頭還留了一分細膩。

他想了想,竟有些像少年時候第一回牽女孩兒手體會的那般香軟細滑,隻是那些姑娘們的手都帶著溫熱,白露的手很涼,像沁了湖水一樣……

白露儘量慢地往前走,可還是沒用幾分鐘就走到了門口。

院門停了輛車,她認得出來還是林勢安昨天開來送白雪的那輛凱雷德,她停了下,繼續往前走,還沒到車前,林勢安先下車,走到副駕駛門前,正要給她開車門,她問:“孩子呢?”

林勢安道:“哄睡了,先送你回去,我再來接她。”

白露卻撇過臉去,說:“不用了,我就跟你說幾句話。”

林勢安聞到她身上陌生的煙味,凝著她:“有什麼話先上車再說。”

白露搖頭:“就這麼說吧。”風吹著,她還能保持清醒。

林勢安沒再勉強她,他的手從車門上垂下來:“好,你想說什麼都行,我聽著。”

白露吸了一口氣,徐徐道:“我想了,你也沒做錯什麼,惻隱之心,我沒有,但不能要求彆人也沒有,你是出於難忘舊情也好,同情憐憫也罷,總有你的考慮,所以我不怪你。”

林勢安下意識覺得,她後麵的話一定不是好話。

果然沒錯。

緊接著,白露就說:“真要怪,就怪我這個人既沒同情心,也不願意無私付出,不管是在親情還是愛情上,我都想成為強勢的一方。林勢安,我早說過了,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我要你一心一意。”

林勢安認真道:“我和你在一起,從來都是一心一意,絕沒有想過其他女人。”

白露像是故意找茬兒:“你那前女友也沒想過嗎?”

林勢安無奈一笑:“那是記憶裡的,除非失憶了,否則以前的事情總會跑出來一下。”

白露道:“這就對了。”

“怎麼就對了?”

她盯著他:“你忘不了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頓住,沒再說話。

白露知道她現在就像電視劇裡那些曾被她鄙夷的女主角一樣無理取鬨,可她想這樣,就像是故意給自己找了個一個不原諒他的理由,好讓她放心離開一樣……

她用了一個最不適合她的方法,彆扭,醜陋。她想,林勢安肯定也看出來。

林勢安站在原地,他微垂著頭,低低說:“還是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這次白露沒有拒絕,她坐上車一句話也沒說,車廂內隻剩下引擎發動的聲音。

等到了家,白露下車,林勢安也跟著下車,白露回頭說:“你回去吧。”

林勢安叫了她:“白露,Cathy是我的責任,但不是你的。”

白露停下來,她咽了一口氣,想說什麼,但又無法說出口,過了會兒,她艱難道:“你走吧。”

說完,大步走進電梯。

剛到家,外麵呼啦啦下起了雨,玻璃窗上不一會兒掛滿了水珠。

白露在樓上看樓下,二十層的高度,很難看到什麼,她瞧了會兒,坐回沙發上,突然覺得房間裡空蕩蕩的,有些可怕。

林勢安折回醫院時,林惜已經醒了,因為傷口疼,正哭鬨著。劉姨看到林勢安,像看到了救星。

“快!還是你來對付她管用……”

林勢安走過去,抱住林惜,女孩兒眼淚鼻涕一起流,全蹭在她衣服上。

林勢安抱起她說:“走了,回家。”

路上司機開車,林勢安在後座哄林惜,她哭累了,又睡著了。

劉姨也哭了一晚上,眼睛紅腫,看到這一幕,有些許欣慰:“還好她願意讓你親近……”

林勢安摸了摸女孩兒柔軟的頭發,輕歎了一口氣。

劉姨問:“那姑娘,就是你說的那位吧?”

林勢安頓了頓,點頭。

劉姨說:“她還是知道了小惜的存在……她不接受嗎?”

林勢安搖頭又點頭,末了說:“有點複雜。”

他看得出來,白露並不是計較他牽掛過去或是養了前女友的女兒……但她到底想要什麼,他還沒想到。

劉姨道:“我就知道是這樣,男人總說女人心思多,想得多,卻不能不想這麼多……兩個人在一起是兩個人的活法,三個人在一起就是三個人的活法,再各自帶著過去,就又是一種活法。過日子,可不是隻動嘴皮子說說那麼簡單的。”

下車時林惜又醒了一回,但可能是真累了,鬨不動了,由著林勢安抱著回屋,剛沾枕頭,就打起了小呼嚕,因為性子倔,連夢裡都在時不時抽泣。

劉姨之前聽林勢安提過一嘴,說孩子的生父脾氣不好,經常喝完酒對她生母打罵,小孩兒從小看著,心裡自然不好受,更何況她剛剛開始懂事了,生母死了……劉姨越想越心疼,沒忍住又掉了兩滴眼淚。

之後的幾天林勢安沒去公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