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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春 田園泡 4366 字 6個月前

陸。

一套雙陸主要包括棋盤,雙方黑白棋子和骰子。局如棋盤,上列二十四路,雙方左右各六路,故名“雙陸”,亦稱“長行”。擲骰行馬,馬作槌行,白馬從右至左,黑馬從左至右,雙方各十五枚,先出完者勝。

“跟你玩這個?”蘇錦蘿撐著下顎靠在炕桌上,小腦袋歪著,神色蔫蔫道:“我肯定玩不過你。”

“雙陸,拚的是運道。”陸迢曄顛了顛手裡的骰子。

蘇錦蘿呐呐道:“那好吧,若是你輸了,就罰你明日替我梳發髻。”

“那若是我贏了呢?”男人慢悠悠道。

“若是你贏了,那就讓你替我梳發髻。”蘇錦蘿說完,一臉笑意的看向陸迢曄,一張白瓷小臉在燭色下氤氳生玉。

陸迢曄低笑,微笑著頷首。

蘇錦蘿這才喜滋滋的開始擺棋。

一盤雙陸,兩人下了許久,主要是因為蘇錦蘿的腦子轉的慢,還愛悔棋。

“哎呀,我不走這個了……”

“君子,落子無悔。”陸迢曄吃著什錦小茶碗裡的木樨香茶,神色閒適。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叫做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燒著炕,屋內很暖和,蘇錦蘿褪了鞋襪,跪坐在炕上,露出一雙白玉小足。

炕上鋪著猩紅洋罽,側邊是一對段青色靠背枕。蘇錦蘿隨手拿了一隻抱在懷裡,小腳蹭著底下的猩紅洋罽,舒服的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粉嫩嫩的透著玉色。

陸迢曄吃著茶,目光卻定定的落在那雙玉足上。

猩紅洋罽的顏色很豔紅,聽名字就能想象到它與血一般的猩紅。蘇錦蘿的小腳極白,凝脂白玉似得蹭在上頭,微微動著,上下滑動。

陸迢曄咽一口茶水,換了個姿勢。

因著屋內熱,他隻穿一件薄衫,此刻因為跨坐的原因,露出一雙勁瘦的大長腿。蘇錦蘿無意一瞥,看到他被長褲遮住的地方,輪廓清晰,在燭色下投成暗影。麵色一紅,她趕緊轉過了頭。

陸迢曄吃完一碗茶,將目光移開,神色漸平靜。

屋外很安靜,時不時的卷過一陣落葉秋風。

雪雁領著丫鬟將正屋大門前的厚氈掛上了,又將槅扇前的蘆簾換了下來,掛上氈子。

玉珠兒進屋,走至一隻梅花式洋漆小幾前,打開上頭的文公鼎,用匙箸從香盒裡舀了熏香,放入文公鼎內。

嫋嫋熏香升起,蘇錦蘿一張小臉被熏得熱烘烘的。她吃力的睜開一雙眼,蔫蔫的晃了晃小腦袋。

“累了就去歇息吧。”陸迢曄慢條斯理的扔了一次骰子,然後走一步棋。

蘇錦蘿立刻瞪圓一雙眼,聲音軟綿綿的透著桂花香。“我就要贏你了,才不走呢。”

話罷,蘇錦蘿灌一口茶,繼續聚精會神的悔棋。

一盤棋,直下到亥時。小婦人趴在炕桌上,小臉睡得紅通通的,小手裡還攥著那顆骰子。生嫩嫩的一雙小手,因著近日營養不錯,手背關節處透出白嫩的肉旋,有些肉?肉的。

陸迢曄輕手輕腳的撐著身子過去看一眼,想將她手裡的骰子取了。小婦人眼沒睜開,喉嚨裡發出軟綿綿的哼唧聲。

男人低笑一聲,沒取骰子,隻攏袖下炕,將人抱進了錦帳。

賬內,秋香色的被褥已熏過,熱烘烘、香噴噴的鋪在榻上。蘇錦蘿無意識的舒展了一下`身子,翻身就將被褥摟進了懷裡。

她睡覺有一個習慣,一定要抱些東西一道睡,才能安心。

小婦人穿著綢褲,水紅色的綢褲被掀開,露出一雙白嫩小腿。夾著秋香色的被褥膚白如玉。

陸迢曄跟著上了榻,俯身看一眼睡得酣熟的小婦人,重新要了一條被褥,合眼睡過去。

……

翌日一大早,蘇錦蘿清醒過來,她動了動胳膊,看到從自己手裡滑出來的那顆骰子。

嗯?蘇錦蘿眨了眨眼,看到正掀開厚氈進來的陸迢曄,趕緊伸了半個小腦袋出去,聲音啞啞的帶著倦意。“這骰子怎麼在我手裡?”

“你自個兒昨晚不肯放。”話罷,陸迢曄近前來。他先將手裡的利劍用棉布條細細擦拭乾淨了,然後掛到牆上。

蘇錦蘿眼見那柄利劍,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她伸手覆上自己的脖子,想起上輩子的她脖子上碗大一個疤,肯定很難看。

不過好在這廝的劍很快,沒有讓她受苦。

剛剛在外頭練完武,陸迢曄一身熱汗,但那股子冷梅香卻愈發清晰了幾分。他進素娟屏風後,洗漱擦身,換過一身衣服。

雪雁端了茶水來,陸迢曄吃完一碗,隨手一放,然後走至榻前,慢條斯理的伸手撥開了錦帳。

“我瞧著這骰子倒是不錯。”取過那顆骰子,陸迢曄翻身上榻。

“哎呀,你乾什麼。”蘇錦蘿趕緊躲到被褥裡去,“一身臭汗的。”

“我已擦洗過了。再者,春宵一刻值千金。”男人吞吐著氣息,俯身壓上去。

蘇錦蘿麵色漲紅的縮成球。“不行,我今日還要去尋瑤姐姐呢。”

“那這樣。”陸迢曄取出那顆骰子,捏在指尖轉了轉。“蘿蘿瞧我拋出的是幾,咱們便來幾次,嗯?”

“你,你耍賴!”彆以為她不知道這廝想拋幾就拋幾。

“那不若蘿蘿來?”陸迢曄將骰子遞給蘇錦蘿。

蘇錦蘿一咬牙接了,然後哆嗦著小手,顛顛一拋。

玉製的骰子在被褥上滾上一圈,最後顫巍巍的停在一個點麵上。

“啊啊啊,哈哈,是一!”蘇錦蘿驚喜道。

陸迢曄眼一眯,細薄唇角勾起。“運氣真是不好。”雖說的是這話,但那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錦蘿愣愣攥住那顆骰子,恍然大悟。

若是她沒拋骰子,這廝連一次也沒有啊!

……

直至巳時,蘇錦蘿才收拾好,她軟著腿腳,被雪雁扶上馬車。

青綢馬車轆轆從角門出,拐進大街,往城西去。

路過文國公府時,卻被堵了路。

“明遠,你去瞧瞧前頭是怎麼回事。”蘇錦蘿道。

明遠提著馬鞭去了,片刻後回來道:“王妃,是兵部侍郎蘇大人在提親。”

“蘇大人?”蘇錦蘿疑惑道:“是哪個蘇大人?”

“自然是理國公府大房的蘇二公子了。王妃不知,蘇二公子前些日子剛剛被新帝提拔為兵部侍郎。”

蘇錦蘿蹙眉,她確是沒聽到這件事。

“那他跟誰提親?”

“提的是文國公府的方婉巧,方姑娘,聽說還拿著婚書,隻是方姑娘不認,如今裡頭正膠著。”

明遠話罷,文國公府裡奔出一個麵生的丫頭,“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朝蘇錦蘿磕頭,“求王妃給咱們姑娘做主呀。”

蘇錦蘿被唬了一跳,趕緊讓明遠將人攙起來。

“我給你做什麼主?”

“蘇大人要強娶咱們姑娘……嗚嗚嗚……”小丫頭哭的厲害,整個人抽抽噎噎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蘇錦蘿看雪雁一眼,雪雁開口道:“姑娘,這事咱們還是彆管了吧。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蘇錦蘿麵露猶豫,下頭的丫鬟急吼吼的奔上來,一雙眼哭的腫脹。“王妃,奴婢求求您了,如今這世道,咱們文國公府誰人都能欺,就連一個庶子都敢來求娶咱們姑娘了……”

對於小丫頭這話,蘇錦蘿不是很認同。

一個庶子,隻因為這身份,就不能求娶方婉巧了嗎?不想嫁是一回事,看不起人卻是另一回事。方婉巧還不清楚,她失了方淼這塊盾牌,一家子老弱病殘孕,若是沒有蘇容瑜找上門來,怕是連個貧寒子弟都不敢趟這渾水。^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第85章

蘇錦蘿原本是不打算去的, 卻沒曾想,蘇容瑜竟親自從文國公府內出來請她。

“給靜南王妃請安。”蘇容瑜身穿雲錦緞袍, 頭戴玉冠, 長身玉立於馬車前,頗有股風度翩翩之意。

玉帶上掛扇囊、荷包等物,看的出來,今次前來求親,這人是精心裝扮過的。

“二哥。”蘇錦蘿掀開馬車簾子一角, 看向蘇容瑜。其實對於她這個便宜二哥, 蘇錦蘿並無多大印象,她還是與大哥比較親厚。在蘇錦蘿的感覺裡, 她的這個二哥實在是太低調了,低調的就像一個隱形人似得。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 這個隱形人一鳴驚人,竟以庶子身份當上了兵部侍郎。當今世道,嫡庶之差,猶如天隔地, 更彆說是在這樣等級嚴苛的皇城內了。

蘇容瑜的能力和手段,是毋庸置疑的。

蘇錦蘿看向蘇容瑜的目光略變。

蘇容瑜抬眸,麵色溫雅。“二妹妹。”

原本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丫鬟這時頓反應過來, 靜南王妃未出嫁前可是理國公府的二姑娘。在這事上,定會幫襯蘇容瑜這個自家人。想到這裡, 她慌裡慌張的起身, 趕緊奔回府內去告知方婉巧這件事。

“正巧二妹妹路過, 不若替我來做個見證吧。”蘇容瑜微笑道。

“這……”蘇錦蘿麵露猶豫。

“蘇錦蘿!”突然,文國公府角門處傳來一陣尖利的驚叫聲,方婉巧提著裙,一路從角門處疾奔過來,竄過蘇容瑜,一把攥住馬車簾子,怒目圓睜。“你是不是也要幫著這個人來逼婚!”

“呃……”她該怎麼說她其實隻是路過。

“蘇錦蘿,我告訴你,你休想,我是寧死也不會嫁的!你若定是要逼我,我到時候就撞死在你們靜南王府的大門上,讓你們日日夜夜不得安寧!”方婉巧顯然十分激動。

“可是我聽說,蘇大人是有婚書的。所以這事就算是講到陛下麵前,你也是討不得好的。”蘇錦蘿呐呐道。

方婉巧一怔,繼而越發歇斯底裡。“什麼婚書,當時我簽的明明就是賣身契!”

“賣身契?”蘇錦蘿神色疑惑的看向蘇容瑜。

蘇容瑜笑道:“方姑娘莫再狡辯,那份婚書本官今日也帶來了,不若請王妃辨彆一二,如何?”後頭那句話,是蘇容瑜跟蘇錦蘿說的。

“那份婚書根本就不是我簽的。定是你尋了人模仿我的筆跡!蘇容瑜,你到底意欲何為?”方婉巧氣得麵色漲紅,說話時喘著粗氣,哪裡還有一個貴女儀態,顯然是被逼的狠了。

蘇錦蘿猶豫片刻,見四周圍攏過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堵了她去城西的路,隻好開口道:“我先進府。”

蘇容瑜側身,讓開一條路。

方婉巧猛地一下甩開手裡抓著的馬車簾子,氣呼呼的轉身,連看都不願看一眼蘇容瑜。

青綢馬車轆轆從角門駛進文國公府。

方婉巧惡狠狠的瞪一眼蘇容瑜,啞著嗓子恨道:“卑鄙!”

蘇容瑜慢條斯理的打開折扇,目不斜視的跟著馬車進了文國公府。

方婉巧咬牙切齒的隨在後頭,吩咐門房將角門關緊,把那些好事的人都攔在了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