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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水清歡 果果豬 4280 字 6個月前

駐足,門在她身後自動地慢慢闔上,鎖扣搭上了,發出輕微的“吧嗒”聲。

她想了想,便輕輕地踢掉了高跟鞋, 光著腳踩著地板走到沙發前, 把咖啡杯輕輕放到茶幾上,然後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從他腿下把毯子抽出來, 展開後蓋在他身上。

盛鴻年絲毫沒有察覺, 嘴巴微微張著,一條胳膊枕在腦後, 一條胳膊耷拉下來, 手背觸到地上, 兩條長腿不雅地搭在沙發扶手上,身子顯得鬆鬆垮垮的,睡成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葉清歡垂眸看他,恍惚間仿佛回去了當年,他來圖書館找她,拿了一本英文原版的《紅與黑》坐到她對麵看, 沒看幾頁就睡了。

那時候的他是個愛出風頭的男生,驕傲自負又自以為是,加上又是商家的人,她其實有點討厭他,誰知道後來會……

一絲微不可查的憂傷爬上了心頭,她幽幽歎了口氣,轉身輕輕走到門邊,撿起高跟鞋想要穿上,盛鴻年突然叫了一聲:“清歡。”她不由地頓住了動作,回頭看他。

然而他並沒有醒,在沙發裡側了側身,抱著毯子咕噥了一句:“我等你啊。”接著他的嘴角往上勾了勾,然後又平靜地睡去了。

葉清歡終是沒有走,她把室內的燈光調暗了,又去牆邊拿了把椅子過來坐到他對麵,端起咖啡默默地喝。

休息室裡十分靜謐,隻有他冗長而平穩的呼吸聲。她品著苦澀的咖啡,眼睛在昏暗中描畫著他身體的輪廓,就這麼靜靜的,仿佛時間都停了下來。

她跟他的十年,是她單方麵割裂了聯係的十年。

前五年她一直躲在墨爾本,過著雖孤單卻自由的日子。她知道他過得不好,因為他給她發了很多郵件,她當時都不敢看,直到五年後回國才一一打開看過。

跟他分手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如果換做是現在的她,她會把事情處理得更圓滿一些,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可當時她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自顧尚且不暇,她儘力了。

媽媽生病那次,她知道他來了文溪,也猜到了他不會輕易離開醫院。葉清洛慫恿她去見他,說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放棄了很可惜。

可是她不想。

她剛剛開始工作,徹底脫離了跟商家的關係,終於能夠把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裡了,麵對前麵的嶄新生活,她不想回頭。

很殘酷,但是也很現實。

跟他,喜歡過,蹉跎過,有過誤會,有過美好,還有過一場刻骨銘心的身心交付,青春的回憶苦多甜少卻如此飽滿,她很慶幸遇到過他。

但是畢竟都過去了,多麼痛苦難熬也都熬過去了,他在慢慢平複,她亦然,半途回頭的話,恐怕又是一個苦難的輪回。

既然已經要結束了,那就徹底結束好了。

所以她讓葉清洛轉達她的話,讓他回海城的路上多加小心。

她其實是一直想回國的,因為她想念媽媽。可礙於他在國內,而且還跟葉清洛保持著聯絡,她不敢回來。五年後,得知他出國讀MBA了,她才回的國。

再後來,聽喬荔說他開始找女朋友了,對方是個家境優渥身家清白的鋼琴老師,對他也很有好感。她心中微苦,可更多的是釋然。他從失戀的泥淖中走出來用了六七年,已經很不容易了,他能開始新生活她感到很安慰。

她想那樣的女孩子跟他才算登對,商家也不會橫加乾涉,她希望他能夠跟一個合適的人開花結果。

至此,她便不再探聽有關他的任何消息。

這十年來,她沒什麼時間談感情。在墨爾本念書的時候半工半讀,雖然畢業後順利找到了工作,可那陣子趕上澳大利亞反華的浪潮,華人的身份或多或少會影響到她的工作,一切並不順利,有時候甚至是焦頭爛額。

回國後進了亦安,跟在安棟身邊學習了兩年多。其實安棟萌生退意已久,收了她當弟子後便把自己的經驗傾囊而授,培養她當接班人。她的日子變成了一分鐘恨不得當一百二十秒來過,日夜連軸轉成了常事。

後來安棟帶著池勒川單飛了,她接管了占亦安事業比重最大的娛樂事業,工作時間上有了更大的自由度,壓力卻更大了。

喬荔的媽媽沈亦安待她很好,不時地帶她出去相親,見一些條件還不錯的男人,有的隻是一飯而過,有的也會留下聯係方式交流一陣子,可因為她性子冷,又確實忙,最後都沒什麼結果。

喬荔說她是舊情難忘,心裡一直有一個叫盛鴻年的路障,她不反駁,因為她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心裡的他到底占了幾分重量。

唯一能夠確認的是,他曾經給她帶來的那些感覺,再也沒有第二個男人給過她。

她說不清這是舊情難忘,還是人在下意識裡不斷給遺憾的回憶添加濾鏡,而這十年,真是長得讓這個問題的答案撲朔迷離。

設想跟他重逢這件事,她也曾做過。比如在超市,在機場,在高鐵站,在音樂會散場的時候,或者在圖書館裡麵,總之就是在茫茫人海裡上演重逢的戲碼,跟很多電影電視劇裡一樣的設定。她想他會說的話做的事,有那麼多狗血的梗可以讓她選擇代入,卻沒一樣喜歡的。

最後他們在工作場合相遇了,他的反應大到讓她驚訝,她一直壓抑著自己不給他回應。

她不想在自己弄明白之前,又跟他一頭又紮回那個泥潭裡。

室內沒有了光線,人坐久了就有些昏昏欲睡,葉清歡輕輕抿了一口涼了的咖啡提神。夏季白天來得早,四點半時候天色開始轉明,窗戶透進來的光線慢慢地蓋過了室內的燈光。盛鴻年依舊香甜地睡著,葉清歡也開始打盹。

她的腦袋一點一點地,每點一下就回一回神,打起些精神,片刻後又困頓地想睡。她想堅持到他醒來,因為他說要等她,可手機卻震動起來。

葉清歡看看手機,是陌生號碼,因為目前正是盛鴻年跟潘素的緋聞高發期,她不敢怠慢,立刻接聽了。可她沒想到這個電話是修鋼打來的。

她不想把他吵醒,便掛了電話起身到門口那裡撿起高跟鞋,輕輕地出了門。

出門後她給修鋼回電話,接通後修鋼問:“不打擾你休息吧?”

“不會。”葉清歡說。修鋼有好幾年沒跟她聯絡了,她跟盛鴻年分手後隻跟商妙清保持了一年的聯係,之後再也沒有了往來。

“你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麼。”修鋼說。

“知道。”葉清歡說。

“借機炒大應該是個好主意。”修鋼說,好像他參與過晚上她團隊的會議。

葉清歡頓時警覺起來。商家手眼通天,這個修鋼更是關鍵人物中的關鍵人物,她摸不透他來意之前不想跟他討論任何有關盛鴻年公司的話題。

“我想跟你聊聊,能賞臉個臉見麵嗎?”修鋼的語調很油滑,葉清歡皺了皺眉頭,說:“可以。”

修鋼則說:“好。其實我已經在你們公司了。現在前台沒有美女服務,我在亂走”

葉清歡微怔的功夫,聽左手邊有修鋼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很困,所以我打算明天補2000字,會寫到這個緋聞到底怎麼處理。還有商家現狀。

暫定明天下午吧,等我哦。

第60章

“謔, 真巧。”修鋼說著,把手機揣進褲兜, 朝她走過來。

走廊的光線明亮許多, 讓葉清歡打量久未謀麵的修鋼,乍看下沒什麼變化,細看起來便能發現他眼角已經有了細紋。

她意識到,她跟盛鴻年的十年,也是其他人的十年,其中多少物是人非,誰也說不清楚, 想到此她心中不免唏噓。

修鋼走到近旁了, 跟她打了個招呼:“早。”

葉清歡並沒有說話,她猜到修鋼的出現必然不是跟她敘舊, 更何況她跟他根本無舊可敘。

修鋼倒也不多囉嗦, 直截了當地說:“我來找個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葉清歡不由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擋住了門口,對修鋼說:“他睡了。”

修鋼朝葉清歡身後的那扇門看了一眼, 便知道盛鴻年在那屋裡, 搖搖頭, 念叨著:“好不容易回了國,也不知道回家去看看他爺爺,在酒店開了房間,偏偏跑到這裡來睡覺,有什麼東西那麼吸引他?”

修鋼話裡有話,葉清歡輕輕抿唇。

修鋼朝葉清歡微笑, 說:“不過我來不是找他,我是來找你的。”

聞言葉清歡很訝異,修鋼卻朝四下看了看,問她:“咱們在這裡聊,還是換個地方?我來的時候發現樓下那家星巴克是24小時營業的,不如去那裡?”

盛鴻年醒過來是因為到了上班時間,宋秘書到休息室取昨天放在冰箱的低脂蛋糕,推門見到睡在沙發上盛鴻年後嚇得驚叫了一聲。等盛鴻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宋秘書已經整肅了神情,友好地問候道:“盛總好,您昨天睡在這兒了啊?”

盛鴻年“唔”了聲,腦子裡還昏脹脹的,他抬手把垂到額前的頭發向後捋過去,問:“幾點了?”

“七點零三分。”宋秘書精準報時。

盛鴻年閉上眼甩了下頭,手放下去的時候摸到了毯子,他張開眼,看到毯子後很詫異,扭頭問宋秘書:“你給我蓋的?”

宋秘書搖頭。

盛鴻年皺眉琢磨了片刻,恰巧看見了茶幾旁放著的椅子,以及茶幾上的兩杯咖啡,一杯滿著,一杯已經空了,空著那杯的杯沿上有淺淺的口紅印子。

他立刻把毯子掀開了站起身,問宋秘書:“葉清歡在哪裡?”

宋秘書被問的一愣,回答:“我剛來,沒見到過葉總監。不過現在這麼早,她可能還沒來上班……”

盛鴻年也無心聽宋秘書多說了,拿著手機匆匆走出了休息室。

亦安的工作人員陸續來上班,絕大多數人不認識盛鴻年,見他穿著隨便不免拿奇怪的眼光打量他。盛鴻年倒是不在意這些,他給葉清歡打電話,須臾後她接聽了,他當頭就問:“你在哪裡?”

“在附近。”她說。

盛鴻年單手掐腰,在原地轉了一圈,追問:“到底在哪裡?我去找你。”

“我馬上就回來了。”葉清歡說,對他一而再的追問左躲右閃,偏不肯告訴他她在什麼地方。

盛鴻年想了想,問:“你不在亦安?”

“我在外麵。”葉清歡說。

盛鴻年皺起眉頭,想他盼了她一夜,如今她反倒是出去了,心情瞬間跌落低穀,沉聲就問:“昨晚你都來了怎麼也不叫醒我?”

葉清歡不說話了。

話說出口盛鴻年就後悔了,他想他這樣是在埋怨她?他自己睡著的,關人家什麼事?他挫敗地抓抓頭皮,忙放軟了口氣對她說:“清歡,是我不對,我不小心睡過去了,沒等到你過來……”

葉清歡卻打斷他說:“我在樓下星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