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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結的千年老樹中間停著柔軟的雲絮床,一隻雪白的小團子正縮在雲絮裡,小腦袋頂著兩隻毛茸茸的尖耳,肚皮撐的圓滾滾的,蓬鬆的大尾巴卷在身側,整隻身體團在一起,和雲絮完美融合如果不仔細去看都注意不到。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瞬行萬裡,風行葉未動,轉眼落在老樹旁。

幼崽形態的林秋白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小短爪有一搭沒一搭翻閱書籍,對於垂落下來的陰影抬起小腦袋:“嗷?”你送完邀帖了?

“嗯。”

林秋白舒展了個懶腰,眼前人風姿卓越,雅逸絕俗,眼眸清潤溫和,顯然是最好忽悠的翞祗,想也知道送邀帖這種勞心勞力的事祝西燭不願做,寒臨霄不屑做,雲流玅懶得做,最後肯定推到翞祗頭上。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翞祗臉上表情驀然一變,顯然利用完之後又被人無情頂替了。

祝西燭一屁股在雲絮床上坐下,大手一撈,便輕而易舉把小團子撈到膝頭,團子渾身暖融融的像個小太陽抱在懷裡很是舒服,從頭到尾薅了一把還猶覺不足:“巴掌點大,還沒感覺清楚就摸到底了。”

從前也沒發現堂堂魔君竟然對捋毛情有獨鐘,林秋白覺得這段時間自己毛都要被薅禿了,起初還能淡定以對,伸現在每次都想把對方的臉給抓花,遂乾脆拿屁股對著祝西燭。

“讓本君瞧瞧你在看什麼……”摸到小狐狸祝西燭渾身通透心情舒暢,順手拾起那本書簡:“酆都簡史?”

也是互通心意之後,林秋白才發覺自己對翞祗包括其他人過往了解甚少,再加上他現在頂著小狐狸的模樣哪也去不了,跑十步抵上原來一步,所以閒著沒事就翻翻有記載過去的典籍。

酆都簡史雖然叫這個名字,但其實通篇都是記載祝西燭的傳記,說是個人列傳也不為過。

編寫這部典籍的人肯定深入了解過祝西燭,連他一三五乘黑鳳凰,二四六深宅酆都的事都記錄的事無巨細,

見林秋白竟然偷偷在看這個,祝西燭心裡的愉悅度空前爆棚。

林秋白原本想偷偷溜走又被他再度抓回來,握住小狐狸毛茸茸的爪爪揉來捏去,直把小狐狸揉得渾身毛炸開四肢不停亂蹬,他反而笑得更開懷,又狠狠親了兩口:“這裡麵記載的大半都是假的,全都是道聽途說,白月你要是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我說過你聽……”

順便還在意識海裡無師自通凡爾賽式炫耀:〖嘁,本君覺得攀比是一件沒有意思的事,但相比之下白月似乎更想多了解本君一些,哎真是苦惱。〗

〖雲流玅嗤笑:之前隻是可憐你所以才沒有告訴你,昨晚秋秋纏著我講了一夜故事。〗

〖寒臨霄平靜道:前天,一同在星河放花燈。〗

〖翞祗語氣遲疑:……其實這些書都是我找來的。〗

祝西燭:……

都說自己最了解自己,這些人太會拿刺懟他痛處,原本光芒萬丈的心情瞬間跌入穀底。

魔刀受到感應撞在岩石上將岩石劈成碎段,陰沉沉的風吹起他的長發和衣擺,刀鋒沒入岩體無聲悶動,朗月星空漆黑一片。

林秋白四仰八叉睡在祝西燭大腿上,正輕輕喘粗氣,見祝西燭臉又黑下來,猜測其他人又說了什麼讓祝西燭吃憋,心裡好笑,但一會沒準飽受蹂·躪的會是他自己,於是叼住袖擺拽了兩下,奶聲奶氣“嗚嗚”兩聲喚回祝西燭的注意力轉移話題:結契後咱們上哪裡玩……度蜜月?

祝西燭注意力果然分散,理所當然:“當然是酆都。”

意識海裡其他人不乾了。

〖寒臨霄:回上清山。〗

〖雲流玅:那必須是三十三天。〗

〖翞祗:北冥海還沒轉完呢……〗

……

四道聲音再次互不相讓爭吵起來,見祝西燭臉色越來越黑,林秋白悄無聲息後腿勾蹬的衣袖一寸一寸往下挪,然後忙不迭跑了,留下祝西燭擰緊眉心在原地生悶氣——

每天都是想乾掉自己的一天。

第84章

碧空悠遠, 浮雲自空曠高遠的天際線飄遠,茫茫山嵐縈繞雲中島翻湧不休。

這是一座懸浮於北冥海上的雲中島,置身於島上宛如置身於雲端, 島上草木蔥蘢葳蕤繁盛, 到處栽種著三十三天珍惜罕見的靈植, 行至深處能看到一座鱗次櫛比的建築, 巍峨宏偉的上清大殿莊嚴肅穆。

廊柱飛天, 從尖翹的簷角垂下一盅玲瓏有致精心雕琢的鈴鐺, 涼風撥開雲霧吹動鈴鐺,悅耳清潤的聲音空穀回響聲聲入耳。

從遠處看, 玉白欄杆上趴著一團雪白的團子, 此時正奮力蹬著腳立起身體。

毛茸茸的小短爪急不可耐地想抓住那隻隨風搖曳的鈴鐺。

一寸、

二寸、

還差一點點……

雪白的小肉爪和鈴鐺擦肩而過, 林秋白重心前傾,一頭栽進未化的雪堆裡, 雪白的皮毛和積雪天然融為一體, 白得分不出彼此。

一隻節指分明的大掌將小狐狸撈起來。

沁涼的雪塞入鼻腔, 林秋白屁股墩坐在溫熱的掌心,控製不住連打了十幾個噴嚏, 半化的雪水浸透皮皮,渾身從頭到腳毛都濕·透了,一捋一捋沾在身上。

寒臨霄隨手施了一個清潔法術, 小狐狸的皮毛轉眼又恢複了乾爽蓬鬆。

他微微蹙眉, 不帶語氣斥責:“又胡鬨。”

眼看就要結契成婚,竟然還是終日調皮,短短幾月北冥島附近的飛禽走獸竟都被謔謔了個遍,現在無所事事居然還撲起鈴鐺。

林秋白還有些暈頭轉向,抱著小腦袋哼哼唧唧。

這也不是他的錯, 化作狐身後,心性也就像退化了一樣,變得格外喜歡一些幼稚的遊戲,看見活動的小東西就控製不住手癢想要去抓兩下。

其實倒也難怪,畢竟他才七百餘歲未成年,他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寒臨霄眉心緊蹙,倒也沒有繼續苛責。

當年他為師時是很嚴苛的,上清山上到供奉品禮下到跪叩時次都有條條框框清規戒律,他的弟子連走路步幅都不敢逾越,愣著頭胡作非為的也就一個林秋白。

他對林秋白也的確是寬容。

寒臨霄抱著嚶嚶亂叫的小狐狸踏回內殿。

但路上免不得口頭教訓一番,小狐狸將腦袋埋在蓬鬆的大尾巴裡,聽得煩了柔軟粉嫩的小爪墊就直往寒臨霄肩膀招呼,巴掌點大的身體呼爪子也是軟軟綿綿的,寒臨霄視線卻落在花瓣狀的爪墊上,翞祗他們都反複親過那粉嫩的爪掌,甚至揉捏過糯白的小%e4%b9%b3牙,總是意猶未儘戀戀不舍,他卻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機會……

島上其他地方都是春暖花開,唯獨上清殿周圍終年飄雪,內殿擺放著一尊南海暖玉柔和了清冷的融雪。

暖玉寬十丈長九丈,將整間大殿烘得暖融融的,但林秋白對寒疾尚有陰影,所以平素最喜歡趴在上麵取暖。

這次毫不例外,寒臨霄剛剛抱著他走進內殿,小狐狸就無情拋棄了這個代步工具,從懷裡跳下去趴回暖玉上。

嘴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意思是我休息一會兒。

變成小狐狸之後,習性也發生改變,林秋白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八九個時辰都在睡。

寒臨霄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

內殿繪製著恢宏龐大的聚靈陣,隻是此時聚的不是靈氣而是魔氣,林秋白是能融合一切氣和靈的靈根,就是睡著也能吸氣從四麵八方彙聚來的魔氣,充盈魔元。

短短數月,他的修為就更上一層樓。

在他睡著時,寒臨霄也順勢在他身邊盤膝閉關。

但這次跟之前都不同,小狐狸感冒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秋白一覺睡醒,就覺得眼睛迷迷糊糊睜不開,呼吸悶熱,四肢都沒有力氣,他叼住寒臨霄的衣擺輕輕拽了拽。

寒臨霄隨之睜眼,眼底清明毫無一絲迷蒙。

表麵雖然不顯,實際上他很喜歡小狐狸,能夠一個手掌就包在掌心柔軟又乖順,小狐狸每一根白毛寒臨霄都是喜歡的,於是他的手掌習慣性放到小狐狸的背上就發現不對。

炙熱,滾燙像火一樣。

寒臨霄手指一顫,倏然收攏袖口小心翼翼將小狐狸抱起來。

動作輕柔緩慢像是抱著易碎的珍寶。

與此同時,原本平靜的意識海也隨之炸開了鍋,三人難得站在同一陣線譴責寒臨霄:

〖祝西燭沉痛道:早就說上清殿不適合居住,白月細皮嫩肉的,如你這種皮糙肉厚的不怕冷的怎麼能一樣!〗

〖雲流玅附和:祝兄說得極是,何況發熱前應當早有征兆,難道都不仔細注意一下?〗

〖翞祗憂心忡忡:我心整個都揪起來了,秋秋看上去很不舒服。〗

原先寒臨霄是不能意會心揪的意思的,但現在捧著掌心瑟瑟發抖的小團子,吐出小半截粉嫩的舌頭,卻覺得自己波瀾不驚的心臟驟然緊縮一團,既刺又痛。

雲流玅說的沒錯,他之前很早就察覺到林秋白心臟搏動過快,隔著一層柔軟的皮毛在他掌心碰碰跳動,但他當時太過沉湎反而罕見的忽視了這些反常。

〖雲流玅:讓我來。〗

祝西燭和翞祗難得沒和他爭,之前他們做好了約定一人輪一天,現在是他的漏誤況且小狐狸正病著,寒臨霄闔上眼,在睜開眼,已經換成了雲流玅。

林秋白頭重腳輕,臉埋在尾巴裡迷迷糊糊睜眼看了他一眼。

潼潼水眸朦朦朧朧,好似琉璃剔透蒙一層輕霧,如果換成其他人早就心軟成一灘水,抱著他輕語安慰誘哄,雲流玅卻沒那麼好糊弄。

隱隱約約感覺到旁邊的人離開了,林秋白還沒來得及委屈,過了摸約半個鐘頭,一連串足音去而複返。

與此同時,一股濃鬱苦澀的藥香撞入鼻腔。

僅僅是聞到就能想象的到喝下去有多麼苦澀,林秋白眼睛都沒睜開,一手捂住亂嗅的鼻尖,另一爪拚命想推開藥碗。

推了幾下都沒有推動。

“乖,”隔著薄薄的一層白霧,玉雕般的麵容縹緲又冷漠,即使是四魂一體,林秋白也不可能把他們認錯,雲流玅平素最溺愛他,但一旦涉及到不愛護自己的身體就會最冷漠無情。

苦澀的湯藥熏得小狐狸眼淚汪汪。

後腿墊起腳尖,林秋白試探性伸出舌尖乖巧%e8%88%94舐著雲流玅白皙的手背,時不時抬起濕·漉漉的眼睛望他,柔軟的觸?感能夠輕而易舉融化鐵石心腸,雲流玅也非常受用,抱住他輕%e5%90%bb,好一會兒才意猶未儘地鬆開手,林秋白自以為蒙混過關,然而雲流玅卻仍將藥碗放在他麵前:“秋秋,你是不是忘了什麼?藥還沒有喝呢。”

白讓嘗了甜頭卻還是要受罪,林秋白氣得蓬鬆的大尾巴都炸了毛。

雲流玅伸手過來撈他,林秋白就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左躲右閃逼急了就一爪撓過去,但鯤鵬是天生神體百毒不侵皮糙肉厚,天雷天罰都不見得能劈下半塊鱗片,他一爪子撓過去反而把自個兒的指尖撓疼了。

“嚶嗚——”

小狐狸捧著小爪子,眼淚汪汪急欲奪眶而出,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