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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落後搶先撲入冰潭。

冰潭冰涼刺骨,寒意襲人。

其他人還在岸上脫衣衫,那名千秋月門弟子已經蹬水淌到潭中央,他顯然也受不住冰潭寒意,短短半刻臉凍得青白發紫。

林秋白把內窺外麵情況投射出來,同禦獸門弟子一道守在水鏡前看得津津有味。

正在其他人打算跳水的時候,遊到潭中的千秋月門弟子忽然叫喊一聲,眾人連忙抬頭望過去,那名弟子長發原本散亂漂浮在水麵上,此時似乎被什麼東西拽住正往水底拖拽,那名弟子頭發連著頭皮被拽的頭皮發麻,但又不能放任自己被拖到水裡去,所以強忍劇痛想把自己的頭發搶過來。

邵師兄想下去幫忙,青衫修士連忙攔住他,規勸道:“邵師兄千萬不能衝動,如果刺激的水裡的東西恐怕會變本加厲情況更糟。”

邵師兄被他點醒,動容得拍拍他的手臂:“還是你想得周到。”

兩人惺惺依偎在一起。

冰潭裡千秋月門弟子掙紮了一兩個來回,著實渾身又冷又凍頭皮還炸裂一般的疼,不得不選擇切斷頭發保全性命,但此時已經為時已晚,水底力道驟然加大他甚至沒有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就被拖入水底,了無痕跡。

岸上眾人一片寂靜,原本都脫光衣服打算往水裡跳的修士全都默默把衣服穿了回去。

摸約半柱香,遽然之間,冰潭潭水開始冒泡像是沸騰了一般,緊接著梭型蛇頭從冰潭裡抬起來,然後是龐然大物般的身體,鋒銳尖刺體型龐大的背翼也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眾人麵前。

水潭從蛇體滑落,像簾幕一般往下淌。

眾人不約而同深吸一口氣——

滕蛇!

林秋白見過體型更龐大的千足蟲,還有足以遮天蔽日的山海鰩君,相比之下這條滕蛇簡直不成氣候,所以見到這一幕神情非常平靜。但其他人就維持不了這樣的淡定了,禦獸門弟子全是一幫沒有見過世麵的小崽子,直麵滕蛇猙獰的麵目,登時嚇得瑟瑟發抖抱成一團,彆說他們,就是這些見多識廣的修士也都栗栗而危,接連往後退卻。

滕蛇是半仙之體威壓著實恐怖,林秋白也慶幸把小崽子們都收到古塔裡,外麵已經有修為較低的修士五臟六腑受到擠壓連連嘔血,慘不忍睹。

腥甜的氣息充斥在眾人感官。

滕蛇也被血腥味刺激,可它還要生產頓時躁動得在冰潭裡翻滾,掀起數丈水簾傾瀉而下水花四濺,由於腹部偶爾傳來的劇痛,它忍不住拿額頭往山壁上撞去,一下兩下將碎屑崩塌,整個山體仿佛都在地動山搖。

渾身包裹著堅硬鱗甲,滕蛇睜開冰冷凶戾的豎瞳冷冷凝視岸上人,顯然等它擺脫生產後不會放過這幫修士。

尤其是當它翻過肚皮,還隱約可見突起一張熟悉的人臉,這是之前被它吞下去還沒有消化的千秋月門弟子。

眾人嘩然。

禦獸門弟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你挨著我我挨著你抱作一團,個個眼淚鼻涕都糊了滿臉。

寧朗安慰完他們抬頭看林秋白,他擔心林秋白也會受到驚嚇,果不其然看到那張軟糯白皙的臉似乎有些神思不屬,他以為林秋白被嚇傻了,不禁問道:“在想什麼?”

林秋白脫口而出:“想一會蛋是清蒸還是紅燒。”

寧朗/瑟瑟發抖的禦獸門小崽子們:……

其實這並不是林秋白第一次見到滕蛇,三十三天奇花異草琳琅滿目,奇珍異獸數不勝數,以前他不僅掏過滕蛇蛋,烤過山虺的崽,還拔過朱雀的翎羽。

閬苑裡滿地珍稀靈獸在他眼裡全是山珍海味,當年他所過之處,靈獸聖獸全都如同火燒火燎四散而逃。

寧朗難得有些頭疼,試圖勸慰他:“今天能親眼見見滕蛇就已經非常走運,搶蛋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勉強罷。”

林秋白目不轉睛的盯著外麵的情況,十分敷衍的點點頭。

寧朗看出他言不由衷還要再勸,林秋白從儲物袋裡掏出一袋果乾,都是在金陵城買的果香四溢,聞得人口舌生津,禦獸門弟子頓時噙著眼泡卻不哭了,全都直勾勾的盯著果乾垂涎三尺,還嚷嚷著讓大師兄給他們分食。

寧朗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眼看著滕蛇在冰潭裡來回翻滾,水珠飛濺到樹枝上就形成了司空見慣的冰棱,潭水漸漸被消耗淺淺一層,一枚枚瑩白的,渾身散發著濃鬱靈氣的白蛋暴露在眾人眼前。

一共有兩枚,並排靠在一起。

在場以千秋月門和瑆珥小洞天的修士到場最多,兩方一合計,打算互幫互助合作共贏最後平分。

商議過後,眾人再不遲疑立即出手,分工有序,瑆珥祭出法器靈器在前方騷擾吸引火力,後方千秋月門悄悄去摸蛋。

被激怒之後,滕蛇豎瞳充斥著凶殘暴戾,仰頭嘶鳴一聲直直衝瑆珥撲來,它渾身由堅硬鱗甲覆蓋速度又奇快,轉眼就把人撞得橫飛出去連連吐血。

但千秋月門也沒有輕易得手。

滕蛇攻擊完瑆珥,調轉梭頭又朝他們直衝而來,冰潭是滕蛇的棲息之地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哪怕兩個宗門人齊心協力,也一時間沒辦法奈何它。

更不用提滕蛇刺痛耳膜的嘶鳴,簡直聞見流淚聽者傷心。

蹉跎的時間久了難免眾人專注度下降,林秋白就趁著這個時機從古塔裡出來,抱住兩個蛋又鑽回去,前後時間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

滕蛇回過頭就發現蛋不見了。

蛇性冷血甚至饑餓的時還會吃掉自己的後代,但如果被其他人盜走無疑對它是一種挑釁,滕蛇被徹徹底底激怒,骨翼倏然張開,尖銳的骨頭刺入山壁,仰頭嘶鳴,鋒銳尖利的尖牙淌下一串腥液,音浪有如刀在人耳鼓上瘋狂跳舞。

在場修士也傻了眼。

有些呆滯。

他們上千雙眼睛愣是沒發現蛋是怎麼沒的。

但眼看著蛋消失,滕蛇迫不及待要拿他們祭刀,眾人暗罵一聲再不敢遲疑,火急火燎的立即掉頭往洞口逃離,連頭都不敢回。

一場追逐持續了至少有半刻鐘。

好在滕蛇還有最後一枚蛋要生產,眾人拚死拚活好不容易終於逃出來,楓苒氣喘籲籲體力不支,腿肚子都在控製不住發抖,劫後餘生差點一狼狽得屁股坐在地上,邵師兄修為較高還有餘力思索剛才發生的事情:“方才蛋消失的時候我似乎瞧見一閃而逝的人影。”

楓苒腦海靈光一閃而逝,眼底深色情緒醞釀篤定道:“是林秋白。”

*

離開紫玄山後,距離也隻剩下不到半天的行程,林秋白並寧朗帶著禦獸門弟子在落日前趕到南海旁江海城,挑選了一間客棧入住。

江海城與南海毗鄰,落日餘暈如熔金赤霞塗抹斑斕,微風拂麵而來還帶著海濱溫暖的鹹意,街頭巷末飄出炸丸子湯湯水水的味道。寧朗心裡存著事,剛將其他弟子安置好就匆匆拉著林秋白進入廂房,把門一關開門見山就問道:“青衫修士是不是就是當年恩將仇報的那個千秋月門弟子?”

林秋白說:“你看出來了?”

寧朗怒氣騰騰道:“他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正義凜然,有幾分少年意氣和嫉惡如仇的寧朗看來,林秋白容貌姣好性格軟乎大方,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手相助,簡直就是毫無瑕疵渾身都籠罩著純潔的聖光,能夠對這樣的人恩將仇報簡直是喪心病狂十惡不赦。

“消消氣,”林秋白輕輕拍打了幾下他的後背,從儲物袋裡將那兩枚渾圓釉白的白蛋掏出來,分給寧朗一枚:“放鬆心情,我們才從對方手裡搶走滕蛇蛋,估計對方也正膈應呢。”

寧朗斷然拒絕:“滕蛇蛋我不能要,我們什麼力都沒有出。”③思③兔③網③

桌上的茶壺是空的,林秋白接了些水放到側廚燒開,等水開的時候他對寧朗道:“我不缺靈寵,另一枚滕蛇蛋我打算攤個煎餅,一枚就夠吃上三五天,後麵估計也吃膩了,滕蛇蛋也就放在儲物袋裡落灰,你是禦獸門弟子忍心看到這樣暴殄天物嗎?”

其實對於寧朗來說,滕蛇蛋珍稀程度一點都不亞於狂獅,若是換作旁人說了烹了滕蛇蛋,寧朗肯定覺得是暴殄天物心裡暗暗痛惜,但如果換成林秋白,他就覺得林秋白喜歡就好非常沒脾氣,聽林秋白這樣說,寧朗還是不願意:“吃不掉可以寄售拍賣出去。”

“然後讓千秋月門拍走?”

林秋白說:“到時候段蛋在誰手裡就不是我們能說的算的。”

寧朗心裡掙紮,他實在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滕蛇蛋落在千秋月門或俞家手裡,但他又沒有能與林秋白交換的寶物,畢竟無功不受祿。

林秋白沒有給他躊躇的機會,把蛋往寧朗手裡一垛,就把人往外堆,直到推到其他弟子門口,等裡麵小崽子們把人接進去才轉身往回走。

茶壺裡水正巧燒開,林秋白把水倒出來放在涼壺裡放涼,然後走進側廚打算攤個煎餅果子。

他住的是客棧裡的套間,出偏廂就能看見配套的小廚房,裡麵茶油醬醋包括麵粉白糖應有儘有,林秋白和好麵,打碎蛋殼輕輕鬆鬆攤了個餅,由於滕蛇蛋體積較大他總共攤了五張大餅,給隔壁禦獸門小弟子們送了一些,還給金翅鳥分了一小半,讓它在院子裡慢慢啄。

然後他回到房間坐下來正準備吃東西,突然聽見篤篤敲門聲。

林秋白本以為是寧朗,沒想到拉開門,外麵站的竟然是之前他們討論的千秋月門弟子楓苒和邵師兄。

楓苒笑笑:“秋白,好久不見,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

林秋白皺皺眉頭:“我們沒有這麼熟吧。”

邵師兄原本正驚豔眼前青年的容貌,一聽他這樣說臉當即沉下來:“你和人說話怎麼這樣沒有禮貌?”

林秋白道:“那也得是和人說話。”他轉頭看向楓苒:“你是人嗎?人能做的出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事情?”

楓苒早在路途上就和邵師兄坦白了之前的事,不過他也故意扭曲了一部分,比如說真正救他的是段景生,而林秋白隻是在旁邊打打醬油卻挾恩自大,最後自己落下深淵也與他毫無乾係,邵師兄自然對從小看到大的師弟堅信不疑,聞言正色道:“楓苒性子柔弱,不與你計較你也不要得寸進尺。”

一副看他無理取鬨的模樣。

林秋白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看著長得挺好的,年紀輕輕竟然就瞎了眼睛。”

楓苒登時委屈道:“你怎麼能這樣和邵師兄說話!”

聽他這樣維護自己,邵師兄滿心欣慰:“苒苒,我不要緊。”

林秋白可算看出來這兩個人就是過來故意惡心人,正打算把門關上,楓苒單手撐住門扉:“等等,是不是你搶走了滕蛇蛋?”

他是知道林秋白有古塔這個法寶的,當年林秋白就是用古塔救出被困在機關裡三天三夜的楓苒,所以他一瞬間就想明白今天發生的事情。

楓苒:“不知道秋白能不能勻一枚給我們。”

林秋白深深震動了,他覺得楓苒可真是臉大如盤,之前忘恩負義和段景生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把他推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