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洪豪也後悔答應過來了。

晚上又下雨，裴嶺站在窗戶邊，看著黑漆漆的宗祠，迷信想可能老天爺都不樂意看見這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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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年三十晚上。

秦家的前院。

章慧操持弄了一桌年夜飯，三種餡的餃子，電視放著春晚，看上去挺熱熱鬨鬨的，實際上和以往也沒什麼區彆。

“老姐姐，我調了你愛吃的豬肉白菜餡的。”

秦老太坐在輪椅上，碎碎念：“我兒子也愛吃，他也愛吃，他人呢？”

章慧知道老姐姐口中的‘兒子’不是秦詔，是那個死去的孩子。

“他死了，都是被秦詔害死的……”

“老姐姐，大過年的不想以前了，秦詔也是好孩子。”

“他不是，他不是我兒子。”秦老太又開始念叨了，抱著以前拍的老照片，仔細溫柔的摩挲，叫著她兒子的小名。

章慧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過來照顧老姐姐後，每年年三十都這樣過，也不多勸了，沒用。擦了擦手準備下餃子，一抬頭就看到客廳門口站著的秦詔和秦池野，也不知道父子倆在那站了多久，聽沒聽到剛才老姐姐說的話。

“下餃子吧。”秦詔麵色尋常說。

“誒。”章慧去忙了。

餃子還沒煮好，章慧就聽到外頭老姐姐罵秦詔和秦池野的聲，這大過年的真不好過，出來看情況。

“年拜了，麻煩慧姨照顧好她。”秦詔說。

“誒，餃子在鍋裡，我一會給你們爺倆端過去？”章慧知道秦詔這是要走。

秦池野開口：“好，謝謝姨奶，新年快樂。”

“好好好，新年快樂，你們去後頭等吧。”章慧反應過來笑眯眯的。

今年年三十，起碼秦詔能過個像樣的年，有點年味了。

秦池野和秦詔往後院去，父子倆一前一後，沒什麼話，過了一會快到了後院，秦池野說：“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帶那兒看她怎麼罵你。”

“這麼想？”秦詔沒氣，反倒笑了下，說：“我以為你和小嶺在一起，心腸軟了，能吃這一套了。”

秦池野沒說話，冷著一張臉。

秦詔反倒開起玩笑，說：“有了男朋友，把他放在第一位挺好的。上次見了小嶺爸爸，聊了很多事，你在裴家裝小媳婦？小嶺爸爸還說你乖巧懂事上進會做飯會操持家務……”

秦池野：……

剛才的冷臉，挺酷的氣勢，一下子沒了。

第164章 如何成為男朋友164

秦池野聽不下去了,看上去臉還是冷的，說：“彆說了。”

秦詔瞥了眼秦池野，看出秦池野有些不好意思,儘管偽裝的很好，點了點頭,很如意的岔開了話題，說：“小嶺爸爸人不錯,你這次回去幫我給他帶點特產。”

“嗯。”秦池野冷臉。

到了後院，秦池野去側屋，秦詔回了正屋。父子倆剛才聊天那種氛圍好像一瞬即逝。

五分鐘後,秦池野敲響了正屋的房門，手裡拎著一個食盒,麵不改色說：“姨奶送菜過來,我正好順手,就過來了。讓她先去吃飯。”

“放客廳吃吧,正好看會春晚。”秦詔臉上帶著一絲的笑容。

其實秦詔和秦池野都不是愛看電視吃東西的人,屬於做什麼事注意力很專注，用餐是滿足身體需要，而後更好投入到工作/學習中。

但裴嶺有時候喜歡在客廳吃零食,一邊開著綜藝/電視劇集,一邊吃東西，會笑的東倒西歪在秦池野身上，秦池野就喜歡上在客廳吃東西看東西。

現在秦詔提議客廳用餐,秦池野沒有拒絕,父子倆彼此退讓。

可能這一輩子都做不了裴洪豪裴嶺父子那樣的相處關係，但秦詔對現在這樣已經很滿意了。

食盒裡除了餃子，還有四盤涼菜,有葷有素，兩盤餃子，分量挺足的。

秦池野擺完碗筷碟子，秦詔開了電視。電視裡放著春晚，舞台到處都是紅燈籠，喜氣洋洋的。

“吃吧。”

“嗯。”

父子倆吃飯沒有聊天，各吃各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不過這次電視有節目的聲音，不管是歌舞、相聲，為正屋添了一絲絲的熱鬨氣。

吃完了飯，秦池野順手收了碗盤放進食盒。

秦詔看了說：“小嶺爸爸說我還不信你會乾這些事情，現在看到了，以前你是什麼都不會做的。”

“……”秦池野：做順手了。

秦詔沒有繼續說下去，從口袋取出紅包遞過去，說：“新年快樂。食盒放那兒，一會有人來取。”

“知道。”秦池野看了眼秦詔遞過來的紅包，接了下，說：“新年快樂。”

然後就走了。

秦詔靠在沙發上，聽著電視裡的吵鬨聲，臉上帶著笑容。

這樣就好了。

秦池野比他好。

院子地方大，人又少，九點多點，除了後院屋子的燈光，整個宅子安靜了下來。秦池野坐在書桌前寫作業做題，一直寫到十一點多，有人敲房門。

章慧拎著食盒過來，笑的慈祥說：“吃宵夜了，你爸說你一直在學習，我就想著這麼晚了，學習多費腦子，做了宵夜，蟹黃包，還有小餛飩，趁熱吃。”

“這麼晚了。”秦池野接了食盒，“其實不用給我準備。謝謝。”

章慧就笑起來，“你和你爸真像，都是嘴上說不出什麼好聽話，心裡是好的軟的。你吃吧，明天我再過來拿食盒。”

“嗯。”秦池野點頭。

東西量不多，溫度正好入口，秦池野吃完宵夜快淩晨，拿著手機給裴嶺發了一條新年快樂，趕在了零點。

那邊沒有回應，應該是睡著了。

小嶺說明天要三點多醒來的，早早睡。

秦池野又學了一個多小時，才洗漱睡覺。第二天一大早七點，秦池野推門出來，門口院子地上一片白茫茫的，昨晚下雪了，落了一層，他拿著手機拍照給裴嶺發過去。

【下雪了。】

【你忙完了嗎？】

那邊沒有回應。秦池野想著可能太吵雜裴嶺沒聽到，一直到吃早飯時，秦池野都有些心神不寧，從昨晚八點多到現在一直就沒和裴嶺聯係上。

他們很少有這麼長的時間沒有消息。

“小嶺沒給你回消息嗎？”秦詔看秦池野心思沒在早飯上，說：“你給他打個電話。”

秦池野：“打了三通，沒有人接。”

他掏出手機，正好微博彈出一則消息：【X市XX小鎮裴家村於今早四點十五發生一起山體滑坡……】

秦池野看到推送的消息，一瞬間腦子都是空白的，但他很冷靜的點看，仔細看完新聞，根據衛星拍的地圖，確實是裴嶺鄉下的老家。

那個山坡，半山腰蓋的什麼東西，距離裴嶺住的地方不遠處，他們昨天打視頻通話時，裴嶺還給他看過。

【啊啊啊四點多就要去祭祖要起好早哦。】

秦池野甚至腦子裡能想到裴嶺撒嬌說話時的語氣。

“怎麼了？”秦詔發現不對，他從沒見過秦池野這樣——也不是，他太太去世，葬禮上周言禮發來視頻，也是這樣。

濕漉漉的雨水天，小秦池野沉默麵無表情，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可又有不同，現在秦池野長大了，看上去更鎮定了。

但秦詔知道，這樣的秦池野更——

危險了。

“是小嶺嗎？”

“我要回去。”秦池野站起來，匆匆往側屋去收拾東西，一邊撥打電話。

一直無人接聽。

秦詔給邱助理打了電話，幾十秒知道情況。

“……山體滑坡信號不好暫時聯係不上，整個小鎮子失去了聯係，那邊暴雨。”

“安排飛機。”秦詔直接說。

邱助理：“秦總，下雪天可能沒辦法飛行，我先聯係。”

秦詔出去時，秦池野背著書包，並沒有直接走，而是過來了，眼底帶著祈求——

一瞬間回到了那通視頻電話。

【爸爸，你會回來的吧？】

【求求你了。】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後來再也沒見過這種眼神。秦詔有些恍惚，幾乎同時說：“我安排了飛機，現在下雪，不知道能不能飛，等幾分鐘。”

沒給秦池野開口的機會。

求求你了。

這也是秦詔這些年不願去想的話。他不想兒子在這麼開口。

父子倆就在院子裡等，幾乎度秒如年，秦詔拍了拍兒子的胳膊，什麼話都沒有說。等電話響了，秦詔嗯了聲，“走吧，我送你去機場。”

路上秦池野一直在打電話，哪怕秦詔說了那邊斷了網絡，還是暴雨，秦池野也一遍遍的撥打，給裴嶺發消息。

好像除了這些，不能想彆的。

也不願想彆的。

小嶺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秦詔同秦池野一起上了飛機，邱助理同行，說：“秦總，小鎮暴雨無法降落，隻能在隔壁市停下，然後坐車過去，我已經安排好了。”

“嗯。”

一個多小時後，到達天氣陰沉沉的M市，轉乘汽車開往X市小鎮，開高速時，就開始下雨，不過還好雨勢不大，直到快到小鎮時，雨越來越大。

路也不好走，村道有一棵大樹被雷電劈倒了，擋了路。

又繞行。

一直到兩點多，才終於到達小鎮，不過小鎮路上都是積水，有的房子地勢低被淹了院子，當地武警早已到達，維持秩序。

“你們找人？沒傷亡情況。”武警說。

與此同時，秦池野也收到了第一條裴嶺發來的信息。

【新年快樂~】

【網是不是不好？】

【我專門守在淩晨發的，沒發出去……】

【我在窗邊試試，哇好大的雨凍死我了。】

……

一條條消息重新過來。

秦池野看消息時手都是抖的，很想確認最後一條的時間，不要停留在淩晨。

“山體滑坡，還好離村子比較遠。”

“雷電劈中了信號塔，昨晚就開始停電。”

“裴家啊在那邊。”

車子到達裴家彆墅門口，秦池野舉著電話下來，雨水漫過腳踝，雨滴砸在電話屏幕上，秦池野看到了消息。

七點三十六分。

【暖氣停了抱著賠錢睡的好暖和一下子到現在才醒。】

【早上好，新的一年了！】

【祝秦池野早日上百名榜，小裴勞斯的新年願望。】

手機屏幕上雨水越來越多，秦池野的頭發、臉上，雨水也越來越多。

邱助理撐傘的時候，想，可能也不止是雨水了。

“咯咯，有人呀！”賠錢的聲音，大聲帶著一點點的奇怪，“咯咯，好像是大哥哥來啦，我是不是看花眼啦~”

“怎麼可能是秦池野，他還在京都——”

裴嶺說完出來，一眼就看到淋的濕漉漉的秦池野，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秦池野已經衝過去，緊緊地抱著裴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