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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映棠照例一大早就跑了個沒影,而他前腳出門,林摯後腳就跑回了他的房子,親手包了幾個粽子蒸上。粽子是莊映棠最喜歡的蛋黃肉餡,他還準備了一桌子菜,又定了一個漂亮的蛋糕。最後,林摯把房產證拿出來,這可是今天晚上的重頭戲。可他看了半天,總覺得彆扭,這麼重要的表白啊,一個證件到底顯得單薄。於是林摯又跑了趟商場,買了一隻穿風衣的大熊,把房產證塞進了熊的懷裡。

一切準備停當,林摯就給莊映棠打了個電話。

“莊導,你晚上有沒有空,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

——他們家樓下的那個咖啡館也是林摯早就踩好點的,離家近,方便隨時把人拐帶上樓;環境也好,算得上是個正經的約會場所。結果莊映棠狐疑地回了一句:“大晚上的請我喝咖啡,你安的什麼心啊?”

林摯:“……”

千算萬算怎麼就算漏了這一點?林摯簡直欲哭無淚。做的功課用不上了,箭在弦上隻能信口雌黃。林摯磕磕絆絆地說:“也不是非得喝咖啡……是這家店包的粽子!粽子特彆好吃!還有你喜歡的蛋黃肉的,這不是端午節了,應景嘛。”

記過莊映棠又拒絕了。他嗤笑了一聲,道:“咖啡館還賣粽子?你這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館子啊,林摯,你給我老實交待,你到底又憋什麼壞呢?”

林摯乾笑了兩聲:“我冤枉啊。”頓了頓,他又不死心地說:“那,他們家蛋糕特彆好吃,行嗎?”

莊映棠冷酷地拒絕了:“不行,我減肥。再說蛋糕這玩意就是好吃,好像也不值得我跑二十公裡去嘗一嘗。你還有彆的理由嗎?”

林摯生無可戀,隻好老實地說:“我能不告訴你嗎?”

那頭莊映棠憋著笑:“能啊。但是我去不去,就再說吧。”

這製造驚喜的第一步邁的算是十分失敗了,不過莊導話沒說死,那大概就還有希望吧。一直熬到林摯單方麵約定好的時間,他打起精神,去了那家被他甩鍋“賣蛋黃肉餡粽子”的不正經的咖啡館,要了一壺茶和一塊巧克力熔岩蛋糕,發現人家也賣粽子,不過是做得玲瓏剔透的冰粽。

莊映棠今天早早就宣布收工了,理由是端午節給大家放半天假,把眾人感動得熱淚盈眶,連周扒皮老板不給大家包紅包都顯得不那麼令人發指了。莊映棠毫不臉紅地假公濟私了一把,迫不及待地打開林摯給他發的定位,一路開了過去。

其實他對林摯賣得那個關子可好奇了。

過節,人們可能都出來玩了,路上的車有點多。莊映棠開車走走停停的,就有點心急。不過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迎著昏黃的夕陽,他心裡那點期盼都跟著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意味,莊映棠卻隻肯認那是純粹的好奇心作祟。

好不容易開上了一段比較順暢的路,結果莊映棠的電話響了。莊映棠也沒看,他還以為是林摯,按了接通就調笑了一句:“你急什麼啊,我又沒說不去。”

然而從他的車載音響裡傳出來的,卻是許晏如略帶哭腔的聲音:“映棠,你在哪?你回家一趟好不好?”

莊映棠臉上的笑意倏忽而逝。

林摯坐在咖啡館裡,每隔兩三分鐘,就要抻著脖子看一看窗外的車水馬龍。他從夕陽西下,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莊映棠卻始終沒有出現。他從來沒有跟自己保證過一定會來,林摯卻不死心,也不敢打電話去詢問,就這麼忐忑地等著。

林摯一下想是不是過節路上堵得厲害,一下又覺得莊映棠是太忙抽不開身。一直到咖啡店要打烊了,林摯才終於允許自己有些沮喪:也許他是真的不想來吧。

蛋糕的熔岩芯漸漸融塌了表皮,裡頭的巧克力醬就漫了出來。林摯無意識地%e8%88%94了%e8%88%94勺子,意外地發覺巧克力裡竟帶著一點點苦。

☆、第 75 章

莊映棠按照許晏如給的地址, 心急如焚地往醫院趕,等他氣喘籲籲地跑到手術室外時,莊照嶽的手術還沒有結束。莊映棠一把抓住許晏如的手,問道:“出什麼事了?”

莊映棠抓著她的手才發現,許晏如現在渾身都在抖。她幾乎要站不住了,莊映棠趕緊扶著她,在一旁的椅子山坐下來。而許晏如還在竭力忍耐著, 就是不讓發紅的眼圈兒流出點什麼:“照嶽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他……”

許晏如說不下去了,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手術中”的幾個字, 淚珠終於撲簌簌滾落下來。

莊映棠趕緊攬住她的肩不住地安撫:“沒事啊,彆哭。哥哥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然而眼淚一旦開了閘,就很難再止住了。許晏如用力攥著莊映棠的手, 顫聲道:“你不知道,我趕到現場的時候, 他的車撞的全都變形了,最後把車門切開,才把人抱出來,他渾身都是血……”

莊映棠光是聽著都覺得驚心動魄。可他能說什麼呢, 除了不住的安慰,安慰許晏如,也安慰他自己。

他們一直枯坐到臨近午夜的時候,手術中那幾個字才終於滅了。莊映棠扶著許晏如霍然站起, 小跑著到手術室門口焦急地等著。又過了不到一分鐘,手術室的門被推開,穿著白大褂的人行色匆匆地推出來一張床。

莊映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著那張床——沒有蒙白被單,萬幸啊。

莊映棠和許晏如生怕耽誤醫生救人,什麼也不敢問,隻焦急地在後頭跟著。走了沒兩步,終於有個醫生頓住腳步對他們交待道:“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還得在 ICU觀察,家屬不能探視,你們先回去吧。”

許晏如哭了,她一個勁兒地搖頭,莊映棠趕緊問:“那病人那病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醫生歎了口氣:“那就說不好了。這麼慘烈的車禍啊……熬過去就過來了,熬不過去就……哦,當然了他也可能一直這樣。”

許晏如的身子晃了晃,莊映棠趕緊一把扶住她,就聽她的聲音輕得近乎飄渺:“還、還很有可能熬不過去嗎?”

莊映棠忙安撫她:“不會的。”

醫生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直言道:“病人他傷的太重了,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現在人能救回來,已經是多虧了他求生欲強了。”

醫生說的沒錯。

莊照嶽今天跟許晏如說好了要回家吃粽子,走的比平常早,結果他慣常走的一條路出了車禍,堵的水泄不通,莊照嶽的司機就走了另一條小路。

結果就在這條小路上,突然竄出來被一輛開得飛快的大貨車,正好把莊照嶽的車撞到牆上。司機當場就不行了,莊照嶽坐在後排,撿了一條命。

可不是撿來的命麼,留不留得住還得看天意。

許晏如淚如雨下:“我要是不讓他回家過節多好!”

莊映棠好說歹說地把許晏如送回了家。他哥哥有兩個孩子,是一對孿生姐弟,現在都在國外上學。許晏如已經通知了他們,但是趕回來怎麼也要明天了。莊映棠今晚要留在家裡陪她,就想著要跟林摯說一聲,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原來是要去赴林摯的約的。

莊映棠心裡有點愧疚,想趕緊給林摯打個電話?可看看時間,現在已經夜裡兩點多了,就發了條微信給他,說家裡臨時有點事兒,今天回不去了。

信息發出去還不到一分鐘,林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今晚林摯在咖啡館裡等到打烊,也沒能等到莊映棠,隻好垂頭喪氣地回扣家。他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白天買的那捧玫瑰花被暖氣熏的有點蔫,跟現在的他似的。林摯給花噴了點水,自己又吃了兩個粽子,感覺好多了。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隱晦,莊映棠沒當回事;或者是他察覺到了什麼,不想更進一步所以才沒來赴約。這兩種可能性對林摯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弄得他連莊映棠的家都不敢回了。

不過後來林摯還是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決定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回家去。他希望維持現狀沒什麼不好,暫時不想接受自己也沒關係,溫水煮青蛙,早晚有一天她會想接受自己的……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摯填飽了肚子,又乾勁十足了。

可林摯回家一看,莊映棠居然也不在家。他打電話問了程珂,程珂莫名其妙地說他們早就收工了啊。林摯這下又不知道該怎麼好了,他機械地洗漱完,躺在床上睡不著。

他也有失眠的時候,因為不習慣身邊少了一個人。

所以手機一響,林摯立刻就抓過來看了。解鎖不過幾秒鐘時間,他就像等待宣判似結果似的。他會跟自己說什麼呢?是嚴肅地談一談,還是顧左右而言他糊弄過去?

結果莊映棠說,他家裡出事了。

林摯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他趕忙給莊映棠撥了回去,就聽莊映棠疲憊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過來,第一句卻是說:“對不起啊,沒能赴你的約,也忘了告訴你。你等了很久嗎?”

林摯趕緊搖搖頭:“不久的。你家出什麼事兒了?怎麼現在還沒睡?”

莊映棠歎了口氣:“我哥哥出了車禍,還沒有脫離危險,我一晚上都在醫院。”

林摯知道莊家兄弟感情好,莊照嶽出了事,莊映棠一定難過死了。他立刻就把自己的事拋諸腦後了,安慰莊映棠道:“你彆擔心,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他舍不得你的。那你現在怎麼樣?要不,我過去陪你吧。”

莊映棠聽得有點心動,可還是道:“彆來了,太晚了,你趕緊睡吧。明天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回家的。”

林摯沒聽他的。他這一晚上心情大起大落,現在怎麼都睡不著。他驅車去了莊家老宅,等到進了人家小區,他才想起來這會兒都快四點了,人家肯定都睡了,還怎麼好敲門?林摯有點尷尬,光想著要看莊映棠一眼,可沒想到這一眼能不能看上啊……

林摯一邊搖頭一邊把車就停在院子外頭,遙遙向上看去,卻意外地發現莊映棠的房間竟然還亮著燈!

林摯想的卻不是有人能給他開門了,而是——好心疼啊,他這麼晚了還沒睡!

林摯打了個電話給莊映棠,低聲道:“你能下來一趟,給我開門嗎?”

莊映棠房間的窗簾霍地拉開,林摯舉起屏幕還在閃光的手機,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不過一會兒功夫,一個身影就旋風似的衝了出來,一頭撞進林摯懷裡——從動作上來看他可能是想去抱林摯,但是因為身材的緣故沒有成功——莊映棠死死抱住林摯的腰:“你怎麼來了?”

林摯憨憨一笑:“我擔心你啊。”

莊映棠的心裡可暖和極了,他把臉埋在林摯的肩窩裡,偷偷吸了吸鼻子。他的小龍套什麼時候長得這麼高了呢,肩膀都快跟他哥哥一樣寬了。

膩了一會兒,他們兩個手拉著手回到屋裡。一進門,林摯就嚇了一跳,莊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