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小型戰機,且很快進入射成範圍。
亮光驟然劃破夜空。
飛行器急忙躲避,聶父通過顯示器上對方的速度和剛剛的火力,立即猜到可能是有戰機,隻要被轟中,他們都得完蛋。
他叫道:“往港口開!”
鐘佐道:“來不及,去城市。”
主辦方在這裡雖然權勢滔天,但不能無所顧忌。那些舊部能混到現在,自然也不是毫無理智的人,他們隻要進入城市,對方就不敢亂開火。
聶父明白這個道理,一時有些猶豫。
他們如今是在遼闊的海域上,離軍火市場更近,但那裡卻有鐘思澤,可若繼續反方向開,或許不等開到城市便會被轟下來。
鐘佐替他做了決定:“去軍火市場。”
聶父沒有反對,不安地盯著漆黑的夜空看了一會兒,見零星的燈火若隱若現,忍不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問道:“你好好地殺軍火王乾什麼?”
鐘佐道:“殺著玩唄。”
保鏢立刻想給他跪下。
聶父不信,沉默幾秒,終於問了關鍵問題:“你舅舅他……”
鐘佐道:“哦,他知道了。”
聶父臉色微變,感覺血壓都上來了,勉強繃住表情道:“他說什麼了沒有?”
“關於你們的,沒有,”鐘佐道,“關於我的,他讓我跟著他去嗨呀星係,我拒絕了。”
聶父道:“為什麼?”
鐘佐剛想回答,突然掃見了前麵的顯示器,喝道:“注意左邊!”
然而還是晚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巨大的爆炸驟然在耳邊炸開,左翼不幸被擊中,整架飛行器開始劇烈晃動。
鎖風大吼道:“少爺!”
說罷,他不管不顧地衝過來,想替他們擋住接下來的炮擊,這時隻見顯示器上多出了幾個光點,祁政一行人及時到了。
幾人望著黑夜中爆出的火光,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等聯係上鎖風,得知是鐘佐的飛行器後,他們的心臟都有些抖——這麼一個速度砸下去,絕對連骨頭都剩不下!
祁政隻覺血液凝固,撲到窗前死死地盯著那邊。
副官看看他這個狀態,生怕一個不好會跟著殉情,但意外的,祁政的聲音極其冷靜:“跟上去,他肯定有辦法。”
飛行器上一般裝有安全傘,保鏢和聶父二話不說開始翻找。
鐘佐道:“速度快成這樣,你們就算不被氣流卷成肉醬,跳下去也是被掃成篩子的命。”
聶父怒道:“那你說怎麼辦?!”
鐘佐道:“讓開。”
他說完解開安全帶,往保鏢身上一踹。
保鏢趕緊給大佬騰地方,在顛簸中艱難地與他換了位置,落座後見他沒有折回到海麵上,反而繼續在往城市開,並且還沒有減速,崩潰道:“鐘爺您瘋了啊!去海上迫降啊!”
鐘佐道:“然後等著被轟?”
保鏢道:“不一定會被轟中的啊!”
鐘佐道:“我不喜歡賭運氣。”
保鏢不知道他靠不靠譜,顫唞地抓起安全傘穿上,準備隨時跑路。
鐘佐沒理會他們,往前開了一段距離,這才慢慢減速,然後開始往下降。
保鏢覺得這個速度依然會死,正想著要不要跳一跳,便在顯示器上看見了湖心區。
此刻已進入城市,後麵的炮擊早就停了。
幾人剛要放心,隻聽一聲大響,受傷的左翼終於承受不住裂開。飛行器頓時旋轉地栽了下去。這種時候根本沒辦法往外跳,保鏢們嚇得嗷嗷大叫,差點尿褲。聶父則被晃得基本沒空想彆的,整個過程都是暈的。
鐘佐竭力控製方向,冷靜地望著顯示器,等到達一定距離便按下緊急懸停製動。
下一刻,飛行器霍然紮入湖中,“砰”地激起十多米的水花。
水瞬間四麵八萬地灌進來。
巨大的衝力讓水流撞開了一點前擋風玻璃,慣到了鐘佐的身上,幸好他及時護住了頭,不然腦袋都得被撞碎,不過手臂就有點慘了,直接被撞骨折不說,幾塊碎片還深深紮進了骨頭裡。
他勉強弄開安全帶,掙紮地離開飛行器,慢慢往上遊。
可能是割破了動脈,也可能是水太深,過度流失的鮮血讓他的速度越來越慢,他感覺水湧進%e8%83%b8腔,熟悉的窒息漸漸籠罩了他。
——要是以後想不起來,就再把你自己淹死一次。
記憶深處的聲音不期然撞入腦海,他的思緒頓時有些飄。
好像是自從被按進水裡差點溺死,他便經常性地會被某個二貨激怒。
記得有一次下起了太陽雨,祁政抽風地拉著他去山坡觀賞風景,而且還不準備打傘。
他全身被澆透,又踩了一腳泥。
當一個不小心滑倒,整個人拍在草地上後,他終於爆發,把那二貨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頓。
祁政抓住他的手腕:“我找到親生父母了。”
他不禁一停。
祁政道:“我以後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他心想:太好了!
祁政看著他:“你有沒有覺得那一瞬間%e8%83%b8口突然輕了一下?”
他感受一番,實話實說:“嗯。”
“這就是快樂啊!”祁政很激動,期待地問,“那你有沒有酸酸的感覺?你會不舍得我麼?”
“不會,”他斷然道,“恭喜你,快走吧。”
祁政道:“哦,我騙你的。”
“……”
祁政道:“真沒有酸酸的感覺麼?”
他立刻又把這二貨打了一頓,扔下人起身就走,暗道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竟會同意跟著他出來。
剛走出幾步,身後便響起急促地腳步聲。
他沒等回頭就被某人用力撲中,差點栽在地上,把人一掀,冷冷道:“你找死?”
祁政正要回答,隻見一隻淺藍色的蝴蝶從他們身邊飛過了過去,於是注意力轉移,要拖著他去看蝴蝶。
他想也不想道:“我不去。”
“去嘛去嘛。”祁政見製不住他,便抱著他的大腿往地上一癱,一副“你不去就彆想走”的架勢。他弄了幾次都沒弄開,反而被絆得坐在了地上,狠狠踹某人一腳,終於妥協,冷著一張臉和這二貨回到山坡,看見了一朵花,蝴蝶正停在花上。
祁政拉著他,近距離望著那隻蝴蝶。
“你看見翅膀的顫動了麼?這是生命,你聞到花香,這是空氣……”
某二貨不知從哪裡看來的東西,毫無預兆地開始給他現場抒情,“你身上一滴滴的碰觸,是雨水,你臉上溫暖的撫摸,是落日餘暉。小佐,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世界那麼美,為什麼你竟能無動於衷……”
——為什麼我竟能無動於衷?
鐘佐飄在水裡迷迷糊糊地想,感覺那隻蝴蝶在眼前放大,翅膀上每一條紋路都異常清晰,原本灰蒙蒙的色彩變得越來越豔麗。
更多的記憶呼嘯地湧了上來。
以往每次回憶過去,感覺都隔著一層薄膜,像在觀賞老舊的電影,如今那層屏幕漸漸碎裂脫落,露出了本來的樣貌——祁政死亡到現在,那張臉第一次在記憶裡亮了起來。
他恍然感到了劇烈的心跳和脈搏。
這麼久,他終於又有了一種活著的感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生命指數:0
迷失前最後一個畫麵回到腦海,他的手指猛地抽了一下。
很多事情沒有捷徑可以走,僥幸作過的弊,終究要還回來。
當時被屏蔽的情緒如同開閘的洪水,於兩年後的今天洶湧地湧向他,避無可避,那些肝腸寸斷的痛一瞬間吞噬了他的四肢百骸。
☆、第046章
戰機擊中目標的時候, 不隻鎖風他們發狂, 主辦方這邊也很崩潰。
負責追擊的人暴躁地在通訊頻道裡罵大街:“臥槽, 我不是讓你們小心一點打嗎?誰他媽讓你們真瞄準了!”
那頭弱弱道:“手……手滑了一下。”
負責人怒道:“你怎麼不手滑把自己彈出去?你現在就他媽的給我跳機!”
那頭不敢吭聲, 假裝自己掉線。
負責人氣得想衝過去掐死他, 抬頭看一眼遠處冒著火光的飛行器, 腦門出了層冷汗。
軍火王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被殺, 他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可裝裝樣子追人是一回事, 弄出人命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雖然把敢在自家地盤上生事的人乾掉很提氣, 但那也得分對象。聶家背後站著的可是鐘思澤,一個領主和幾個舊部擺一起, 想也知道要選誰, 再說他們連殺人動機都沒弄清楚,萬一軍火王該殺呢?
他們原本是想,若今晚能成功攔下人,便把事情問明白給舊部一個交代;若不能攔下被對方跑了,他們總歸派了人, 麵子上也過得去, 以後的恩怨他們就不管了,可誰知倒黴手下竟然捅婁子!
他望著那架飛行器搖搖晃晃向城市飛, 心涼了一半。
於是當看見有人前來接應,且雙方的人都要進入城市時, 他便提醒舊部停止開火, 算是給了對方一個喘熄的機會。
幾位舊部自然知道不能太肆無忌憚, 見那架飛行器一路往下跌,多少出了口惡氣,吩咐手下暗中盯著,如果那幾個人沒有死,他們再算賬。
可惜想的雖好,結果人家根本不回酒店,救完人便直奔港口了。
他們急忙派人阻攔,卻發現負責在港口接應的是穆家和顏家的人,這兩家都站著一位有實權的將軍,聯合起來甚至能左右第五星係的軍火生意,他們隻能收手。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聶家一行人沒有上那兩家的飛船,而是進了另外一艘低調的飛船。
晚飯過後,鐘聶就跟著舅舅進了港口,卻一直耗到了現在。
他正奇怪他們怎麼還不出發,便見艙門打開,聶父被攙扶著進來,不僅渾身濕透,額角還掛著血。他頓時吃驚,跑上前:“爸,你怎麼了?”
聶父受的傷不重,被水流衝昏後半路便已恢複意識。
他本想回自家的飛船,但出來接他們的是鐘思澤的保鏢。那幾名保鏢把他一架,利落地辦完手續,帶著他就上了這艘飛船,這讓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鐘聶見聶父沒有回答,以為他是不舒服,便望向他身後,想問問父親的保鏢,卻聽一聲怒喝傳了過來。
“讓開!”
尾音落下的同時,隻見穆文昊**地衝進門,抱著同樣濕透的人快速往裡跑。他懷裡的人穿著白襯衣,垂下的那隻手的袖子呈淡紅色,一看就是被水泡過的鮮血。
鐘思澤也在艙門附近,臉色微變:“怎麼回事?”
祁政連他都沒空搭理,直奔醫療室。
副官一路在後麵跟著,解釋道:“坐的飛行器被擊中,栽進了湖裡。他失血過多,雙臂多處骨折,我們路上做過緊急處理,血已經製住了,就是骨頭還沒有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