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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恩 笑佳人 4286 字 6個月前

不在錦衣衛了, 但寧王在錦衣衛待了兩年,肯定籠絡了一批心腹, 有人察覺點風吹草動馬上去報給了寧王, 寧王豈能容忍他看上的人彆嫁?不甘之下, 便想出這麼歹毒的主意, 寧王凶名在外, 陳家敢冒著得罪寧王的風險繼續與自家結親嗎?

陳家如果悔婚, 蕭老太君也不是特彆在意, 她氣的是,連帝師陳家都不敢得罪寧王,放眼天下,誰還敢娶阿鸞?她寶貝曾孫女的婚事,會不會因此一直耽擱下去?

與曾孫女的終身大事相比,“承恩侯府畏懼寧王”的窩囊名聲都不算什麼。

“不必理會謠言,先看陳家怎麼行事。”蕭老太君肅容道。

俞氏隻能等待消息。

陳家,陳夫人夫妻帶著孫子陳璋,來見老太傅了。

其實陳家大房,大爺陳世清在官場上碌碌無為,在家純粹是個軟骨頭,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少有主見,妻子高高興興地要與顧家聯姻,陳世清笑著說好,現在妻子想反悔了,陳世清聽了妻子的理由,也覺得自家萬萬不能得罪寧王。

夫妻倆達成了一致,但陳璋堅決要娶顧鸞,陳夫人勸不住兒子,因此希望老太傅能說服兒子。

老太傅快八十歲了,頭發全白,滿臉皺紋,有種曆儘滄桑之感。

麵對兒媳婦與孫子的爭執,老太傅慢悠悠地問了孫子第一個問題:“如果謠言是真,將來寧王提刀搶親,你願意用一條胳膊或一雙腿,或自己的官途乃至性命換取顧女進門嗎?彆說寧王不敢公然搶人,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寧王不敢做的。”

老太傅給隆慶帝當了十幾年的先生,因為母後早喪,少年時期的隆慶帝還是很沉穩懂事的,至少表現出來的是這樣,但老太傅看得出來,隆慶帝骨子裡有種桀驁不馴,後來隆慶帝登基後,果然應驗了他的猜測。

在老太傅眼裡,寧王才是最像隆慶帝的皇子,太子過於世故穩重,寧王與隆慶帝一樣率性而為,隻不過隆慶帝還是皇子時沒有先帝的過分溺愛,隆慶帝不敢太囂張,寧王卻不同,天塌下來都有隆慶帝罩著,故寧王比隆慶帝更無所忌憚。

如今隆慶帝才四十五歲,身體強健,不出意外,寧王至少還能猖狂十來年。

“我願意。”年輕的陳璋,毫不猶豫地道,他與顧鸞已經相看過了,侯夫人知會父母可以提親了,說明顧鸞對他動了心,這個時候他因為懼怕趙夔退縮食言,還算什麼君子?真悔婚了,陳璋會一輩子瞧不起自己。

兒子冥頑不靈,陳夫人急了。

就在此時,老太傅心平氣和地拋出了第二個問題:“君子重諾,不畏強權,很好,那麼,假設你失去一臂後成功娶了顧女,但寧王仍然記恨於心,他不但斷了你的前程,還罷免了你父親、兩位叔父的官職,麵對父母、叔嬸、堂兄弟們的埋怨,你覺得顧女會開心嗎?你會心安理得地隻管夫妻院裡事嗎?”

陳夫人夫妻一起看向兒子。

陳璋眉頭緊鎖,沉默片刻,他揚首道:“隻要祖父同意,我可以帶她搬出陳府,我與寧王的恩怨,從此與陳家無關。”

陳夫人聞言,大怒:“你敢!”

陳璋嘴唇緊抿。

老太傅擺擺手,示意兒媳婦閉嘴,他繼續道:“好,假設你分家了,寧王也不再找陳家的麻煩,但顧女貌美傾城,若寧王念念不忘,趁你外出時潛入……”

“祖父!”陳璋目眥欲裂,不敢相信寧王會做出那等畜生之事。

老太傅深深地看著孫子:“我說過,沒有什麼是寧王不敢做的,到那時,你沒了家人,也沒了美妻,竹籃打水一場空,你會不會後悔今日的堅持?”

陳璋雙拳緊握,眼裡因為內心的掙紮,布滿了血絲。

老太傅朝兒媳婦使了個眼色。

陳夫人走過來,心疼地抱住兒子,眼淚也落了下來:“璋兒,是娘不好,不該妄圖攀附權貴巴巴地帶你去相看,可寧王,咱們不能得罪他啊,他連太子都不放在眼裡,你真娶了顧女,咱們陳家就再也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陳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幾日,陳夫人帶著一堆禮物,歉疚地去了承恩侯府。

蕭老太君、俞氏都是明理之人,誰不怕寧王?她們選擇陳家的動機也不純,現在陳家因為類似的緣故拒婚,人之常情,無法責怪。

陳夫人放心地回家了。

俞氏偷偷哭了一場,傍晚顧崇嚴回來,看到妻子的憔悴模樣,便猜到陳家退親了。

“退就退吧,反正也沒有真正議親,知道的人不多,不算丟人。”俞氏心酸地道,“我就是擔心阿鸞,才十三歲啊,第一次議親就被男方嫌棄了,阿鸞得多難過。”

聽到“被男方嫌棄”那幾個字,顧崇嚴的怒火就蹭地燒起來了。

他漂亮乖巧的女兒,居然被人嫌棄了?

什麼嫌棄,都是趙夔那小子陰險,背後搗的鬼!

除了趙夔,顧崇嚴想不到第二人,而且,趙夔放這話出來,不就是想嚇退所有人,逼他將女兒嫁給他嗎?

做夢!

第二天,隆慶帝也得知顧、陳兩家的婚事黃了。

隆慶帝很高興,顧鸞是他看上的兒媳婦,被人捷足先登算什麼回事,但隆慶帝也很發愁,兒子這招太狠了,外祖母、表弟現在肯定很生氣吧?隆慶帝肯定更偏心兒子,但顧家人更心疼自家姑娘啊。

隆慶帝派人將二兒子叫了過來。

趙夔麵無表情地來了。

隆慶帝示意石公公等人下去,書房裡就剩父子倆,隆慶帝先歎口氣,再恨鐵不成鋼地數落兒子:“你啊你,顧家要與陳家結親,父皇知道你著急,可你也不能放流言出去啊,鬨成這樣,以你表叔那脾氣,估計他寧可養一輩子女兒,也不會屈服於你。”

趙夔冷聲道:“兒臣聽不懂父皇在說什麼。”

隆慶帝一副“朕還不了解你”的表情,氣道:“在父皇麵前,你裝什麼裝?外麵的謠言,難道不是你放出去的?”

趙夔直視對麵的父皇,一臉陰霾與嘲諷:“天下女人那麼多,兒臣還不至於為了一個顧鸞變得如此下作。”

隆慶帝臉色微變,盯著兒子問:“真不是你?”

趙夔扭頭麵朝窗外,不屑再辯解。

隆慶帝一邊沉思一邊自言自語:“不是你,還能是誰?”除了兒子,誰還能從此事中得到好處?

趙夔想到了一人,敢對付他的人,也隻有太子了。

趙夔無法確定太子對顧鸞是什麼意思,但至少,流言一出,他與承恩侯府將勢同水火。

“父皇,兒臣殺過人放過火,是兒臣做的,兒臣從不懼承認,但此事非兒臣所為,兒臣必須去向曾外祖母解釋清楚,也請父皇派錦衣衛徹查,揪出意圖挑撥兒臣與顧家關係之人,在曾外祖母麵前還兒臣一個清白。”

太子要挑撥,趙夔不會傻傻地背這個鍋,顧家恨不恨他他不介意了,但趙夔要讓父皇明白,幕後之人真正的目的。

“兒臣告退。”說完那番話,趙夔就走了。

隆慶帝坐在龍椅上,對著兒子離開的方向發呆,剛開始,他隻擔心兒子娶顧鸞要難上加難了,聽了兒子委屈的控訴,隆慶帝才突然發現,流言四起最大的惡果,是可能導致承恩侯府與兒子反目成仇。

誰要害他的夔兒?

隆慶帝的腦海裡,冒出了皇後那張令他作嘔的臉。

“宣張翊。”隆慶帝沉聲道。

張翊,錦衣衛指揮使,亦是隆慶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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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府,趙夔趕在顧崇嚴回府之前,先一步來求見蕭老太君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蕭老太君還算平靜地出來見客,但老人家的眉眼裡,再沒有趙夔治水歸來時的慈愛。

既然大家心知肚明,趙夔直言道:“曾外祖母,我確實喜歡阿鸞,也有求娶之心,三月裡宮中相見,我已經對表妹直言,表妹不願嫁我,就在我追問理由之際,太子突然出現,打斷了我與阿鸞。沒多久,我聽說表妹要與陳家議親,我不甘心,曾在九華寺偷偷見了表妹一麵。”

蕭老太君猛地一挑眉。

趙夔如實將當日他與顧鸞的談話說了出來,包括顧鸞的噩夢。

蕭老太君心中震驚,她的阿鸞,真的每年都做噩夢,怕趙夔怕成了那樣?

趙夔攥了攥拳,垂眸苦笑:“曾外祖母,這話我隻對您一人講,這些妹妹表妹裡,我從小就隻看阿鸞順眼,她小時候我把她當表妹看,她長大了,我動了娶她之心。可阿鸞不願意,她看到我就怕,怕到哭得發抽,我既憐惜她,又恨她為了一場夢拒我於千裡,但再生氣,我都沒想過強迫她嫁我,更不會蠢到用放出流言的手段逼她嫁不了彆人,讓她除了怕我之外還恨我,更讓您對我失望。”

蕭老太君默默轉動手裡的檀木佛珠,她要思索趙夔的話可信不可信,也要猜測是否真的有第三人在暗中算計。

該說的都說了,趙夔離席,最後對蕭老太君道:“曾外祖母,我想娶阿鸞的心不會變,如果阿鸞願意忘了那場夢,願意嫁我,我會將她視若珍寶,如果阿鸞無法忘懷噩夢,如果有人不畏流言求娶阿鸞,我就當自己不曾喜歡過阿鸞,從此互不相乾。若我有任何阻撓破壞之心,就罰我戰死沙場……”

“王爺快住口!”蕭老太君厲聲喝道。

趙夔笑了笑,朝蕭老太君拱拱手,轉身離去。

☆、第45章

趙夔從承恩侯府出來,迎麵撞見顧崇嚴翻身下馬。

兩個身高相仿的男人, 不由都頓住了腳步, 年輕的王爺站在台階上往下看, 正當壯年的侯爺虎著臉往上瞧。

對視片刻, 趙夔將雙手負在身後,黑眸平靜淡漠, 通身貴為王爺的傲氣。

他擺王爺的譜兒,顧崇嚴冷笑, 但還真不敢劈頭蓋臉地罵,隻能略帶諷刺地道:“不知王爺登門,有何貴乾。”

趙夔淡淡道:“該說的, 我與老太君都說了, 其他但憑侯爺定斷。”

言罷,趙夔不緊不慢地跨下台階,上了寧王府的馬車。

望著離去的馬車, 顧崇嚴皺了皺眉,總覺得寧王不像來賠罪的,也不像來耀武揚威的。

太過好奇趙夔與老太君說了什麼,顧崇嚴衣裳都沒換, 直接去蕭老太君的萬春堂了。

俞氏也剛過來,蕭老太君見夫妻倆都到了, 便打發李嬤嬤去外麵守著, 她低聲說了一陣。

顧崇嚴、俞氏互視一眼, 神色都變了。

以前他們認定是趙夔看上了女兒, 不惜散布謠言破壞女兒的婚事,現在趙夔親自登門解釋,那就一共有兩種可能。第一種,謠言就是趙夔放出去的,但他還想娶女兒,故登門說了一通謊話,試圖將他們的恨轉移到彆人頭上。

另一種可能,便是趙夔的某個對頭也看出趙夔喜歡女兒了,那人散布謠言,為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