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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恩 笑佳人 4293 字 6個月前

陸季安狂喜,放了一半心,想到舅母,他又緊張起來:“那,舅母那邊……”

妻子啊,顧崇嚴笑容頓了頓,不過,外甥這樣好,值得他去妻子麵前求情。

送走外甥後,顧崇嚴忐忑地去見妻子了。

俞氏聽說外甥為了女兒寧願舍棄爵位,也頗為觸動,但一想到陸家那幫子人,她就皺眉。

“好了好了,咱們阿鳳又不傻,不會連個姨娘都對付不了。”顧崇嚴摟著妻子,心已經徹底站在女兒、外甥那邊了。

俞氏看他這樣就來氣,狠狠將人推開了:“往後什麼事我也指望不上你!”

顧崇嚴不愛聽,撲過來就把嬌小的妻子壓到榻上了,故意無賴道:“沒有我,你能自己生兒子?”

俞氏狠狠打他。

顧崇嚴摁住妻子的小手,為了女兒與外甥,他決定使一出“美男計”!

☆、第38章

有父親顧崇嚴的支持, 顧鳳再去母親麵前撒撒嬌軟磨硬泡, 她與陸季安的婚事就成了。

隻是, 顧鳳是侯府的二姑娘, 上麵還有個大姑娘顧芸, 顧崇嚴便與外甥商定, 等顧芸定親後兩家再正式議親。大男人一言九鼎, 陸季安很相信自己的舅舅,與表妹遠遠對視一眼後, 陸季安就先回府安心備考,準備秋闈了。

陸季安是永安伯府的世子,有爵位繼承,他不考科舉這輩子也不愁吃穿了,但陸季安不想當個空頭爵爺, 他有自己的抱負,他希望將來他能像舅舅一樣,功績比爵位更顯著。

俞氏開始不樂意女兒嫁給外甥, 現在親事板上釘釘了, 俞氏就也擔心正派的外甥在夏氏那裡吃虧, 故早早就將她最信任的宋嬤嬤送去了永安伯府, 叫宋嬤嬤盯著夏氏的一舉一動,等女兒嫁過去, 宋嬤嬤也將成為女兒的左膀右臂。

“還是娘最疼我!”聽了母親的安排, 顧鳳撲到母親懷裡, 開心地道。

俞氏繃著臉, 氣道:“我不疼你,你絕食我都不在乎,反正也不是我親生的。”

這都是顧鳳當時的氣話。

顧鳳隻當自己沒說過,一個勁兒在母親懷裡拱。

顧鸞在旁邊看著,笑個不停。

俞氏瞅瞅小女兒,突然使勁兒拍了長女一下:“起來,沒個姐姐樣,彆再把阿鸞帶壞了。”

顧鳳扭頭,看到傻笑的妹妹,顧鳳笑道:“娘放心,妹妹最聽你們的話了,娘給她挑哪個夫婿就是哪個夫婿。”

顧鸞臉一紅,小聲道:“姐姐安心待嫁吧,彆扯我。”

姐妹倆拌嘴,俞氏看著還帶著孩子氣的小女兒,想到過兩年小女兒也要選夫了,她就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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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顧芸十五了,從前年曹氏就開始著手她的婚事,但曹氏挑的幾個,要麼是蕭老太君看不上,要麼是顧二爺看不上,氣得曹氏差點想不乾。

顧二爺也不放心將長女的婚事交給續弦,到底不是親娘,顧二爺怕女兒受委屈,所以他自己挑,挑來挑去,定了一位戶部同僚家的公子。

顧芸的婚事,倒是與上輩子完全對上了,顧鸞記得很清楚,大姐夫也是大哥的同窗,婚後待大姐姐可好了,據說大姐姐懷孕時嘴饞,大半夜的突然想吃石榴,大姐夫沒有驚動下人,自己摸黑去院子裡摘了幾顆石榴,親手剝給大姐姐吃。

大姐姐回娘家的時候,甜蜜蜜地跟她們念叨,顧鸞當時還很羨慕呢。

兩個姐姐的婚事都定了,酷暑也來臨了,沒熱幾天,老天爺突然連續地下起了暴雨。

這日顧鸞在蕭老太君這邊歇的晌,睡得迷迷糊糊的,蕭老太君擔憂的聲音從外間傳了進來:“雨這麼大,不知道河南一帶是不是也下了。”

李嬤嬤陪聊道:“您就是心善,每年都惦記那邊的百姓。”

蕭老太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經陪老頭子在那邊住過一陣,恰好趕上夏日暴雨,夜深人靜,我在城裡都能聽見黃河水的咆哮,那年我們命大,沒遇上天災,第二年我們搬走不久,那邊就發災了……”

隻有親身經曆過,才知道黃河決堤的可怕。

李嬤嬤唏噓了一陣,然後聊到了寧王:“巡視黃河是份苦差,鬨不好還要被牽連,皇上怎麼舍得派寧王殿下去了?”

蕭老太君說了什麼,顧鸞沒聽清。

窗外大雨瓢潑,顧鸞靜靜地聽著,試著想象曾祖母口中的黃河咆哮。

今日的黃河,確實在咆哮。

暴雨如注,傾倒一般從天河墜入黃河,趙夔與當地河北魏縣的官員站在黃河岸邊的一片高山上,居高臨下俯視眼前的黃河。河水幽幽發黑犯渾,如籠子中的野獸在咆哮掙紮,而就在魏縣,黃河曾經改道,分成了東流、北流兩個支流。

黃河改道後,原來的北流河水越來越少,東流有成為主流之勢,因此大臣們建議堵塞北流,引導黃河沿著東流入海,從而穩固新的河道。隆慶帝已經同意了,命地方官員大力修築東流兩岸的堤壩,今年趙夔親自巡視兩股支流後,卻發現東流河床尚淺,一旦堵住北流,大量河水湧入東流,新建的堤岸一定承受不住,屆時河水決堤災情會更嚴重,致使兩岸百姓遭殃。

因此,趙夔反對棄北流、穩東流的建議,上書奏請朝廷再撥銀款,同時加固兩股支流的堤壩。

可是,朝廷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吹來的啊!

隆慶帝是個十分愛錢的皇帝,他巴不得地方官員提出個既能防治水患又省錢的良策,地方官深諳帝王愛財如命的脾氣,如果沒有趙夔,反正內閣的閣老們都讚成主修東流堤壩了,地方官多半就默認了。

但趙夔不認,皇帝老子一日不撥款,他就不停地上書催債,隆慶帝本想不聽,可看到他心愛的二兒子在新的奏折裡威脅他,說父皇不撥款他就死守北流堤壩,與當地百姓同進退,隆慶帝就怕了,萬一今年黃河真主流北流河道,他的夔兒被黃河水卷走怎麼辦?

銀子都能比兒子重要嗎?

不就是銀子嗎,反正國庫充盈,兒子要多少他給多少!

就這樣,拉銀的官車一輛一輛地從京城駛了出來。

自古以來,賑災糧餉都容易被地方官員貪汙,今年也不例外,有那愛財勝過性命的地方官員,習慣地又從經過的餉車裡多取一些私吞了。但他們忘了,黃河邊上等著收銀子的是凶名遠揚的寧王,明明一車該有一萬兩銀子,結果到手隻有幾千幾百兩,寧王能乾?

趙夔立即派心腹徹查,查到一個貪官,甭管貪多少,都拉到菜市口斬首示眾!

百姓們最恨貪官了,在他們看來,懲治貪官的一定是好官,更何況,趙夔這次查的是修堤的銀子,黃河兩岸百姓最怕的就是黃河,堤壩修好了保的是他們的田地房屋性命,故,隨著趙夔辦貪官傳得越來越廣,寧王為民治河的美名也越來越深入民心。

什麼,寧王曾經虐殺過遼兵俘虜?遼兵殺了我大周那麼多百姓,虐殺一下又如何?

哦,寧王在皇宮經常欺負皇後、太子一黨?那還有謠言說湘貴妃是被皇後害死的呢,寧王不報複,還算什麼兒子?

總而言之,寧王這次的巡河之行,以比隆慶帝期待的還快的速度,迅速為他贏得了一片美名。

趙夔確實是為了名聲才接受了這份差事,但真的來到黃河邊上,親眼目睹黃河平靜時的水麵與翻湧時的猙獰,趙夔的血性也是真的被激起來了。都說成事在天、天意難違,他偏就不信,黃河水多,他就將堤壩修高,高到河麵漲得再高也翻不過去!

但這場暴雨來的太快,快到堤壩還沒有徹底修完,尤其是新的東流河道。

趙夔堅持主修北流,東流為輔,他這次治河是功是過,就看今年黃河水主要往哪邊流了。

河北的魏縣,便是兩股支流的分叉點。^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趙夔命人加寬加深了北流的入口,同時略加堵塞東流,可大股的黃河水一到,刹那間便分成兩條幾乎一樣粗細的水龍,分道而狂奔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錯覺,有的官員甚至覺得,朝東流的河水好像更多啊。

“這……”趙夔身後的官員們,臉都白了,這場黃河水,關係的是他們頭頂的烏紗帽,關係的是兩岸千千萬萬的百姓啊。

趙夔巋然不動地站在山巔,彆的官員披著蓑衣,他上山時嫌礙事,將蓑衣丟了出去。

為了便於行走,他穿著工匠一般的粗布短褐,早已被雨水打濕,緊緊地貼在他身上。他臉色陰沉地盯著山下的黃河,黑眸中河水翻湧猙獰,仿佛那河水全部衝到了他的眼裡,仿佛他的體內,一頭名夔的凶獸正與兩條巨龍同時搏鬥。

趙夔閉上了眼睛。

眼睛會騙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東流河道又新又淺,容納不了大量河水,他疏通北河河道儘量多引導河水北流,至少比父皇先前決定的堵塞北流,造成的損失少。

趙夔一連在山上住了三日,當暴雨褪去,黃河河麵也終於停止漲高了。

源源不斷的河水繼續分成兩股,但這個時候,明顯能看出來,往北流的河水更多。

地方官員的奏報連續不斷地傳了過來,短短三日,承受黃河主流的北流有一處決堤,新河道東流雖然接納的洪水少,但因為河道太淺,加深的堤壩也不夠高,竟有四五處決堤,萬幸百姓們早有防範,隻有田地房屋被淹,喪命的百姓並不多。

兩邊的災情同時上報,朝堂之上,隆慶帝看完奏折,突然當著滿殿文武百官的麵,哭了!

大臣們麵麵相覷,與往年相比,今年的災情並不嚴重,皇上您哭什麼?

隆慶帝豈止哭,他都哭得哽咽了,接了石公公遞來的帕子一邊抹淚一邊感動道:“朕的夔兒是真的長大了,這次要不是他堅持主修北流,東流兩岸受災的百姓將以千萬記,是夔兒幫朕擺脫了一樁千古罵名啊!”

說到這裡,隆慶帝用帕子捂住鼻子,醒了一個大鼻涕。

文武百官:……

行了,知道您的凶獸王爺立大功了,您的夔兒最厲害還不成嗎?

☆、第39章

趙夔在黃河一帶逗留到九月, 確保堤壩都修完了, 他才功成回京。

久彆重逢,隆慶帝險些沒認出自己的兒子。

趙夔沿著黃河奔波那幾個月, 經曆過暴雨, 但日曬的時間更多。離開京城時, 寧王殿下膚色白皙如玉, 如今歸來,他的臉已經曬成了麥色。趙夔本就高大魁梧,臉白時氣質更顯陰沉, 現在黑了,雖然還是那張冷臉,曾經的陰沉卻被剛毅沉穩取代, 就像一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 終於長大成人了。

隆慶帝就是這麼想的!

他最希望看見的就是二兒子的蛻變, 今日心願得逞,兒子從凶獸變成了真正的龍子,隆慶帝眼睛一酸, 差點又想哭。

“兒臣不孝, 讓父皇擔心了。”趙夔快走幾步, 跪在了隆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