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眯著眼,看著大批人馬從教學樓裡湧出來,突然問道,「你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唐棋的?」
薛宜炘扭頭看了他一眼,像是覺得他這話有趣。
「你喜歡一個人,還用發現嗎?你的眼睛一直看著他,都容不下其他人。你看著他,就想到跟他一起過下去,過到老。」薛宜炘微微笑了一下,眼神變得溫柔下來,「你看著他,心跳得很快,但你想到他,心都是軟的。」
陸清岩望著那教室裡一盞一盞關掉的燈。
整個校園都充斥著學生的說話與笑鬨,嘈嘈雜雜,混在一起。
他的林佑,也就在其中。
「你喜歡林佑啊?」薛宜炘吸了口煙,隨意地問道,不像是戳破了其他人的心事,而像是課後閒聊。
陸清岩沒否認,「很明顯嗎?」
「也不是,」薛宜炘說道,「但是在我眼裡很明顯。」
薛宜炘一根煙抽完了,他看了眼時間,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唐棋回宿舍了。今天咱倆就當沒見過。放心,我不會告訴林佑。」
他說完,就衝著陸清岩擺了擺手,往天台的門那裡走去。
他的手快碰上門的時候,陸清岩在後麵喊了他一聲。
薛宜炘停住了。
陸清岩問,「唐棋知道你是alpha嗎?」
薛宜炘轉過了身,他靠在門上,打量了陸清岩一會兒,那眼神絕對稱不上友善。
陸清岩淡定地看著他,「我也不會告訴彆人。」
薛宜炘極輕地笑了一下,拉開門走了。
他沒回答。
陸清岩沒下來,他心裡還是有點亂糟糟的,不是很能麵對林佑那張臉。
他看著這張臉十幾年了,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這張臉會擾亂他的心神。
等陸清岩再回宿舍的時候,宿舍的鐘擺已經走過了十點。
他打開門,屋子裡沒有開燈,窗簾卻沒拉,月光朦朦朧朧地照亮了室內。
林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蜷成一團,睡著了。
陸清岩換好鞋子,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澄澈如水的月光裡,林佑閉著眼,嘴唇微微張著,睫毛在朦朧的光影中根根可數。
陸清岩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林佑的側臉。
林佑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皺了下眉,就掙紮著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你回來了啊,」他聲音含糊地說道,費力地抬頭看著陸清岩,嘀咕道,「幾點了啊?」
「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陸清岩問道。
他明明猜到了林佑睡在這裡的原因,卻非要問,非要聽林佑親口說。
林佑打了個嗬欠,「等你啊。我給你發短信你也沒回,我就坐這兒等你一會兒,結果把我自己等睡著了。」
林佑說話間又打了個嗬欠,睫毛上沾了一點溢出來的眼淚,眼睛也有點困迷糊了的樣子,紅紅的。
但他下意識對著陸清岩笑了一下,嘴角翹起來,露出左臉頰一個不明顯的酒窩。
陸清岩看著那個小酒窩。
在這個朦朦朧朧的月夜。
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麼是怦然心動。
他怎麼會不喜歡林佑?
他分明是,太喜歡林佑了。
21 考試期間
十五分鐘後,陸清岩和林佑一起坐在客廳吃起了夜宵。
林佑被吵醒以後,眨巴眨巴眼睛,發現自己餓了。他也不覺得困了,滿客廳轉悠著找吃的。最後翻出來兩個自熱火鍋,倒上水,虔誠地等著開蓋的那一刻。
陸清岩一點也不餓,純粹是為了陪林佑。
他吃了兩口就看林佑一眼,覺得林佑埋頭吃飯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愛。
可能人就是這樣,自欺欺人的時候還能掩飾,假裝自己不是喜歡,隻是兄弟情。
如今想通了,他的視線就徹底落在林佑身上,再也收不回來了。
林佑隨便做點什麼,都能勾得他心裡像被小貓爪子撓了一樣癢癢。
「對了,你剛剛晚自習沒來,後天又得月考了,」林佑突然想到這事,「蔡小鍋剛剛叨叨了得有十分鐘。」
月考每個月都有,陸清岩也不在乎,隻是「嗯」了一聲。
「不過重點不是月考,」林佑拿腳尖輕輕踢了下陸清岩,「這次月考過後,周五三點就放學了,班裡包了場看電影,看完再一起吃個飯,你去不去?」
「你們這是準備背著蔡小鍋浪一下?」陸清岩笑道。
「廢話,下個禮拜開始雙休就沒了,虧大了。」林佑撇了撇嘴,這事是上周末宣布的,下周末開始高三學生隻剩下一天假期,高二則是一天半。
陸清岩一看林佑這樣子,就知道他想去。林佑彆的愛好不說,湊熱鬨絕對算一個,小時候甚至會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看大媽吵架。
「行,去吧。」陸清岩說。
林佑一下子就笑起來了,「好嘞,我去跟白鷺說,把我倆算上。」
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份火鍋吃了,拍了拍圓溜溜的肚皮,愜意地歎了口氣。
「我準備睡了。」林佑站起來,揉了揉眼睛,走到浴室裡去刷牙。
結果沒一會兒,陸清岩也擠了進來,不大的浴室裡站了兩個男生,尤其是陸清岩,人高馬大的,就顯得有點擠。
林佑嫌棄地看了陸清岩一眼,嘴裡都是泡沫,含糊不清地說,「你就非得和我搶地方。」
一邊說卻一邊給陸清岩讓開了位置。
他們倆站在浴室的鏡子前一起刷牙,身上穿著的是成對的睡衣,一個是墨綠色,一個是淺綠色,都是陸清岩的媽媽給準備的,乍看像極了情侶套裝。
這次的月考,陸清岩和林佑一個年級第三,一個年級第四,正好是前後桌。
陸清岩下午寫完英語還剩下半個多小時,就不自覺地看著前麵的林佑發起了呆。
現在天已經慢慢冷了,林佑穿了件紅色的毛衣,他皮膚白,穿這些暖色調的衣服愈發顯得唇紅齒白,毛衣領口很寬,露出一截細細的脖頸。
陸清岩的筆在手上轉了一圈,又啪嗒掉在了桌麵上。
他沒有心思檢查自己的英語答案,而是在想——
他要不要和林佑表白?
窗外的天氣逐漸蕭索,樹葉都快掉光了,隻剩下灰褐色的樹乾。監考老師盯著學生盯久了也無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滿教室的學生都在奮筆疾書,爭取響鈴前再寫兩個字。
環顧滿場,隻有教室第一排靠窗的兩個位置上的學生,極其不務正業。
坐在前排,穿著紅色毛衣的那個,偷偷拿著草稿紙折小青蛙跳來跳去。
而坐在後頭那個,一直直勾勾地看著前排那人的背影,半天都沒轉一下視線。
監考老師敲了敲自己手裡的板子,蠢蠢欲動想把這倆學生拎過來教育一下,但再一看這兩人滿滿當當的卷子,又隻能憋住了。
離收卷隻有五分鐘的時候,陸清岩終於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了窗外乾枯的樹枝上一隻胖乎乎的灰毛小鳥,正在樹枝上跳來跳去。
他想自己波瀾不驚地過了這麼些年,終於還是沒被丘比特放過,愛上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可這並沒有讓他為難的。
世界上沒哪部法律規定了人不能愛上自己的好兄弟。
Beta和omega的婚姻,即使沒有標記,也照樣可以長久。
真正讓他覺得無奈的,林佑也許並不喜歡他。
以他對林佑的了解,林佑甚至可能還懵懵懂懂,不知道什麼是真的喜歡。
即使他是所有人眼中沉穩可靠的陸清岩,優秀出色,可以與所有alpha一爭高下。
他也依舊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思 兔 網
感情並不是數學公式,隻要經過計算,就最終一定會有答案。
對於這點,陸清岩心知肚明。
但要他就這樣放棄,像他哥一樣默默守在林斯予身邊,等著一個機會,等著林斯予開竅,他又做不到。
他是陸清岩,他從來不可能當被動的那個。
22 分化前兆
周五的考試結束以後,全班都像出籠的鳥,短暫地得到了解放。
剛剛考試的最後一門是政治,也沒幾個人對答案,吵吵嚷嚷地都在聊天,商量著待會兒要去哪兒。
林佑周圍這幾個,則已經動作利索地在收拾東西,隻等著下課鈴響起,就直奔市區。
「你們定的什麼電影啊?」林佑嘴裡咬著一個奶味的棒棒糖,含含糊糊地問道,嘴唇上沾了點糖漬,亮晶晶的。
白鷺頭也不抬,「末日孤島,喪屍片。」
「你們這可夠帶勁的,一考完就去看喪屍圍城,一點也不熱愛和平,」林佑說道,他又轉過頭看侯子成,「聽說你女朋友也來是嗎?」
侯子成臉上居然露出了一點羞澀,「她們學校也考完了,我就約她一起來,待會兒在電影院門口會和。」
林佑看著侯子成那樣,搖了搖頭,感歎道,「這都冬天了,你怎麼還跟春天的貓似的,浪。」
侯子成嘿嘿笑了兩下,沒反駁。
陸清岩在旁邊沒說話,他從剛剛考完試就有點頭暈,心跳也跳得有點不正常地快。
其他人都沒意識到哪裡不對,畢竟陸清岩平時就不是話多的人。
隻有林佑轉過來,伸手摸了下陸清岩的額頭,嘀咕道,「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但他手下的溫度,分明又是正常的。
說來也奇怪,林佑從來算不上細心的人,但陸清岩表麵看上去完全沒有異樣,連臉色都沒變,他卻直覺般懷疑陸清岩不太舒服。
陸清岩把他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卻不鬆開,握在掌心裡輕輕摩挲著。
「剛剛教室開空調有點悶,嫌熱,現在好了。」他對林佑說道,手指插.進林佑的指縫裡,用力地扣住,拇指摩挲著林佑的指關節,「你待會兒想吃什麼?」
林佑想了想,扭過頭去跟白鷺他們商量,「你們想吃啥,燒烤,烤肉,火鍋?」
他的手沒從陸清岩手裡抽出來。
最終火鍋以四票全員通過。
陸清岩棄權。
看電影的時候,林佑他們總算見到了侯子成的女朋友,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穿著白色的毛絨外套和紅色的格子裙,頭發很長,笑起來也很甜,就是看著有點害羞。
侯子成這大傻子,自從見到女朋友以後就跟個大金毛一樣繞來繞去,往外冒愛心了,顛顛地跑去給女朋友買奶茶,還給每個人都買了一份。
白鷺握著那奶茶,十分感動:「認識猴子兩年了,這是第一次喝到他上供的奶茶。要不怎麼說戀愛使人脫胎換骨,孩子真是長大了。」
侯子成當著女朋友的麵,要保持風度,懶得搭理她,隻是從眼角投來輕蔑的一瞥,充滿王者的鄙視,「你個單身狗懂什麼?」
在場其他單身狗莫名跟著躺槍,非常想揍人。
一群人嬉嬉鬨鬨地走進了電影院。
他們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