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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信息一一對應了起來。

然後看著他, 鎮定地笑笑, 問道:“蔡先生是想問, 洛棲姐, 哦不, 洛小姐手術的事麼?”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 甚至還有點笑意。

這幾乎是立刻就激怒了蔡潤生,他倏地看過來, 眼睛裡閃過一絲陰霾,“莫小姐, 你是不願意告訴我麼?”

“我告訴你,告訴你什麼?”莫聽雲笑笑,“你既然能想到來問我這件事,就應該知道,我是洛棲姐的主治醫生,作為醫生, 我有義務保護患者的隱私。”

“說句難聽的,你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要求我告訴你洛棲姐就醫的細節?”

“在我這裡,除了患者本人,隻有家屬有權利來問我患者的病情,當初她做手術, 你沒有出現, 那麼你現在還來問什麼呢?這根本改變不了事實, 不是嗎?”

蔡潤生聽了她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沉默了半晌。

周圍安靜了下來,明亮的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照在男人的臉上,莫聽雲發現他的臉色其實並不好。

精神萎靡,眼底青黑,眉心緊蹙,一副熬夜過度的模樣。

半晌,他歎了口氣,眼睛閉了一下,又睜開,聲音終於放低了一點,臉上開始有了莫聽雲熟悉的那種懇求之色,“……我問過她,她不肯說……我隻是想多關心關心她,她都不願意。”

她突然間便不覺得這個男人有哪裡可怕了,他跟其他普通男人沒有任何區彆,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可惜。

可是,“這又怎麼樣呢,蔡先生,你聽說過一句話吧?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她的語氣不無憐憫,卻是嘲諷和鄙夷更多,“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從前事事不作為,不能挽回以後又做出一副深情的樣子,到頭來感動的是自己。”

莫聽雲從來不是為自己做的決定而後悔的性格,宋唐也不是,所以她一直挺無語這些事後反悔的人的。

“早知道今日,當初就不要做得那麼絕啊,為什麼不去看她?你知不知道她去公立醫院,就是想……”

她說到這裡,突然又停了下來,撇撇嘴,“算了,你還是去問她吧。”

莫聽雲說完就要走,可剛轉身,就被蔡潤生一把拉住了手腕,“……莫小姐,你等等!”

莫聽雲一怔,隨即立刻用力甩脫他的鉗製,目光警惕,“……你想做什麼?”

蔡潤生的麵色並不好看,表情訕訕的,“我、我就是……我想知道,拜托你告訴我,可以嗎?”

他的語氣比之前更輕,神色也跟著變得落寞沮喪,他看起來很難過,莫聽雲想。

可惜她站的卻是洛棲的立場。

麵對蔡潤生的低頭,莫聽雲不為所動,但他攔著她不給走,又著實煩人,而且她其實也不想太得罪這位蔡總。

於是她點點頭,“這樣吧,我問問洛棲姐,她答應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事。”

這樣就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告訴他什麼,就是她說了算了。

蔡潤生猶豫了一瞬,點點頭答應了。

莫聽雲立即拿出手機,先給宋唐打電話,跟他要洛棲的電話號碼。

宋唐覺得奇怪,問道:“你要她電話做什麼?”

“有事兒唄。”莫聽雲答應道,沒跟他說實話,她下意識地不想讓宋唐跟與蔡二小姐有關的人碰麵。

宋唐還是疑惑,“你跟她才認識多久啊,能有什麼事?”

莫聽雲胡謅著理由:“簽名照啊,我同事托我幫忙要張簽名照,我先問問她有沒有。”

聽起來挺像那麼回事,宋唐信以為真,哦了聲,“我待會兒發給你,不過……你現在還在洗手間?”

莫聽雲抬頭看一眼望著自己的蔡潤生,含含糊糊地嗯了聲。

宋唐呃了聲,“……你在廁所跟洛棲打電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聽起來就很不禮貌的樣子,明明可以回來以後當麵問。

莫聽雲被他問煩了,嘖一聲,“你給不給,不給拉倒。”

她想起來了,明明可以問蔡潤生要洛棲的電話號碼,給宋唐打電話純屬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莫聽雲想到這裡,有點心虛地看一眼蔡潤生,果然就看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略複雜:)

莫聽雲:“……”

好在宋唐最後也沒再繼續問下去,掛電話之後,立刻就把洛棲的電話號碼發到了她的手機上。

莫聽雲撥通洛棲的電話,表明身份以後,就隻問了一句:“你願意讓他知道……他怎麼離開這個世界的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天,洛棲似乎是在做心裡掙紮,莫聽雲便靜靜地等著。

然後看見洗手間門口走出來一個穿著藍色禮裙的女人。

她十分鐘之前才給了對方布洛芬。

“哥。”

“你覺得怎麼樣,還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

“沒事了,我先回去……這位是……”

“莫小姐,是洛棲的主治醫生。”

莫聽雲聽見她和蔡潤生的對話,不由得震驚,原來她就是蔡二小姐!

早知道她給她止痛藥做什麼?!!

痛死她算了啊!!!

她一麵舉著手機等洛棲的回答不敢催,一麵又眼睜睜地看著蔡二跟蔡潤生當著她麵咬耳朵,並且蔡二臨走看向她時,又用了那種看不起人的眼神。

莫聽雲頓時就心裡拱起火來,乾脆也狠狠地瞪了回去,用嘴型說了兩個字:“晦氣。”

媽的早知道就不要給她布洛芬了!她痛她的,關自己什麼事!藥片不要錢嗎!!!

莫聽雲在心裡罵了幾遍之後,電話那邊傳來了洛棲的聲音,“隨意吧,既然他想知道,那就告訴他好了,讓他早點死心也好。”

莫聽雲垂著眼瞼,表情恢複到淡淡的模樣,應了聲好,掛了電話。

然後側身對著蔡潤生歪了歪頭,拿眼角的餘光睇他,“走吧,找個地方,我跟你講。”

這就是答應了,蔡潤生鬆了口氣,嘴角勾出一抹笑來,又恢複一派風度翩翩的儒雅模樣,“莫小姐,這邊請。”

莫聽雲撇撇嘴,跟上他的腳步。

他們從側門重新回到宴會廳,進去以後莫聽雲向四周張望了一圈,沒有看見宋唐或者洛棲,隻看見蘇梨和她的小姐妹正在斜對角的位置玩自拍。

她跟在蔡潤生的後麵,走進宴會廳一邊的陽台,厚厚的窗簾拉上了一半,遮擋住了大部分光線。

“介意我抽煙嗎?”蔡潤生和她一人占據著不算寬敞的陽台的一頭,莫聽雲點點頭,他的指尖很快就出現了一抹火星。

他夾著煙,放到嘴邊,用力地吸了一口,吐出煙圈來。▂思▂兔▂在▂線▂閱▂讀▂

莫聽雲視線裡出現了一抹白霧,伴隨著香煙那並不算讓人愉快的味道。

她招手向侍者要了一杯酒,也沒問是什麼名字,隻覺得酒看上去顏色不錯,入口冰涼,感覺還算爽口,果味十足,酸甜度也很高,總之喝起來還不錯,她也就不關心叫什麼名字了。

嘬了一口酒,她主動問道:“蔡先生,你想知道什麼?”

蔡潤生又吸了一口煙,“……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吧。”

頓了頓,又問:“那個孩子……多大了?”

“十一周。”莫聽雲低頭喝了一口酒,另一邊手拿著手包,整個人很放鬆地靠在欄杆上,低笑一聲,“我知道什麼?其實我知道的,應該是最少的,但是……”

她抬眼看了一下蔡潤生,收回了臉上最後一絲笑意,“我很願意跟您聊聊人流手術是怎麼做的,我對許多來我這裡的患者和她們的家屬都說過,既然您心裡覺得您還是洛棲姐的家屬,那也該聽聽,對吧?”

蔡潤生點點頭,又吸一口煙。

莫聽雲就又喝了一口酒,果香十足的酒液驅散了她鼻尖聞到的煙味,“洛棲姐來找到我的時候,是淩晨一點多那樣,那天我值班,睡到半夜,被電話叫醒,她和宋唐一起來的,坐下就說要做人流,打掉這個孩子。”

“她給我看了她的檢查單,胎兒已經11周了,您知道11周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孩子已經超過70天了,在臨床上,孕婦停經小於49天時,可以通過服用藥物終止妊娠,超過49天,就要做人工流產手術,這個手術通常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負壓吸引,一種是鉗刮術,這兩種方法裡,負壓吸引的吸宮術比鉗刮術要簡單一點,對孕婦身體的損傷會相對小那麼一丟丟。”

說到這裡,她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小指指尾。

“一般來說,我們建議如果真的需要終止妊娠,最好在10周以內做負壓吸引手術,因為超過10周以後,胚胎逐漸長大,胎盤形成,子宮開始慢慢變大,這時候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吸宮術了,而要用鉗刮術。”

“鉗刮術呢,就是做好消毒準備以後,打麻醉,局麻打在宮頸旁邊,全麻就經靜脈麻醉,然後用器械擴張宮頸,然後用小彎頭卵圓鉗伸進去破膜,等羊水處理乾淨以後,用彎卵圓鉗深入宮腔確定好胎盤的位置,用卵圓鉗夾住胎盤組織,一點點剝離,然後鉗出來。”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低頭喝了口酒,聲音又變輕了一點,帶著淡淡的悲憫,“當大部分胎盤組織被鉗出來以後,胎兒就會被宮縮擠出,如果沒能擠出,就要用卵圓鉗把胎兒的各個部分鉗夾出來。”

“最後會負壓吸引宮腔,用刮匙刮子宮壁,確保沒有殘留,才能進入收尾工作,蔡先生,你刮過什麼東西麼,木瓜?西瓜?一圈圈的用匙羹去刮。”

她做了個刮東西的動作,看見蔡潤生夾著香煙的手劇烈顫唞起來。

他抬起手,想要吸一口煙,卻因為手顫唞得太厲害而把過濾嘴一直懟到下巴上。

慢慢的,他整個人都顫唞了起來,“……那洛棲她……怎麼樣?”

“她選擇了局麻,能感覺到我所有的動作,撐開,撕扯,剝離,鉗取,然後刮匙像土匪一樣,在她的子宮裡搜刮血肉。”

莫聽雲實話實說,這些殘忍的細節,她在麵對宋唐的詢問時,隻說了還好兩個字,卻不吝於用最詳細的語言,將每個步驟娓娓道來,“而且她的胎兒沒有排乾淨,是我用鉗子一點點夾出來的。”

這才是到目前為止,最狠的一句話。

蔡潤生渾身顫唞著,臉孔蒼白扭曲起來,他好像親身經曆了這一場疼痛,上身緊貼在欄杆上,低聲呻/%e5%90%9f起來。

莫聽雲聽見他的嗚咽聲,不知道他後沒後悔,但想了想,還是告訴他:“其實那個時候,她應該是在等你的,如果你去了,對她說一句留下這個孩子,我剛才說的那些,全都不會發生。”

“不管是她選擇了人流更多的公立醫院,還是叫上宋唐這個男性朋友相陪,都是她對你的試探,她拚命地想引起你的注意,不惜把自己放在一個可能被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