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在我登上王座前 妄鴉 4371 字 6個月前

臟也有些收緊的痛楚。

黑巫師看向仰躺在懷裡的神明,他的金發逶迤在巫師的手臂,神情雖是痛苦,卻放下了戒備。

這還是洛西第一次看到宗彌完全放鬆的模樣,恬靜無比。

洛西的指腹輕輕從這人形狀優美的唇間劃過。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神的眼眶,順著眼廓周圍遊弋,冷的像是斯裡卡山脈最深處的堅冰。

「不是要逃離我嗎?為什麼又回來了?」

黑巫師喃喃自語,最終還是緊了緊手臂,將人抱到了黑森林裡那座小屋中,轉頭吩咐守候在森林中央的巫妖。

「去準備藥材。」

他當然知道宗彌為什麼會回來,甚至還知道對方的意思。

那雙眼睛的情況並不好,洛西的等級也有九十八級,如果單看實力,也是諸神之下的最強者,接近半神的存在。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也許就會化為這無邊黑暗森林的一抹灰塵。

但是宗彌的話——

黑巫師驚訝的發現自己內心竟然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反倒十分平淡。就算知道了那種近乎被利用的心思,好像也甘願被利用一般。

隻是現在,很難辦了。

如果是以前的宗彌,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將人鎖在黑森林裡,讓故事和旋律隻為巫師一個人講述和奏響。

可是現在——

巫師將一旁盛放著深沉液體的試管放下,灰眸透不出一點光。

和神相比,洛西顯然還不夠強。

好像困不住他了。

☆、第29章 chapter 29

宗彌設下禁製之後, 總算是心安了一瞬, 緊接著又被眼眶周圍洶湧而來的疼痛和熱意重新拽到了深不見底的昏暗中。21GGD21

他的禁製十分管用, 反正隻要禁製存在, 洛西就算再如何使手段, 也無法傷害到宗彌分毫。

這樣, 就算是昏過去也沒有關係了吧。

宗彌很少感到這樣的痛苦。

雖然當初神格碎裂是真的痛,痛到這麼多年宗彌都沒能忘。但是好歹那還隻是一瞬間的痛楚, 這個眼睛能力暴走就是無時無刻的痛, 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小刀在宗彌的神經之上翩然起舞, 用尖銳的刀刃摩挲著他的思維, 疼的幾欲讓人腦袋都炸裂開。

朦朦朧朧間, 他似乎從雲端之中墜入到更加深更加深的黑暗。

這片黑暗深沉沒有光芒,濃鬱的恍若凝結而成的黑色墨汁, 黏稠的附過來。

在穿越這片黑暗之前,宗彌的眼眶還在疼痛,等到他穿過黑暗的時候,這疼痛卻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後在這極致的黑暗之中, 驟然出現一線光明。

雖然微弱, 但也的確是光明無疑。

於是宗彌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可能又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通過暴走的能力, 穿越了時空的縫隙, 看到某一個未來的殘片。

【還是那個場景。

這一回宗彌沒有看見自己的實體, 他隻感覺自己以一個絕對旁觀者的姿態去窺探這一方未來的碎片。

大地上這一回切切實實的沒有了任何生命, 萬物都被瘟疫所吞噬,草皮翻出來,掩蓋著醜陋的灰黑色痕跡。就連屍體留下的白骨也不見。

神明創造了萬物,瘟疫毀滅了萬物。

蒼穹是灰色的,這個大陸上已然走向末路。

身披黑袍的神明站立在雪山之中,他黑色的長發冷得沒有溫度,靜默的站立在那一方愛心形狀的天池麵前,深邃的側臉冷硬無比。

宗彌控製著自己的視角,想要朝著天池下麵看去。可是池水依舊如同往常時候的那樣,沒有任何顏色,隻是在池麵上泛著騰騰白霧。

宗彌這才驚覺,在瘟疫的肆虐下,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黑色。就連雪山上的雪也被染黑,克什海的海水也如同深淵之海那樣幻化成不見底的黑墨狀。

隻有斯裡卡山脈深處,這一口浮在雪上的天池,依然潔白,包括周遭的雪。

他總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中有一條被實現了。

愛心天池是宗彌作為愛神時誕生的地方,這裡按理來說隻會有神明知道這裡,瘟疫在他之後誕生,按照道理來說,似乎瘟疫並不應該知道才是。

但是對方的神情卻那麼難過,不同於上次宗彌驚鴻一瞥的放肆和殘忍,而是帶著近乎悲歡極致的空白。

「明明已經經曆了千百次,可是......」

瘟疫的聲音嘶啞,近乎點滴耳語:「我再一次失去你了。」

再一次。】

什麼意思?

宗彌想要繼續看下去,但這個未來的碎片很快又再一次消隱在了空間的縫隙裡,隨即而來的又是洶湧而來的疼痛。

「彆動。」

有冷冷淡淡的嗓音傳來,緊接著就是有什麼東西覆蓋到眼睛上,按照那種觸?感來看,大概是一隻手,指腹上依然帶著多次施法以及抓著魔杖遺留下來的厚繭,摩挲得眼皮不自覺的微顫。

宗彌下意識就想反擊,但是手才抬起到一半後又生生終止了自己的動作,隻剩下眼睫毛微微顫動。

意識重新回籠,他想起自己現在還在黑森林中,並且算計了洛西一茬。

「張嘴,喝下去。」

冰冷的杯沿順著唇線觸及過來,宗彌頓了頓,張開嘴去吞咽內裡的藥汁。

不知為何,宗彌忽然想起他以前在黑巫師的小屋裡看到的那些瓶瓶罐罐,無一例外都是些顏色十分渾濁可怕的東西。

事實上在降臨大陸,藥劑的功效也和它的味道呈現驚人的反比。像是宗彌經常裝備在背包裡的大補血藥和大補藍藥,味道都感人的很。

本來宗彌已經準備好了讓味蕾迎接一場饕餮盛宴,結果沒想到的是,入口液體的味道並沒有多麼苦澀,反倒透著淺淺的甜味。

他仰躺在黑森林的試驗台上,上麵所有珍貴的藥材和試劑全部都被黑巫師一股腦扔進了某個隨身空間,再將珍貴的野獸皮毛鋪在下麵。

金發的神明微微仰著頭,模樣恬靜,他的薄唇抵在藥劑試管口,順著黑巫師施加的力度傾倒。喉頭因為吞咽藥汁而微微開始滾動,眼角周圍因為不自覺滲出的眼淚染上了瀲灩紅意。

是洛西從未見過的乖順模樣。

足夠誘人。

「嘶——」

也許是因為意料之外的力道讓宗彌一瞬間內忘記了吞咽,也有可能是黑巫師故意在指尖上施加了一點猝不及防的力道。總而言之,透明的藥液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從宗彌唇邊流瀉而出。

宗彌正想伸手去擦,結果另一隻手比他更快。

「我來。」

冰冷的骨節抵在唇角,無比耐心的將滲出來的液體一點一點用指甲刮走。

即使知道麵前這個人在禁製下無法傷害自己,宗彌依然下意識退避了一下。

這隻手屬於當世最強大的黑巫師,也許不過是輕輕一勾指尖便是一個大詛咒術,指尖下葬送了無數強大的魔法生物。無數高深的咒術在指節翻飛跳躍中誕生,數不勝數的巫術奇跡曾經從這裡演變。

宗彌見過它纏繞著黑霧,也看過它輕描淡寫收割生命的模樣。

但是他從未想到過,這隻手也會以這種近乎輕柔的力道,極富耐心的將他唇角的藥汁拭去。

就像在小心翼翼地對待著一件易碎的瓷品,將其當做珍視的寶物盛放在掌心。

這個認知讓宗彌莫名覺得內心有些奇怪,複爾覺得唇邊也滾燙了起來。

「很甜。」

黑巫師一眨不眨的盯著從宗彌脖頸深處漫上來的羞赧紅意,忽然將手指湊到自己嘴前,伸出舌頭%e8%88%94了%e8%88%94,聲音喑啞無比。

洛西灰色的眼睛暗了下來,內裡醞釀著一場浩蕩的風暴。

他的視線仿佛帶著無可比擬的溫度,又像是銳利的刀和足以將人拆吃入腹的野獸,帶著無與倫比的侵略性,掃過宗彌的薄唇。*思*兔*網*

降臨大陸沒有親%e5%90%bb的概念,更遑論愛。

所以黑巫師也不知道那種從自己心頭泛起來的焦灼和渴求是什麼。

他隻是沉默著注視金發神明。

宗彌也安靜了下來。

他有一種更奇怪的錯覺。

明明他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宗彌卻似乎可以勾勒出洛西站在他身前的模樣。

有一種從%e8%83%b8口泛起的預感,自冥冥之中指引著他。

——洛西身上有他苦苦尋覓的東西。

在萬年前,眾神將宗彌從天空之上放逐,他碎裂的神格殘片在脫離了主人身體後成為世間最可怕的詛咒,深深刻入六位神明的骨血中。

那是愛神以他曾擁有過的一切設下的詛咒。雖然六個神明隕落了,但是在他們承認的眷屬身上,這個詛咒依然在延續。

難道係統所說的,從詛咒中重塑愛神的神格,大陸上的人愛而不自知,就是這個意思嗎?

「我的眼睛......」

如今的信息實在太過有限,縱使宗彌腦海中思緒百轉千回,也依然無法再推測出更多。

於是他索性放棄了思索,抬手撫摸自己的眼眶,聲音帶著純粹的疑惑。

「配合我的話,還有救。」

黑巫師平淡的說著,他按捺下那種口渴的焦躁,拿起剛剛被宗彌喝完的試管,重新擺放到身後的試管架上去。

明明以他的強大,不過揮揮手就能解決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洛西覺得自己如果再盯著宗彌的臉,他一定會失控。

具體是什麼失控,黑巫師對此一無所知。

「它上麵的力量和你並不兼容。」

為了掩飾,洛西迅速轉移話題,「這個力量十分霸道,陰冷,和你本身的力量屬性並不一樣。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附著在你的眼睛之上,但毫無疑問,相斥的力量就是一種詛咒。」

詛咒?不兼容的力量?

宗彌的內心掀起了波濤巨浪。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雙眼睛是什麼。

從宗彌作為愛神誕生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賦予了這個勘破未來的能力,按照道理來說,這個能力和他的權位和神職相輔相成,而且這麼多年來,宗彌使用這個被動技能的時候都沒有遭遇到半分阻礙。要不是這一次他自己玩脫了從平行空間中拿來了愛神的王冠造成力量的暴走,這雙眼睛現在肯定還好端端的。

「不兼容的力量是指......?」

「嗯?」

黑巫師的聲音也有一點迷惑:「你之前沒有感受到嗎?不兼容的力量強行在自己身上停留會有十分明顯的排斥反應。」

是啊,不僅沒有感受到,而且這個能力還跟隨了宗彌上萬年。

愛神在內心小聲的說著,不過謹慎起見,這句話他肯定是不會和黑巫師說的。

「啊,原來如此。」

宗彌含糊不清的答了一句,試圖在眼皮上附加力道,將其撐開。

入眼有了些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