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境,又如沉眠的永夜,張開了凶獸的獠牙。
宗戟的情況不太好辦,既然是在水裡開始晉級,身體內的靈力已經在這個環境下做好晉級的準備,那就不能隨隨便便更換地點。
正好萬魔宗血池實際上是人工而為,為了讓大殿顯得陰森詭秘,萬魔宗前人生生抬高了地下暗河,弄了一片池子出來。
驚蟄漂浮在血池中央的時候還能感受到下方的水流,卷集著他染成紅色的白衣,簌簌朝下擺動。
沙漠內的地下暗河交錯複雜,但萬魔宗正好就建立在主脈上,隻需要順著水流的方向遊出去,大概就能飄到虛妄之海,去到西洲附近。
西洲相比起其他四洲要低調的多,那裡不僅有玄門,招式變幻莫測的衍月閣和紫霄宮,更是妖族的大本營。
九重妖塔拔地而起,風景秀麗無邊,雲霧蒸騰,十分有著仙氣渺渺的神秘感,非常符合修煉者向往的天外之地。
西國是妖族的國都,也是整個懸虛大陸唯一一個由妖族女性主權統治的國家。
妖族每百年經曆層層選拔,於妖族四大家族中決出一位聖女,在前一任女帝退位時繼承大統,統率萬妖。
驚蟄既然大仇得報,一劍送極夜魔尊去了西天,拿回了母親最後留給她的四方鎖,那下一件事就是去那妖族的九重妖塔走上一遭。
一是去祭拜,二是去將四方鎖物歸原主。
在驚蟄的母親西韻身死後,妖族的做派可謂是冷漠到了極致。
那時候妖族正好因為西韻和前任魔尊驚燁的戀情,失去了他們花費百年培育出來的聖女。在西韻離開後,前任女帝忽然過世,妖族上下風雨飄搖,人心惶惶,此情此景之下,雖然魔族的行為差不多等同打了西國一巴掌,但是內憂夠多,妖族也分不出更多心思去給西韻報仇,再給自己找個外患。
再說了,妖族內部對於這位明明享受了資源卻不履行責任的聖女頗有微詞,沒有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等到妖族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三天三夜的大雨已經將那處亭台樓閣所有人的鮮血衝刷乾淨,陽光燦爛,誰也不會想到那裡曾經發生過什麼駭人聽聞的故事。他們動用妖族的秘法,勉強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再最後收集了一些衣物離去,在族地內立了個衣塚墳,這件事情就算是揭過。
好在度過這段艱難歲月之後,妖族的發展越發日新月異。新任女帝雖然受命於飄搖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但卻是個有魄力的女子。她手段強硬,在西國內部進行了說一不二的改革,這才使得枯木逢春,撐著妖族走過最苦難的日子。
隻有當初在決定西韻去留問題的議會上,力排眾議,總算是全了一對有情人的妖族大長老還記著這件事,孜孜不倦的尋找幾十年前滅門慘案的生還者。
於情於理,驚蟄都該去西國走上一趟。
白衣劍尊提著劍,足尖一點,將水流儘數分開,如同摩西分紅海一般,牽著毫無所覺的太虛宗弟子,扣著不屬於他的溫度,往更深更黑暗的地下探去。
這一走就是數日。
地下暗河的情況交錯複雜,黃沙下的土壤結構並不良好,即使是主乾道,有些地方也隻能堪堪容許一個人通過,還有隨時一碰就塌方的危險。
即使是聖階,在這種沒有空氣的地下千米也難以脫離。
這回局勢就反過來了,驚蟄不敢大肆動用靈力,隻能勉強把宗戟按在他懷裡,總算是在兩天後,有驚無險的度過暗河。
他們順著暗河,來到了虛妄之海。
此時正是清晨,天接雲濤連曉霧,海上雲海濤生,白霧漸起。
等到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而來的時候,宗戟忽然睜開了雙眼。
他額頭的紋路爆發一陣堪比太陽般耀眼的金光,衣袖滾滾,靈力震蕩,仿佛羽化登仙。
竟然是越了一級,踏入了聖階四星的範疇。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聖階的每一顆星都是天壤之彆, 從聖階二星到聖階四星, 期間是許許多多聖階一輩子都無法跨越的天塹, 難如登天。
天道親爸爸宗戟:小場麵,小場麵。
對於起點金手指男主來說,修煉的時候跳個級再正常不過,沒跳級進階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起點家的男主。
身為一個起點男主,跳級進階、當眾打臉、越級solo、逆天氣運、絕境逢生......
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 就和喝水吃飯一樣平常, 已經融為了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根本不需要大驚小怪。
宗戟也不是第一次順著自己的金手指跳級了,這會兒輕車熟路,適應良好, 睜眼後感覺全世界都鳥語花香。晉級之後神清氣爽, 什麼疲憊都一掃而空, 觀天地紫氣鴻蒙, 對「道」的理解再次深了一層。
本次跳級絕不是偶然,宗戟之前還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有細微的隔閡感, 這下卻如同海納百川,切切實實的行走在此世天地法則之中,感受著天道無意識的孺慕, 正式晉升為行走的掛逼一枚。
宗戟不知道這樣的發展是不是對的,他隻知道, 對於天道的感悟每加深一層, 他和自己筆下這個世界的糾纏就會越發深重, 到最後也許——
無法逃離,更彆談回去了。
宗戟思忖了一會,額心上金色神紋漸漸沒入識海,將視線從天邊挪開,順著日光落到波濤翻湧的海邊。
此時正是清晨的漲潮時間,太陽剛剛從地平線那邊探頭出來,被朦朧的雲霧一遮掩,將海上蒸騰的雲霧染成細細的金色,如夢似幻,仿若仙境。
就在這片仙境裡,劍尊獨自站立在海麵之上,背影孤高清傲,貌若謫仙。
以驚蟄的潔癖,衣服沾了一點灰塵都不能再用,出來後立馬光速換了一套纖塵不染的白衣,這才維持住自己翡麗無瑕,風光月霽的劍尊形象。
冰冷的海風揚過,他一頭摘掉發冠後堪比街角王師傅十五塊半價洗剪吹還要殺馬特的黑白長發被掀起,籠住萬千雲霧。
白衣劍尊就那樣提著劍站著,麵對漲潮時洶湧滾滾,似乎張牙舞爪要把他吞沒的海浪無動於衷,表情寡淡,黑眸一如既往的深邃清冷。
海浪,近在眼前。
一劍。
「颯——」
亮光出鞘,浩瀚劍氣拔地而起,劈開阻攔在麵前的雲霧,將巨浪生生斬開。
這一劍如同天外而來,明明包含萬千,細看卻輕描淡寫,不費吹灰之力。
又一劍。
這一劍比起先前更加簡練,甚至連劍鋒的偏差都省去,威力卻比先前那一劍更加可怕。
大道至簡,殊途同歸。
接下來的一劍一比一劍慢,一劍比一劍凝練,就像是老式的放映機,卡成一幀一幀的PPT,給唯一的觀戰者充分的時間觀看。
宗戟看著驚蟄的動作,內心知曉他定是要突破了。
這股劍氣也如同他所想的那般,越發無情,越發冷冽,似乎將所有的溫情拋卻,踏入孤鴻三千裡,白雪飛霜蓋滿頭。
無情劍道,即將大成!
最後一劍將出時,驚蟄卻驟然想起不久前扣在手中的另一個溫度,劍意有了微不可察的滯塞。
這思緒如同投入古井的小石,迅速閃過,蕩開一層波紋,沒有任何預兆。
可是這一劍已勢在必行。
驚蟄閉了閉眼,拂去心上萬千,手腕微抖,終是刺出了這一劍。
刹那間,天地色變,海水倒流。
海床被劈開,留下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海水咆哮著朝內裡湧去,竟是畏懼的不敢靠近白衣劍尊分毫。
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
「隆隆隆——」
瞬息內,剛才還晴朗的天空烏雲密布,天地法則的至高威壓轟然而下,生生在海邊切割出一塊小天地。
驚雷聲滾滾而來,紫黑色的亮光被厚重的雲層掩蓋,隻在閃動之時透出悶悶的亮光,似乎下一刻就有飛龍破雲而出,直撲麵門。
九重雷劫要來了。
驚蟄仍然是那副風雲不色變的模樣,他現在已經無心去思考自己方才的異常,而是全心全力的準備迎接雷劫,晉入仙階。
可是,驚蟄不急宗戟急啊!!!
驚蟄能夠看出問題,宗戟這個天生劍體加天生劍心自然也能看出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是無情道出現了紕漏?」
宗戟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具體類比一下之前在萬魔宗大殿裡看到自己崽就快要嗝屁的那一幕。
他倒不急著脫離雷劫的範圍,驚蟄先前就是考慮到了這個狀況,把宗戟挪動到虛妄之海的海灘上,自己跑到海中央為晉級做準備,確保不會波及到救命恩人的性命。
事實上隻要宗戟不和驚蟄來個腳踩腳臉貼臉零距離,他都不會被九重天雷捕捉,被迫遭雷劈。
相反,這種蘊含天地法則的驚雷還能夠讓宗戟心生感悟,與他的雷靈根契合,受益良多。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驚蟄的劍道。
劍道出現問題可不是胡鬨的,輕則劍心不穩,重則走火入魔暴斃而亡。
宗戟很想不通,也不明白:
究竟是什麼,讓驚蟄的劍道出現了偏差呢?
回顧一下《一劍成仙》,驚蟄簡直就是好慘一起點男主。
從小背負血海深仇靈根被毀就算了,好不容易忍受千阻萬難重塑靈根,回頭就發現自己進了賊窟,隻能努力努力在努力,一路打臉逆襲到聖階,終於大仇得報。
這個過程異常辛苦,至少宗戟這個作者本人可以百分百拍著%e8%83%b8口保證——
驚蟄絕對沒有機會摸到任何一位姑娘的小手!!!
絕對不會有!!!
太疏宗和太虛宗都建立在中洲天山山脈,那裡氣候冰冷,北風森寒。
漢子還好,皮粗肉糙;妹子們每天化個妝出門都能感受一下撲麵而來的寒風暴雪,瞬間將胭脂細粉黛粉花鈿糊在一起,自帶天然美白效果。久而久之,兩個以劍出名的宗門就形成門內男弟子眾多,女弟子幾乎沒有的另類紫光廟局勢,著實令人唏噓。
這環境就已經不允許了,那再來談談性格吧。
驚蟄本質就是個直男。
直男中的直男,直男中的戰鬥機。
下山曆練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妹子想要來撩撩這座長得帥,又把一身白衣穿出韻味來的太疏宗弟子。
[人物:驚蟄,腦內選項加載中——]
[加載進程一:此人用不用劍?]
「這位公子——」
那女子濃妝豔抹,身上麝香味極重,滿臉嫵%e5%aa%9a的湊過來。
她手上翹著蘭花指,空空如也。[劃重點]
[得出結論:不用。]
[選項關閉。]
得出不用劍又並非魔教中人的結論後,白衣劍尊是絲毫不感興趣,淡淡的掃了一眼後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