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應該趨向圓滿的,可在驚蟄立於他對麵之時,劍魔的劍道出現了破綻和裂痕。
殺戮劍道,就像是索命的鎖鏈,隻要出手,劍下不應該有活種。
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此種劍道殘忍至極卻威力巨大,以殺入道,極夜魔尊修煉多年,心狠手辣,也小有所成。
可是再無解的劍道也會存在破綻,一旦有生還者,便有破解的可能。
極夜魔尊不可能會讓驚蟄活著走出這個大殿,不僅僅是因為驚蟄壞了他不少好事,更是因為驚蟄是他劍道上的破綻。
驚蟄的父母皆不是凡人。
不論是《一劍成仙》還是《逍遙》裡,人族、魔族、妖族三族之間的關係都勢同水火,相當不融洽。
宗戟穿書之後,致力於促進種族平等,建立暗殿也是為了拉進三族之間的距離,花費了不少心思。
所以在世界融合之後,原《逍遙》中人在種族問題上明顯要開放的多。當然,沒有經過暗殿思想改造的《一劍成仙》依舊還是相互抱有偏見。
特彆是妖族與魔族之間,各自仇視,相互敵對,趕著給對方找不痛快,每過幾年就要打場架,氣氛差到了極點。
驚蟄的母親是妖族聖女,血脈中流淌著上古神獸的血脈,即使經曆過這麼多代已經稀薄到不可考的地步,但是依舊有返祖的可能,給血脈繼承者帶來強大的力量。
而驚蟄的父親是萬魔宗上一任的魔尊,和極夜魔尊奕絕有舊怨。
驚蟄的父母為了在一起彼此放棄了很多東西。那時候正是妖族和魔族鬥爭最為激烈的時候,作為雙方的首領性人物,驚蟄的父親跪在妖族的九層妖塔之下自廢功法,甘願做一個凡人,這才打動了妖族大長老,應允他們做一對最平凡的道侶。
意外之下,奕絕得知妖族聖女身上懷有至寶,動了歹心。
那時候驚蟄的父親已經功力儘失,母親也不再是妖族聖女,兩人相攜相伴,幸福美滿。
本來驚蟄的人生應該是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擁有絕頂的天賦,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
可惜最後還是沒能逃過貪婪的人心,在極夜魔尊的劍下化為飛灰,化作宗戟手上那份萬魔宗血跡斑斑卷宗上漫不經心的幾行字。
大殿之中兩人苦苦纏鬥,宗戟越看越心驚,內心也禁不住揪起,想起《一劍成仙》裡的描寫。
「驚蟄心裡十分明悟,於是他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要和漫天的劍意融為一體去。手腕一抖便是萬千變幻,貫通長虹,仿佛天地飄雪,極寒縱橫。」
「明明是生死之戰,他卻在這種緊迫的對戰中越戰越勇,在這一刻,驚蟄似乎能夠和手中劍進行溝通,就像他對麵站的並不是那個殺害他滿門的人,血池也搖身一變,仿佛還站在漫天雪地的天山之巔。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咀嚼著恨意過活。」
「無我,無劍,無天,無地,亦無情。冥冥之間好似有乾坤萬丈,金光遍灑,%e8%83%b8口靈台清明震蕩,彈指間劍吼八荒,鴻蒙一點亮。」
「也許以後的千萬年驚蟄能夠知道這一刻代表著什麼,也能夠下決定。」
「隻是現在需要力量的他,再無退路。」
「驚蟄似有所感,他知道自己距離摸到那個劍道終極的門檻,不會太久了。」
極夜魔尊抵抗的越發吃力,劍招開始淩亂,頹勢已現,勝利不過咫尺之間。
大殿裡兵戟相交依然不絕,一方越戰越勇,一方虎口已經淌下粘稠鮮血。
極夜魔尊,縱橫懸虛大陸半百之載,終究是要敗了。
忽然——
白衣劍尊停下了。
驚蟄的停下不僅讓宗戟睜大了金眸,奕絕也是一驚,繼而狂喜。
怎麼會是這個時候呢?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呢?!
宗戟不知不覺間已經一手成爪,摳挖到寒冰石內,留下深深的五指印。
這是最關鍵的時刻……驚蟄還差最後那一線,便可以參悟大道。
可是難就難在,參悟的時候修煉者會進入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不能為外物所動。
時機太過突然,讓人猝不及防,沒有任何的反應餘地。
驚蟄停下的沒有預兆,但是在這種生死決鬥的時候如此無異是自尋死路。
極夜魔尊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噗———」
奕絕腳尖一點,手中的魔劍直直朝著驚蟄而去,帶著驚人的劍勢,直直沒入白衣劍尊的左肩心口處,長劍入肉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如同鐘磬,悠遠綿長。
血花綻開,一滴如同泉湧般皆數滾落在白衣之上,觸目驚心。
魔尊臉上已經露出一個陰狠的笑意,正想繼續在劍上用力。
隻需要輕輕再往下一刺,甭管是仙是神,都得一命嗚呼。
生殺予奪,一劍之間。
怎麼會?!怎麼會?!
這和劇情不一樣!!!
宗戟手心裡滿是汗,站在上方,在穿書以來內心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坐立不安。
這一段的劇情是置死地方能後生,雖然是苦戰,但驚蟄絕對不會受到這種程度的致命傷!
再說了,在原先的劇情中,驚蟄根本就沒有這麼快開始參悟無情劍道!
劇情裡驚蟄是在此次對戰,一劍送極夜魔尊歸西,然後在奕墨衝出來,痛扁吊打這位曾經的師兄後才摸到無情劍道門檻的。
奕墨隻有九階,驚蟄打他就像打弟弟一樣,一邊吊打一邊參悟都問題不大。
可是現在對麵站著的,是極夜魔尊。
不說人品如何,但是的確站在劍道巔峰上的劍魔,要是奕絕不強,也不可能在懸虛大陸上蹦噠這麼久了。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呢?」
宗戟大腦一片空白,一向風雲不色變的他也微微顫唞。
那可是自己筆下親手誕生的人啊。
那可是宗戟花了無數個夜晚,翻遍古籍,從心底之下精雕細琢刻畫的人物啊。
每一個作者之下的主角都或多或少有著他們夢想希望成為的樣子,就像是另外一個自己。
可是現在這個人要死了。
要死了,再也不會揮揮筆寫下一行字就能複活的那種死亡。
直到這一刻,宗戟才如此鮮明的意識到:
驚蟄是一個切切實實存在的人,他也活著,同宗戟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一樣的會喜怒哀樂,一樣的需要勇氣。
就連背負的東西的仇恨,經受的風雪,也全部都是存在的。
驚蟄早就已經跳脫了白紙黑字的範疇,而是從紙張中走了出來,化作一個有血有肉的存在。
就像那天宗戟靠在摘星樓巔上喝酒,白衣劍尊踏著清風明月,伴著漫天星辰,手中的劍鎖住天光,高高的發冠掬起月光,望向宗戟的眼神仿佛久遠的跨越億萬空間,如同一池天山冰水慢悠悠的晃蕩開。
那一刹那,恐怕宗戟自己也沒想到,他筆下的驚蟄居然是這般皎如明月,翩若驚鴻的存在。
不可思議,但是又合乎常理,仿佛驚蟄本身就該如此存在。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宗戟根本來不及思考,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思考的餘地,身體就已經先一步踢開機關,從萬魔宗大殿的牆壁上一躍而下,手心黑白骨棋連射,帶著萬鈞之勢掃了過去。
宗戟忘了他腳底是可以消弭靈氣的陣法,忘了他的所有身份,忘記了一切。
黑衣男子衣角金邊滾滾,獵獵作響,就這麼衝入戰場,闖入白衣劍尊虛無的黑眸中,然後就這麼生根發芽,占據了全部的視野。
骨棋破空而去,直直刺向極夜魔尊的劍。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我筆下的男主,他怎麼可能死?!
《一劍成仙》裡的誰都可以死,唯獨驚蟄必須要好好的給我活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宗戟從未如此失控過。
或者說, 任何時候的他, 基本都是風輕雲淡, 沒心沒肺。更彆說是手裡拿著《逍遙》這般一帆風順的劇本穿書之後,更是自在如風,為所欲為。
當初在摘星樓巔之上拿到暗衛送來的消息時,他內心經曆了穿書後第一次劇烈波動。
宗戟在猶豫要不要去尋找四方鎖,然後回到自己本該存在的世界。
他穿書前過的並不太好。
宗戟父母離異, 母親早逝後拒絕了父親的救濟, 孑然一身過活,也是孤注一擲,在沒有退路,負債累累的情況下選擇成為一名網文寫手。
在連載《逍遙》的時候, 宗戟窮的每天連飯都吃不起, 但是他依然沒有放棄。
好在最後《一劍成仙》熬出了頭, 給他帶來不菲的金錢, 能夠將負債還清的情況下過上相當不錯的生活。
但這並不能遮掩他的孤獨。
宗戟沒有朋友,也懶得交朋友, 他是個表演型人格,但是卻因為家庭劇變導致輕微抑鬱,抗拒人群接觸。
他喜歡一個人構思思考, 用筆創造無數的人。
《逍遙》和《一劍成仙》裡的兩個男主都是他希望成為的模樣。
《逍遙》裡的宗戟肆意瀟灑,被無數人愛著。他有嚴厲慈祥的師尊, 有崇拜他的小師弟, 有同門那些敬仰他的弟子, 還有忠心耿耿的暗殿。
宗戟寫《逍遙》的時候,內心也是希望擁有這些的。等到他穿書後,切切實實擁有這些後,回不回去就變成一個相當難以抉擇的問題了。
《一劍成仙》裡的驚蟄,則是宗戟最向往的模樣。
強大,不為世俗情感所動,即使曆經磨難也能夠從血海塵埃中開出花來。
可惜宗戟不行,宗戟穿書前就是一個隻知道逃避的失敗者。
換而言之,驚蟄是他夢想中的模樣。
人生怎麼可以這麼苦啊,如果能夠沒有痛苦,孑然一身。永遠強大該多好。
然後宗戟就穿書了。
不可否認,人是會變的。
雖然嘴上說著穿書穿書穿到自己筆下的世界。但事實上,《逍遙》帶給宗戟的,原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剛入太虛宗門的時候宗戟還是一個生人勿近,桀驁不馴的性子。等到在這裡生活的年歲越來越多,認識的人越來越多之後,宗戟也開始慢慢發生改變。
掰指頭來算,宗戟在懸虛大陸度過的歲月是在地球上度過的兩倍。這樣漫長的時間足以重塑一個人的人格,也讓他越來越像當初筆下塑造的那個「宗戟」,那個夢想中的自己。
有的時候宗戟回想起過去,甚至還會覺得當初那個陰鬱的寫手根本就不像是自己,更像是一個虛無的倒影。
世界上任何一座監獄,愛都可以破門而入。
宗戟因為被愛而改變。
驚蟄也是宗戟夢想成為的模樣。
每個人都會想成為無數的人,特彆是在年輕的時候,想要成為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