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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342 字 6個月前

不敢深思的,因為一旦細想深思下去……真相,隻怕實會令人毛骨悚然。

範垣望著養謙的神情,看著他的手抓在腿上微微用力的樣子,這才明白了先前他為何一臉恍惚不安。

早在養謙說完後,範垣幾乎就猜到了溫家發生過什麼,在溫純身上發生過什麼。

當初溫家上京的時候,範垣命人查溫家的底細,回報的信息裡,對溫家的幾個主要當家之人都有個大概籠統卻一針見血的總結。

溫二太爺貪婪好色,尤其喜歡年紀小的女孩子。

當時範垣並沒多想。

可是現在聽了養謙所說……再加上“溫純”之前突然患上的失語之症。

溫姨媽曾說過,溫純並不是天生就是啞巴,隻是後來的一天,不知怎麼就不肯開口,人也變得孤僻內向。

乃至後來那一場大病……醒來後,卻成了琉璃。

範垣心中恍若明鏡。

望著不安的養謙,範垣微微一笑,道:“我跟那位顧先生的想法一樣,必然是人臨死之前發了昏,所以才說了胡話。畢竟純兒如今都好好的,你也不用為此胡思亂想了。”

養謙的雙眼微微睜大:“真、真的?”

範垣篤定地點頭:“當然。要不然……難道是純兒用了□□法,回去南邊嚇死了那老太爺嗎?”

養謙不禁一笑,眼圈卻隱隱泛紅:“我、我本來想親口問問妹妹……隻是聽四爺你這樣說,倒是不必再多此一舉了,免得嚇到妹妹。”

“很是,純兒……現在畢竟很好,”範垣的語氣淡定,自有一股撫慰人心的力量,“且那老家夥也已經死了,就塵歸塵,土歸土吧。”

養謙籲了口氣,抓在腿上的手緩緩放鬆:“既然如此,就聽你的。”

範垣笑笑:“你有陣子沒來了,明澈先前還念叨呢,這會兒她隻怕已經睡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養謙振作起來:“我正有此意。”

範垣送了養謙出門,臉上的笑才緩緩隱沒。

身後琉璃從裡屋走了出來,方才養謙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雖然推理上比不得範垣,卻也隱隱猜到了在溫純身上曾發生過不好的事。

琉璃小聲喚道:“師兄……”

範垣回過身來:“你都聽見了?”

琉璃點頭:“我、我知道師兄為什麼跟哥哥報喜不報憂。”

若是知道溫純真的出過事,養謙身為兄長,又從來把溫純當作至寶般疼愛,從此又如何能原諒自己?想必溫純在天之靈,也不想讓養謙一輩子陷入內疚自責之中。

範垣撫過她的臉:“你也該知道,這樣對他才是最好的。”

琉璃的眼睛有些潮潤,低低道:“隻是……純兒、太可憐了。”

範垣把琉璃抱入懷中,他也是身世悲慘,且屢經挫折、幾生幾死過的人,深知道老天殘忍起來會是什麼樣兒。

所以在猜到溫純的遭遇的時候,雖然震驚,卻也隻覺著命數而已。

如今見琉璃難過,範垣想了想,安撫道:“純兒也算是報了仇,若真的冥冥中有靈,想必她也會有自己的一番奇遇。就如同你一樣。”

琉璃的心裡本正酸軟難禁,聽範垣如此說,卻似升起一絲希望:“真的?”

範垣一點她的眉心:“師兄說的話,你敢不信?”

“信信信,”琉璃趁機把淚在他%e8%83%b8口蹭去:“一萬個信。”

第112章 打架

過了年, 皇帝十六歲了, 選妃之事已經由內務司跟禮部統籌協辦。

當朝仕宦之家,或王侯公族之中,凡年紀十三歲以上,二十歲以下, 品貌端莊的女子皆都在應選之列。

陸陸續續, 沉寂了多年的後宮終於又有了鶯聲燕語,開始熱鬨起來。

這日, 皇帝退朝回宮,正有一批新的秀女進宮, 香風陣陣,纖嫋婀娜。

朱儆不禁駐足觀看, 趙添見狀便道:“皇上,要不要叫她們過來?”

此刻那邊眾女也看見了皇帝,一個個早忙整衣理發的,有偷偷瞟過來的,有含羞低頭的,也有臉色通紅, 不知所措的。

朱儆微微皺眉:“不用。”

趙添才忙向著那領路太監揮手,叫他自帶人兒去。

這邊朱儆仍是負手回到了禦書房, 隻是一時無心看書, 翻了幾個折子, 便丟在了一旁。

許是天熱, 心裡煩躁的很, 便叫茶。

不多時有宮女送茶上來,朱儆轉頭,卻見這送茶的宮女有些麵生,卻生得膚白如雪,容貌頗為秀麗。

朱儆微微一怔問道:“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那宮女低著頭道:“回皇上,奴婢、先前不在這裡當差。”

朱儆詫異道:“那你是新調過來的?”

宮女道:“是。”

朱儆聽她聲音嬌柔,不禁又問:“你叫什麼?”

宮女輕聲道:“回皇上,奴婢叫蘇葉。”

朱儆聽這個名字倒也獨特,便點了點頭,那小宮女見他並無吩咐,便悄悄退後了,朱儆喝了半杯茶,才回過神來,抬頭看時,那宮女已經不見了。

此刻陳衝因忙著協理秀女進宮的事,並未在身邊伴駕。

朱儆就問趙添:“蘇葉是誰調過來的?原先的人呢?”

趙添說道:“皇上怎麼忘了,先前陳公公回稟過您,按照先皇太後早先立下的規矩,宮內的奴婢們三年一放,隻是先前皇上年紀尚小,所以才沒有放,如今皇上大了,她們的年紀也大了,所以先前已經各自出宮了。”

這件事陳衝的確回稟過,隻是朱儆當時並未放在心上,這會兒才想起來,便一點頭。

過午,朱儆小憩醒來,仍是蘇葉來送茶,朱儆看著她十分安靜的神色,不由心動,微微抬臂,便握住了蘇葉的手。

宮女吃了一驚,白淨的臉上即刻泛出暈紅來,想掙紮又不敢,便隻含羞帶怯地看了朱儆一眼,又深深低下頭去。

正在這時侯,卻聽外頭太監道:“秀女鄭佳慧,鄭佳穎求見。”

朱儆一怔,便鬆開了宮女的手,那小宮女也忙退後不迭。

不多時鄭氏姐妹並肩而入,正蘇葉後退,鄭佳穎並未留意,鄭佳慧卻不禁掃了一眼。

原來兩人昨日才應選進宮,其他的秀女當然不敢在宮中亂走,更彆提貿然來見皇帝了,但她們兩個自然不同。

兩人上前行禮,朱儆道:“你們怎麼來了?”

鄭佳穎臉紅紅地說道:“我們昨兒就進宮來了,皇上可知道嗎?”

朱儆笑道:“朕當然知道,還想著傳你們說話呢。你們自己倒來了。”

鄭佳慧垂首微笑道:“昨日應選進宮,雖然按規矩隻得等在宮中聽候皇上召喚,可聽伺候的宮女說因天熱,皇上近來不大吃東西,所以特來探望,不知龍體可大安了?”

朱儆望著她道:“都已經好了。你有心了。”

鄭佳慧微微一笑,抬頭看了朱儆一眼,卻見他的臉上也有沒退的淡紅,小皇帝的容貌很類似先帝,英武明瑞,俊美無儔,且又有皇家貴氣,如今略帶三分春/色似的,平添無限風流,看的鄭氏姐妹心中暗跳。

兩姐妹略站片刻,便雙雙告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出了門口,鄭佳穎回想方才在禦前的種種,又羨又妒地說道:“姐姐可真會說話,怪不得皇上的眼睛都粘在你身上了……哼,如今名正言順地進了宮,隻怕過不幾日就能封妃了。”

鄭佳慧笑而不語。

鄭佳穎見她雖不言語,麵上似有矜傲之色,很不服氣,正要說話,鄭佳慧突然問道:“你留意過先前的那個小宮女了沒有?”

鄭佳穎楞道:“好端端說什麼宮女?”

“早知道你一到皇上跟前兒,就忘了彆的了,”鄭佳慧微微蹙眉,“先前我們進門的時候,有個小宮女正退出來。”

鄭佳穎不以為然道:“恍惚是有那個人,管那些奴婢做什麼?”

“奴婢?”鄭佳慧冷笑,“你且留心,你難道不知道,誰得了皇上的恩寵,誰就可能是這宮裡的主子? ”

“難道姐姐覺著那個奴婢會得皇上寵幸?”鄭佳穎簡直不敢相信,嗤地笑道:“你失心瘋了是不是?”

“我什麼時候錯看過。”鄭佳慧掃她一眼,見左右無人,便低聲道:“當初太姑母還是皇後呢,卻怎麼樣?給一個窮酸翰林家出身的陳皇後生生壓死了,先前我看那奴婢臉色不對,連皇上的臉上也有些……如果給那奴婢得了恩寵,如果她的命再好些有個一男半女的,指不定誰是誰的主子呢。”

“這、這……”鄭佳穎給她說的目瞪口呆,雖覺著這話有些危言聳聽,可心裡卻明白:在這宮裡,什麼都有可能。

***

這日,明澈跟著琉璃進宮,因聽說朱儆現在會見大臣,便先去拜見嚴太妃。

殿內,嚴雪正在跟宣寧公主下棋,明澈一眼看見他們兩人聚精會神的,忙叫太監不要出聲,免得驚擾到兩人。

她自己卻躡手躡腳,放輕腳步走到跟前,看了會兒便叫道:“糟糕,公主要落敗了。”

宣寧公主早也看出來自己無路可走,便把棋子丟了,笑道:“小明澈,你難道不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道理?”

明澈一本正經道:“公主殿下,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公子。”

“哈哈,”宣寧公主越發笑起來:“什麼公子?你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古靈精怪。”

嚴雪早叫宮女去拿些果子點心來,聞言道:“彆小看這孩子,我看她竟沒什麼尋常閨閣女孩的柔弱氣。說話舉止裡,比同齡的男孩子還氣派有章程呢。”

這會兒琉璃也走了進來,行了禮道:“娘娘千萬彆這樣說,她本來就頑劣,再聽了這個,更不知怎麼樣了。”

宣寧公主見她們來了,知道他們自有交情,便略坐了會兒就起身告退了。

果然琉璃有話跟嚴雪說,因見明澈在殿內走來走去的,琉璃便道:“你到殿門口走走,隻彆走遠了。我一叫你就得回來的。”

明澈正坐不住,聞言喜不自禁,便答應了出門了。

嚴雪不放心,就叫了個宮女跟著她。

剩下兩人在殿內,嚴雪打量琉璃,笑問:“怎麼,你是有事?”

琉璃道:“聽說秀女們都陸續進宮了,我還以為太妃一定會忙的不可開交,怎麼反這樣清閒?”

嚴雪情不自禁笑道:“有陳公公,內務司跟禮部他們聯手就夠了,這會子我忙什麼,等稍微安定下來,我不願忙,這裡也自會門庭若市。”

畢竟先帝的妃嬪之中,嚴雪是如今宮中資曆跟品級最高的了,且又向來很得皇帝敬慕,將來這些秀女們不管如何都得過來拜見討好的。

琉璃知道她是個極聰明的人,便不跟她拐彎抹角,因問道:“既如此,太妃可見過那些女孩子了?不知覺著有沒有什麼格外好的?”

“這些都是世家高門的小姐姑娘們,也算是百裡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