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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273 字 6個月前

自己心頭紮了一刀:“你是什麼意思,隻說能不能救!”

大夫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如果知道是中的什麼毒,倒是可以想些法子,隻是……”

馮夫人不等說完,便喝道:“滾出去!”

那大夫瑟縮著,退了出去。

馮夫人此刻起身,走到許姨娘身旁,一把揪住她的頭發:“聽見了沒有!你還不快說,到底你給東城吃了什麼!”

許姨娘竟仍不回答,隻是含淚搖頭,馮夫人大怒,舉起手來,“啪啪”打了許姨娘兩個耳刮子。許姨娘歪倒在地,卻仍是不曾出聲。

馮夫人氣的頭頂冒火:“來人!”

門口的兩個老嬤嬤過來,馮夫人道:“拿繩子來把這賤人捆了,你不說是不是,我足有一百種法子!”

琉璃見這意思竟是要上刑,忙攔阻道:“夫人!現在不是嚴刑拷打的時候。”

馮夫人道:“那你說怎麼辦,就讓我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東城受苦?”

琉璃道:“事情還不明白,未必跟姨娘有關。”

馮夫人紅著眼嗬斥:“她的一個丫頭已經死了,東城就倒在那丫頭身邊兒,給人發現的時候,她正鬼鬼祟祟地在旁邊不知道乾什麼,如果不是發現的早,隻怕她就也跑了!你說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那跟誰有關係,你?還是我?!”

琉璃愣怔住了,她並不知道這些內情,一時驚疑地看了許姨娘一眼:“姨娘……”

許姨娘聽了馮夫人的話,越發淚如雨下。

琉璃俯身下去,問道:“姨娘,到底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你倒是說給夫人跟我們知道呀?這樣對姨娘跟東城豈不都好?”

馮夫人見她仍不信此事跟許姨娘有關,本要張口,可又指望著許姨娘真的會因此說出“真相”,於是勉強忍住。

不料琉璃問完後,許姨娘啞聲道:“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橫豎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她說到這裡,便向著馮夫人磕頭下去,道:“夫人,是我錯了,求夫人降罪,夫人怎麼責罰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你錯了?如果東城有個好歹,豈是你一句錯就能過了的?!”馮夫人冷笑,突然又喝罵道,“你們都是死人?還不把這賤婢捆起來!”

老嬤嬤們本已經把繩子尋來,迅速將許姨娘幫助,馮夫人道:“拿十根針來,往她的手上紮,看看她說不說。”

琉璃聽到這裡,再無可忍,見老嬤嬤們欲去,便喝道:“站住!”

馮夫人聽她居然自作主張,不由回過頭來:“純兒,你乾什麼?”

琉璃道:“事情還不清楚,且夫人不能濫用私刑。”

馮夫人渾身亂戰:“東城的命都要保不住了,你跟我說這個?還是說你……嫁了範垣後,就也把這賤婢當成自己的親娘了?!所以處處維護著她!”

琉璃一愣,馮夫人厲聲喝道:“純兒,你到底跟我親,還是跟這賤婢親?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姨母,就彆在這時候跟我對著乾!”

琉璃對上馮夫人戾怒交加的雙眼,知道現在是不能跟馮夫人講理的了,但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許姨娘受刑。

琉璃深深呼吸,正要說話,門口處簾子一掀,原來是溫姨媽在四房久等琉璃不回來,派人去打聽,知道都在上房這裡,溫姨媽不放心,便特來了。

馮夫人見了她,臉色並未好轉。

溫姨媽在門口就聽見馮夫人雷霆大怒了,此刻進來,瞅著是這樣混亂的場景,又看東城半死,便說:“現在隻該想一萬個法子出來救救東城,她既然不說,你打死了她,她也不會說,打死她又有什麼用?不如且先顧著孩子,等救回了東城,你要怎麼處置她都由得你,何苦在這時候又添亂?你看看二奶奶都已經暈了,孩子身邊都沒人看著,如何使得!”

馮夫人雖然向來跋扈,但聽溫姨媽如此說,心意不覺也偏到東城身上去,又看東城直挺挺孤零零地躺在裡頭,馮夫人心頭一酸,忍淚道:“好,若東城有個如何,我自然有法子再對付她。”

當下竟撇下了許姨娘,跟溫姨媽一塊兒進去守著東城。

琉璃見溫姨媽好歹穩住了馮夫人,又看許姨娘給捆的緊緊地放在地上,琉璃便蹲下來,為她把繩索解開。

許姨娘兀自躲避,示意她不要她解,免得又觸怒馮夫人。

琉璃見她掙紮的厲害,隻得停手,卻見丫鬟婆子們都不靠前,便悄悄地問許姨娘道:“姨娘有什麼苦衷?你隻快些告訴我。”

許姨娘紅著雙眼望著琉璃,隻是搖頭。

琉璃對上她隱忍的目光,想了想,終於又湊近過去,在許姨娘耳畔低低說道:“姨娘不肯說,是不是怕連累了我?”

許姨娘雙眸圓睜,驚恐地看向琉璃,琉璃見了她這般眼神,心頭發涼,才又要問,外間有人報說:“太醫到了!”

琉璃徐徐站起身來,此刻黃太醫已經快步而入,丫鬟請了往裡。

溫姨媽跟馮夫人讓起在旁邊,黃太醫快步上前,極快地望聞問切了一番後,麵露吃驚之色。

馮夫人把最後的希望都壓在這位太醫身上了,方才她握著東城的手,隻覺著手都有些僵硬起來,隻是拚命自己騙自己一定會無事,加上溫姨媽在旁邊不住口地勸慰,才勉強撐住罷了。

見太醫臉色不對,馮夫人如此強悍的人,此刻居然都不敢開口詢問。

程夫人跟羅氏也早躲到屏風後避讓去了,曹氏夫人半是昏迷,溫姨媽隻顧攙扶著馮夫人,幸而此刻琉璃也走了進來,問道:“情形怎麼樣?”

因琉璃也進宮過幾次,且又是太醫院的“名人”,黃太醫倒是很不陌生,便行禮道:“我雖有些拿不準,不過好歹可以試一試。”

琉璃道:“小少爺身上係著一家子的性命,請一定要想法子施為。”

黃太醫見一屋子的女眷都哭的哭,倒的倒,隻琉璃竟臨危不亂,又見她是這樣輕的年紀,心中也暗暗驚歎。當即道:“夫人放心,這是當然。”

黃太醫說完,便又叫了個侍從進來,吩咐:“你快馬加鞭回去,把太醫院我抽屜裡頭的那個小匣子取來,不得有誤。”侍從領命而去。

這邊太醫又吩咐道:“快解開他的衣裳,另外燒一鍋熱水備用。”雅兒見曹氏昏昏沉沉,少不得自己過來,琉璃幫著,把東城的外裳解開了。

此刻黃太醫將藥箱打開,抽出幾道牛毛似的金針,從東城的頭上開始,頸間,腋下,乃至腿上,腳踝,足心,足足用了幾十根金針。

太醫行事的時候,外間範清,範瀾都趕了來,連在外間的範波跟範糾聽說了,也飛奔回來查看情形。

幸而琉璃在此刻已經叫把許姨娘挪到了西邊套間裡去了。

黃太醫刺完了金針之後,自己也出了一頭汗,恰這會兒侍從帶了那錦匣回來,黃太醫端起那匣子,略看了一眼,打開後,裡頭卻有兩顆紅的發黑的藥丸,太醫拿了一顆出來,對琉璃道:“用開水化了讓小少爺服下。”

丫頭們忙端了熱水上來,琉璃見大家都慌手慌腳,少不得自己動手,把藥丸化開,又親給東城一勺一勺的喂了。

幸而東城雖然仍昏迷不醒,卻居然知道吞咽,半碗水跟一顆藥幾乎都吃光了。

黃太醫點點頭,又道:“預備沐浴的熱水,一定要熱的很,再請兩位爺們過來,待會兒我說動手,就把這小少爺放進浴桶裡才好。”

範清年紀大了,範瀾因為是兒子出事,正也心急如焚。三爺範波忙道:“我來吧。”

黃太醫吩咐了後,見萬事俱備,便把東城身上的金針悉數都摘下來,範波把東城抱到浴桶裡,黃太醫低頭看去,瞬間,就見從金針刺過的地方,濾出淡色的血來。

又過了半刻鐘,見東城的額頭也有汗珠滲出,原本鐵青如死人的臉色才緩緩地又透出了些許帶著生機的白。

黃太醫見狀,略鬆了口氣。範瀾問道:“不知如何了?”黃太醫道:“總算是不辱使命。誤打誤撞的,現下再細看一看,身體裡的毒都散出來,多半就無礙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範瀾雖聽了個大概,如今見太醫也這般說,仍是震驚:“毒?”

黃太醫話一出口,卻又自覺失言,忙笑道:“小少爺體質弱,興許隻是貪嘴多吃了些東西,也是有的。”

在黃太醫動手的時候,馮夫人見太醫的手法嫻熟,行事也跟先前那大夫很是不同,也似吃了定心丸般。

又聽了說“不辱使命”的話,才覺著六神歸位,直到聽見“毒”,臉色才又冷峻下來。

溫姨媽在旁看的分明,生恐她又按捺不住,便輕輕拉了拉她。

馮夫人會意,便也並未說什麼。

如此在眾人的看護下,又過了半個時辰,東城總算幽幽地醒了過來。

他皺皺眉,卻見身邊圍著這許多人,不禁道:“你們……怎麼都在?”原來他才蘇醒過來,竟不記得所有,隻是本能如此問。

馮夫人心裡知道,隻要一問東城,事情如何自然就知道了,隻是心裡疼惜,不舍的立刻逼問,便隻百般的安撫。

不料東城卻突然想了起來,脫口叫道:“許姨娘身邊那丫鬟姐姐突然吐血到下了,人可也救回來了?”

馮夫人見他自說出來,便問:“東城,你可記得發生了何事?”

東城道:“這怎會不記得?”

原先東城因去給馮夫人請安,拐過院門從那一叢竹子旁經過的時候,看見許姨娘身邊的丫頭端著一盤子點心走來。

東城多嘴問她給誰的,那小丫頭笑嘻嘻地說:“給四奶奶的。”

東城見她臉色微紅,又因中午,有些餓了,便道:“這個正好,我也要去見純兒呢,什麼好東西,我先替她嘗嘗。”

小丫頭竟沒拒絕,反而打開水晶蓋給他撿,東城拿了一塊兒在手裡,才咬了一口,就見小丫頭原本紅潤的臉色突變,手也托不住托盤,連盤子帶點心都打翻在地。

東城還以為她慌手慌腳所致,笑道:“我吃你一塊兒,你至於就慌得這樣麼?”

誰知才說一句,就見那丫頭跌在地上,渾身抽搐,話也說不出來。

東城這才大驚,忙要將她扶起,突然覺著心悸的很,起初他還以為是緊張,慢慢地心悸成了心疼,眼前幾乎也看不清什麼,倒地之前,隻依稀瞧見一道影子走了過來。

東城疑惑道:“當時也不知是誰去救了我的?我記得還叫了我兩聲呢,隻那會兒糊塗了,竟實在聽不出來。”

馮夫人聽了,目光掃過溫姨媽,最後看向琉璃:“我說的怎麼樣?”

東城不解,還要再問,馮夫人道:“你不用管,好生休息。”又吩咐曹氏好好看著他,自己卻走到外間來。

琉璃跟溫姨媽也隨著走了出來,馮夫人回頭看著琉璃:“事到如今,你還想替她說話?”

溫姨媽臉色忐忑,才要開口,琉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