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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294 字 6個月前

倒,忙伸手扶牆,手中握著的那玉佩便掉在地上。

鄭媛本極得意,睥睨向琉璃,才要再說幾句,誰知目光一轉,猛然看見地上的玉,頓時直了雙眼。

琉璃的手蹭在牆上,一陣疼痛,正欲將那玉撿起來,鄭姑娘卻先行一步把玉拿在手中,用力看了會兒,便厲聲道:“你從哪裡偷來的?”

琉璃見她這樣蠻橫,哪裡肯理會她:“你才會偷呢!還給我!”

鄭姑娘握住玉,一把拉扯住琉璃:“果然是小門小戶沒教養的,竟敢偷起東西來,還偷到了王府……今日你彆想就走!”

曾小姐跟其他的幾個女孩子都驚呆了,有的圍上來詢問原因的,有的怕惹事卻遠遠躲開。曾小姐見鬨的這樣,忙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鄭媛道:“什麼誤會,這東西我是認得的,這是端王殿下`身上佩戴之物……怪道最近不見了,你倒是怎麼得手了的?”

原來鄭媛是鄭家的小姐,端王妃也是鄭家的人,兩人算起來還是侄親關係。鄭媛經常出入端王府,自然知道這些。

大家聽了,頓時嘩然。

琉璃卻被鄭媛這信誓旦旦的一句話給弄的懵了。

鄭媛得理不饒人,竟是一副要拷問琉璃的樣子,隻問道:“快說,你哪裡得來的,是不是王府裡有什麼你的內應,勾搭著偷盜出來的?!”

琉璃正要狠狠地啐她,就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的確是有內應。”

琉璃轉頭,卻見身後站著的,赫然正是她遍尋不著的那位朱公子,隻不過跟昔日的打扮大為不同,此刻的他,身著銀白色江崖海水滾龍錦袍,頭戴攏寶珠嵌白玉的忠靖紗帽,比先前相見,更加人物出色,貴不可言。

院子裡眾家姑娘小姐們見了,早紛紛行禮下去,口稱:“參見端王殿下。”

連鄭媛也鬆了手:“殿下,”又忙道:“殿下丟了的玉佩,原來是給她偷了去,難道王爺都知道了?卻不知……內應是誰?”說話間忙雙手呈上。

琉璃愣愣地站在原地,擰眉無語。

“她的內應麼,”端王朱睿琮接過玉佩,方道:“就是我。”

眾人都驚楞了。

鄭媛驚慌失措:“王爺、是在說笑?”

“哪裡說笑了,”端王則笑看著琉璃:“這是我親手送給她的,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一塊兒治罪?”

琉璃看看端王手中的玉佩,對上他含笑的明亮眼神,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的泥人呢?”

***

手腕被捏住,有一絲絲疼。

琉璃垂眸,正對上範垣蹙眉凝視的眼神。

範垣道:“你心不在焉的,是在想什麼?”

就像是那個直眉楞眼的泥人,冷不防地就從回憶中跳到了眼前。

第58章 表白

琉璃剛才一味地沉浸在回憶之中, 竟然忘了自己正在給範垣揉頭,手上自然也有些漫不經心了。

如今給範垣驚醒, 琉璃怔怔看了他一會兒, 望著麵前這鮮明的濃眉鳳眼,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師兄……”低低地喚了聲。

範垣仔細打量著她的臉:“怎麼了?”

琉璃衝著他笑了一笑:“我剛才……想起先前,也是這樣給爹揉頭的。”

範垣一怔, 心卻無端地鬆寬了幾分,繼而也隨著笑了笑:“難為你竟從我想到了老師。不過給我捏著, 的確是委屈了你……”

琉璃忙搖頭道:“不委屈,以後……我經常給你捏好不好?”

範垣聽了這句, 像是灌了一足杯的蜜糖水,心中受用的翻天覆地。

麵上卻似笑非笑地說:“怎麼,你是在咒我經常的頭疼?”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琉璃叫起來。

範垣望著她著急認真的樣子, 憋不住正要笑, 目光輕轉看見門口進來一人。

當下忙斂了笑容站起身來。

進門的正是溫姨媽,身後還跟著範二爺之妻曹氏。

琉璃見狀, 就也後退一步垂了手,範垣向姨媽跟二嫂行了禮, 曹氏略坐了坐, 便借口走了。

溫姨媽端坐著,一貫的和藹問道:“你從哪裡來?”

範垣道:“先前在宮裡伴駕。”

溫姨媽打量著他:“難為你裡裡外外的,事情又多又忙, 我不懂那些正經的軍國大事, 隻想著你倒要好生保養身子才是, 不要總緊著勞累壞了。”

範垣心頭一動:“多謝姨母關懷。”

溫姨媽笑道:“我不過是多嘴罷了,你彆嫌我嘮叨就是。”

範垣道:“姨母說笑了。”微微沉默,又道:“這樣的嘮叨我卻巴不得多些。”

溫姨媽聽了這話,心裡也受用,就看了一眼琉璃:“怎麼隻管呆站著,還不給你表哥換一杯好茶去?”

琉璃一探杯子:“這還是熱的,不用換。”

溫姨媽無奈地笑看著她,範垣輕輕咳嗽:“聽話,去吧。”

琉璃這才回過味來,原來溫姨媽故意要支自己出去,不知要說什麼給範垣呢,範垣卻先自己領會了。

琉璃臉上一熱,才答應了聲,低著頭出去了。

溫姨媽目送琉璃出去,便道:“純兒是個實心的孩子,不像是彆人一樣七竅玲瓏的。有時候偏又性情古怪,時而左犟,叫人頭疼的很……可不瞞你說,當初我們在南邊兒,純兒的情形比這個時候還要壞上千百倍呢。”

範垣隻是垂首聽著。

溫姨媽道:“不過,自個兒的孩子自個兒疼,不管純兒是以前還是現在,我跟她哥哥都當她是心頭肉一樣,不舍得她受半點委屈傷害。”

範垣道:“是。”

溫姨媽細細看他,仍是微笑著:“那天你來了,向著我說了那一番話,我是全然想不到的,一時就像是失了魂魄,什麼也不知道了,這些日子,心裡有幾句話,正好今日你在這裡,就讓我多嘮叨幾句,說的不順耳的還請四爺不要見怪。”

範垣道:“您是長輩,縱有教誨,我也隻是感激罷了。何況我也知道姨母的性情,從來隻有好意,等閒不肯為難苛責。倘若有什麼心裡的話要教導提醒的,請您不必顧忌,說給了我知道,我也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溫姨媽聽他回的這樣動聽有理,連連點頭,方道:“原本我跟謙兒打定了主意,純兒一輩子不嫁人也好,橫豎有我們在的一天,就周全照料她一日,總歸不會把她推出去風吹雨淋的,誰成想上了京後,她竟一日好似一日……又跟你有這樣的緣法。但雖如此,我也知道這府裡倒有一多半的人是不看好這門親事,說實在話,我的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畢竟……四爺你是這樣的人物,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事沒經曆過,若說突然就喜歡上了純兒,我還隻當自己是在做夢呢。”

範垣道:“就像您說的,這也是緣分。”

溫姨媽點點頭:“如果你是真心疼愛喜歡純兒的,便是她偌大的福分,也是我們全家的福分了,隻是……”

溫姨媽說到這裡,斂了三分笑意,凝視著範垣道:“四爺自然是位高權重的,心思又深,隻怕我們這些人難以窺知一二,雖說您看上純兒是我們的榮幸,隻是溫家雖然勢單力孤,卻自來沒有過要利用女孩兒攀權附貴的意,倘若四爺娶純兒是為了什麼彆的,那就請你趁著現在還能收住,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寧肯仍回南邊去也好,若執意不肯,以後卻鬨出彆的來,就不好說了。”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範垣聽了,思忖片刻,方沉聲道:“您的苦心我已經明白,姨母既然肯對我推心置腹,我也就不妨直說了。”

溫姨媽暗中懸心:“請講。”

範垣道:“有些流言蜚語,我雖不曾親耳聽見,大約也能猜到幾分。但說句不中聽的……我若是有心使壞,又何必要大費周章地用結親這種法子,總有幾萬種手段。且我孤身一個過了這幾十年,早也習慣了,也早就絕了再結鸞儔的念頭,沒想到會又遇見……遇見她,之所以要明媒正娶,正是想好好待她,想跟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說著躬身低頭。

“一生一世”四個字,聲音略輕,卻透出了幾分微微暖的堅定之意。

溫姨媽聽了他這幾句話,又看他的舉止神情,心中早就喟歎信服。

當即忙起身在他的手臂上輕輕地一扶,紅著眼圈笑道:“四爺快不必如此,你若是真心這麼想法,我還有什麼彆的話說?巴不得你們好好的呢!”

門口處,琉璃低著頭,兩頰通紅。在她旁邊卻還有一人,正是溫養謙。

養謙滿麵驚愕,上回聽溫姨媽說起範垣講的那些話,還隻是聽聽罷了,如今親耳聽見,這份震驚自不必說。

養謙愕然震動之餘,又悻悻說道:“真是人不可貌相,這人竟也能說出這些話……好不肉麻,不知道是不是甜言蜜語用來哄人的。”

琉璃心中卻酸甜苦辣地攪擾在一起,隻想著他說“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種種的滋味變成了無法按捺的酸澀,從鼻子裡往眼睛上直衝過去。

***

擇日,溫家先從範府搬了出來,到了積慶坊的新宅裡,灑掃庭院,擺放家具。

馮夫人又送了十個丫頭,十個小廝,五個得用的婆子過來給他們使用,並一些日用的家具器物之類。

又在新宅擺了酒做喬遷之喜,範府的長房大爺,範瀾跟三爺也一並來恭賀,溫養謙又請了幾個相好的同僚,除此之外,鄭宰思自然也是必來的。

更有一些因為知道了溫家的女孩兒跟範垣定了親,特特巴望而來攀關係的,不在話下。

當日,養謙又請了戲,裡裡外外,也算熱鬨。

內宅這邊,馮夫人也親自來到,範府的女眷曹氏等也隨著來了,還有些認得認不得的公侯官家的太太奶奶,姑娘小姐們,大家說笑了一陣子。

令琉璃略覺意外的是,席上還見了一個故人——竟正是當初那個趾高氣揚盛氣淩人的鄭家鄭媛。

自從那次在曾侍郎府裡起過衝突後,琉璃再不曾跟鄭媛照麵過。

後來隻聽說她嫁了人……也沒認真留意是嫁到哪裡了,不過想必不是那等豪門世家。

不然的話,琉璃哪裡會見不到她,就算是逢年過節宣召那些誥命夫人進宮之類的,總也會遇見一兩次。

這會兒留意起來,知道她是跟著跟著鄭氏夫人來的,說是自己的侄女。

琉璃見鄭媛臉色有些憔悴,跟當年那個跋扈的小姑娘判若兩人,隻沉默地坐在鄭夫人身旁,言語舉止中透出一種謹慎畏縮的小心翼翼。

彆的人也很少跟她說話,隻有芳樹還搭話一二。

琉璃因不願久留,隻應酬了一會兒,就借故逃了,彩絲起身陪著她,兩人說笑著往回。

琉璃因見芳樹跟鄭媛搭話,閒說幾句後,假作無意地問起鄭媛的來曆。

彩絲卻果然是知道鄭媛底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