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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264 字 6個月前

理。”

馮夫人笑道:“你倒是來問我,你自己都拿定了主意,做了主了,連純兒也跟你一個鼻孔出氣,我反而是個被蒙在鼓裡的外人,哪裡還有我說話的份兒?”

範垣道:“夫人的決定自然是舉足輕重,所以我想要做足準備,最後隆隆重重地跟夫人提起,不料夫人竟聽聞了,這個是我算錯了,惹了您不快,請您責罰。”

馮夫人聽他這樣說,挑了挑眉:“你要是犯了家規,我自然是得按照家規責罰,但現在並無彆的事,你要娶親,純兒嫁人,倒是雙喜臨門,我豈是那種不通情理,無事生非的人。”

範垣聽了這話,抬頭看向馮夫人。

兩人的目光正好相對,馮夫人道:“不過……”

範垣知道她必有下文,便道:“夫人請吩咐。”

馮夫人道:“純兒是你姨母的心頭肉,我心裡也疼她疼的很,所以本想在京城裡給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如意郎君,如今既然是你看中了她,她自己又樂意,倒也罷了。隻有一點,以後你們成親後,你須得好好對待純兒,不許讓她受丁點兒委屈,不然的話,你姨母那邊我說不過去,隻怕反傷了我們親戚間的和氣。”

範垣本以為她會提出什麼為難之極的條件,沒想到是這個,便道:“是。”

馮夫人道:“不要答應的痛快,你雖然叫我一聲大娘,你卻也知道我待你向來嚴苛,如果純兒的事我來做主,是絕不肯答應的,純兒年紀小又天真無邪,你卻不一樣……我至今還很不放心,怕你辜負了她,今日我說的話你且聽著,你娘也在這裡聽著,他日倘若你對純兒不好,我奈何不了你,就請她來說話罷了。”

許姨娘忙傾身溫聲地答道:“夫人說哪裡話,我怎麼敢。”

馮夫人看也不看她,隻仍望著範垣道:“可明白了?”

範垣仍是回了一個“是”。

馮夫人便道:“我自是盼著你們能夠夫妻和合,難道倒盼著你們出事?說這些話也不過是操心提醒罷了。既如此,你且去。”又合了雙眸撚動手上珠串,“你也去吧。”

許姨娘知道是說自己,便屈膝躬身地行了個禮,後退數步,這才出門去了。

母子兩人離開了馮夫人的上房,又沿著牆邊走了一陣,快到許姨娘房中之時,許姨娘才說道:“你前日跟我說的……你心裡有了人了,那個人……真的是表小姐?”

範垣道:“是。”

許姨娘目光複雜看了他一眼:“先前夫人跟我說起來,我還不信呢。垣兒你怎麼、怎麼看上了她呢?”

範垣不答。

許姨娘也不敢十分問他,隻解釋說:“我不是不喜歡,隻是覺著意外的很,萬萬料不到的事。不過……隻要你自個兒是真心中意的,那就好……”

範垣打量她的神情,仿佛還有話說,便道:“夫人跟您說了什麼?”

許姨娘忙道:“不不,她倒是沒跟我說彆的,隻問我知不知道這件事。”

兩人進了院中,許姨娘叫範垣進門坐了,丫鬟送了茶過來,範垣看了眼,仍是舊年的陳茶葉,便問道:“先前我叫人送來的雲霧茶呢?”

許姨娘一怔,旋即笑道:“我喝著那個的口味太清淡了,不如喝這些順口。”

範垣便知道她一定拿去不知行哪一房的人情去了,便垂眸道:“那先前的燕窩隻怕也不順口吧。”

許姨娘的笑更加勉強:“我不用喝那麼名貴的東西,何況也覺不出什麼好喝來,喝了白糟蹋了。”

範垣笑了笑:“有件事要跟您說,等成親後,我是勢必另要開府住,不為我自己,也是為了……為了表妹。這府裡人多眼雜,行事各種顧忌,很不方便,您也知道。”

許姨娘呆呆看著他:“垣兒……”

範垣道:“那時候,還請您也跟我們一塊兒出去。”

許姨娘一震:“垣兒!”

範垣不言語,隻是沉默地看著許姨娘。許姨娘知道他的脾氣,便低下頭去:“我叫你進來,本是想跟你說,夫人雖然同意了這門親事……可喜可賀的,但,我也很懂夫人的性情,你知道,她很疼愛純兒,所以才那麼替她張羅親事,沒想到純兒竟落在你這裡……你在她跟前兒又慣常不是討喜的,你叫夫人怎麼想?她隻怕會覺著,你是故意這樣。”

範垣微怔。許姨娘道:“在她看來,你興許是利用純兒來報複她……所以我在聽了你看中純兒後,以為她是死也不會答應你娶純兒的,沒想到竟答應了……”

其實範垣也覺著意外,他本以為馮夫人絕不會這麼痛快就答應這門親事,所以那次在宮裡,還想利用朱儆賜婚來一了百了。

許姨娘歎道:“這門親事,自然是親上加親,不管她心中怎麼想的,竟都要感激她才是。如果開了府我搬出去,我這身份,如何見人?”

範垣淡聲道:“您若擔心這個,我向皇上請旨,給您封誥。”

“垣兒!”許姨娘不禁著了急,“你怎麼想不明白,你好好地認著夫人就是了,為什麼總想要拉扯我,我不需要什麼封誥!我也不要出去,我就想安安靜靜呆在這府裡!”

範垣聽了這句,默然看了許姨娘半晌,站起身來。

往外走了兩步,範垣回頭,卻終究隻是一笑,仍舊一聲不響地去了。

***

且說琉璃先回了院中,溫姨媽等候多時,見她回來,一顆心才算踏實,又見換了衣裳……裁剪的甚是考究,還當是在宮裡所換。

當下問起在宮中的情形來,琉璃隻說小皇帝病了,如今已經好轉。期間也沒有彆的事。

溫姨媽念了幾聲佛,又說道:“按說這四爺行事也是古怪,不管不顧把你帶走了,也不說是為什麼,要不是你哥哥在外頭打聽著,可怎麼了得。”

琉璃忙道:“隻是因為皇上的病,若是為了彆的事就不至於這樣著急了。”

溫姨媽笑道:“我不過說了一句,你就忙著護著了?”

琉璃一怔。

溫姨媽握著她的小手,歎了兩聲說道:“昨兒你姨母突然問起來,我也不知她從哪裡聽說了,難道要抵賴?我也隻能承認了。她氣的便拉著我來問……”

琉璃這才明白:“我走了後,姨母為難您了沒有?”

溫姨媽起先不言語,過了會兒才說道:“她那個脾氣你是知道的,一旦發作起來簡直六親不認的。隻不過她也的確是真心為了你著急,生恐你被……被騙了去罷了。”

琉璃道:“我明白,隻是師……四爺他不會騙我的。”

溫姨媽笑歎了聲道:“我正是因為明白你對四爺有心,所以這一次也沒有再聽你姨母的。難道我要跟她一起不許你嫁不成?”

原來那天範垣帶了琉璃去後,馮夫人自然是氣的不知如何是好。直接叫溫姨媽跟自己進了房,詢問起來。

馮夫人惱的擰眉:“純兒到底是怎麼了?是吃了他給的[***]是不是?當著眾人的麵兒竟那樣回話!”

溫姨媽道:“原本也是你問的著急了些,好歹等他們回來後再私下裡問……”

“你倒怪我!”馮夫人突然又說道:“若不是吃了範垣的[***],隻怕是給他脅逼住了也未可知,不然的話又怎麼這樣不知體統?”

溫姨媽聽見“脅迫”二字,忙道:“這個該不會的。”

馮夫人道:“怎麼不會?你是不知他的手段!哼,他跟你提這親事的時候你就該啐他出去!不聲不響的吧主意打到純兒身上……原先傳那些他跟純兒私下相見等的流言蜚語我還隻不信,現在看看竟多半是真的,你說,會不會純兒已經給他……”

溫姨媽起初還沒反應過來,明白後目瞪口呆。

馮夫人望著她的神情,冷笑道:“我難道沒跟你說過範垣的為人?他是連宮裡頭都能做出事兒來的主兒,你當他若是看中了純兒,先前不防備又有那麼多相處的機會,他會放過?”┇思┇兔┇在┇線┇閱┇讀┇

“好了好了,哪裡竟又生出這許多話來,”溫姨媽苦笑道,“其實你擔心的,我早也問過了純兒,並沒有那些事兒,何苦把人想的太壞了。”

馮夫人臉色微變:“你說的什麼話?人還沒嫁過去,你反而先站在他那裡了?”

溫姨媽忙道:“我隻是也不想你操心更多罷了。”

馮夫人倒是驚疑起來:“你的確是不想我操心,所以他私下裡跟你說了親事,你卻還跟我瞞的密不透風……或者,你也看中了他那首輔大人的身份,竟也不顧咱們之間的姊妹情分了?”

溫姨媽見她越發說的嚴重起來,便站起來道:“這可是天地良心,瞎說的話!且四爺說過要請你的示下的,我也隻盼著天下無事罷了,你若要這樣想,竟當我是個什麼人了?我可是那種兩麵三刀,喜歡攀高枝的?”

自打溫姨媽上京住在範府裡,她的性子又向來和軟,就算馮夫人有什麼著急上火,也是她在旁解勸。

這卻是頭一次的紅了臉。

馮夫人不敢置信,雖然覺著她說的有道理,但轉念一想,溫姨媽之所以跟自己紅臉,仍是為了範垣,不覺又灰心生氣。

“既然如此,我也管不了了,橫豎你們母女都已經看中了的,”馮夫人冷笑了幾聲,“又何必跟我再說?”

溫姨媽見她要走,便上前拉住她,仍舊和軟道:“何必賭氣?我知道你疼純兒的心是跟我一樣,咱們隻好好地商議,橫豎隻為了純兒。”

馮夫人回頭看著她:“你既然知道我疼純兒,就該知道我不叫她嫁給範垣的道理,你要是真心懂我,那就聽我的。”

姊妹兩人目光相對,溫姨媽道:“純兒今日當著眾人的麵承認了願嫁,回頭又反悔,你叫我們怎麼做人?”

馮夫人聽了這句,就知道溫姨媽的心意了。她想了想,一笑道:“範垣果然好大的能耐,倒也是,朝堂上的手段稍微用點兒在內宅就夠看的了。我哪裡是他的對手。”

溫姨媽道:“你又說氣話。”

馮夫人望著她:“我不是氣話,是氣餒罷了。你們既然吃了秤砣鐵了心,那我就什麼也不說了。以後受了欺壓……你隻彆抱怨我沒攔著你們就是了。”

***

溫姨媽把此事簡略告知琉璃,道:“你不要怪你姨母,她對四爺向來看不慣,一時半會兒扭不回來的,隻是我也暗中擔心,假如你嫁了後他薄待你,可如何是好?”

琉璃想到跟範垣先前的那一番話,忍不住濕了眼眶:“母親放心,他不會。”

溫姨媽悄笑問:“怎麼就這麼相信他?”

“因為……”琉璃垂眸,笑了笑:“因為他值得。”

八月初,養謙選好了黃道吉日,溫姨媽也早告知了馮夫人,隻等吉日到就搬遷出去。

新宅是在積慶坊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地角是不錯的,距離靈椿坊也近。

這日養謙特帶了琉璃先來轉了轉,他越看越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