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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391 字 6個月前

在暗潮湧動,針鋒相對,著實是個交際談判的高手。

兩人對麵站著,在琉璃看來,範垣像是寒風凜冽隱隱地風哮雷動,而鄭宰思這邊,卻是晴空萬裡,日影大好。

如今見範垣不語,琉璃心裡納罕,又怕他不知又怎麼樣給了鄭侍郎難堪,便忙道:“鄭大人,到了前麵請多吃兩杯,我就不送啦。”

鄭宰思轉頭看向琉璃,越發笑的明眸皓齒:“多謝純兒姑娘美意,今兒我可要不醉無歸了。”

說完,鄭宰思回身向著範垣作揖:“閣老,我先過去了?閣老要不要同去?”

“不了。”範垣懶得理他。

方才範垣冷眼看著,鄭宰思衝著琉璃笑的時候,眼角竟生生地笑出了魚尾紋,明明年紀輕輕的……真是諂%e5%aa%9a過分。

鄭侍郎不以為忤,禮數不缺,又自顧自打了個哈哈,後退兩步,方轉身走了。

剩下琉璃跟範垣麵麵相覷,琉璃總算得空問道:“方才……師兄你乾什麼?”

範垣道:“我乾什麼了?”

琉璃眨眨眼:“你為什麼詰難鄭侍郎?”

“我有嗎?”範垣白了她一眼。

琉璃見他堅持不認,啼笑皆非:“我以為師兄已經不像是那會子一樣了,原來還是一樣。”

範垣問道:“說的什麼?”

琉璃正要回答,目光無意中從他銳利的鳳眸上移開,望見那略有些冷清的薄唇。

刹那間,眼前又出現那日黃昏,薔薇花架子下的情形,心頭砰地一跳。

當即忙轉開頭去不看:“沒什麼。”

範垣見她低低不答,哪裡知道她想什麼。

隻是他心中到底忍不住,就說道:“你什麼時候跟鄭宰思這麼親近了?”

突然想到自己連日在內閣當值,期間也不知道這登徒子到底來過幾次,兩人又乾了什麼。

這年頭不起就罷了,一起,頓時猶如心頭藏著一枚刺荊棘,撓刺的他無法安生。

琉璃詫異地看他:“方才鄭侍郎不是說了麼?他是來看望我是不是大好了的,回頭也會跟儆兒說。”

範垣嗤了聲:“這樣可笑的借口,隨隨便便找一百個也有。”

他說這句時候的聲音略低,琉璃正打量前方角門處,一時沒有聽清:“嗯?你說什麼?”

範垣揚眉喝道:“總之以後不要再跟他私下見麵!真不像話。”

琉璃不置可否,但見他動真一樣,便說:“如今我都大好了,他以後自然不會再來了,又何必白叮囑我這句。”

“那可說不定。”範垣又輕哼了聲。

琉璃見他態度如此捉摸不定,正要詢問,突然見前方路上,溫姨媽扶著個小丫頭子,走了出來。

範垣也瞧見了,當下站定,回身行禮。

溫姨媽見範垣也在,隻略覺意外,便和顏悅色地笑道:“你也回來了?可巧……回來多久了?可見到過那位鄭侍郎?”

範垣道:“正好遇上了。”

溫姨媽點點頭,又說:“我方才著急回來,就是怕怠慢了那位大人,隻是裡頭那些太太奶奶們甚是熱絡,一時脫不了身。幸而你也在,咱們不至於失禮了。”

範垣聽到“咱們”,有些莫名得意,竟看了琉璃一眼。

琉璃雖看出他在得意,卻不知他為何而得意——溫姨媽感激他來招呼鄭宰思那位貴客,卻不知道他把鄭宰思“呲”了一頓,如果知道,指不定多著急,他竟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呢。

溫姨媽卻果然滿心的感激,又加上養謙高中,她心裡喜歡的開了花似的,忙道:“怎麼隻在門口站著說話?純兒,快請你表哥進去坐。”

琉璃正要答應,因對上範垣的眼神,想到那天薔薇架子下的輕薄,突然變了心意:“母親,表哥有事,要走了。”

範垣滿臉意外地看向琉璃。

溫姨媽有些失望:“是嗎?”

琉璃不容範垣開口,柔聲道:“不然我早請他進去坐了,隻是他貴人事忙,坐不住的,咱們還是彆太耽擱他了。”

溫姨媽歎了口氣:“倒也是,我一時昏了頭了。”

範垣盯著琉璃,突然說道:“就算外頭的事再怎麼忙,也不能撇下家裡,如今表弟大喜,表妹的身子又大好,雙喜臨門,我心裡也格外高興,既然姨媽前頭應酬不開,不如且先去,免得冷落了客人們,我在表妹這裡略坐一坐,也就走了,橫豎都是自家人,很不用在意許多,不然我也於心不安了。”

溫姨媽本是忌憚他位高權重,矜貴自持的,自然不屑應酬這些,如今聽了這樣貼心的話,又驚又喜,連連點頭:“好好好。”

又忙叮囑琉璃:“好好地跟你表哥說話,把前兒咱們南邊捎來的雨前龍井沏給他喝。”

溫姨媽吩咐妥當,滿麵春風,仍舊回去周旋了。

這邊範垣跟琉璃對視,琉璃嗤了聲:“哼。真沒想到……”

範垣唇角微挑,儘量不讓自己得意的太過明顯:“你沒想到的事多了。”

琉璃禁不住吐舌:“是是是,隻問這世上,還有誰能猜得透師兄你?”

不防範垣看著她這幅嬌俏的樣子,心底砰然之餘,也不禁想起了那天黃昏的事……霎時間,一股難以描述的清甜從心底泛起,一直湧到了舌尖,就像是滿口都是那無儘綿柔的香甜,令人情難自已。

他邁步進門:“還不走?沒聽姨媽吩咐,要你好好招待我的?”

琉璃望著他軒直的背影,這會兒就像是又回到了在陳府時候的光景,自己又被那個她叫做“師兄”的人擺了一道。

琉璃笑著搖了搖頭,也跟著進了門。

***

往日範垣都是悄悄的來,不像是今天這樣“名正言順”。

他在桌邊坐了,不甘寂寞地問:“我的茶呢?”

不等琉璃吩咐,小桃早快手快叫地去沏了茶,端上來,揭開蓋盅一看,果然是雨前龍井。

琉璃問:“怎麼沏這個?”

小桃吃驚,又忙道:“這已經是最好的了,是才從南邊送過來的西湖龍井,連姑娘還沒喝過,咱們這裡沒有更好了的呢。”

琉璃見她會錯了意,卻不好解釋。

範垣說道:“這個很好,我正想吃一口。”

小桃本天生敬畏他,生恐服侍的不周全落了怪罪,如今見範垣有嘉許之意,頓時滿麵通紅:“四爺喜歡就好了,還有新買的芙蓉糕,我再去端些來。”

範垣淡笑點頭,小桃望見他的笑,早已經昏了頭,暈暈乎乎出去了。

琉璃在旁目瞪口呆,直到小桃離開,她才如夢初醒,看看範垣,他正悠然自在地端著茶,喝的甜津呢。

“好茶。”範垣潤了潤唇,卻總覺著不夠儘興,“你真的沒有喝過?”

琉璃歎道:“我們哪裡及得上四爺尊貴,有口福。”

這本是極尋常的一句話,卻突然讓範垣心猿意馬起來。

範垣道:“琉璃……”

他竟然直呼她的名字了。

琉璃一愣:“乾什麼?”

第36章 說親

琉璃聽範垣直呼自己名字, 不禁抬眼看來, 正對上他端視的目光。

兩雙眼睛對了一對, 像是範垣心中蠢動所想的那些, 突然透過目光傳到了琉璃心中,頓時臉上就熱了起來。

此刻屋內無人,紗窗寂靜, 不知何處隱隱傳來早蟬悠長的噪叫。

範垣把茶杯緩緩放下,修長的手指在桌上一敲, 便沿著綢緞鋪墊的桌麵兒滑過去, 竟牢牢地握住了琉璃的手。

琉璃紅了臉,又不敢高聲:“你乾什麼?還不放開?”

範垣悄聲問:“你臉紅什麼?”

琉璃窘的要否認,但臉熱的自己都受不了, 又怎能空口白牙地否認。

對麵, 範垣望著麵前粉漾微紅的臉,這是“溫純”的眉眼, 跟琉璃多有不同, 青天白日的,自然錯認不了, 這讓他的心神稍微收斂了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掌心團著的那酥手滑膩, 柔若無骨, 卻又叫他情難自已。

當即把她往這邊一拽, 低頭在那手上親了親。

琉璃猛然一震, 又聽到外間腳步聲響, 當下不顧一切用力掙了過來, 把手放下,死死握住,且不敢抬頭。

原來是小桃送了芙蓉糕進來。

因方才得了範垣的嘉許,小桃十分殷勤,把糕放下又問琉璃:“姑娘,方才鄭侍郎送的玫瑰酥要不要也一並拿些過來?”雖是問琉璃,眼睛卻心不在焉地偷偷瞟著範垣。

縱然滿麵通紅,琉璃仍是忍不住看向這丫頭,暗中懷疑她是不是要把這屋裡所有好吃的都翻出來貢獻在範垣跟前。

範垣聽了小桃的話,眉峰一動:“原來鄭侍郎還帶了禮品?”

琉璃道:“就是一盒子酥,沒什麼稀奇的,你又從來不愛吃甜食,就不必……”

“我想吃。”範垣耷拉著眼皮,麵無表情地說。

琉璃無法置信。

小桃把鄭宰思帶的那手信打開,把玫瑰酥揀出來,用個素白的玉碟子盛了,放在桌上。

範垣望著那玫瑰酥,底下酥酪如雪,頂上表皮焦黃且脆薄,沾灑著桃紅色的玫瑰花瓣,隱隱似乎有奶酪的香氣,以及玫瑰的花香,就算還沒入口,單是眼睛看著,已經是極大的享受了。

隻怕沒有幾個女孩子可以抵擋這種東西。

鄭宰思生性風流不羈,沒入仕之前,常常浪跡花叢,醉臥各大青樓,這種投其所好勾引人心的手段自然是信手拈來,爐火純青。

範垣從來不愛吃這些甜膩之物,見狀不僅又皺了皺眉。

突然琉璃悄悄問:“師兄真的愛吃這個?”

範垣對上她琢磨的眼神,舉手拈了一個,垂眸看了眼,慢慢地咬去了半邊。

當著琉璃的麵,範垣有條不紊地吃了兩個,然後挑釁地迎接琉璃吃驚的眼神。

琉璃心服口服,隻得承認這幾年他的口味也終於變了。

範垣擦了手,吃了茶,琉璃才慢慢從驚愕中醒過來,望著盤子裡還剩下三個,便舉手也拿了一個起來要嘗一嘗。

不料才抬手,還沒碰到那酥,手背上“啪”地挨了一下。

琉璃抬眼:“又乾什麼?”

範垣把碟子拉到自己跟前,淡淡道:“沒吃夠,這幾個我帶回去。”

琉璃張口結舌。

範垣見狀,撚起一塊雪白的芙蓉糕,往她跟前一送:“吃這個吧,這也很好。”

範垣因為一口氣吃了兩個玫瑰酥,心口像是被堵住,舉杯吃茶。

琉璃默默地含淚吃糕,吃了半塊,期期艾艾地問:“師兄,你在內閣當值,見了儆兒了嗎?”

範垣才要回答,突然打了個飽嗝。

琉璃一驚,然後又忍不住笑。

範垣咳嗽了聲,按了按%e8%83%b8口:“每天……呃,總要見幾次。”

琉璃忘了笑,心裡的羨慕要長了翅膀飛出來。

範垣見她不做聲,想起那天她哽咽著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