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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了,肯定會把兩宮太後、皇後等人帶走。那顏楚音肯定也要跟去。避暑山莊離著京城不算特彆遠,從早上出發,行上一日的車馬,晚間便能到了。那邊比著京城要涼快好多。

顏楚音搶著說:“我應該會去避暑山莊!”

沈昱裝作沒有聽出話中的深層含義,隻說:“去避暑山莊很好啊,聽說那邊的景致非常不錯,你可以好好玩。至於我,應該會留在家中專心備考吧。”

“天氣這麼熱,怎麼專心得了?”

“心靜自然涼。”沈昱裝作沒有看懂顏楚音眼中的期望,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再說我家有冰窖,藏了足夠的冰。因著家裡人少,夏日的冰總會夠用。”

“可是今年格外熱,你不覺得嗎?這麼熱,冰真的夠用嗎?”

沈昱裝出認真思考的樣子,在顏楚音期待的眼神中,點著頭說:“應該是夠用的。往年的冰都會用剩下。今年格外熱一點,冰用起來應該剛剛好吧。”

顏楚音:“……”

丞相大人不是格外節儉的嗎?!為什麼家裡要藏那麼多冰!

顏楚音不甘心地說:“丞相難免要在家中招待客人,到時候人來人往的,你待在家中真的能夠安心讀書嗎?秋闈馬上要到了,我還等著你拿頭名呢!”

沈昱忍笑忍得好辛苦,還是那副不解風情的樣子,反問道:“你忘了?皇上若是計劃去避暑山莊,那我祖父肯定會跟著去。若真有人想要求見祖父,到時候肯定會跑去避暑山莊尋人。我在家中待整個夏天估計都見不到幾個人。”

顏楚音:“……”

顏楚音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說:“我覺得你也可以去避暑山莊啊,我在那邊有一個院子,種了一片青竹。你要是去了避暑山莊,可以跟我住在一起。”

“隻怕沒法和你一起住。”沈昱這次真不是故意的了,“你住的地方肯定臨著聖駕,哪裡是一般人能住的?我就算真去了避暑山莊,也是跟著我祖父住在外莊。”避暑山莊分了內莊和外莊。皇上去避暑的時候,每回最少都要在那邊住一個月,肯定要把內閣帶過去,要不然都沒法辦公了。但皇上住在內莊,而內閣的大人和其他的大人則全都住在外莊。外莊也有避暑的效用,住得很舒服。

顏楚音這才想起內莊還住著後妃和公主,叫沈昱這樣一個外男常住確實不好。但他仍是高高興興地說:“行,那就這麼說定了,你也去避暑山莊度夏!”

沈昱愣了一下,這次終於忍不住了,大笑起來。音奴太會鑽空子,直接順著他的話就把他去避暑山莊的事定了下來。所以音奴這麼盼著和他一起度夏?

“去的那日,丞相肯定是要伴駕的,你彆單獨準備車馬了,坐我的就行。”顏楚音高興極了,“你隻需要帶上想看的書,其他都不用管,由著我來安排。”

沈昱的心一下子柔軟下來,應了聲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知道為什麼, 沈昱發現自己特彆愛逗顏楚音。

他在彆人麵前根本不是這樣的。

身為太學四公子之首,雖然沈昱從來不用這個名頭自誇,但這確實可以證明沈昱在其他人麵前向來都恪守了君子之儀。他要是見一個人逗一個人, 對誰都充滿了惡趣味,那就算他才學再好, 也不可能叫他成了太學四公子之首啊!

唯獨在顏楚音麵前,沈昱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明明能將顏楚音的心思摸得準準的, 可以每句話都順著他的想法說, 成為顏楚音眼中一等一的知心人, 沈昱偏不!他偏偏要反著說,逗得顏楚音著急起來, 他便覺得開心了。當然, 他不會逗得太狠, 到最後還是會順著顏楚音的。

沈昱心裡很清楚, 這似乎有點“欺負”人了。

但那又如何?

他完全不想改!

反正徐春生不在, 音奴並不知道自己被逗了……想到徐春生, 沈昱很是關心地問:“徐姑娘近來如何了?你有沒有去看過她?她換了生活後可還習慣?”

“去看過她兩回, 她好似又長高了一些。”顏楚音知道徐春生如今忙的那些東西不好外傳, 他去見徐春生時便從不問差事上的事,隻看徐春生氣色如何。

沈昱道:“挺好。”

沈昱很喜歡在顏楚音麵前聊起徐春生。倒不是說他有多關心徐春生——當然關心肯定還是有的, 他也盼著徐春生越來越好,能不負才華、一展抱負——更多的是因為沈昱非常清楚, 徐春生和她所掌握的那些知識都太過特殊了,她被皇上安排的人接走以後, 便成了皇上手裡的一張暗牌。她的存在是不好大規模外傳的。不說以後如何, 至少在當下, 所有知道徐春生的人都要為她保密。

在這樣的情況下, 顏楚音還能找誰去聊徐春生呢?哪怕是在最好的朋友曹錄、婓鶴等幾人麵前,顏楚音都不好提起徐春生這個人。他能找的唯有沈昱。隻有沈昱,已經知道了徐春生的特殊。和沈昱聊徐春生,不用擔心秘密外泄。

這就讓沈昱顯得特殊起來了。

沈昱還主動提及徐春生,不動聲色地加深了這種特殊。日後當徐春生或是生活中遇到難處,或是差事上立了大功,顏楚音沒法找彆人聊,便隻能來找沈昱。反正看顏楚音的意思,肯定不會拋下徐春生不管,他總有找沈昱的時候!

“這便是我的優勢,曹錄他們和我沒法比。”沈昱心裡有時會閃過類似的念頭,“當然我並非故意爭這個,沒什麼好爭的,曹錄他們也都性情有趣,我不僅與他們毫無矛盾,還與他們相處甚好。但有一處爭先了總不是什麼壞事。”

這會兒當著顏楚音的麵,沈昱便說:“雖不好過問徐姑娘的差事,但她性情過分單純,若她日後立功了,咱一定幫她記著,彆叫人把她的功貪去了。”

“放心,有我呢!”顏楚音對著沈昱拍%e8%83%b8脯保證,“我一直盯著!”

臨近夏日假的那幾天,顏楚音找機會見了一下鄧從雪,就是趙家那個替身老菩薩禮法上的曾孫。如今趙家退回柔河老家了,老菩薩卻沒有跟著走。實在是因為他年紀大了,快九十歲的人了,誰知道能不能挨過漫長的車馬勞頓呢?

“老菩薩如今在何處修行?”顏楚音關心地問。

鄧從雪有些感動,將最近的事情一一道來。趙家人一走,那條屬於趙家的巷子便空了,屋舍陸陸續續賣給了彆人。老菩薩搬去了城外的百舍庵堂。庵堂裡住的幾乎都是尼姑,按說不會接待男信眾。但活到老菩薩這般歲數,都已經是九十來歲的老人了,性彆早就模糊了。而且他也不是就住在庵堂裡。鄧家人想方設法地在庵堂附近買了半畝地,給老菩薩搭了屋子。老菩薩就住在那裡。

顏楚音皺著眉頭:“怎麼不去寺廟?我看福國寺便很好!”

鄧從雪忙說,其實有好幾處寺廟表示願意供養老菩薩,是老菩薩自己不願意。鄧從雪不好說趙家的不是,隻隱晦地表示,趙家雖然走了,但還有一些可憐的被人遺忘的趙家人無處可去。都是女子,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被關在家廟。

趙家闔族搬走了,家廟失了供養,這些女子便無家可歸了。老菩薩果真是菩薩心腸,總覺得不好丟下她們不管,就把這一攤子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為著她們,老菩薩才選了在百舍庵堂附近安居。

顏楚音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奇聞一樣:“趙家怎麼做事的?就算這些女子犯了錯誤被關家廟,那不也是趙家人嗎?他們就這樣丟下家裡的女子不管了?”

鄧從雪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地說:“她們……額……多是小妾之類的……”?思?兔?網?

顏楚音懂了。小妾嘛,被送去家廟裡的肯定是在內宅爭鬥中徹底輸掉的,家裡幾乎沒有人會念著她們了,難怪會被剩下。顏楚音這會兒還不知道,趙世靜的親娘也在這群可憐人中。趙世靜折騰來折騰去,連累得他親娘跟著受罪。

“我曾祖的意思是……不管怎麼說,她們到底也算是趙家人,我們受過趙家的恩,自然不好丟下她們不管。”鄧從雪說,“能照顧幾分就照顧幾分吧!”

“老菩薩心善。”顏楚音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

鄧從雪笑了笑,眼中藏著一絲疲憊。他們家本就是靠著老菩薩才起來的,但趙家供養老菩薩的時候,每個月給吃給喝,逢年過節偶有打賞,銀子卻隻有最開始的那一回,鄧家靠著那點銀子發家,算不得大富大貴。這次為了安置趙家家廟中的那些女人,他們又是置辦地,又是蓋房子,家裡的活錢花了好些。

老菩薩是不當家不知油米貴。鄧家人又一心想要順著老菩薩。

但家裡的銀錢真的不多了!

顏楚音說:“你們一家都是善心人,若不然把這些女人往慈孤院一送,叫她們有了落腳之處,便算是做過善事了……”你家卻一心要擔負她們的生活。

鄧從雪再次歎氣:“她們……這些女人……哎,真是一群可憐人。雖不好道人是非,但我也不好瞞您,這些人中腦子清楚的沒幾個。真送去慈孤院,或者直接送去庵堂不叫人看顧,她們肯定受欺負……”到時候能有幾個活下來?

“瘋、瘋啦?”顏楚音很是吃驚。

鄧從雪點點頭。

顏楚音心裡一瞬間閃過了很多想法,最後通通化為一句,後宅傾軋真是可怕!好在他公主娘有先見之明。他公主娘說了,爺們長大了就正正經經地娶一門妻子,不許找丫鬟胡鬨。說起來,他公主娘明明是金枝玉葉,但早些年不也吃過後宅傾軋的苦?這還是公主呢,就算先皇沒登基的時候,那也是皇室女!

女子立世不易啊!

男子在家裡被打壓了,還能去外頭掙活路?

但女人呢?

顏楚音近來長進了很多,雖然心裡因這些事又看低了趙家幾分,但不至於遷怒幾個女子,從袖子裡摸出一張銀票,遞給鄧從雪說:“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要供養老菩薩。老菩薩多福多壽,回頭叫他多幫我家人念念經就好了。”

鄧從雪一開始沒敢收,但見顏楚音說得真誠,到底還是收下了。

顏楚音又給鄧從雪出了主意:“我看你上過幾年學,雜文會寫吧?你就按照你家老菩薩的作息、飲食和修行習慣,寫一個長壽秘籍……當然,咱不能說是長壽秘籍,不能說的這麼直接,懂吧?你好好想想該怎麼寫,回頭賣書!”

鄧從雪大為感動,第二天就跑去城外找老菩薩了。

銀票沒有直接拿給老菩薩,因為老菩薩根本不會用錢,索性就買了一車生活物資。剩下的錢存起來,留著下次用。鄧從雪對老菩薩說:“早些年誤信流言還以為……太慚愧了!既然是流言,我就不該信的。現在看來,新樂侯真是一個好人啊!您每日做功課的時候,就帶上新樂侯和他家人,為他們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