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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致。

到了道觀,婓鶴和蔣陞很有默契地把曹錄拉走了,給沈昱和顏楚音留了單獨相處的空間。正好道觀附近有個餛飩攤,聞著就很香,他們仨吃餛飩去了。

道觀不大,沈昱找了小道童幫忙通報,顏楚音很快就從屋裡跑了出來。

“你來啦!”顏楚音衝著沈昱笑。我今天幫你完美撐住了場子,筷感謝我!

沈昱讀懂了顏楚音話中未儘的意思,立時緊張了起來。顏楚音辛辛苦苦幫他撐場子的時候,他卻壞了顏楚音的事!懷著早死早超生的念頭,沈昱把顏楚音拉到角落,壓低聲音:“抱歉,我今天得罪了六公主,還暴露了你在香……”

“什麼?”顏楚音眼中露出了驚喜,“怎麼得罪的?”

沈昱:“???”

“我在很多人麵前落了她的麵子。”沈昱試探著說。

“怎麼落的?快仔細說說!”顏楚音越發興致勃勃。

沈昱立刻就懂了。他忽然就知道自己要如何自救了。

對不住了,六公主!

沈昱歎了一口氣,很有技巧地說:“這事說來話長了,今日你雖然認真做了喬裝,但還是被六公主認了出來,被她當場叫破,我當時心裡氣不過……”

顏楚音一臉緊張地抓住沈昱的胳膊:“你先告訴我,咱們沒吃虧吧?”

本侯可是半點虧都不能吃的!尤其不能吃六公主那些人的虧!

“那肯定沒有!雖然你喬裝加入香蓮社這件事,我沒能幫你瞞住,但在六公主麵前,咱們絕對沒有吃虧。哎,暴露身份這事,其實也怪我,今日……”

沈昱將整件事講了一遍。他沒撒謊,幾乎是照著事實說的。講到他本可以功臣身退了,結果六公主忽然冒出來說“你是喬裝的,肯定是你害了沈昱,幸而曹小兄弟揭露了你,本宮要重重賞賜他”,顏楚音哈哈大笑:“她好蠢啊……”

笑著笑著,顏楚音停了下來,心虛地說:“那個……是不是不該笑話姑娘家蠢?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吧……她從小到大壞了我不少的事,所以我……”

沈昱忙說:“咱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又沒在外人麵前笑話她。”

顏楚音立刻就理直氣壯了:“那是,我肯定不會去外人麵前笑她!”

頓了頓,顏楚音再次追問起來:“然後呢?後來你怎麼氣她的?”

沈昱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如何幫顏楚音把名聲圓好的,若說了就好像是在衝顏楚音邀功一樣。隻能對不住六公主了,沈昱把講述重點放在這位公主身上。

顏楚音聽得非常專注,臉上的表情隨著沈昱的講述變幻不定。

聽到六公主如何逼問,他立時緊張起來。

聽到沈昱如何反駁,他又麵露痛快,恨自己不在現場。

沈昱悄悄地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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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真是一個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沈昱衝著道觀裡的神像認真拜了拜。

第八十二章

知道六公主不高興, 顏楚音就高興了。

他絲毫沒怪沈昱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認認真真地安慰沈昱道:“當時那種情況,哪怕我們沒有交換, 我也會為了你站出來的。隻要站出來就難免會暴露。我以前說過,會保護你的名聲清清白白不受損, 這話並不是隨便說的。”

迎上顏楚音滿是認真的眼睛,沈昱隻覺得心裡有股陌生的感情油然而生。

“不過, 如果是我站出來為你辯駁, 效果肯定不如你自辯好。幸好我們交換了。”顏楚音覺得十分慶幸, 因為身在道觀,忍不住雙手合十念了句道號。

道觀多用沉香, 這個小道觀也不例外。

不知道為什麼, 看著顏楚音閉目而拜的樣子, 沈昱硬是覺得這份出塵絕世的沉香味中忽然就帶上了幾分獨屬於人間的煙火氣。因為顏楚音是鮮活的嗎?

顏楚音認真拜完了, 湊到沈昱跟前, 壓低聲音嚴肅地問:“是誰在害你?”

沈昱心裡確實已經有了一些猜測。麵對顏楚音的提問, 他也不瞞著, 從線團中抽出一根絲, 給他講述起來:“婓鶴的堂姐說,誤以為情信是我寫的時, 趙家的十一姑娘試圖站出來……婓鶴的堂姐是個可靠的,她應該沒有弄錯。”

“站出來?什麼意思?”顏楚音絲毫不懷疑婓堂姐有多可靠。

“站出來承認荷包是她的, 承認她和我之間存在私情。”

“她想得美!”顏楚音控製不住音量地大聲說。

這個趙十一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厚顏無恥!顏楚音憤憤不平地想。他似乎格外生氣,臉都漲紅了, 好像差點被陷害的不是沈昱, 而是他本人一樣。

趙十一是什麼人?

如果她隻是一個尋常貴女, 那沈昱十有八/九不知道她是誰。沈家沒有過女眷, 這些年從未展開過夫人交際,他對彆家的內宅事所知甚少。但趙十一的身份很特殊。有時候家事難免會牽扯國事,沈昱因一些舊事知道了這麼一個人。

“約莫十年前,有一宗室女和離改嫁,此事你可知道?”沈昱問。

“好像從長輩口中聽說過。”但顏楚音並不知道其中的細節。

那位宗室女是皇族旁支,和今上的血緣有些遠了,但不管怎麼說到底還是一位皇姓人,她父親身上還有一個爵位。她初嫁順國公府尚家,幾年後和離,又改嫁到柔河趙家。柔河趙家、陰江柳家和淮封錢家等五大家是世家領頭羊。

和離本沒什麼,再嫁更沒什麼。

太/祖那會兒,朝廷有明文規定,如果夫家寵妾滅妻、擅自挪用妻子嫁妝、丈夫犯通/奸之罪等,妻子完全可以不經過夫家允許,直接跑去衙門申請和離。

問題在於這個宗室女和離再嫁事件是個羅生門!

宗室女初嫁順國公府的嫡幼子。順國公府世代駐守邊疆,一般來說,家裡的男丁都在西北的風沙裡熬著,唯女眷待在京城。但架不住現任的順國公夫人能生,一口氣生了四個嫡子!頭三個跟著爹去邊疆吃苦了,她也攔不住。隻幼子體弱,國公夫人不想他建功立業,隻求他平平安安,硬是將他留在了京中。

早那麼十來年,那時候顏楚音這一批紈絝還小呢,這個嫡幼子便是京城中的頭號紈絝。所以在婚後幾年,坊間忽然曝出他幾大罪狀,沒有人覺得震驚。

什麼動輒對妻子打罵啦,在某某胡同包養外室啦,縱容外室生子啦……最可惡的是,他瞧上了妻子身邊的丫鬟,偏那丫鬟是個品性正直的,隻想做小門妻、不願做高門妾,麵對家裡男主人的步步緊逼,這丫鬟在反抗中用力推了男主人一把,叫他撞在桌角上昏迷了過去。丫鬟以為死人了,便當場撞了柱子!

雖然丫鬟後來被救回來了,但妻子忍無可忍,直接拉著嫁妝回了娘家。她畢竟是宗室女,請了宗室裡有身份的長輩出麵,趁著嫡幼子昏迷時就順利和離了,還成功帶走了三歲的女兒。那是宗室女婚後與嫡幼子所生的唯一的孩子。

嫡幼子昏迷了大半年。都說救不回來的,結果他硬是活過來了!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當他勉強能下床時,宗室女已經和趙家旁係的一位優秀後生議親,兩家六禮都走了大半。在宗室女帶著女兒嫁入趙家的那天,嫡幼子忽然出現,帶著一群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想要把女兒搶走。兩人直接在賓客麵前撕破了臉。

嫡幼子的身體還虛著,但氣勢卻不虛。他直言說,關於他的幾大罪狀都是宗室女潑的臟水,他從來沒有動過宗室女一根手指頭,更沒有包養外室。他確實常去那條胡同,但那是因為他在那裡買了一套房子養蟈蟈。誰知道隔壁什麼時候住進來一個懷孕的年輕婦人啊!說起來,他不在公府裡養蟈蟈,而是在外麵租了房子養,也是因為宗室女特彆嫌棄他這個愛好,弄死了他不少好蟈蟈!

嫡幼子尤其不承認他想睡宗室女身邊的丫鬟。他之所以撞在桌角上昏迷過去,是因為發現了宗室女和情郎的信件往來,他找宗室女對峙時,兩人發生了爭吵。那個丫鬟根本就是頂罪的!她是宗室女的丫鬟,自然完全忠於宗室女。

在嫡幼子口中,宗室女蛇蠍心腸,他決不能讓女兒養在她跟前!

麵對嫡幼子的指控,宗室女自然不認。

……

嫡幼子和宗室女的女兒便是沈昱這個局裡的趙十一姑娘。

她的身份太特殊了,明明是順國公府的姑娘,卻被生母帶著嫁到了趙家,隨了繼父姓氏,還順了趙家的排行。她這些年應該也一直都是生活在趙家的。

沈昱對她的了解便止於此。

至於她在趙家的生活如何,過得好不好,沈昱就完全不清楚了。

想來應該是不好的。

當年的那些事,是嫡幼子□□熏心也好,是宗室女蛇蠍心腸也罷,他們一個是這姑娘的生父,一個是她生母,有了那樣的父母,她的名聲自然不會好。

世家都一樣,開口閉口都是規矩。

趙家作為世家的領頭羊之一,自然特彆重規矩。這姑娘在內宅中肯定受了很多白眼,忍下了很多冷嘲熱諷。當她議親時,她的姻緣肯定也不會很理想。

顏楚音被這盆狗血大戲弄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追問:“所以真相到底是什麼呢?這裡頭肯定有一個人在撒謊吧?”順國公嫡幼子和宗室女,誰撒謊了?

沈昱搖搖頭:“誰無辜,誰不無辜,都已經不重要了。在宗室那裡,無辜的隻能是那位宗室女。這也是順國公府搶不到孩子的主要原因。”宗室已經判了,除非順國公府那邊能拿出特彆特彆確鑿的證據,他們都不會改判。因為在這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時代,宗室女直接牽扯到那麼多公主、郡主的名譽。

而順國公府作為從開國延續至今唯一還手握大量兵權的公府,他們偏偏就有那個底氣和宗室杠上。嫡幼子昏迷好幾個月,差點就死了,他們哪裡能忍得下那口氣!所以在順國公府那邊,無辜的肯定是嫡幼子,不僅無辜還很可憐。

“太可怕了……”顏楚音呆呆地說。

沈昱原以為叫顏楚音覺得可怕的是嫡幼子和宗室女之間的這段婚姻。卻不想,顏楚音緊緊抓住沈昱的胳膊,眼中露出後怕:“若是你我沒有互換,由著趙十一姑娘認下那個荷包,你豈不是會同時被宗室、趙家和順國公府盯上?”

對於宗室來說,十多年前的那個羅生門,發生一次就夠了!要是任由那宗室女的女兒再演一次羅生門,順帶把舊事翻出來,宗室的臉真的徹底丟光了!所以他們不會給沈昱辯駁的機會,隻會在第一時間壓著他和趙十一低調成婚。

對於趙家來說,世家有了這麼好的一個可拿捏沈昱的機會,他們會放過?

對於順國公府來說,這些年他們沒能養育趙十一,說不得因此對她更加憐惜。武將作風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