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詞，在做那件事情的時候說，效果最好。

當然每次她這樣說都會被愛麗絲紅著臉臭罵。

埃蒂特隱約覺得這個詞沒有阿洛說的那種奇效，但能讓愛麗絲一邊臉紅一邊生氣，又挺好玩。

果真她一說完，愛麗絲就給了她一個生氣的後手肘：“叫你不要去學阿洛那些討人嫌的話……”

埃蒂特抵著她壓在一旁的牆壁上，捉住那纖細的腕子，壓在頭頂。

愛麗絲掙不脫，就生氣瞪著她。

埃蒂特俯身貼近，要親不親的樣子，聲音低啞，很是撩人，可偏偏……是個小結巴。

“要……愛愛愛……窩？”

愛麗絲：“……不愛，滾。”

埃蒂特咬了一口她鼻尖，哼道：“要的……”

愛麗絲拿腦袋輕輕撞她：“不要，今天不做。”

她心底堵著事，哪有心情跟她胡鬨。

埃蒂特低下頭，認真的看著愛麗絲眼睛。

對於她的情緒變化，埃蒂特向來十分敏[gǎn]，她不喜歡愛麗絲煩惱不開心。

“窩喜翻你……”她說完就親了一口愛麗絲的嘴唇，然後抵著愛麗絲的額頭，慢而清晰的繼續說完，“永遠。”

愛麗絲心安的閉上眼睛，輕聲呢喃道：“我知道的。”

埃蒂特蹭了蹭額頭，結巴詢問：“要、愛愛。”

愛麗絲氣笑：“除了做，你就沒有彆的哄我的辦法了嗎？”

她又不是鐵打的，禁得住她白天黑夜不間斷“辣手摧花”。

這把埃蒂特問住了，她還真的隻會這一招，還都是阿洛教的。對於人間情愛這些事情，她當真是不太懂。

心裡忽然湧出來一股危機感，要是愛麗絲真的煩膩她了，怎麼辦？

不行，看來她有必要跟阿洛繼續深入的學習和探究。

就是阿洛那家夥太欠揍了，還整天覬覦自己的愛麗絲，更想早點弄死她。

抱住愛麗絲，埃蒂特下巴搭在愛麗絲肩膀上，惆悵的歎了口氣。

人生怎麼就辣麼多煩惱呢……

愛麗絲失笑：“叫你哄我你就歎氣？”

埃蒂特搖頭，想了又想，最後也隻能乾巴巴的憋出一句：“窩尊的……喜翻愛麗吸。”

這下換愛麗絲歎了口氣，心道，傻子就是傻子啊，自己還指望她製造什麼驚喜啊，不驚嚇她就不錯了。

降低要求，將就一下算了吧。

**

皇城，黑山穀。

夜，樹林幽暗，不透半分天光。

莫甘娜坐在一口枯井邊上，一排排雪白骨頭，以古井為中心，圓形擺開，骨頭規律交錯，構織出一個巨大而繁雜的，像是花紋又像是某種文字形狀。

美狄亞站在邊緣，一席紅衣，烈烈如火。

莫甘娜垂著頭，看了看井，又仰頭，看著頭頂上被黑色霧氣阻隔的天空。

眸色恍惚，陷入回憶。

“以前，她每次來的時候，這些黑霧就會散開，露出天空和星辰。”她垂下頭，盯著枯井，“我就在井裡，仰頭看著她……和隻出現在她背後的夜空。”

美狄亞沒有接話，也接不出話。

“她最後一次來時，就坐在這裡，趴在這片井沿上，”莫甘娜撫摸那片冰冷乾枯的石頭，聲音發抖，“哭著問我，時不由人，命不由我，奈何？”

莫甘娜低下頭，兜帽陰影擋住了她的雙眼。

看不清麵色，隻見她抓著井沿的白骨手指，狠狠收緊，指尖抓破石頭。

那天晚上的事情，每一細節，都那麼清楚的浮現在眼前。

她看見阿爻烏黑的發，鋪在井沿上，再從封住自己身體的鐵柵欄落進來，那是她唯一能碰到，關於阿爻的東西。

冰涼柔軟的發絲。

她就伏在井邊，哀戚絕望的落淚。

她哭著問她，赤誠待人，善良待世，是不是錯了。

她一生行善，卻偏偏處處被人算計，從那個遙遠的東方家鄉，到這裡，每個地方都一樣。

好似善良的人，就天生活該被人欺負。

因為知道她心軟，知道她不忍報複還手，所以愈發肆無忌憚。

算計她，害她，殺死她。抓著她心軟不忍的弱點，一次次的傷害她。

善良當真有錯嗎？

那份不忍心的柔軟，就活該被人當成軟肋踩踏嗎？

她想逃脫，所以不遠萬裡，漂洋過海的來到這裡，光明大陸。

光明大陸不光明。

她的命運，仍舊是那個地獄一樣的輪回。

待人好，卻被人害。

不忍心，卻被人處處得寸進尺。

她跳不出那個善良的噩夢。

被人傷害，卻不理所當然的傷害回去，是懦弱嗎？

柔軟對人，善良處事，是她錯了？

不是。

錯的，是這個黑暗的世界。

時不由人，命不由我，奈何？

奈何？

焚命誅天！

她被這虛偽的塵世傷害至死，那就燒了這天，焚了這地，毀了這世界，去給她陪葬！

圍繞著枯井擺放的白骨，忽然一抖，黑色的火焰從莫甘娜腳下緩緩升起，沿著骨頭，一路蔓延，灼燒著黑色大地。

封印在黑色森林裡的靈魂，被火焰灼燒，喚醒。

無數淒厲尖叫，四處響起，濃鬱的黑色霧氣不安的抖動著，被點燃的暗靈魂像是林中飛鳥，被驚動，四躥奔飛，撞擊著乾枯樹木。

整個山穀，如同被喚醒的黑色巨獸，喘熄抖動，噴發出黑色的霧氣。

霧氣鑽出枯林，升騰到天空，徐徐擴散，好似要吞天蔽日。

美狄亞緊張的喃喃喚道：“主人……”

莫甘娜直起了腰，仰頭盯著那片被升騰黑霧破開的森林。

她看見了天空，被黑霧包裹的，黑色天空。

記憶裡的星辰和阿爻，她再也看不見了。

“美狄亞，你該走了……”莫甘娜說著，那雙眼睛慢慢暗淡。她黑色的靈魂，從骷髏骨架裡掙脫出來，縹緲虛無，在空氣裡幻化成黑色人形，眸子一紅一紫，明亮詭異。

那具白骨留在陣法中央，黑色的火焰以她的骨頭為滋養乾柴，壯大焰火，直到骨肉燃儘，才會停止。

“去哪兒？”美狄亞迷茫，她往前走了一步，被火焰燒到手指，疼得她本能的往後一退。

那是莫甘娜出賣靈魂，從撒旦手裡換來的地獄業火。

它們將燒儘世間一切。

“愛去哪兒去哪兒。”莫甘娜的靈魂踩過火焰，與美狄亞擦肩而過，“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可我需要你。”美狄亞想拉住莫甘娜，卻隻是抓到一把無形的靈魂。

她手指就那麼空蕩蕩的穿過，什麼都碰不到。

“她已經死了，您為什麼不能放下？”美狄亞急道，眼尾發紅，哪怕漫天黑霧，也蓋不住她的楚楚動人，“您這樣做，又能怎麼樣呢？她永遠都不會活過來……”

莫甘娜沒有回頭，隻是冰冷又決絕的道：“可我就是要跟她一起死。”

☆、第 82 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黑山穀，起火了。

整片山穀, 被黑色火焰包裹著, 雖然那些火焰無法穿過山穀結界, 襲擊外麵的世界, 但那些交織成股的熊熊黑霧, 卻連綿不絕的彌漫出來，升騰到天空, 像是傾倒在水裡的黑墨水，無聲無息的蔓延擴散, 染黑清晨時分微藍的天幕。

這片黑色的陰影, 就是一頭沉默吞噬天空和大地的巨獸。

異像讓所有人都不安起來，仰頭觀望天空, 一邊畏懼的迷茫，一邊向祈禱上帝保佑。

北蠻沙地。

愛麗絲站在窗邊，不安的看著那片掛著黑沉烏雲的遙遠天際, 她能感覺到那些雲層裡傳來的不詳氣息。

埃蒂特在她旁邊，也仰頭盯著那片黑色的天空, 微擰眉頭, 暗沉的眼神裡隱約的透著幾分興奮。

不斷彌漫的黑雲，在抵達了北蠻沙地之前, 就停住了，像是耗儘了能量。

片刻後，起風了。

黑色的雲朵在半空裡不斷翻滾沸騰，半垂在天際, 窒息的壓迫著大地。黑色的大雨，無聲無息的陡然落下。

雨水漆黑粘稠，無比冰冷，嘩啦降落，頑固的黏在地麵，建築，以及路上行人的身上。

怎麼擦都無法消除。

而北蠻沙地這邊，同樣忽然變了天。

烏雲壓頂，是暴風雨欲來的前夕。

莫甘娜便是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而至。

她那道黑色的身影一落下，整個房間的溫度陡然降低，陰冷的寒氣，從地麵八方擴散開來。

愛麗絲尤其覺得寒冷刺骨，不由緊緊捏住了%e8%83%b8口掛著的紅色寶石。

莫甘娜就站在房間的中間，黑霧織成的黑袍鋪地，如湧動的水波，在地板上起伏不停。

“愛麗絲，我現在來拿走我要的東西。”她眼神尤其平靜的看著愛麗絲，“作為補償，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條件，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

愛麗絲現在可不會信她會白白給好處出來，隻說：“我隻想知道，你做這所有一切的目的。還有當初，你說你一直在等我長大，你怎麼知道我的存在，又怎麼知道，我會進黑山穀。”

“目的……我早告訴你了，我要毀滅這世界。”莫甘娜說著，閉上了眼睛，靜默了幾秒，隨後才繼續說，“你母親最後一次來見我時，懷著孕。我能看見你蜷縮在她肚子裡的黑色靈魂，所以我知道你天生就是女巫，將來你一定會進黑山穀。”

“你怎麼認識我母親的？”愛麗絲好奇追問。

莫甘娜睜眼看著她：“你的一個條件，已經用完了。”

話音落下時，她翻滾的裙擺猛然往外一擴，洶洶黑霧像是奔流的黑色河水，瞬間將整個房間地板吞噬。

埃蒂特抱住愛麗絲的腰，躍上窗口躲開，嘩啦展開翅膀，飛離那詭異的黑霧。

那些黑霧從房間的幾個窗戶流淌下來，越過一片沙地，淹沒了愛麗絲複活的那支亡靈士兵。一動不動的士兵們，下一秒紛紛亮起了猩紅的眼睛，黑色的靈魂霧氣，在他們眼角周圍詭異彌漫。

萬馬千軍，在一刹那間蘇醒。

有冰涼的風，輕輕漾開，愛麗絲再次感到涼意，與之前那些暗靈魂被消滅時，感到的冷意一模一樣。

那是靈魂死亡的溫度。

莫甘娜為控製那些亡靈士兵，不惜毀滅自己。

十萬整齊的士兵，嘶吼拔劍，勢不可擋的勇猛衝鋒，如滾滾江水，眨眼之間越過茫茫沙漠，摧枯拉朽的摧毀沿途碰見的一切的眾生。

從北蠻沙地，到戈壁，再到人口密集的綠林城鎮。

所過之處，遍地殘垣，四野哀鴻。

陰沉沉的天空，終於降下了暴雨，天色黑沉得像是夜幕。

宮殿周圍地麵，漂浮彌漫著一層黑色霧氣，那是莫甘娜流散的靈魂，湧動幾許後，一道高挑的人形，漸漸在河水一樣彌散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