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人的生活條件。
他們村的日子真的很苦,山上壓根種不了什麼糧食,沒有多餘的糧食,也就不可能養雞養豬。
他們很少有機會吃葷腥,沒有葷腥吃,人就很容易餓,需要吃更多的糧食,偏偏他們還沒有糧食。
石振小時候,就常常挨餓。
所以他有錢之後,一度跟其他他這個年紀的人一樣,特彆愛吃,恨不得頓頓吃肉,他們還見不得糧食被浪費,哪怕已經吃飽了,看到有食物剩下,也會想辦法全塞到自己肚子裡去……
關白羽去世那會兒,他足有一百八十斤。
要不是個子夠高,他就走形了。
不過等關白羽去世,他就瘦了,對吃食的興趣,也一天比一天小。
石振不挑食,唯一不愛吃的是土豆。
他們村的人常常拿土豆當糧食吃,也拿土豆當菜吃,做法還特彆單一……他那時候不得不吃,後來生活條件好了,就不愛吃了。
倒是關白羽挺喜歡吃土豆的。
正是因為小時候的日子過得太差了,石振才會在十八歲的時候,義無反顧地出來打工。
可上輩子,因為種種原因,他雖然發達了,他的家人卻沒有享多少福。
他在家的時候,是會幫著父親做農活的,而他一走,他父親一個人就乾不過來了,他
後媽隻能去幫忙。
這一幫就出了事,他後媽不小心摔斷了腿。
他們村裡人一般不去大醫院,他後媽就到附近鄉裡,找了個擅長治療骨傷的大夫,看了病,把腿綁了起來。
然而沒多久,傷勢就惡化了,那大夫看不了,讓他們去大醫院看,他爸背著他後媽去了大醫院,就得知需要截肢。
當時他和石星火還在工地上乾活,沒拿到工錢不說,跟家裡也沒什麼聯係。
他們家呢?他爸和他後媽一共拉扯了四個孩子,山裡又窮,他們壓根就沒有積蓄。
最後,他們就給他繼姐找了個婆家,拿了一千五彩禮去動手術。
他們那裡,彩禮普遍就七八百,一千五的彩禮絕對是天價。
他繼姐比他大一歲,跟他後媽一樣其貌不揚,還不愛說話,平日裡隻知道乾活。
她這樣的情況,那家人願意花大價錢娶她,毫無疑問看重的不是她的容貌或者才乾,而是……那個娶他繼姐的男人,有問題。
那男人有很嚴重的肝病。
他那會兒,雖然知道自己繼姐結婚的事情,但並不知道繼姐嫁的男人有問題,一直到他有錢了,衣錦還鄉,他繼姐來跟他借錢給孩子治病,他才了解事情的始末。
但那已經晚了,他繼姐也被傳染上肝病,就連他繼姐生的孩子,也有病。
一家子肝病,乾不了重活,後來一直是他花錢養著他們。
而他後媽帶來他家的另一個女兒,他的繼妹,以及他的親妹妹,上輩子也都過的都不儘如人意。
這三人跟他的關係,也不怎麼樣。
他後媽呢?哪怕後來他給了很多錢,沒了一條腿,女兒又都婚姻不幸的她,依然早早沒了。
他爸也差不多,有錢之後他就管不住自己的飲食,愛吃甜食更愛吃肥肉,三高一樣沒少……在他去世前也已經病逝。
石振不想自己的家人重蹈覆轍,首先要阻止的,就是他後媽摔斷腿。
這是今天夏天發生的事情,所以他打算五六月份,就把他們叫來這邊,跟他一起打工。
他爸今年四十五,他後媽比他爸大今年四十九,他們雖然因為常年勞作以及吃的太差,看起來特彆老,但養養應該會好很多,來了這邊也能做點小生意。
做小生意再苦,也比在山裡種地強。
他繼姐今年十九,繼妹今年十七,她們兩個來了這邊也能做小生意或者找工作,至於他妹妹,比關白羽還要小一歲,他想讓她去讀書。
石振這天晚上想了很多,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做體力勞動的人,哪怕克製不住地多思多想,依然不會失眠。
第二天,石振照舊一大早就去了鎮上擺攤,然後就發現菜場門口多了個跟他差不多的攤子,賣的東西也一模一樣。
石振對這情況早有預料,也就沒太在意,更沒有降價搞價格戰,他們都是小本生意,賺點辛苦錢,要是再降價,那真的賺不到什麼錢了!
石振沒降價,那邊也一樣。
那跟風擺攤賣豬頭鹵蛋鹵豆乾的,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攤子上的東西的價格跟石振的價格一模一樣,瞧著也差不多。
石振甚至對那個男人有印象——這人來他這邊買過好幾次東西。
石振一點不意外有人搶生意,錢起來卻很生氣:“師父,他們學我們!”
“冷切豬頭肉和鹵味又不是我獨創的做法,”石振安撫他,“做這種小生意,能掙到比上班多的錢,就肯定有彆人跟著做,什麼時候新來的人掙不到錢的時候,就沒有新來的了,市場也供需平衡了。”
錢起來聽的滿頭霧水。
石振道:“行了,擺攤吧……我去買煤爐,再去買點
塑料布……最近天氣好不下雨,但再過些日子,指不定要天天下雨,到時候就要用塑料布搭個棚子了。”
再過幾天就是清明了,那時的J市,動不動就下雨。
等等,要清明了,他是不是可以去批發一些假花來賣?
本地過清明上墳都喜歡燒點錫箔紙折的銀元寶,他也可以弄一些來賣。
都是小本生意,掙不了大錢,但也能掙錢。
石振這麼想著,也沒耽擱要做的事情。
他去買了兩個煤爐,問到了買煤球的地方,還買了一大捆塑料布。
若是下雨,用竹竿紮個簡單的棚子,鋪上塑料布,就能遮風擋雨了。
石振心態很好,但錢起來很不開心,尤其多了個攤子之後,他們賣掉的東西,幾乎減半。
很多以前總在他們這邊買東西的老客,都會去對麵攤位買,嘗個鮮——不同的店賣的東西,味道總過是不一樣的。
石振買完東西回來,就見錢起來哭喪著一張臉,當即道:“彆擔心,我們過幾天可以賣彆的。”
錢起來卻還是不安:“師父,不然你還是給我開五塊錢一天的工資吧……”他師父以後的收入,指不定要減半……
“我說了一天給你十塊,就是十塊,”石振笑起來,“總不能又要馬兒跑,又不給吃草。”他還想做彆的生意呢!
錢起來也不是真的不要錢,到底還是沒反對,隻忍不住,又去瞪了對麵的人一眼。
那對中年夫婦訕訕的。
他們顯然是第一次做生意,有些不好意思吆喝,不過因為是新來的,以及有一些認識他們的人捧場,生意還可以。
就是……遇到認識的人過來買東西,那中年男人有時候竟會漲紅臉,說不出話來。
石振看得好笑。
他把買的煤爐在自行車兩邊一邊掛了一個,跟錢起來打了個招呼,準備先回家一趟。
而另一邊,關白羽燉好一個豬頭,將之盛出裝盆,又在鍋裡放了米,蒸上兩個菜,就從家裡離開。
他打算去找閆江濤的父親。
閆江濤家在哪裡,關白羽並不清楚,但大致方向是知道的。
再加上閆江濤家擺了織布機,應該很有名,到時候問個路,肯定能找到地方。
關白羽穿上自己最破的衣服,抱上自己昨天被閆江濤弄壞的書,朝著閆江濤家所在的村子跑去。
第24章
關白羽可以感覺到,這段時間自己的身體好了很多。
他以前常常腿疼,尤其是膝蓋,有時候疼得他睡不著覺,抽筋什麼的,更是常有的事情。◇思◇兔◇網◇
這一切是他奶奶過世前開始的,他從沒跟人說過。
不管是他奶奶還是他養父母,都不會把他膝蓋疼的事情當回事。
更何況,不是他一個人腿疼,他們學校其他人,也有腿疼的,最多就是沒他這麼嚴重。
認識石振之後,他也沒跟石振說。
他哥已經很忙很忙了,他不想打擾他哥。
然後……很神奇的,他的腿漸漸不疼了。
他琢磨著,這應該是因為他最近吃得很好的緣故。
他以前腿疼,應該是缺了營養,現在每天都有肉和雞蛋吃,腿自然不疼了。
跑起來都有勁。
關白羽跑得很快,沒多久,就跑到了閆江濤家所在的村子。
他不像錢起來,到處都有朋友,到處都去,對附近幾個村子了如指掌……他以前隻在自己的村子裡轉悠。
關白羽找了個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太太,問對方知不知道閆江濤家在哪裡。
那老太太都沒問他找閆江濤做什麼,就給他指了路,說清楚了閆江濤家的位置。
他們家住著村裡唯一的一棟三層樓,很好認。
關白羽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J市整體環境偏潮濕,住底樓讓人很不舒服,所以從古至今,人們都會想法子蓋兩層。
鎮上那些老房子,就都帶閣樓。
這幾年農村人攢了點錢之後,隻要能買得起磚頭瓦片的,都會蓋房子,但凡蓋房子,還肯定蓋兩層。
新房子可以占地小,可以像關白羽養父家一樣,後麵蓋不起先不蓋,但必須兩層。
不過,兩層的房子雖多,但三層的房子,還是少見的,更不要說閆江濤家的房子,占地麵積很大。
這時候的人的房子,大多占地隻一百個平方上下,或許後麵會加蓋個棚子養豬,但住的房子並不大。
閆江濤家這三層樓卻不同,它占地麵積至少兩百個平方,還用一個大院子圍了起來,牆上也貼了漂亮的馬賽克。
雖然圍了圍牆,但這房子的門是大開著的,挨著院牆堆著一些老桑樹的枝乾,放著一個打稻桶,一個石臼和一輛拉車,瞧著跟周圍人家沒什麼不同。
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從他家,傳出難聽的機器轟鳴聲。
他家底樓應該擺了織布機,二樓三樓才住人,這聲音,應該就是織布機發出的。
雖然這裡在織布,但並不禁止人出入,關白羽進去,還一眼瞧見了閆江濤的父親。
閆江濤的父親常常會開著摩托車來接閆江濤,他認識。
這人四十來歲,有點胖,肚子凸出,一條土黃色的真皮皮帶又將之勒緊……這會兒正是中午,他捧著一個不鏽鋼飯盆,拿著一個勺子,正一邊看機器,一邊往嘴裡塞飯。
他的胃口顯然非常好,每次都舀一大勺用紅燒肉湯汁拌勻的米飯,那飯上,還都帶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紅燒肉。
而這裡除了閆江濤的父親,還有其他人在,有跟他一起看機器的工人,也有過來閒聊看熱鬨的村裡人。
瞧見有人進來,大家一起看向關白羽。
閆江濤的父親認識關白羽,之前他到學校參加家長會,還跟關白羽聊過,這會兒放下手上的不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