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1 / 1)

重生之奮鬥 決絕 4335 字 6個月前

第1章

2022年3月14日晚七點,J市本地台。

三十出頭的女主持人穿著西裝,正在播報新聞:“本市知名企業家石振先生於12日淩晨五點在醫院去世,享年四十六歲。”

主持人說了一些石振的信息,又道:“在過去的二十年裡,石先生先後給慈善機構捐款一億七千萬,按照石先生的遺囑,他去世後,名下所有資產將全部捐獻給慈善機構……”

電視畫麵變成追悼會現場。

石振是J市納稅大戶,但追悼會卻布置得非常簡單,很符合他一直以來勤儉節約的習慣。

但此刻,這個簡單的追悼會上擠滿了人。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窮有富,所有人都麵露悲戚。

他們或多或少,受過石振的幫助。

石振無兒無女,他這一生除了賺錢,就是做慈善,賺錢本身仿佛也是為了能有錢做慈善,這樣一個人,如何不讓人尊敬?

1994年3月12日淩晨五點,J市新建成的文華橋橋下。

文華橋橫跨在J市郊區一條大河上。

這幾年J市正在大搞建設,這條河的河邊用石頭砌出護坡,河上也建起一座寬敞的大橋,可以讓四輛汽車並排開過不說,兩邊還各有一條人行道。

橋很大,橋下的橋洞,自然也不小。

周邊農戶家的孩子,自這橋建成,就最愛橋上橋下地玩,又有討飯的叫花子,在橋下搭起棚子,住了下來。

石振是被凍醒的。

J市位於長三角,夏天長冬天短,但三月份還是有些寒涼的,哪怕石振穿了大棉襖,又在身上裹了幾個蛇皮袋,依然擋不住四麵八方傳來的陣陣寒意。

他住的地方畢竟不是溫暖的房子,而是橋洞。

他醒後,看了看四周,就裹緊身上的蛇皮袋,起身靠著身邊的石頭坐下,一動不動。

這地方,石振並不陌生。

他十八歲那年,帶著自己的堂哥石星火離開自己生活的小山村,先走了半天山路,接著坐了半天拖拉機,之後又坐了一天公交車,終於來到J市,身上的錢卻已經所剩無幾。

他舍不得花錢住旅館,也不覺得晚上睡覺的地方非得是個屋子,就在J市新建成不久,周圍還都是農田的郊區的一個橋下住下了。

他和石星火兩個人在橋洞裡住了快一個月,後來總算找到工作,兩人才改為住工地。

石振也是出生在長三角的。

Z省這地兒,自古七分山一分水兩分田,有沿海富裕的地兒,也有位於山裡的小村莊。

他去世那會兒,Z省已經很發達,他家鄉也開發成旅遊度假的好地方,村裡人出來打工的打工,開農家樂的開農家樂,都手有餘錢奔了小康,但九十年代,那個閉塞的山村依然很窮。

路還沒修通,他家那地兒的人出來不方便,大家也不愛出來,年複一年種著剛夠吃的糧食,就那麼一天天過著。

他們村裡人一年到頭唯一的收入來源,是賣香菇——他們家家戶戶都會用祖上傳下來的老法子種香菇,種成曬乾了,就讓人用擔子挑出去換錢。

很長一段時間裡,石振都以為自己會在山裡種一輩子的地,他身體好,乾活利落,還很會種香菇,肯定能攢到錢,等他攢夠錢,就可以娶個媳婦,然後生個孩子像他一樣種地種香菇。

但到了九十年代,外麵世界的變化,多多少少還是影響了他們那村子。

他是村子裡第一個出來打工的。

去年,他們那兒來了個二十出頭的實習老師,那實習老師是J市人,來到他們那兒之後,被他們的貧窮驚呆了。

這老師在他們那兒的小學教了一個多月書,吃了一個多月混了香菇粒的鹹菜之後,突發闌尾炎。

他當時正好有事去找自己讀六年級的妹妹,瞅見了,就連夜把人從山裡背出去,送到縣城醫院做了手術,那之後,這老師就總跟他說話,也勸他出去打工。

他並不是安於現狀的人,年輕的他有自己瘦小的身體裝都裝不下的野心,再加上當時附近村子,已經有人出去打工了……他當即決定要出去。

不過他當時沒錢,所以種了一年香菇攢錢,等今年過了年,才帶著堂哥石星火出來。

正好,他今年也滿了十八歲。

他和石星火來了J市,見到了一個讓他們震驚的,外麵的世界。

這裡到處都是五六層高的小樓,偶爾還能看到更高的大樓,這裡有很多小汽車,這裡的人都穿得光鮮亮麗。

他心裡的火被點燃,強烈的情緒打從心底奔湧而出——他要賺錢,他要買小汽車,他要過有錢人的生活!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在朝著自己的目標,奮勇前進。

石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熱氣在晨光裡凝結出一團白霧。

而這時,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橋洞底下,住的不隻有他和石星火,還有一個老太太,那老太太是個乞丐,她用竹子木頭塑料布之類的東西在橋下搭了個小窩,白天背著個布袋去附近討飯,晚上回來睡覺。

老太太有點怕他和石星火,他和石星火雖然窮,但自認跟這種老乞婆不一樣,再加上語言不太通,上輩子他們在橋洞下同住快一個月,相互之間也沒說幾句話。

是的,上輩子。

眼前的這一切無比真實,如果沒有意外,他應該是回到了二十八年前,他十八歲的時候。

石振深吸了一口氣。

涼絲絲的空氣吸進肺裡,他勾起嘴角想笑一下,但沒笑出來。

隔壁的老太太用碎磚頭在她小窩外邊兒搭了一個小灶台,還細心地抹上了爛泥,這會兒正抖著手用這灶台煮粥。

石振看了她一會兒,站起身,開始清理橋洞下的碎磚水泥塊之類的建築垃圾。

這兒有不少這樣的東西,石振之前沒管過,今天卻是將之全都移出去,堆在角落裡。

他還順手收拾出一些還能用的斷磚,整齊地碼在那個老太太的窩棚旁邊。

他動靜不小,石星火跟著醒了,他木愣愣地起來,問:“阿振,你要乾嘛?”

石振道:“把這裡清理一下,你也來幫忙。”

石星火道:“哦!”

石星火應完,就跟著石振開始忙活,時不時問幾句:“這個你要嗎?”

“這個放哪裡?”

石振回答了他,他就大聲喊一句:“哦!”

石星火比石振大四歲,他媽懷他的時候得了被他們稱為黃疸肝炎的病,也就是甲肝,吃了不少藥,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石星火生下來就有點傻,讀了六年小學,也隻認得十來個字,算個十以內的加減法都要靠手指頭。

所以,他雖然是石振的堂哥,但什麼都聽石振的。

而石振這次出來之所以帶他,一是因為石星火夠聽話,二則是石星火爸媽求的。

石星火在他們村子,乃至附近幾個村子,是笨出名的,誰不知道他讀書的時候,考試隻會畫圓圈?

他們家又沒有太多錢,石星火很難娶到媳婦,他爸媽就想讓他去外頭賣力氣試試,若是能賺個千兒八百的,說不定就能說個有點殘缺的媳婦兒了。

94年,J市普通職工每月工資大概兩三百,但在閉塞的小山村,大家想要賺到十塊錢都是非常難的事情,一千塊錢,足夠付彩禮了。

石振這些年陸陸續續存下一些錢,他這次出來一共帶了一百出頭,石星火他爸媽也給了他二十塊,除掉車費等花銷,他現在手上還有八十九元五角。

這錢在這時候不算少,他們之前住橋洞,主要是他怕找不到工作以後餓肚子,不敢亂花。

他一向小心。

石振是他們村子年輕一輩裡最能打的,名氣很大,石星火雖然腦子笨,但身板挺壯實,兩人之前沒清理橋洞,是沒想著這件事,現在埋頭乾活,不過一小時,就把這地兒清理乾淨了。

原本亂糟糟的橋洞,現在瞧著好多了。

整理完,石振又開始收拾自己的家當。

他和石星火的全部家當加起來也沒多少,他將他們的衣服鞋子裝進蛇皮袋,又拿出一包炒米粉,一隻醃兔腿,遞給那個已經煮好粥正在吃的老太太。

他出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吃食,醃兔腿是他自己養了兔子自己醃製的,炒米粉他把大米炒熟之後,找磨坊磨成粉做的。

他和石星火這幾天,吃的就是這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老太太驚了驚,接了。

石振背起蛇皮袋,對石星火道:“走了!”

“哦!”石星火大聲應道。

石振和石星火走了,白發蒼蒼佝僂著背的老太太瞅見橋下那些之前總會絆住她的腳的石頭磚頭都不見了,咽了口口水。

石振沒有手表,不知道現在的具體時間,但太陽已經出來,大概已經七點多了。

石星火有點委屈:“阿振,我想吃兔腿。”

石振道:“兔腿沒什麼好吃的,我給你買肉包子。”

石星火頓時高興了:“哦!”

石振帶著石星火往汽車站方向走。

J市這個新建的車站旁邊,還有個新建的醫院,雖然周邊空蕩蕩的,但已經有了人氣,也開了幾個早餐店。

小籠包一塊五一籠,大肉包一塊錢三個,石振看了看,買了四塊錢的大肉包。

肉包子約莫成人拳頭大小,一般人吃三個肯定飽了,胃口小的女生,吃一個都夠了。

但石振和石星火都很能吃,放開了吃,石振一頓能吃五六個。

石振給了石星火六個肉包子,石星火捧著就開始啃,一邊啃一邊道:“這裡的包子真好吃,我以前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包子。”

他們村裡不種麥子,大家也不做麵食,石星火以前也就跟著父母去附近鎮子趕集吃過幾次包子,也難怪現在吃到個普普通通的肉包子就高興。

石振很餓,他一口氣吃完屬於自己的六個肉包子,又帶著石星火進了汽車站,到窗口用J市方言問:“有去長溪市的車票嗎?”

“有,半個鐘頭一輛,八點的就要開了。”

“我買兩張票。”石振拿出十塊錢,買了兩張票。

J市是個地級市,而長溪市是J市下麵的一個縣級市。

長三角這地兒,聚集了很多百強縣,長溪市就是其中之一,石振上輩子,其實主要在長溪市發展。

甚至於,他發家致富,是從長溪市下麵的一個鎮開始的。

那個鎮叫安山鎮,那裡,生活著他最愛的人。

第2章

從J市去長溪市,坐公交車要五十分鐘,車票四元。

對全部家當不到一百元的石振來說,兩人一共八元的車票,是一筆大錢了。

石星火已經把手上的六個包子吃完,興衝衝地看著車窗外。

石振也默默地看著窗外的景象。

94年的J市,發展的遠